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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霨和阿史那霄云带着酒意和喜讯回到家中,苏十三娘、阿伊腾格娜和阿史那雯霞得知扭转局势的密诏终于发出,也欢呼不已。
王霨盛赞苏十三娘假扮的贵妇气质超群,她则说霄云和伊月扮的小丫头活灵活现。阿史那霄云夸妹妹扮小乞丐出神入化时,阿史那雯霞蓦然想起碎叶城中的往事,低头不语,不敢直视姐姐的双眼。
冷静下来后,阿伊腾格娜喃喃道:“小郎君,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但愿同罗娘子和马别将那边一切顺遂。”
“一定会的。只要阿布思不反叛,就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只是猛油火被杨国忠卖出去那么多,实在可气。账本上也记载的模模糊糊,无法一一追查购买者的真实身份。我只能隐约猜出,回纥的叶斛和葛逻禄的谋剌思翰肯定都购买过。幸好,猛油火的配方不曾散落出去……”忙碌一天,王霨有些困倦,话未说完就睡着了。
那时,王霨并没有想到,尽管他用尽全力在长安扭转了局面,可数日后,阿布思在接到第一道诏书时,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反叛……
(本章完)
。。。
第八十七章:情与权位何为重 一()
readx; 子夜时分,群星闪烁。
朔方灵州北部草原上,一条火龙与一弧火月隔着一箭多远的距离默默对峙。在星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成千上万名骑兵手持骑弓,引而不发。
“党项?”同罗部首领阿布思在亲卫的护翼下,催马来到阵前:“前方可是拓跋都督?贵部为何要拦某的去路?”
“奉信王,不好意思,拓跋都督还在庆州,挡路的是区区在下。”一名年近五十的秃头武士骑马从党项部的阵列中破浪而出。
“你是?”阿布思盯着来人看了半天,却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同罗部与党项部都归属朔方节度使管辖,阿布思对党项部首领拓跋守寂以及党项各大家主均很熟悉。对方虽是党项人打扮,阿布思却从未见过。
马蹄翻飞铃铛清脆。
“义父!”同罗蒲丽从雪墨骃上一跃而下,紧紧抱住了秃头武士。马璘紧随其后,弯弓守在妻子身侧。
“乖女儿,为父来的不算迟吧。”细封野哈哈大笑。
“义父,你从哪儿调来的大军?”同罗蒲丽盯着气度森严的党项轻骑,满心好奇。
“弟弟,你来见见蒲丽。”细封野大手一挥,一匹枣红马从党项军阵中跃出,马上骑着一名身披铁甲的武士,容貌与细封野相仿,不过年轻几岁。
“见过……”同罗蒲丽犹疑道。
“某乃细封部的家主细封泽,同罗娘子就称某一声细封家主吧。”铁甲武士自报家门道。
“见过细封家主。”同罗蒲丽行了个肃拜礼。
“哥哥,你收了个好女儿,难怪都不想家了!”细封泽下马回了一礼,端详同罗蒲丽半天,才对哥哥笑道。
“细封泽!”阿布思终于明白是谁在阻拦自己:“你为何要出兵拦我?我们一同前往陇右的情分也荡然无存了吗?”
“奉信王,你可知再往西数十里是何处?”细封泽不答反问。
“某当然知道,前方就是黄河。”阿布思冷笑道。
“奉信王,过了大河就不再是朔方地界。你身为朔方节度副使,率部离开辖地,可有天可汗的诏书?可有知留后事的手令?”细封泽语出如刀。
“某有天可汗的诏书!”阿布思从亲卫手中接过诏书,高高捧起。
“奉信王,你别骗我。天可汗的诏书是让你去幽州,而不是让你西进凉州。”细封泽讽刺道。
阿布思和细封泽唇来舌往之际,同罗蒲丽凑到义父身边低声问道:“义父,你真是细封家主的哥哥?可你为何要当马匪呢?”
“傻孩子。”细封野苦笑一声,指着弟弟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和他面容十分相似吗?二十多年前发生了点事,我不喜为权位何职责约束,选择脱离家族,当个马匪自由自在行于天地之间。”
“自由自在……”同罗蒲丽想到母亲对自己的祝福,凄然一笑,转而问道:“义父,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处?”
