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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白-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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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安民沉吟了片刻,随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在这府衙里,你把他唤来!”

    阿福会意的点了点头,带着萧安民的拜贴,一溜烟向着城北的张家大宅去了。

    张家的大宅子很好找,整个肃州府,除了肃亲王府,第二大的就是这张家了。

    阿福拿着拜贴,递给了张家的门房,不多时张家的偏门打开,把他迎了进去。

    见了张家老太爷之后,阿福说明来意:“张员外,小的奉着我家老爷的命令,来请大公子过府一叙。”

    张员外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副慈眉善目的富态模样,但是整个肃州城都知晓他不好惹,不管是黑道白道,从没有谁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毕竟一个从一穷二白的小混混,短短二十年就打拼成为肃州城乃至江南道首富的人,谁也知道不得罪。

    张员外呵呵一笑,开口问道:“不知道萧大人唤犬子训话,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这话的工夫,张员外轻轻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女极为乖巧又不着痕迹的给阿福递了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阿福连连摆手,苦笑道:“本来张老爷问话,小的肯定知无不言,但是这件事小的真不知道。”

    张员外思索了片刻,洒然笑道:“没关系,张家跟你阿福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这钱阿福兄弟你拿去喝茶,小老儿这便让犬子去拜访萧大人。”

    说着他皱眉对着身后的家丁叫道:“阿平,去把大少爷找回来。”

    阿福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银票,不住的向张员外道谢。

    毕竟,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没有谁拒绝得了。

第21章 深不见底() 
肃州城知府后衙,萧安民书房。

    阿福去张府之后没多久,张若谦就乖乖的到了知府衙门报道,然后就被告知在书房里等候,一来二去已经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但是张若谦丝毫没有焦急的意思,而是悠然自得的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悠悠的等着知府大人。

    当然,也仅限于泡茶而已,萧安民书架上的书他是不敢动的,毕竟读书人对于书房的看重,比起现代人对于金库也不遑多让。

    终于,书房的房门被推开,满脸铁青的萧安民走了进来,怒视了张若谦一眼,然后坐在了主位上。

    张若谦笑眯眯的给知府大人递了杯茶,陪着笑脸说道:“座师,又有谁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张若谦是成康十三年,肃州府乡试取中的举人,由肃州府的府尊萧安民钦点,因此萧安民是张若谦正儿八经的座师。

    萧安民没好气的接过张若谦递过来的茶水,刚想喝上一口,但是心情烦闷,又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他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吩咐了看门的衙役以及家仆走远,于是书房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若谦,听说前些日子你在揽月楼给了肃王世子一千两白银?”

    张若谦微笑点头道:“不仅如此,学生还花了大钱,准备帮着翻修肃亲王府。”

    萧安民勃然大怒,手里的茶盏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张若谦微微摇头,蹲在地上开始收拾一地的碎瓷片,不慌不忙的答道:“学生知道。”

    萧安民怒哼道:“不要告诉本官,你是为了跟赵七之间的狗屁交情!”

    “本官跟你们张家打了多少次招呼,这肃王府帮不得,可是你!”

    说到这里,知府大人怒气不减,指着张若谦骂道:“本官怎么说也是你的座师,日后事发了,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张若谦把一地的瓷片简单拾掇的一番,抬头笑道:“萧师为何如此气愤?”

    萧安民冷声道:“五年前本官被派来知肃州的时候,上面给本官打过招呼,不能让肃王府过上好日子!”

    张若谦由衷的拍了拍手,仍旧面带微笑:“萧师果然实干,短短两年,就把偌大的一个肃王府,变得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个疯癫的赵七。”

    “胡说八道!肃王府破落干本官何事,本官充其量充其量也就是”

    萧安民说到这里,猛然住嘴,冷冷的看着张若谦。

    张若谦哈哈一笑,替他说完了这句话:“学生省得,萧师充其量不过是见肃王府落井,跟着下了几块小石头而已,至于推肃王府下井,可不是萧师您能够办得到的。”

    “你什么意思?”

