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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显气呼呼的说道:“与她成婚是迫于无奈,我跟她说好了,成婚之后大家各过各的,谁也管不到谁,她有她的侍女照顾,你不用管她。”
赵显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自己的怀秀院门口,传来了项樱的侍女小青的声音。
“驸马爷,我家公主说,想请阿绣姑娘去见见面。”
驸马你大爷!
赵显怒哼了一声,拉着阿绣的手臂。
“你不要去,这娘们,还耍起威风来了!”
阿绣恬淡一笑:“少爷,这位主母是西楚的公主?”
赵显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门口喊我的姐姐一口西南口音,又口称公主,也不难猜了。”
“还是阿绣你心细。”
阿绣嘻嘻一笑:“少爷,既然是主母召唤,那阿绣还是去见见她吧,否则来日您不在家里,阿绣日子不敢过呢。”
赵显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那你去吧。”
“记着,你是站在少爷这边的,莫要被那个母老虎忽悠了!”
“少爷放心,阿绣怎么都是向着您的。”
“嗯,你去吧,自己小心一些,那个母老虎凶得很。”
阿绣躬身行礼,轻轻退出了赵显的房门。
“对了阿绣萧铃儿怎么样了?”
赵显对着阿绣的背影喊道。
“萧小姐啊”
第97章 苍凉山上泪 (第三更……)()
萧铃儿怎么样了?
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赵显即将和西楚长公主大婚的消息,已经在十天前就传到了肃州城,肃州城的街坊四邻都笑说傻子王爷要取蛮子公主了。
这件事情连百姓都家喻户晓,身为父母官的萧安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萧铃儿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阿绣摇头道:“少爷,奴没有一点萧小姐的消息”
赵显默然叹了几口气,从怀秀院子里走了出来,到了肃王小学里看望了自己的那四十个学生。
琴姑娘正在教授这些孩子四书五经,看到赵显站在门口,她微微一笑。
“殿下回来了?”
一群孩子也露出笑容,跟着道:“校长好。”
赵显笑着对这些孩子挥了挥手,也对琴姑娘点头示意。
站在这群孩子最前面的,是一个身子单薄的小女孩,她身子矮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而且脸色雪白时不时还要咳嗽几声。
赵显蹲在小姑娘身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马小玲同学,好久不见,你身体怎么样了?”
这个被李嗣等人纵马踏伤的小女孩,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除了平时经常咳嗽之外,其余跟正常的小孩子也没有多少区别。
因为要一直吃药养身体,所以她一直住在肃王府里,平日里就跟着肃王小学里的这群孩子一起学习。
小丫头脸皮很薄,被赵显摸了摸脸蛋,顿时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显也不调戏她,冲着她摆了摆手。
“好了,你去玩吧。”
琴姑娘在旁边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马小玲同学聪明的很呢,才五岁就能明白很多同学都不懂的道理,学起经书来也学得很快,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女子,不然是个状元之才。”琴姑娘轻声夸赞。
“马小玲同学是有些可惜。”
赵显道:“不过可惜的地方却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娃娃,而是她这个咳嗽的病根。”
“恐怕这辈子都甩不脱咯。”
她被烈马踢伤了肺腑,如果不是陈希夷这种当世名医在场,她连半天也熬不过去。如今捡回一条命来,但是这病根还是种下了。
“天道盈缺,可能是老天爷不想看她太聪明吧”
赵显摇了摇头,在肃王小学里上了一节课之后,回了怀秀院倒头便睡。
这一路上也走了三四天,路上还要跟母老虎项樱勾心斗角,他已经身心俱疲。
第二天一早,赵显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之后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仪容,从肃王府偏门出了门。
出门之后,他一路不停,朝着肃州南城门走去,走出南城门再向南六七里,就是苍凉山了。
走在苍凉山上的时候,赵显心中感触颇深,一个月前,他还跟萧铃儿在苍凉山上言谈甚欢,如今短短三十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走过并不是如何漫长的山道,赵显拾级而上,走到了蝉蜕寺知客的地方。
“这位师父,敢问蝉蜕大师在否?”
赵显叫住了一个小沙弥,语气和蔼。
那小沙弥上下打量了一眼赵显,合十道:“祖师有客,还请您稍后。”
赵显嗯了一声,继续在香火颇为旺盛的蝉蜕寺里走动,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心中一动,转身朝着蝉蜕寺的后院小路走去。
当日他跟萧铃儿便是走的这条路,一路走到蝉蜕和尚所在的院子。
走到蝉蜕和尚的院门口,他刚想敲门,就听见了里面一个轻柔又熟悉的女子声音。
“大和尚,佛说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是什么意思?”
蝉蜕和尚咧嘴一笑,露出牙齿掉的精光的牙床,呵呵笑道:“萧施主,老和尚是粗人出身,从军之前并不识字,当了和尚之后抄经书也是照着临摹,一无佛门传承,二无私塾先生,哪里懂得这么深的佛理哦”
“若以老和尚吃了九十多年米饭的经验来看,这句话应该是说一个空字。”
那女声继续说话,只是声音之中已经带着哭腔。
“大师,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是余下四苦该如何避免?”
蝉蜕和尚挠了挠头。
“另外四苦是哪四苦?”
那女子声音轻声念道:“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蝉蜕和尚点了点头,轻声道:“那萧施主你是爱别离苦,还是求不得苦?”
“小女子也不知。”
“大概是兼而有之。”
蝉蜕和尚摇头道:“萧施主,你连心中的苦处都没有搞明白,老僧又如何帮你?”