“这事说了巧了。”细封野简略解释道:“你离开同罗部太久,对阿布思不够了解。此人虽擅长领兵作战,心性却甚是卑弱,承担不起重压。某担心他会提前逃窜,唆使同罗部叛乱,就急忙去寻人相助,好帮你一把。恰好细封转场至灵州北部,某就与家弟商议,从西绕个大圈,悄悄潜伏到同罗部北。谁知阿布思跑得比兔子还快,正好被我们抓个正着。”
“义父,你是为了女儿才去求细封家主的?他为何要听从你的要求?私自调兵可是大罪!”同罗蒲丽急的差点哭出来。
细封野说的轻描淡写,同罗蒲丽却猜出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在无朔方节度使军令的情况下,私自出动本部近万骑兵拦截同罗部,此事可大可小。若要有心人认真追查,那就是无法无天的罪过。虽说义父是细封家主的兄长,可如此利益攸关重大的决策,绝不是一句兄弟情深就可以遮掩过去的。
“也不算求。二十多年来,他欠我的人情太多了,压的他日夜不安。今夜过后,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细封野脸上闪现一丝哀色。
“义父!”灿烂星光下,同罗蒲丽泪水闪烁。她不清楚细封野究竟是如何说服细封泽出兵的,可她深深明白,义父为她付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
“傻女儿,是他亏欠我的,你别多想。”细封野故作开怀大笑状。
守在一旁的马璘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着耳中,他暗自感慨道:“即便是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吧……”
“细封泽,难道今夜我们非得刀兵相见吗?”阿布思见细封泽油盐不进,厉声斥道:“别忘了,你们细封部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多骑兵,如何能与某抗衡?”
“奉信王,细封部虽然兵微将寡,却也能拦你一夜。出兵之前,某早已派轻骑奔往灵州城,将你欲图西渡黄河的消息告知张副使和李副使。你觉得过了今夜,同罗部还能顺顺利利离开灵州吗?”细封泽的回答虚虚实实,根本不惧阿布思的威胁。
“混账!看某踏平细封部!”阿布思怒吼着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同罗部的万夫长千夫长也纷纷挥刀,喝令部下迎敌。党项部的轻骑则紧攥手中的角弓,对准前方密密麻麻的人马。
“阿布思可汗,你黄昏时答应的好好的,愿意等待三日,为何转脸就变卦呢?”同罗蒲丽听到长刀出鞘的声音,飞身上马,来到随时可能发生冲突的两军阵前。
马璘和荔非元礼见状,急忙催马而出,护在同罗蒲丽左右。
“蒲丽娘子,某身负全族十余万人的生死,岂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承诺上。”阿布思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阿布思可汗,之前你信或者不信,吾都无话可说。但你岂能出尔反尔?”同罗蒲丽怒道。
“你千里报信,心忧同罗部。某实在不忍心打击你的热枕。”阿布思淡淡回道。
“可恶!”同罗蒲丽银牙咬朱唇,气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浑身颤抖:“阿布思,你真要将同罗部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吗?我不清楚你究竟打算西迁到何处,但我深信,同罗部走不到庭州,就会遭到朔方军回纥部的追杀拦截,必败无疑!你身为可汗,或许能够一次次逃脱,那剩下的族人该怎么办?”
“蒲丽娘子,若三日后朝堂并无改弦更张的旨意传来,同罗部被朔方军逼得不得不移居幽州,最终被安禄山生吞活剥。如此严重的后果,你敢一力承担吗?”阿布思冰冷质问道。
“啊?!”面对阿布思的斥责,同罗蒲丽一时也有些语塞。她出于对王霨的信任以及对母族前途的担忧,故而不辞劳苦,按照事先制定的方略,力劝阿布思以静制动,不可贸然行事。可若是王霨并未能劝服天可汗,阿布思的选择或许真能为同罗部保留一点种子。
“奉信王,你口口声声连夜西进是为了十余万同罗族人。但在某看来,尔不过一自私懦弱之徒罢了!”马璘见同罗蒲丽陷入迷茫,上前朗声喝道。
“马别将,汝乃北庭军将,缘何插手朔方军务?”阿布思斥道。
“奉信王,某非以北庭别将的身份阻拦你,而是以半个同罗族人的身份质疑你。”马璘怒喝道:“你急不可耐向西逃窜,找的借口天花乱坠一片公心,可说穿了还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吗?三日后,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同罗部举族迁徙幽州,安禄山为了招募兵将,也会让同罗部绝大多数的族人活下去。可到了那时,你不是被杀,就是会被安禄山彻底架空。你惧怕这样的结果,才会不惜带着十余万人叛逃,宁可让族人为你陪葬,也要保全自己的权力。若你真以全族上下为念,接到诏书后,为何不去灵州力劝张副使上疏?若是张副使不答应,你敢不敢独自上奏朝堂?若你真在意族人之生死,为何不敢稍候两三日,而是要急着将他们拖入背叛的不归路?”