    萧安民面带寒霜,冷漠的看着张若谦:“本官警告你,也警告张仲,天家家事,可不是你们一个商人之家能够掺和进来的!”

    张若谦坐回了座位上,抿了一口茶,微笑道:“那天家的家事,萧师您就能够掺和得进来吗?”

    他的语气也不再和善,而是变得平淡起来。

    “萧师,有些事情学生不说,您自己也应该明白,当初让您踩肃王府一脚的那个上面,究竟是当今圣上,还是你们萧家那位母仪天下的萧皇后。”

    萧安民脸色大变,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若谦,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如何知道的!”

    此时二人仿佛主客逆转,萧安民满脸紧张,张若谦反倒一副淡然的模样。

    “学生好歹也是您钦点的乡试第七,自然不笨,这种事情想也想得到。”

    他语气清冷:“如果不是另有其人,作为雄霸江南的赵家家主,又怎么会授意他人,让自己的堂弟沦落到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赵家的家主,自然就是指当今圣上。

    这句话说的萧安民悚然一惊,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是三年来,陛下也没有过异议”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张若谦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这三年赵七他疯了。”

    张若谦目光如电,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座师。

    “现在,赵七他醒了过来!萧师,您要知道肃王府可也是赵家的分支,如今这一支已经只剩赵七一人,连一座仅剩的宅子都只剩空壳了,您以为陛下还会眼睁睁得看着您继续踩下去吗!”

    三年来,肃王府之所以这么没落,最大的原因固然是因为老王爷赵恭还有六个儿子相继暴死,但是以一位亲王的底蕴,肃王府能在短短三年内沦落到这个地步,身为父母官的萧安民功不可没!

    “你你什么意思?”

    张若谦嘿嘿一笑,问道:“敢问萧师,当今陛下子嗣昌盛否?”

    萧安民支支吾吾答道:“众所周知,陛下膝下仅有一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若谦不答反问:“学生再敢问萧师,先帝爷子嗣昌盛否?”

    张若谦咄咄逼人的连续两句问话,问得萧安民冷汗涔涔,他是当今萧皇后的族人,以前在京城为官,自然对皇族的事情不陌生。

    说来也怪,赵家身为皇族,自然不缺女人,但是近三代以来,子嗣却都稀少的很,太兴皇帝(即赵显的祖父)膝下仅有先帝,老肃王以及晋王赵长信三人,先帝膝下更是子嗣单薄,仅生了三个儿子,而且除了当今圣上以外,其余的两位王爷也都早早的夭了。

    老肃王赵恭倒是能生,一口气生了七个儿子,奈何天有不测风云,竟也只剩了赵显这么一根独苗。

    当今皇帝陛下更是子嗣单薄,登基十五年以来,公主倒是生了三四个,但是皇子却只有一个。

    据说,这位皇子的身体还不好,常年咳嗽,能不能成人都还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除了当今太子,赵显就是距离皇家最近的血亲,换成现在的说法,他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萧安民额头见汗,问道:“你是说,陛下不会看着赵宗显出事?”

    张若谦满脸郑重,但也是强笑道:“这个谁又能说的清楚,学生也只是赌一赌而已。”

    “学生赌陛下不仅是大启的皇帝,更是赵家的家长,萧师呀,如果当今太子殿下,赵显可就是离天家最近的血脉了呀!”

    “亏您还是饱读的大儒,居然会听了萧皇后一介妇人的话,相信陛下会因为跟老肃王的一点陈年旧怨,要把肃王府赶尽杀绝!”

    萧安民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启国宗室又不止肃王府一家,天下姓赵的多了去了,这些可都是赵家人。”

    张若谦不慌不忙:“萧师您也是大家族出身,您应该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再大的家族,这超出三代,可就不亲了。”

    “若谦,你能确定吗?”

