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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雯霞呆呆愣在那里,两眼失神地盯着姐姐明艳英丽的脸庞。许久之后,她长叹一口气,也闭眼睡去了。
北庭军的行进速度极快,四轮马车为了跟上骑兵的速度,难免有点颠簸。阿伊腾格娜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被马车的震动惊醒。她掀开窗帘仰望夜空,感叹明月阴晴圆缺不定的同时,无端想起小郎君的口诀,心中思绪万千。
忽然间,四轮马车辗上一块小石头,重重地颠了一下。若是王霨看见,肯定会感慨防震上还有提升空间。而阿伊腾格娜在颠簸的瞬间,脑子中闪过的却是小郎君说过的另外一句话:“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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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尘埃将定叹圆缺(二)()
阿伊腾格娜因未来迷茫之时,几十里外的安西大营中,尘灰满面的岑参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纵马天山血染弓刀,用狼毫写在纸上,是那样的豪情万丈,令人气血奔腾。可真穿上铠甲攥紧横刀直面生死,岑参才发觉,纸上的豪言实在是太浅薄了!
血溅满面的腥味刀锋入肉的刺激,都让岑参忍不住要呕吐。他确实曾仗剑游河朔,可那是在风平浪静的大唐境内,他游历数月,长剑根本没有染血。
和安西士卒一起挥刀砍杀冲到大营门内的呼罗珊骑兵时,岑参才意识到,真实的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浪漫的边塞其实只是长安城内优游高卧的文人们的想象。真实边塞,是鲜血和狂沙!伤痛和死亡!
但是,岑参并不后悔选择安西,更不后悔从军西征。当淋漓的鲜血染红甲胄之时,岑参深深感到,如此才是边塞!如此才是大唐男儿!
岑参刚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听到羽箭的破空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又变得密集起来。
“敌人又上来了!快应战!”有个声音焦急地吼道,岑参迅速站起身来,手持骑弓跨入阵列之中。苦战近一日,岑参认识了许多中下层军官,他辨认出,那是轻骑兵旅帅白孝德的声音。那位和白旅帅甚为默契的长安健儿,则是卫伯玉。
“和白旅帅等人相比,我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怀着这样的念头,岑参奋力拉开了弓弦,将羽箭仰射出去。
雕翎带着岑参的意志和决心,在半空在飞了一段后,迅速向下扎去,刺入了一名粟特轻骑的胸膛。
“杀!”卫伯玉怒吼着,浑身肌肉紧绷,扛着步盾,抵御敌骑的冲击。
“杀!”白孝德手拨不停,将一支支羽箭飞速射了出去。他的箭术虽达不到马璘那般令人惊艳,发不出连珠箭,但也足以担当一名称职的弓箭手。
“杀!”天空中的羽箭多如飞蝗,岑参根本自己射出的箭支飞向何方,更不知道羽箭能否射中敌人。但他依然学着卫伯玉和白孝德的样子,放声嘶吼。
岑参身后,封常清焦急地在高仙芝耳边低语道:“节帅,大食叛军的进攻越来越凶猛,我军阵线岌岌可危。之所以能够暂时顶住,全靠北庭军即将来援的希望撑着。若是万一北庭军来不了,军心动摇,形势将如雪崩一样,难以收拾。”
“封二,你怕死吗?”高仙芝笑着问道。
“节帅,我怕!”封常清神色一怔,旋即一五一十回道:“节帅,我还有许多的路没有走过,还有许多的志向没有实现。我实在不舍得死!”
“嗯,你说的是实话!”高仙芝认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多考虑考虑,若是北庭军来不了,我们该如何应对必然的败局!”
“若是如此,在下一定与节帅生死相随!”封常清如此回答的同时,心中暗暗想到:“一会儿我去叮嘱一下李嗣业,麾下的陌刀手一定要保存点体力。一旦战局不利,陌刀手拼死也得给节帅杀出一条生路!”
安西军的殊死抵抗,让远远观战的艾布?穆斯里姆迷惑不解:“穆台阿,若你处于如此困境,能够坚持到现在吗?”
督战归来的穆台阿沉思片刻,谨慎回道:“总督,在下敢保证,能够抵抗大半日。但更久的话,即使我能坚持,手下的士卒恐怕也会失去抵抗的勇气。”
“唐人实在坚韧!难怪那么多名将,都止步于粟特地,不曾踏入唐人腹地!”艾布?穆斯里姆感慨道:“即使击败了高仙芝和王正见,我军也无力征服唐人。只能等待消灭倭马亚家族后,再从长计议吧!”
