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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斯,最有实力的为三大家族,皇族冈比西斯身份特殊,势力虽不是最大,但其重要性却是毋庸置疑。另外两家,就是大流士和居鲁士了。历代以降,两家分别把持文武二公之职,辅助波斯皇帝,两家一文一武,本也相得益彰,只是到了这一代,文武二公却天生不对付,两人间的矛盾,朝野皆知,已不算是秘密。
艾丝特身份尊贵,不但是公主,更是国教圣女。如果温非亚特娶了他,不但和皇族联姻,更可以此为基,力压居鲁士家族一头。以前武公要自己疏远艾丝特,当时还以为他是宠溺其子的缘故,现在想来,怕也不竟然。他转着念头,扶着祝玉清小心翼翼的在其中一张座位上坐好,然后拉过来另一张椅子,紧挨着妻子坐下了。武公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待的吴明稍歇,才微笑道:“吴大人,桌上放的,可是老夫珍藏许久的鸡冠红,去年和你一晤,总觉不大尽兴。如今听得你来,不胜欣喜,嘱托我儿专门从家里带了此物。吴大人你尝尝,可还满yi否?”
温非亚特来了?对这个波斯青年,吴明的印象并不深。如果他不是武公之子,吴明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他不由看了看四周,并无所得,看来武公不准备让他和自己见面了。这也难怪,由于艾丝特的关系,这小子一直迁怒于我,武公此举,怕也是为了避免双方尴尬。
酒液呈暗红,即使没喝,也能闻到一股沁香扑鼻的味道,一股浓浓的香味漾遍四周,让全身细胞都升起一股懒洋洋的感觉,几乎不想动。武公指了指旁边一个杯子,又道:“夫人体弱,不宜饮酒。这是我专门叫人泡制的柚子蜂蜜茶,这东西对咳嗽可有大用,夫人尝尝,可合口味不?”
他虽说得和风细雨,但吴明和祝玉清却对望一眼,同时心头凛然。祝玉清体弱,这点是不假,可武公常年在前线指挥战斗,竟连她有些咳嗽都调查出来了,如此细致,所花功夫定也不小。他调查得如此详尽,主要目的,自然不是真的关心。祝玉清微笑道:“妾身多谢公爷体谅。”她转过头,看着吴明道:“夫君何不尝尝此酒,也不枉公爷一番盛情。”
夫为妻纲。这个世界虽没如此一说,但丈夫在座,妻子却不能僭越。祝玉清此举,也对吴明的一个尊重。吴明也不推辞,举着葡萄酒浅饮了一口,酒一入喉,就如一滴有色墨汁滴在水里,然后荡漾开来,全身细胞都欢喜得快爆炸了。吴明放下杯子,半晌才叹道:“竟有如此好酒。白酒味烈,够劲,正适合军中将士豪饮。我虽不好酒,但在红白二酒中,却偏爱白酒。只是尝了此酒后,以后见着白酒,怕有些提不起兴了。”
武公拍掌大笑道:“督座说笑,这酒虽然珍贵,但你若喜欢。每年老夫可以专门特供。不过你可得给我个通关文书,否则中西虎狼之师,老夫可是畏惧得很。”
这话虽是玩笑说出,但未尝没有试探之意。吴明道:“公爷说笑,小子对公爷,一向佩服得紧。你真要去中西做客,欢迎还来不及,怎会拒之门外?”
天青河虽宽,但军船全速而行,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双方谈笑风声,一路朝对岸行去,谈笑间,不觉已到江心。武公偏头望了望,放下杯子道:“督座所言,甚得老夫之心。如今两国结盟。吴总督坐镇中西,老夫忝为朝廷东征军统帅,更应亲密无间。”说到这里,他放缓语气道:“此去格汗,还望督座遵守诺言,疏远圣女。给我儿一个机会,如此,老夫感激不尽。”
吴明心头咯噔一声,终于来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这时祝玉清在一边笑道:“公爷可否容我说上两句?”
武公一怔道:“夫人请说。”
“公爷对令郎爱意之深,妾身感佩不已。不过此去格汗,不光为国师治病,亦或是为妾身诊疗。公主做为国教圣女,肯定随侍左右,双方难免碰头。这个要求,难免有些强人所难。敢问公爷,要夫君如何自处?”