    “当然不能。”

    张若谦长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学生也是在赌,不过学生这一把压的不大,风险也不大,就算陛下当真要踩死肃王府,学生最多也就是不得圣心,但是也无从获罪。”

    “而一旦肃王府重新起势,有了今日的这些善意,学生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背后随时有一位一品亲王的报复。”

    萧安民皱眉沉思了片刻,坐在主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时间竟然是默然无语。

    “若谦你说,皇后是什么意思?”

    张若谦噗嗤一笑:“萧师您可是萧皇后的同族,怎么也能攀得上亲戚,这种事居然来问学生一个外人?”

    萧安民阖上双目,沉声道:“你且说说看。”

    “那学生就姑妄言之,萧师您姑妄听之?”

    “说吧。”

    张若谦哈哈一笑道:“依学生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您家的那位皇后千岁,八成是女人的小肚鸡肠犯了,眼见着肃王府遭难了,就想着顺手踩上一脚,以防以后赵七跳出来,跟她儿子争那个位置。”

    说到这里,张若谦笑得更加欢实了。

    “可是我们的萧皇后怎么就想不通一件事情,如果皇子能够长成年,皇位自然是他的,如果皇子不幸就算没有他赵显,天下姓赵的宗室又何其多也!”

    眼见着张若谦高谈阔论,萧安民也不答话,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位被自己低估了太多的学生。

    良久之后,知府大人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太子身子不好呢?”

    张若谦猛然止住高谈阔论,脸色变得雪白如纸!

    是啊!如果皇帝早死,新帝年幼,那这肃州城里的赵七郎,岂不是成了萧皇后最大的敌人?

    “若谦,这事情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掺和不起了”

    “就看这疯了三年的赵七郎自己,能不能翻出水花吧”

    张若谦面白如纸,心中暗叹。

    这一下,赌注变大了啊。

第22章 揽月诗会() 
张若谦一揖到地,毕恭毕敬的对着自己这个看似平庸的座师行了大礼。

    “萧师,是学生自以为聪明了,您一句话便让学生如梦初醒,佩服佩服。”

    萧安民把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不是你,为师也想不到这么多东西,如今一想,为师为官的境界不说比起陛下,就算是比起皇后,也差的远了。”

    “萧师日后如何自处?”

    萧安民拂袖道:“还能如何,只能佯作不知了,以后老夫再也不想听到有关赵七郎的任何消息,只当老夫聋了耳朵瞎了眼。”

    “萧师这头缩的精髓!”

    张若谦拍手称赞。

    萧安民怒视他一眼,哼道:“罢了,今日是本官屈了你,就不计较你失礼的行为了。”

    “不过本官还想问一问,你张家今后又如何自处。”

    张若谦咧嘴一笑:“萧师,学生已经下过注了,只是学生先前没有料到这注赌注会这么大而已,如今张家身家性命都跟赵七绑在了一起,既然如此,学生准备放手搏一搏。”

    萧安民阖上双眼,沉声道:“你不去问一问你爹?”

    张若谦得意一笑:“萧师这你便不懂了,家父当年之所以能够发家,也是在某件事上下了重注,靠的就是一个决断,我是他儿子,既然我已经买定,他自然也会离手。”

    “我张家不仅是商家,还是赌徒。”

    “萧家世代诗书传家,萧师您是不会懂的。”

    萧安民没好气的挥了挥袖子,示意送客,然后哼道:“老夫自然不会懂这种莽夫行为,正因为不懂,所以我萧家才能绵延数百载经久不衰,似你跟你父张仲这般,即便你张家赌赢,大富大贵,但是你们又能赌赢几次?富贵几代?”

    “萧师说的是,既然萧师公务繁忙,学生这便告辞了。”

    张若谦潇洒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走出了知府衙门之后,张若谦才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萧大人,张家即便只辉煌一代,也比缩起头来当乌龟强的多,再说,如果我张家赌赢了这一次,说不定以后就有了不必进场下注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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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州城规模最大的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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