“总督,有你在,我军肯定能够马踏庭州!”穆台阿对庭州铩羽耿耿于怀,对艾布?穆斯里姆也崇拜到迷信的地步。
“穆台阿,你方才督战,觉得谋剌思翰可靠吗?”艾布?穆斯里姆随口问道。
“总督,葛逻禄部作战不甚主动,但还算听命。谋剌思翰表现也还正常。”穆台阿谨慎回道。
“那就好。”艾布?穆斯里姆对谋剌思翰和葛逻禄部也不是特别在意:“穆台阿,南下搜寻接应齐雅德的斥候回来了吗?”
“总督,我派了十余波斥候,目前均未归来。”穆台阿回道。
“再派!一定要尽快找到齐雅德部!”艾布?穆斯里姆急道:“齐雅德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粗疏,不够细心谨慎。”
“遵命!”穆台阿急忙下去安排人手南下。
与此同时,安西军大营以南数里远的地方,数十名呼罗珊斥候的尸体上满满都是羽箭,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叶斛王子温柔地抚摸着一匹大食战马的鬃毛,感慨道:“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灵,果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葛萨阿波,你的战马为马校尉射伤,要不你先挑一匹?”
“殿下说笑了!”曳勒罗义正辞严道:“宝马皆为殿下所获,自当先敬献给可汗,为臣者岂能在可汗之前享用?殿下莫要害我!”
“我一番好意,葛萨阿波,你想多了!”叶斛王子脸上并无丝毫被尴尬。他侧耳倾听着北方的厮杀声怒吼声,低低自言自语道:“若是我此刻就率军杀出,是不是能顺便借大食叛军之手除掉谋剌思翰呢?”
叶斛虽被王霨说动,愿意率兵阻击齐雅德部,但他内心深处对王霨和谋剌思翰都十分在意和忌惮。
王霨不过一冲龄少年,却有远超常人的眼光和智谋,令叶斛自愧弗如的同时,又暗自担心。
叶斛清楚,王正见始终不遗余力拉拢回纥的死敌黠戛斯部,以牵制回纥汗国。若王霨的智慧和王正见的实力相结合,北庭军将成为汗国进入碛西的最大障碍。
不过,眼下叶斛并无合适的时机针对王霨发难,且汗国内部的储位之争,也使得他必须暂时借助大唐的力量。因此,叶斛只是在心里牢牢记住了王霨的名字。
对于谋剌思翰,从碎叶首次见面,叶斛就发现,此人拥有不亚于自己的才具,唯一不如自己的,就是他不受父亲信任,手下无兵无马。
西进石国的征途中,叶斛惊讶地发现,谋剌思翰竟然逐渐拥有了一支千人队,并利用自身的才干,不断获取谋剌黑山的信任和倚重。
对于贪婪的谋剌黑山和好色的谋剌逻多,叶斛在不屑一顾的同时,又期望葛逻禄部始终为这对父子所统治。如此,只要避开唐军的干涉,从弓月城到碎叶城一带,将随时可能成为回纥汗国的囊中之物。
但是,若谋剌思翰掌控葛逻禄部,叶斛担心,即便没有唐军的阻挠,回纥部也得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击败数万葛逻禄骑兵。
因此,杀退齐雅德部后,叶斛一直在琢磨,如何能够顺手干掉谋剌思翰,在父汗面前彰显自己的远见卓识。
按照王霨的计划,叶斛应当在北庭军赶到战场之时,出敌不意,从南方杀出,帮助安西军解困,然后在高仙芝的指挥下,夹击大食叛军。
叶斛很快就发现,只要他率八千回纥骑兵提前杀出,就能让潜伏在大食叛军里的谋剌思翰暴露。艾布?穆斯里姆的怒火,将会让葛逻禄部最优秀的王子尸骨无存。
虽然如此可能面对王霨及北庭军的秋后算账,但叶斛自忖,汗国蒸蒸日上的实力,足以保自己一命。
想通此关节后,叶斛当即就想率军杀出。可即将下令的瞬间,叶斛忽然想到:“以谋剌思翰之能,岂会不知回去报信的凶险?为何他竟毫不犹豫地接受霨郎君的指派呢?”
