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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到了三好家退出京都,松永久秀执掌山城后,进贡给天皇和宫卿们的钱粮就日益缩水。为了维持皇室上下和那么多宫卿的开支,天皇甚至不得不把京都御所内祖传的字画和瓷器交由宫卿出去卖,或者是把宫卿打发去各地出使、当食客来混吃混喝。
拮据的日子让天皇老人家养成了精打细算的好习惯,拼了命省下的钱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存在皇宫里,以备不时之需。然而,这一切都被三好义贤的大火给摧毁了。他们赖以安家的京都御所,他们生活开支的主要来源的那些瓷器和字画,还有那些可怜的天皇拼命省下的钱,都在大火里付之一炬了。
当联军迎接天皇的车队路过皇宫时,天皇看到烧成灰烬的京都御所,居然跪伏在地上放声大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虽然天皇已经失去权柄几百年,但他毕竟是所有日本人心中不可动摇的信仰,见到他这么落魄,大家心里都是百感交集。织田信长立刻承诺,说是要替天皇重修皇宫和二条城,还保证会按月进贡足够的钱粮给天皇。天皇和足利义辉闻言甚是感动,天皇赐予了织田信长从五位下·弹正少忠的官职,而足利义辉也愿意把足利幕府的征夷副将军一职封给织田信长——这是比松永久秀的管领还要高的职务,也是曾经的幕府将军授予过今川家的恩典。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织田信长接受了天皇下赐的官位,却拒绝了足利义辉的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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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在得知此事后,就一直在思索织田信长此举的深意。不过,他周围的几个人似乎对此漠不关心,而是在议论天皇的处境。
“天皇他老人家也是有够惨的啊。”前田利家和雨秋平等人正坐在京都一个被烧毁的断壁残垣上,看着不远处天皇的车驾缓缓经过。
“让天皇陛下遭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武家之耻。”森可成看着天皇和宫卿们的境遇,双眸中竟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太惭愧了。”
“唉…”塙直政闻言也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连平时一贯没大没小的池田恒兴和佐胁良之几个人,居然此刻也是沉默无语。的确,在每一个日本心中,天皇的地位都是那样神圣。
雨秋平忽然发现,浅井长政一直没有发表见解。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这个热血白痴,满脑子里都是大义的义弟,不早就应该义愤填膺了吗?
他于是扭头看去,发现浅井长政正一个人抱膝坐在一堆烧烂了的废墟边,将脸藏在怀里,一言不发。雨秋平觉得有些担忧,就从墙垣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揽住了浅井长政的肩膀。
“长政,你咋了?怎么不说话了?”雨秋平笑着问道。
“兄长,我好矛盾啊。”浅井长政闻言忽然抬起头来,两行清泪居然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从眼角滑落。
“我去?你这是咋了?是看到天皇的境遇,心里不舒服吗?”雨秋平看到一向刚强的浅井长政居然哭了,不禁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不完全是。我是自己觉得…天下大义,好像…永远也实现不了啊。”浅井长政呜咽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语气:“我们武士的本分就是守卫天皇。如果真的是为了守卫天皇这个天下大义,我是不是应该立刻把浅井家的领地全部献给天皇,让天皇他们能过上好日子。再把浅井家的军队献给天皇,让他不至于在战乱里无依无靠,也不至于被各家大名当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是这天下大义和我对家族,对家臣,对部下的义冲突了啊。如果我真的那么做,就是对不起浅井家辛苦创业的列祖列宗,对不起相信我的部下和家臣。我觉得我根本实现不了天下大义,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办不到。”浅井长政说着说着,忽然双手紧紧握拳,压低声音沉声道:“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到头来却还是像懦夫一样。”