对于祝玉清,除了身份来历有所隐瞒外。其他事,包括小公主唐忧的身份,吴明都没隐瞒过她。这段时间,两人朝夕相处,自是无话不谈。西征发生的所有事,祝玉清已知个七七~八八,与波斯公主艾丝特的关系,吴明自认心怀坦荡,所以也没隐瞒,一一相告。两人船上棋秤间的约定,祝玉清自然知晓,故此才如亲见一般,和武公说长论短。不过关系男女情事,有她出头,确实吴明方便许多。
各出机心4()
第三十三节
武公微微一笑道:“这等难处,老夫自然能考虑到。但公主毕竟是个女子,只要吴总督亲口拒绝,她就会死心,自然会把精力转到我儿身上来。如此一来,对夫人,对总督,对大家都好,实乃皆大欢喜之局。”
他虽然笑眯眯的,但话中绵中藏针,更隐含威胁。吴明心下大为不悦,但他对艾丝特虽有好感,还远没到男女情事的地步。再者,妻子就在身边,总不好在这时候和武公顶牛,一旦如此,难免引起祝玉清误会,以为自己和艾丝特真有私情。进而病情恶化,那就不大妙了。正待承诺下来,祝玉清突道:“且慢。”
武公又是一怔,有些不耐烦的道:“夫人有何指教?”显然祝玉清连番打岔,他已有些不悦。见吴明面现不愉,他马上换了副笑脸道:“吴总督艳福不浅,不但有夫人这样的殊丽,更与何总督之女有白首之约,可谓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如果我国圣女再嫁与他,那督座的感情,就是三人分润,我这可这是在帮夫人,难道……”
他虽以玩笑的口吻说出这话,但话里的意思,却最明白不过。祝玉清望了吴明一眼,笑着接口:“男女情事,首重两情相悦,公爷如此强迫,不免有些盛气凌人,我家夫君能忍,小女子可不服呢。”
广阳之战后,吴明曾和优露莉夜谈一宿,祝玉清事后得知,曾大发娇嗔,搞得吴明尴尬不已。现在说出这话,让吴明莫名其妙,看她锱铢必较的样子,那里是在推却,分明是在撮合自己和艾丝特。小清这是怎么了?难道转性了?
武公颇为意外,脸色沉了下来,转向吴明道:“贵夫人所说,可能代表督座的意思?”
他直截了当的问吴明,祝玉清却不好再行多说,只能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丈夫使了个眼色。两人也算多年的夫妻,虽不明妻子何意,但吴明深知祝玉清不会胡搅蛮缠,无的放矢。想到这里,吴明笑着道:“公爷想得太多了,我与圣女之间的事,纯粹就是他人捕风捉影,我们本没什么。我若贸然去说,怕是有些唐突。”
武公面色阴沉如水,慢腾腾的道:“如此说来,吴大人是不愿了?”
吴明心下更为不满,这老东西一二再,再二三的逼迫于我,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他不曾。他也拉下脸:“本督已说得分明,公爷难道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么?”
武公站了起来:“既然吴总督不给老夫面子,那就只能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吴明扶着祝玉清站了起来,心下凛然。这老东西脾气火暴,难道真准备在此动手?正待说点什么。祝玉清微笑道:“夫君此行,可关系国师生死。而国师生死,则关系到贵国生死存亡的大事,公爷可要想清楚了。”
武公豹眼一瞪,冷笑道:“老夫清楚得很,这个不劳夫人费心。”他嘴上虽说着,面上青红交接,显然也有些拿捏不定。
双方正在对峙,突听对岸一阵喧哗,武公喝道:“怎么回事,何人喧闹?”他治军甚严,此时正在气头上,言语之间,更是大不客气。
几人争论间,大船一路前行,天青河南岸已是遥遥在望。那阵嘈杂声很大,即使隔得老远,也清晰可辨。
一个亲兵跑到船头,手搭凉棚张望了一番,而后又一脸惊色的跑回来:“禀公爷,看仪仗旗号,怕是圣女到了。”
吴明大吃一惊,艾丝特竟来了?想起两人相处的种种,且自己还欠着对方五百健驼。即使自认心怀坦荡,也有些发慌。不由心虚的看了祝玉清一眼,捏住对方的手不由紧了紧。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祝玉清手心里全是汗水。吴明心下一阵怜惜。她再聪慧,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弱女子,方才虽侃侃而谈,心下定也万分紧张,武公的脾气,本就以暴躁闻名。自己怕老东西翻脸,她心下何尝不是?
