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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小龙凝视着父亲,伸出双手,抓住其父搭在肩上的右手,眼中已有了些湿意:“阿爹,你瘦了好多。”
道韵对他再好,终究是个囚徒,深陷囹圄,又有几人能执平常心?祝玉龙叹了口气,却没回答儿子,转头对吴明道:“是太后调你回来南宁的吧?”
吴明心头暗赞,忠勇侯终究是忠勇侯,只这么一小会,就已猜到事情来龙去脉。他对两个战士道:“我想和忠勇侯拉些家常,两位能不能站得稍远点,暂避一下?”
人家好歹是一家人,肯定有些私话要说,忠勇侯虽犯了重罪,但吴明乃中西总督,所求却必须正视,两人同声道:“是。”然后走到院子另一边站定,远远监视着。
见他们走得远了,吴明才转过头,朝祝玉龙点了点头道:“是,中西兵进南宁,已有两天了。”
祝玉龙从儿子身上抽回右手,盯着它看了半晌,才喃喃道:“祝玉龙啊祝玉龙,你这一巴掌下去,惹了塌天大祸啊。”
祝玉清劝道:“大哥,就算没有这事,父亲和太后早晚也要走到这一步,你又何必噬脐莫及,自责过甚。”
祝玉龙却没回他,突的道:“吴明,太后为人,你以为如何?”
吴明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怔了一怔道:“太后一心为复河山,智计绝伦,确是了不起。”
祝玉龙苦笑了下,叹口气道:“的确,太后一介女流,能到如此地步,确实难得,只是希望她不要太得意忘形。”
他和丞相说的话虽不同,但意思却大同小异,也是担心太后性格激烈,让朝廷在大方针上失了偏颇。吴明心头一凛,丞相如此说,还可能是他为劝自己反水找理由,可祝玉龙一向公允,也若也是如此,那就值得深思了。难道太后真有那么不堪?
就算丞相隐退,太后执政,事情也许并没想像那么好,小天子还小,至少还有十来年的时间不能亲政,真把帝国交到太后手中,会成什么样子还真难说。想到太后性格,吴明突的有些茫然,难道真如丞相所说,她会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么?如果真的如此,自己该怎么办?引颈待戮吗?
他心头乱成一片,这时祝玉龙又道:“吴明,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如何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终于略有眉目。”
祝大哥有办法?这倒让吴明有些意外,如果是丞相,除了针锋相对,不会再做他想。但祝玉龙一向沉稳,而且颇顾大局,定不会如此。吴明大喜过望,忙道:“那祝大哥说说,应如何做?”
“如何做?”祝玉龙走到床头坐了,指了指旁边椅子,示意吴明夫妇就坐:“这个帝国不是一家一姓的国家,而是所有天下人的国家。”
此话已属大逆不道,如果轩辕复是真龙天子,祝玉龙万不敢放此狂言。只是在他眼里,轩辕复只是个孩子,除了天子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他祝玉龙的儿子,所以他在言语上,难免就少了些顾忌。
待吴明夫妇坐下了,他才继续道:“我的办法,其实也简单,就是由朝廷德高望重的大臣成立一个机构,商议着制定法律,不管是太后或以后的天子,治理国家都必须按照法律上的规程来,如此一来,就算掌权者无能或太过暴烈,国家在大方针上才不至失控。”
这是君主共和制的雏形啊,吴明心头翻江倒海,几乎失声。他是一个现代人,穿越到这个似是而非的古代后,虽说不出原因,但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武者控制国本,再由皇帝分封总督的的制度终究不妥。可能看出来是一会事,而要另行他法,那也非他一念而决能成。如果废弃现今制度,又将如何治理国家?国家未来又在何方?他一直在思考,共和的理念,也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可国制乃国之根本,他对政治一窍不通,那敢指手画脚,就怕说出一些超前的理论,让世人接受不了,不但收效甚微,更会适得其反。然而阴差阳错之下,祝玉龙却率先提出来了。
祝玉龙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继续道:“这个机构,我们暂时可以称为议府,意即专门评议朝政的府邸。“
吴明稍微平复下心头思绪,沉声道:“祝大哥,万一当权者不愿意接受法律约束呢?”
