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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羽坤微微一笑:“公爷,看来你方法不对,李将军不屑出来和你这故友相认了。”
他仍对吴明太过心软抱有微辞,所以这话多有揶揄,吴明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转头看着他道:“难道商兄有办法?”
商羽坤又是一笑,他上前一步,对着其下伤兵大声道:“李将军,你若再不出来,我们就只有叫人把此地包围,然后一个一个的甄别了。如此一来,肯定颇费功夫。此处这么多伤员,可都是你属下弟兄,一旦延误了治疗,有个好歹,可怪不得商某。”
这话立竿见影,效果要好得多,他话声才落,右首角落里一阵骚动,众人转头一看,就见那里停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汉子似乎正欲爬起,他旁边两个轻伤模样的士兵拼命阻拦,那汉子大声道:“撒手,既然被发现了,死不承认有什么用?还是别浪费功夫,免得连累那些受伤的弟兄。”
说话的时候,他从担架上爬了起来,应声道:“我就是李源,不用多此一举了,李某认栽。”
吴明定睛一看,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此人正是李源没错。不过他头上缠着白纱,把半边脸都遮住了,纱布上面血迹斑斑,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承认,谁会知道这么个伤了头部的重伤员就是名振天下的黑旋风?
即使吃了败仗,李源仍是豪情不减,他站起来后,大步流星走了过来。那两个士兵大概是其亲兵,李源既被发现,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两人面色发白的对望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跟上。
吴明主动向其拱了拱手道:“李兄,正如阁下之言,真是人生何不相逢。上次你怪责小弟招待不周,思来想去,确是如此。这次侥幸能留下你,希望能安心呆在我军,以补前愆。”
李源嘿嘿一笑:“公爷果是好手段,李某这次输得不冤。不过你我也不算路人,我的性子和苦衷,公爷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再说这些没用的?”
十年前的苦衷?吴明心头一黯。李源说的,是十年前太尉招他返回京都一事。当时用的就是其母病重的幌子。李源临走之时,还曾专门跑来请吴明喝酒,如今旧事重提,他就算想装糊涂都是不能。
看来商羽坤说得没错,李源重情重义,要他抛弃家室跟自己干,难免有些强人所难,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
他上下打量了李源一番道:“这个先不忙说,李兄还是先休息一番的好。”看李源狼狈不堪的样子,他这个伤虽然是假的,苦头却也吃了不少,他转过头对左忧道:“左将军,找个安静的地方,带李将军下去洗个热水澡,好生安置。”
商羽坤抢着道:“公爷,李将军身份既已明朗,又是北汉重将,这事就不要再麻烦辎重营,还是属下看管的好。”
吴明转头一看,就见商羽坤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下顿时了然。左忧一直念着李源的好,他的脾性,还真可能将李源放了。不过将李源交给商羽坤,吴明也不放心,他几次三番露出杀机,难保不会来个先斩后奏。他沉吟了下,才道:“商兄说得甚是,但李将军是我故友,那就不能以俘虏待之。”
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骆小川道:“你找个地方,将李将军安置下来,切莫怠慢。”
骆小川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遵命。”他转向李源道:“李将军,请吧。”
李源纹丝不动,他看了商羽坤一眼,突道:“面前这位,可是青庭省省督商羽坤。”
商羽坤一愣,旋即笑容满面:“正是商某,李将军一代名将,竟能劳你挂念,商某何其之幸。”
李源苦笑一声:“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什么名将,屡败屡战的名将么?商督取笑了。以退为进,弃守大阿来羁绊我骑兵,令其丧失机动,这虽是妙计,却不是人人都有这等气魄的,实令李某折服。敢问商督,这个关门捉贼之计可是你想出来的?”
商羽坤又是一愣,讶道:“若论智计,公爷比之商某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将军缘何如此笃定,就是商某所为?”