“放肆!”阿布思被说穿了心思,青筋暴突双目赤红。
“原来如此!”同罗蒲丽的心结被马璘化解,胸中的滞闷一扫而空:“阿布思,当年你不敢应对回纥的偷袭,仓皇难逃,也是为了自身权势!”
“马兄说的好!”荔非元礼拍手叹道:“某当年在大帅身边为牙兵,始终不解大帅为何会抗拒圣人的旨意,迟迟不强攻石堡。尔后见识了哥舒翰为官职勋爵将三万多将士逼上死路,某才真切体会到大帅的高风亮节和菩萨心肠。大帅为了麾下将士不白白送死,宁可遭奸人陷害宁可为圣人贬斥,也无怨无悔。阿布思,你也经历了石堡苦战,静下心来想想,你的所作所为与哥舒翰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动情处,荔非元礼泪透甲袍。细封泽忆起命运多舛的王忠嗣,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夜幕下持弓对峙的同罗骑兵和党项士卒中,都有人参加过当年的苦战,重重叠叠铺满赤岭山间的尸体是无数人不敢正视的噩梦。他们听荔非元礼讲起王忠嗣和石堡大战,不禁心神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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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情与权位何为重 二()
“杀!杀!细封部不过近万人,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杀透阵列。”恼羞成怒的阿布思挥刀怒喝,可他身旁的万夫长、千夫长们却还沉浸在石堡恶战的回忆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蒲丽,趁现在,冲上去,制服阿布思!”马璘轻踢飞霜,如利箭窜出。同罗蒲丽无暇多想,只喊了句:“别伤人”,就催动雪墨骃,紧随在夫君马后。
荔非元礼本也想冲上去,但见马璘与同罗蒲丽两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自己上前反而可能添乱,就摸出骑弓,遥遥跟在后面。
阿布思怒声发令,却无人应答,更是恼火。他正要挥鞭叱责,却见阵前两骑如风袭来。
“还等什么,快拦住他们!”阿布思顾不得管万夫长和千夫长,用马鞭抽打着亲卫。方才为查探党项部的虚实,阿布思位于同罗部队列的最前沿,身边只有几十名护卫和几名万夫长、千夫长。
亲卫们正欲箭射来敌,手中的骑弓却被十余支破空而至的长箭射飞或射断。逐日弓远超骑弓的射程和马璘无双的箭术,生生压制得亲卫无法开弓。
挡在阿布思身前的亲卫正欲弃弓抽刀,他们的坐骑忽然哀鸣不绝,纷纷倒毙于地,引发了一阵混乱。
阿布思见状不妙,匆忙调转马头,欲图躲入同罗部阵中。可倒伏在地的亲卫坐骑让拨转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愈发困难。
“射……”有位千夫长最先反应过来,正要发令列阵待命的同罗骑兵射击,却被他的万夫长拉住了。
千夫长正迷惑不解,万夫长低低说了句:“等三日又何妨,别让党项部靠近就行了……”
“起!”同罗蒲丽一声娇喝,从马鞍上高高跃起,如捕猎的雪鸮,向阿布思的坐骑飞去。马璘手持逐日长弓,轻夹飞霜的腹部,在后面为妻子压阵。
阿布思的坐骑刚向右扭转过半个马身,他听到半空中有巨风呼啸而来,左手挥刀大力向侧后方砍去。可弯刀还未触及来敌,就被呼啸而至的长箭磕飞了。
“跳!”阿布思焦急地踢打坐骑,骏马刚欲起跳,同罗蒲丽已抓住阿布思的肩膀,落在了马背上。
冰冷的刀锋架在阿布思的脖子上,同罗蒲丽仰天长叹了一声,才高声说道:“可汗,得罪了。还请你下令,返回营地,等候三日。”
“蒲丽娘子,我要是不下令呢?难道你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