祝玉龙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真是如此,议府可以罢免当权者,回收其手中之权,虽仍尊其为君主,但却由议府推选出来的人施政。”
这是虚君制,其实已是变相的共和了。吴明半晌不语,良久才涩声道:“祝大哥,你的想法好是好,可这条路却是满布荆棘”
祝小龙叹了口气:“是,我知道。”他突的喝道:“小龙。”
两人谈论之事,对祝小龙来说,直如天书。正有些云里雾里,突听得父亲叫他,连忙一个立正道:“孩儿在。”
祝玉龙喝道:“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祝小龙挠了挠脑袋,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以报君恩以万一”这是前段时间,南宁学院让他在大朝会上说的话,如今现炒现卖,却还热乎。
他傻乎乎的样子,看得祝玉龙直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忠君报国自然没错,但若这个君主已背离国家,那就应以国家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他拉住祝小龙的手,走到吴明面前,把其右手交到吴明手中:“如果我不在了,好好跟着你姑父,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吴明大惊失色:“祝大哥,你这是何意?”
祝玉龙看着他,整张脸都开始发光,眼睛更是亮得吓人:“如要实现理想中的那个国度,非得胸怀天下百姓,有大智大勇大仁的人不可,而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胸怀的人,除了你吴明,实在不做第二人想。”
他说着,把吴明和祝小龙的手放在一起,还使劲捏了捏:“吴明,小龙以后,就拜托你了。”
现在别说吴明,就连祝玉清也反应过来,大哥分明已萌死志,这是在托孤啊。祝玉清道:“大哥,我们来此,是想合计着如何救你出去的,你别这样好吗?”
“救我出去?”祝玉龙摇了摇头:“我犯的事自己清楚,太后是不会放过我的,否则的话,她如何向朝廷,向天下人交代?”
祝玉清有些急了:“可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父亲大人更会发疯,一旦如此,就得和太后刀兵相见,这等局面,你难道愿意看见吗?”
一见祝玉龙仍不为所动,祝玉清继续道:“我们可以偷偷救你出去。牢房被劫,在毫无线索下,太后就算大怒,又能如何?尽管这个结果不够体面,但太后也算给天下人,给朝廷一个交代,父亲自也不用为救你铤而走险。而你则可以隐姓埋名,安安心心和大嫂在中西过完余生,岂不更好?”
一提到祝夫人,祝玉龙脸上终于有些变色,他转过头,呆呆看着外面出神。这里是宗人寺后院的一间小房子,原来可能是杂物间,现在专门收拾出来关押他的。正因为小,所以屋子并不大,站在里面,透过窄小的门框,院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天阴沉得吓人,有风从外面“呜呜”的吹进来,带着刺骨般的寒意。院子里有个大槐树,枝叶尽脱,两个近卫营士兵站在树下,鹌鹑一般缩着脖子,朝这边打量着。这么大的风,他们最多看到屋内情况,至于谈话内容,早被风声掩盖了,所以就算他们是武者,仍不虞被其听见。
祝玉龙透过门框,看着外面冻成一团的两人,良久才苦笑道:“是这么个理,可就算我想出去,也是不能成行。单单外面那一大帮守卫,加上道韵大师,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吴明还没回话,祝玉清接口道:“硬拼自然不行,但可以想办法把他们调开,这样就有希望了。”
“调开?”祝玉龙把视线从两人身上收回来,转头看向祝玉清:“没有太后允许,他们怎么会离开此处?”
祝玉清向前两步,走到门口站定,风更大了,吹得她衣衫凌空飞舞,直欲乘风而去。她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白,眼睛却亮得吓人,闪着睿智的光芒,喃喃道:“阿明,如果让道韵师傅来主持婚礼,当你公证人,你看如何?”
不待吴明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就目前南宁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无论怎样也推托不得。”
如一道亮光闪过心头,吴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看着祝玉清道:“小清,你的意思是说,让道韵师傅来当我和小慧的证婚人,调虎离山,然后伺机而动,救祝大哥出去?”