谨慎的叶斛又将王霨的安排细细推演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谋剌思翰有恃无恐的依据所在。
“险些自投罗网!”叶斛后背上全是冷汗:“艾布?穆斯里姆麾下有十万铁骑,安西军不过一万多人,若我军提前显身,固然能够害了谋剌思翰,却也会陷入大食叛军的包围之中。霨郎君恐怕早已想通此节,才做了如此环环相扣的安排;而谋剌思翰,肯定也已算准我无法动手害他,才愿意接受险的任务。”
心中沮丧的叶斛顿时对缴获的数百匹大食良驹失去了兴趣,他意兴阑珊地坐在洒满星辉的草原上,暗自叹道:“我还是不如这两个人,此刻也只能亦步亦趋,听从他人的指派了!不过,我相信,以后还会有较量的机会!王霨谋剌思翰,待我战胜移地健后,就让我们以天下为棋盘,各显神通,手谈一局!”
叶斛抬头,但见新月已沉,群星闪烁。星光之下,厮杀声不绝于耳。叶斛清楚,他听到的,很可能将是西征之战的最后一曲了。
曲终人散后,整个河中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只要大唐雄风依旧,对于回纥汗国而言,数年甚至数十年内,河中之地将依然可望不可即;而对叶斛来讲,西征之役,却会为他未来继承汗位奠定坚实基础。
第七十六章:鸣镝倒戈余波淼(一)()
新月已沉,星光点点。 距离安西军被大食叛军偷袭,已过了快十二个时辰。
面对敌军的疯狂围攻,安西军虽然骁勇善战,但若非心中有一线希望在,恐怕也无法支撑如此长的时间。
即便如此,安西军的长枪兵消耗殆尽弓弩手折损泰半轻骑兵死了近一半刀盾兵伤亡三成,唯有陌刀手和重骑兵伤亡较少。
残存的拔汗那军,在窦屋磨的激励下,竭力填补安西军的人员缺口。他们的战力虽然一般,但两军拼杀到最后时,每一分力量,都显得格外珍贵。
从生火做饭到分送箭支,从弯弓杀敌到轻骑突击……安西军大营内,到处活跃着拔汗那士卒的身影。其中,身先士卒的窦屋磨,则是拔汗那军的灵魂支柱。若非窦屋磨的坚持,拔汗那残军恐怕早已溃散。
在战火的淬炼下,窦屋磨和残余的数千拔汗那军,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虽还不能与大唐精兵相比,但经过大战磨砺的他们,已经有了点强军劲旅的气象。
当然,前提是,窦屋磨和拔汗那军能够在大战中活下来……
以数倍优势兵力围攻安西军却久攻不下后,艾布?穆斯里姆麾下最剽悍的二万多呼罗珊骑兵也难免有些灰心丧气。
至于征召而来的五万粟特诸国轻骑兵,在遭受安西军的猛烈反击后,早已胆战心惊,无再战之勇。
临时和大食叛军结盟的两万葛逻禄骑兵,表面上惟命是从。实际上则谨遵谋剌黑山“保存实力”的密令,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冲杀到第一线。
望着在狂潮中屹立不倒的安西军大营,艾布?穆斯里姆心中愈发觉得不安。他略略有点焦急地踱来踱去,在心中将战局相关的所有情报都过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明显的疏忽和漏洞。
之前他有点怀疑谋剌思翰,可据亲卫们回报,葛逻禄骑兵射进安西军大营的布条并无任何异常。而劝降布条落入安西军营地后,确实引发了些许骚动,穆台阿也趁机带队冲了一阵,险些敲开营地东门。
“难道高仙芝统御部下如此了得,竟能让唐军死不投降?”艾布?穆斯里姆对自己的统兵能力十分自信,他扪心自问,自己也不可能比高仙芝做的更好了。
“齐雅德部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斥候派出去小半天了,却并无丝毫音讯传来。难道要抽调数千兵马南下寻找吗?”艾布?穆斯里姆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算了,再等等。或许就是迷路了,毕竟齐雅德率部北上后,两军之间就无法联络,早一点晚一点,都有可能。且唐军已经疲惫,就算齐雅德不来,最多再过半天,我军也能战胜安西军!”艾布?穆斯里姆暂时打消了派兵南下的念头,战事进行至此,已到了图穷匕见的关键时刻,他恨不得将所有人马都压上去,不愿平白浪费兵力。
“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击退唐军,斩断唐人伸向粟特地的魔掌!”艾布?穆斯里姆盘算道:“击溃高仙芝和王正见后,我军就能在粟特和吐火罗地区征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