李源看了吴明一眼:“定国公的,李源略知一二,以其仁厚的性子,是怎么也做不出焚烧民居之举的。所以李某才有如此猜测。”
眼见商羽坤面色一变,李源就知所料不错,他叹了口气,又道:“都说中西商羽坤有麒麟之才,吴明得之如虎添翼。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有你之助,定国公才算得上真正的羽翼丰满。李某栽得不冤。”
※※※
安顿好李源,已经很晚了。吴明骑着南望,信马由缰,慢慢向住处行去。天空无月,城中火势虽小,但仍是浓烟处处,似乎把天上的星辰都遮蔽了,远方,仍有马嘶声遥遥传来,夹杂着百姓的哭喊。
大阿一省之都,经济虽不算一流,但屠鹏治理有方,这几年仍不失繁华。不过这一仗下来,恐怕得萧条老长一段时间了。
到底该如何处置李源,这是吴明到现在都觉得伤脑筋的事。其实,商羽坤所说的办法,自然是最好的,杀了李源,一劳永逸,也不用操那么多心。可自己如何下得了手,可若不杀的话,又能怎么办?难道放李源回去?东北三省产马,而且多乌丸人等善骑射的民族,放了李源回去,以其能力,过不多久又会拉一帮骑兵起来,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虽说要和士兵一视同仁,同甘共苦。但吴明现在贵为国公,那可能真和士兵一起住帐篷军营的。所以占了大阿后,士兵们就专门将原屠鹏的都督府整理出来,作为吴明的临时落脚点。
都督府建在城东,和屠鹏一样,也是中规中矩,虽是石头砌的房子,但规模却不大,比城内一些大户的房子还小。一间一楼一底的石头宅子,占地不广却围得严实。此时已是五月末,院内槐花开得正盛,老远就闻到幽幽的花香,让人精神一振。
吴明跳下马,两个身着红衣的女卫按剑一礼,吴明道:“夫人在家吧。”
吴明三妻一妾,但也就艾丝特身手甚好,加之又有军职在身,所以历次出征,也多带的她。他所说的夫人,自然是指艾丝特。
听得吴明问起,其中一个女卫抿嘴一笑:“回公爷话,在的,夫人都在。”吴明也未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都督府虽不大,但小巧精致,院子里最多的还是槐树,绿树掩映中,隐有灯光从后院传来。槐树也算大阿的一大特色,城内城外到处都是,院内的槐花开得正盛,欺霜赛雪也似,累累的堆在枝头,即使是夜晚,仍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吴明循着走廊朝后院走去,到了后院门口,却能看到两边的柱子上刻了八个字,是“其树冶情,其花寓志。”横头上写着“槐以致远”,落款上却写着“屠鹏”二字。字体很是圆转流畅,看来这几个字,就是屠鹏亲刻了。吴明看着几个字,站在门柱边托腮想了一阵,若有所思。
还未进门,艾丝特就带着一股香风从后院蹦了出来,人未到,笑声先至:“阿明哥,是你回来了么?”
吴明一把搂住她绵软的身子,眼见艾丝特抬起头来,在自己怀里笑颜如花,他不由刮了下对方鼻头:“什么事这么高兴?”
艾丝特湛蓝的大眼转了转:“你回来了,人家当然高兴啦。”她从吴明怀里挣起,拉着丈夫就朝后院走:“来来来,我今天做了些当地特色菜,阿明哥你尝尝怎么样。”
几个夫人中,艾丝特最是贪吃,也贪玩。可若说到手艺,无论是缝纫还是厨艺,都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缝纫自从跟何艺学了一阵后,现在勉强还看得过去,可她厨艺却不敢恭维,就算其偶尔为之,也大多是做烤面包,烤乳酪之类的东西,味道还一塌糊涂。吴明的味觉被蹂躏了几次后,就再也不敢轻易涉险,如今听她破天荒的下了厨,还准备了当地特色小菜,顿时吓了一跳,停下来支吾着道:“小艾,这个,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都俞吁咈6()