“别想这些东西啦。”雨秋平拍了拍浅井长政的肩膀,安慰道。
“兄长有解决的办法吗?”浅井长政看到雨秋平似乎胸有成竹,有些期待地问道。
“没有。”雨秋平老实地摊开了手,摇了摇头道。
“这样嘛…”浅井长政叹了口气,眼里瞬间又满是落寞。
两人沉默了良久后,雨秋平忽然开口道:“长政,你知道吗,以前有人告诉过我说。人的一生有两次成长。”
“第一次,是发现自己不是无所不能,有许多事情是无论再努力也做不到的时候。”
“第二次,就是在意识到自己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之后,仍然努力去做的时候。”
浅井长政听着雨秋平的说教,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感触。
“天下大义虚无缥缈,可能就是那些无论怎么做也做不到的事。可是即使发现了,也不可以自暴自弃,蹲在角落里哭。”
“我没有哭!”浅井长政一下子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道。
“嘛,这不重要。”雨秋平看到浅井长政尴尬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你要是问我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我觉得你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方向。”
“就是你去年过年前和我说过的,不明小义,何以明大义?”雨秋平揽着浅井长政,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既然天下大义虚无缥缈,那就从小义做起吧。对得起朋友,对得起家人,对得起部下,对得起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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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愿者()
“嘿,小弟,和浅井殿下在这腻歪什么呢?”前田利家从矮墙垣上一路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站在雨秋平和浅井长政上方笑道。
“主公和林殿下找你有事,赶紧去一趟大营吧。”前田利家对着雨秋平说道,随手指了指那边的一个母衣众,“派人来叫你了。”
“叫我?叫我干什么?”雨秋平有些不解地扬起头。
“还能干嘛,估计就是赏你呗!”前田利家没好气地跺了跺脚道,“这一战的风头全被你抢去了!本来我还打算靠着这一战名留青史呢,结果全便宜你小子了!你知道吗,现在近畿都已经传开了你的威风,什么雨秋兵法绝对防御,什么平八郎独占八斗,什么常磐备,反正都是吹你小子!气死我了!”
“这次京都合战,联军全军崩溃,伤亡6000余人,受伤者接近10000人,而最后占领战场的三好家伤亡只有3000余人,还将我们赶回了山科。我们可以说是大败了。如果没有红叶力挽狂澜,此战不堪设想。”浅井长政对雨秋平的功绩也是赞叹不已。
“唉!所以我说啊,风头都被他抢了!”前田利家仰天长啸了一声,无奈地捶胸顿足。
“哈哈哈,大哥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啊!”雨秋平大笑着站起了身,和前田利家默契地一击掌,然后就朝着母衣众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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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赶到大营时,发现主帐内只有林秀贞和织田信长两人。雨秋平刚一进门,屁股还没坐稳,织田信长就笑着开口问道:“红叶,你对余只接受天皇的官职,而没有就任副将军怎么看?”
“在下妄自猜测,若是说错了,还请主公勿怪。”雨秋平刚好也在想这件事,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主公可能不愿意居于公方殿之下,不想被足利幕府的旧体系束缚手脚,而是想自己开创一个新的制度吧。”
雨秋平话音刚落,织田信长就满意地大笑起来道:“怎么样!佐渡,我就说红叶能懂余的意思吧!你和米五郎还一个劲地劝余不要推辞副将军,哈哈,鼠目寸光啊!”