赵显在门外听得心中酸痛,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院门。
蝉蜕和尚呵呵一笑:“萧施主,你的障来了。”
萧铃儿蓦然回身,正看到赵显推门而入,眼泪当即喷涌而出,泪流满面。
蝉蜕和尚努力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走到的院子门口。
“老和尚许久没去大雄宝殿看过了,今日天气好,去见一见我佛,二位施主请便。”
说完之后,老和尚步履蹒跚,朝着蝉蜕寺前院走去。
大和尚走后,这座不大的僧侣小院,除了萧铃儿的哭声之外,寂静无声。
良久之后,两个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赵显低眉叹息:“玲儿妹妹,是赵宗显对你不住。”
萧铃儿哽咽道:“不,是我跟七哥没有缘分,玲儿早该想到陛下不会同意的。”
“不管怎么说,当初是我答应了你,却没有做到”
赵显声音酸涩:“这件事,全是赵宗显的过错,玲儿你若是心中有气,要打要骂,赵宗显绝不反抗。”
“是陛下下的旨意,玲儿还能去怪罪陛下么?”
“咱们生在大启,陛下的旨意谁又能反抗的了呢”
萧铃儿一边替赵显开脱,一边泪流满面,眼泪怎么也制不住。
赵显从抬了抬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
“莫哭了。”
萧铃儿嗯了一声,总算勉强忍住泪水。
“七哥,那西楚的公主生的漂亮么?”
赵显咧嘴笑道:“她生的青面獠牙,身高丈二,膀大腰圆!”
萧铃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还不成了妖精啦,七哥你就会骗人”
赵显语气真诚。
“这次我真没有骗你。”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萧铃儿低头道:“七哥,你还记得你答应过给我写诗么?”
“记得。”
“那你现在写一首,好不好?”
“好。”
赵显从老和尚的屋里取出他抄经用的红笔,找了一页黄纸,铺在桌子上。
他沉吟一番,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
萧铃儿与赵宗显书
这是要用萧铃儿的立场和语气来写诗。
赵显深深的看了萧铃儿一眼,然后挥笔而就。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首白头吟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决绝诗,此时套用在萧铃儿身上,也不是不行,毕竟的确是赵显负了她。
赵显写完之后,轻轻把黄纸推在萧铃儿身前。
“玲儿妹妹,你我之事肃州府里有许多人知晓,他日如果传开,对你的名声大为不利,这首诗就当是你写来送给我的。”
前段时间,萧铃儿多次与赵显接触,后来更是两个人私相约会,肃州府里的一些明眼人,都尽数看在了眼里。
“你可以用它告诉天下人,是赵宗显负你。”
第98章 楚蛮子()
这首白头吟,代表的是赵显对萧铃儿的愧疚,他想把这桩事情的责任统统揽在自己身上。
可以预见的是,这首诗一旦传开,且不说萧铃儿“才女”的名声能不能传出去,赵显这个“负心汉”的名头必然名传天下。
说不定千百年后,“赵宗显”这三个字还会取代“陈世美”,成为广大负心汉的代名词。
古代人,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最看重“名声”,那些为了名不要利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人为了一个“名”字,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图一个邀名买直。
赵显则没有古人这种求名的心态,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萧铃儿,如果能用这种方式赎一些罪过,也能稍稍心安。
萧铃儿把这张黄纸捧在手里,泪落如珠,不多时,这张黄纸就被滴上了星星点灯的泪痕。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勉强止住眼泪,取出手帕擦干净泪痕之后,已经双眼红肿。
她认真的把这张黄纸折叠了起来,捏在手里对着赵显扬了扬,然后通红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勉强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七哥,玲儿要是把它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赵显见她恢复了几分精神,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咧嘴笑道:“只要能让玲儿妹妹,赵宗显情愿遗臭万年。”
“七哥,你对玲儿真好”
萧铃儿原本有些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轻声道:“可惜咱们缘分太浅了”
这位知府的千金,萧家的贵女低头揉捏着自己的衣角,脸色发红。
“就算玲儿愿意给七哥当个侧室,不说陛下他同不同意,玲儿的家里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赵显心中一震,连连摆手:“万不敢有这种想法,原本假如能娶到玲儿,就已经是赵显的荣幸,眼下虽然也是赵显无福而已,焉能有纳你为侧室的想法!”
很多人误解古代的婚姻制度是一夫多妻制,其实不然,中国古代的婚姻制度,一直就是一夫一妻。
那些所谓的侧室,小妾,通房丫头等等,尽管可以有夫妻之实,却是没有夫妻之名的。
妾的没有地位的,在家中,正妻比什么都大。
就算某个小妾得了老爷宠幸,大夫人奈何不得你,但是一个嫡庶之分,就能把这一辈的地位差距,带到了下一辈!
嫡庶之分把妻妾的地位差距变成了一道巨大的鸿沟,一道几乎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比如赵宗显,身为藩王世子,如果他明媒正娶萧铃儿,两情相悦之下,萧家自然会欣然答应。
但是如果赵显上门说要娶萧铃儿做妾,只怕萧安民会毫不犹豫抽出挂在书房的宝剑,一剑把赵显斩成两段!
萧铃儿拭去眼角的眼泪,默默从石凳上站起身子。
她把黄纸轻轻叠好,极为珍重的收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用来擦眼泪的手绢掏了出来,递给了赵显。
“七哥,你送了玲儿一首诗,玲儿没你这么好的文采,这手帕你就收下,做个念想吧。”
赵显叹息了一声,探手接过手帕。
他跟萧铃儿的感情,原本进展的极为顺利,却被皇权轻易一刀两断。
等到下午的时候,赵显才从苍凉山回来,他刚走到显庆街,就看到自己家的大门门口,站着三四个妙龄少女,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看。
这些女孩赵显都认识,但是能叫出名字的只有一个。。
“小青是吧?你们在门口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