“对。”祝玉清转过头,看向吴明道:“不但要请道韵师傅当证婚人,还得广撒请帖,请徐陈两位队正前来观礼。你是近卫营前统领,这个面子,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得给的。只要三人不在,剩下的人已不足为虞。”
好一个调虎离山。
吴明双掌相交,发出“啪”的一声响:“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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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宜结婚,交易、会友、签约。忌入宅,迁徙、赌博、出行。”
道韵合上万年历,笑眯眯的道:“吴总督,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正是个好日子,我看就这么定了。”
祝玉清皱着眉尖,有些迟疑的道:“道韵师傅,能不能换一天?”
忌入宅,迁徙、赌博、出行。想到刚才合计的事,她心头终究有些七上八下的。道韵怔了怔:“这是何故?”
吴明连忙笑道:“没事,没事,那就这么说定了,正月十五这天,大师可得早点来,小子略备薄酒,敬待各位大驾光临。”
说到这里,他抱拳向陈浩宇,徐修洁两人作了个罗圈揖:“两位队正可别忘了。”
能得镇西候相邀,两人面上与有荣焉,忙不迭的还礼:“候爷客气,到时定然亲赴现场观礼。”
一大群人其乐融融的告辞,眼见三人走得远了,一直不曾吭声的陈浩宇才道:“师祖,我们都去参加镇西侯婚礼了,这里谁来值守呢?”
道韵喝道:“没点眼力价儿,如果丞相真要动手,他就直接去帝宫,那管这小小的宗人寺。再说了,真有大军来犯,你以为凭老道这把老骨头,和你俩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挡住?所以呀,谁在这里值守都一样的,丞相真来了,谁也挡不住。”
两人面面相觑,徐修洁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道:“师祖,这样,这样不好吧,万一真出事了,太后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道韵抓起酒葫芦喝了口酒,大概味道确实不好,他不由皱了下眉头,道:“最近喝这鬼东西,嘴巴都淡出鸟来了,反正吴小子的喜酒,我是吃定了,你们爱去不去。”
可转念一想,酒道士曾嘱托他,皇家现在式微,要尽力配合太后,树立皇家威信。如果就这么撒手不管,确实有些不妥。于是向陈浩宇补充道:“这样,你现在去向太后知会一声,问题不就解决了?”
陈浩宇的脸一下皱成了苦瓜,知会太后啊?这决定之后才去知会,大概也就师祖敢如此了。想到太后那冷肃的面孔,陈浩宇不由踌躇,但师祖的话却不能不听,只得颇为勉强的道:“好吧,弟子这就去。”
宗人寺离帝宫不远,陈浩宇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赶到帝宫御书房时,太后正和祝玉虎在御书房对弈。深宫之内很是无聊,太后也迷上了象棋,闲得无聊的时候,就爱找这些天子近卫切磋。陈浩宇也和她对弈过,别看太后是初学者,可棋风凌厉,硬派铁血得一塌糊涂。他刚开始还能赢太后几盘,到了如今,已是十局九输。好在有祝玉虎,他虽是初学者,但和太后一样,棋道进境一日千里。两人棋力相仿,正是棋逢对手,在一起下棋的时间也多。
不过祝玉龙身陷囹圄,祝玉虎身为其弟,仍能淡然处之,这等养气功夫,却让陈浩宇佩服不已。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太后得到这消息后,表情淡淡,只“嗯”了一声算做回应。见她捏着个棋子,盯着棋盘埋头苦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陈浩宇欲言又止,有心想提醒,但又怕扰了太后思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多事。反正已通知到了,太后真要事后怪罪,自己也有托词,再说了,上头还有个道韵顶着,怕什么?想到这里,他再不多言,施了一礼默默告退。
待他走出御书房,太后仍盯着棋盘出神,嘴上却缓声道:“吴明现在的面子好大,三言两语,我的布置就冰消瓦解,厉害呀。”
这话有太多言外之意,祝玉虎却不敢接话头,想了想道:“娘娘,既然徐陈两位队正要去参加婚礼,为安全计,到时由属下带人去宗人寺看着吧。”
太后眉头一挑:“哦,镇西侯是你姐夫,既然大张旗鼓的纳妾,证明对这桩婚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