》第六节》艾丝特顿时不乐意了,停下来撅着嘴巴道:“阿明哥,你又骗人家,人家做的饭菜,真有那么难吃吗?”》吴明只觉头大,若是承认的话,艾丝特肯定会不高兴,可若不承认的话,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尝尝了。xshuotxt正欲实话实说,可一丝特泫然欲泣的脸,他心头一软,鬼使神差的答道:“那有,既然是小艾做的,我就尝尝吧。”》艾丝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拍手道:“那好,走吧,今天做的是槐花饭,可好吃了。阿明哥只要一尝,包管还想吃,刚才我尝了下,美味得很呢。”》槐花饭?槐花能入药吴明倒是清楚,但却第一次听说槐花能做饭。别是艾丝特贪玩,自己鼓捣出来的新鲜玩意吧?要真是这样,那今天自己多半悲剧了。他心头想着,右手却被艾丝特拉着,身不由己的朝后院而去。》后院绿树成荫,一株需双人才能合抱的槐树伸展开来,树冠几乎将整个院子塞满,在槐树下,正放着一张小巧的茶几,旁边却放着三张椅子,茶几上放着几碟点心类的小吃,两个女卫正手提灯笼站在附近。隔得老远,就见茶几上的小吃正冒着腾腾热气,显然出锅不久。艾丝特拉着吴明走过去,对两个女卫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是。”那两个女卫行了一礼,将灯笼插在旁边槐树的枝桠上,这才缓缓退下。》艾丝特在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指着上面的点心,笑吟吟的道:“阿明哥,这就是槐花饭啦,你先尝尝。”》吴明低头一由惊道:“这就是槐花饭么?”》他先入为主,觉得所谓的饭,怎么也该和米饭有关。就比如蛋炒饭,就是鸡蛋煎熟,和以米饭炒之。可这槐花饭虽颗粒分明,但分明是面粉做的,粗,颗颗都有小指头大小,倒像一个个小型的饺子。他端起盘子闻了闻,不由叹道:“清香醉人,这槐花饭素洁淡雅,闻起来也不错,在色香味中,已是三占其二,就是不知味道如何。”》艾丝特身子前倾,一双素手托着香腮明。一听他如此说,湛蓝的大眼眨了眨,有些俏皮的道:“那阿明哥尝尝呀,道到底如何。”》吴明抓起旁边的筷子,挑了几颗丢进嘴里,不由赞道:“不错,细腻润口,鲜美利爽。没想到槐花还有这等做法,今天实在开眼界了。”》他忍不住端起盘子,又挑了些槐花饭到嘴里,叹道:“确实不错,美味之极。小艾,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了。”》一听吴明赞美,艾丝特反而有些不高兴,她幽幽一叹道:“东汉饮食博大精深,直让人眼花缭乱,我那学得会。呆子,这槐花饭是何姐姐做的,此等美味,我怎么做得出来。”》何艺做的。吴明正扒拉着盘子里的槐花饭,闻言顿时一呆:“小艺,她不是带着骆驼营去西蒙边境了么?”》“现在西蒙已对你定国公服软,连皇子都被逼去了庭牙,我还呆在边境做什么?”》艾丝特还未回答,从后院的一处理角落,传来一个女声。随着话声,何艺一手举着托盘,从门外娉婷婀娜转入。花开正浓,满院都是槐花的清香,她似一个精灵,从黑暗中踏着花香缓缓而来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洁白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更似闪着朦胧的光辉。》和艾丝特的灵动娇憨不同,由于常年居于高位,何艺更趋沉静。可她的静和祝玉清又有区别。祝玉清的静就如一泓秋水,涓涓细流让人沉醉。而何艺则宝相庄严,一举一动莫不蕴含威仪,让人心生敬畏,忍不住膜拜。》吴明吃了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小艺,你怎么来了?”》何艺走到吴明面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一本正经的道:“中西大举东征。我作为百灵教圣母,又是西北何家的掌权人,怎么也得带领部队意思意思,支援一番。否则的话,万一得罪了定国公,来个翻脸不认人,小女子可吃罪不起。”》说到这里,她自己先忍受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玩笑自然也开不成了,接着道:“吴大哥,这次东征事关重大,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就带了人马跟过来了。”》吴明大喜:“哈,马上要打京都了,我正愁兵力有些不足,这可真如雪中送炭。”》何艺将托盘里的茶水一件一件的放在茶几上,口里道:“不过我带的人可不多,你恐怕要失望了。”》吴明一怔:“不知小艺这次带了多少人来。”》何艺将茶水放好,递了一杯给吴明,然后递了一杯给艾丝特,这才答道:“西北不比中西,人口较少,也负担不了几十万大军开销。所以我这次只带了五万人来,而且最精锐的骆驼精骑,我都留在了西北,吴大哥不会怪我吧。”》骆驼精骑长于沙漠战,就算到了京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