没想到织田信长还真是这个意思!雨秋平心中暗暗一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风云儿,果真天生就是革新的料,雨秋平也算是没有辜负他对明智光秀的承诺。
“那你对饭盛山城是什么看法?”织田信长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想了想后又补充道:“就是我们答应松永久秀,从他手里接过饭盛山城这件事。”
“请恕在下直言,这是个陷阱。”雨秋平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林秀贞和织田信长要答应这个条件,“松永久秀是要把我们放在火上烤。”
“本来我们拥护公方殿上洛成功,就已经是天下大名的众矢之的了。这次接过饭盛山城,可是让我们的处境雪上加霜。”雨秋平似乎想比划一下局势,林秀贞立刻会意地摊开一张地图,放在了桌案上。
“饭盛山城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他把三好家的摄津与河内和泉隔开了!三好家一定会拼劲全力地夺回饭盛山城来打通领地。而饭盛山城位于金刚山脉的西侧,扼住了从京都和东国到堺町的商路,是个商业重镇,石山御坊的本愿寺也对此虎视眈眈。饭盛山城的防务压力太大了。”雨秋平边说边在饭盛山城周围指了一圈,“饭盛山城北边是三好家的摄津,西边是本愿寺,南边是三好家的河内与和泉,东边是松永家的大和。饭盛山城位于河内,对于我们织田家来说就是一块飞地,和本土相隔甚远,几乎是四面楚歌。而我们织田家大军大多来自尾张和美浓,久留外地粮草消耗太大,不可能常驻京都,必须要回师。那么,饭盛山城一旦遭遇危险,没有任何得到援军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松永久秀才愿意把饭盛山城让给我们。”雨秋平看了一眼林秀贞和织田信长,有些焦急地低声道:“因为他知道饭盛山城太重要,他自己的实力根本守不住。万一本愿寺或者三好家打过来,他想要隔着金刚山脉支援饭盛山城根本不现实。”
“但是饭盛山城又不能放弃,因为他很重要,占据了饭盛山城就能有着巨量的商业收入,还可以隔断三好家的领地。一旦三好家夺回了饭盛山城,就会立刻具备再次问鼎近畿的能力。饭盛山城在我们织田家手里就是孤城,在三好家手里就是棋筋,给我们织田家比给三好家的威胁要小很多,所以他才愿意让饭盛山城控制在织田家的手上。”
“松永久秀那老狐狸自己不愿意守,又不想把饭盛山城还给三好家,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们织田家!让我们替他去守,替他去阻挡三好家的猛攻。只要饭盛山城不丢,他的大和就不会有危险。他甚至可以靠着我们帮他在饭盛山城挡住北边的三好军,然后他自己去南边攻略富饶的河内、和泉!”雨秋平越说越气,心里对松永久秀这个人的手段也越发佩服,“但是饭盛山城对于我们织田家却如同鸡肋一般。仅仅是孤城一座,几乎没有向外攻略领土的能力,能守住就不错了。所以他只是一个空耗钱粮和兵力的屏障,还是替松永家做的屏障,在下不明白主家为何要接过饭盛山城。”
“红叶说的不错,这是松永久秀抛下的诱饵。饭盛山城那么关键,白白送出的城池,一旦织田家起了贪念,就想一口吞下,然后却要承担被三好家猛攻的苦楚,给松永久秀做了嫁衣。”林秀贞满意地听完了雨秋平的分析。
“那林殿下为何要建议主公答应这个条件?”雨秋平看到林秀贞似乎也明白他所说的道理,十分诧异地问道。
“这次我们织田家上洛,却没能给三好家造成伤筋动骨的打击。再加上被松永家摆了一道,山城国也没能完全掌控,我们实打实地收获其实只有南近江罢了。”林秀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们不拿下饭盛山城,那么饭盛山城就将被三好家夺回。那我们织田家对于京都以西的近畿地带就再也没有染指的机会了,三好家甚至可以卷土重来,这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但是如果能够拿下饭盛山城,我们织田家对于西近畿,就可以保有一点的影响力和干涉的能力,甚至可以把织田家的势力渗透进入三好家的飞地——河内、和泉。”
“太难了。饭盛山城孤城一座,想要去和三好家、松永家、本愿寺家在西近畿争夺,无异于空手与狼群搏斗。”雨秋平依旧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松永久秀的鱼饵啊,明知是鱼钩,我们难道也要咬下去吗?”
“不,红叶,你要知道。”林秀贞对雨秋平的抱怨似乎毫不放在心上,而是意味深长地低声道:“咬钩的鱼如果够强壮,是可以把钓鱼的渔夫,给拉下水来的。”
“而红叶你——”一旁沉默不语许久的织田信长忽然开口,用手中的折扇,直直地指向了雨秋平的眉心:“就是我们织田家派去咬钩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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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