武公又看了吴明一眼,对那亲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准备靠岸!”
所有人都舒了口气,静静的矗立在甲板上,任凭大船劈波斩lang,一路朝对岸而去。离得近了,就见岸上旌旗招展,一大群人在岸边遥遥张望。这些人统一骑着骆驼,腰挎齐眉长棍。即使隔得老远,也能看见裎亮的光头,正是度神庙僧人。当先一人白衣飘飘,头遮面纱,身材窈窕。不用猜,定是艾丝特无疑了。
船一靠岸,武公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气呼呼的离开。吴明扶着祝玉清下了船,还没站稳,艾丝特已纵骑上前,大声道:“吴将军,你没事吧?”
她语气中大为恐慌,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吴明有些感动,笑道:“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
艾丝特心急之下,还没反应过来,急道:“我的意思是说,公爷没为难你吧。”
吴明心下一动,道:“公主何出此言?公爷热情好客,亲来迎接于我,何来为难之说?”
艾丝特把头上面纱扯在一边,略带怪责的道:“刚才他气呼呼走了,像是热情好客么?你骗鬼吧。”她下了骆驼,上下打量祝玉清一番,又脆笑道:“如此可人儿,想必就是南汉丞相之女祝小姐了。”
她声音本就柔媚动听,甜糯迷人。见吴明安然无恙,语速放缓,听起来更像在撒娇。吴明大为尴尬,可他也知道,艾丝特本就有一股柔到骨子里的媚意,实乃天生如此。正不知如何是好,祝玉清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他呀,现在可有两房夫人。公主就这么确定,我是姓祝而不姓何?”
“两房夫人”四个字,祝玉清咬得极重。吴明心下苦笑不已,刚才小清扯三道四,似有撮合自己和艾丝特之意,但现在却醋意大出,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艾丝特娇声道:“让总督到格汗为师傅活血,自然不是免费的。做为交换条件,我们波斯得治好夫人体弱的毛病。这可是我和吴总督早说好的。既如此,和他同行之人,自然是清夫人了。”
尽管早已知道此事,但祝玉清仍是感动。波斯国师,不但是波斯国的宗教领袖,更是精神领袖。为其国师续命,这得多大的人情?如果不是自己体弱,单凭这点,波斯得给阿明多少补偿?可这些东西,都因为自己白白lang费了。想到这里,她芳心中一阵柔软,也没了再穷究下去的兴趣。轻声道:“不管如何,公主也算间接救我一命,在此多谢了。”
吴明又是一怔,连忙插话道:“对了,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两人见面,本以为要唇枪舌战一番,但祝玉清表现大为反常。吴明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暗自庆幸,连忙转移话题。
艾丝特又翻了个白眼:“怎么到这里来了,自然是来接你去格汗的。”
接我去格汗的?这也跑得太远了。吴明苦笑道:“看来我面子真大,竟劳动公主万里相迎。”
此时人流渐散,但四周仍有许多士兵来来往往。艾丝特看了看四周,有些欲言又止,顿了顿道:“这个先不忙说,你收拾好行装,早点跟我走吧。”
吴明吃了一惊,不由道:“这么急,不去向武公道个别么。”
艾丝特有些赌气的道:“有什么好道别的,哼!”转过对几个僧人道:“你们都别杵在这里了,跟我去帮吴总督搬东西,也好早点上路。”她说着,人已带着一股香风,领着一大群僧人朝船上奔去。
吴明看着她背影,心下有些不安。看艾丝特对武公间的态度,波斯内部的矛盾,怕已摆到明面上。此去格汗,怕也凶险重重,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啊。
正想着,祝玉清拉了拉他,小声道:“还对我说没什么,公主看你的眼神,明显就有事,肯定在骗我。”
吴明一听,不由叫起了撞天屈:“真的没有!再说了,眼神不对,我觉得很普通啊,你凭什么觉得不对了?”此时艾丝特已转到了大船上,正大声指挥一行僧人在帮吴明亲兵搬东西。祝玉清盯着她窈窕的背影,认认真真的道:“女人的直觉。”
吴明一阵晕眩,正不知说什么好。祝玉清嫣然一笑:“不过我更相信阿明。以你木讷的性格,肯定也没什么的。”
吴明更觉无语,拉起她朝远方走去。那辆大车的零部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