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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上到酒楼的三层,跟着羽柴秀吉绕到一间雅间里,立刻发现他的好兄弟们基本都在这里了。池田恒兴虽然离得比他远,但是老早就扔下岸和田城跑过来快活了。而前田利家、塙直政、佐胁良之这些哥们也都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不过,丹羽长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出席。而森可成,则永远都不可能再和大家一起喝酒了。
想到这里,雨秋平忽然一阵感伤,默默地坐在了桌边,打算听几个兄弟自己吹牛打屁。可是谁曾想,他一到场,就立刻成为了大家的焦点。
“你小子怎么一个人来了?阿市公主呢?”喝了酒后,几年来好不容变得稳重些的前田利家也有些失态,本色毕露。他把酒杯朝着雨秋平的方向一指,把酒水都洒出来不少。
“阿市公主不肯回来,劝不动。”雨秋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你是真的不给力啊!我等着见阿市公主那么久了,结果红叶你一个人空手来了!”池田恒兴闻言佯装大怒道,“怎么回事啊你!”
“你要去见自己去枫叶山城求见啊,离得那么近,我又没拦着你,怨我干嘛?”雨秋平摊开手,一脸无辜地答道。
“阿市公主不肯见啊,不光是我,连主公的使者都不肯见。”池田恒兴十分懊恼地挠了挠头,头发也被他揉得乱蓬蓬的,“上次藤八他被主公派去求见阿市,直接吃了个闭门羹。”池田恒兴说到这里,立刻看了眼佐胁良之,后者用力地点了点头给池田恒兴作证。
“反正就是除了你红叶,其他人谁都不见!”羽柴秀吉有些嫉妒地哼了一声。
“你们一个个地要干什么?”雨秋平看到大家似乎越说越激动,有些不满地低声道,“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干嘛猴急地要见阿市公主。”
“有老婆又怎么样,阿市公主是我们所有尾张人的梦中情人。”池田恒兴毫不害臊地高声嚷嚷道,吓得塙直政感觉四处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在偷听。
“那阿市公主遭遇了这么不幸的事情,万念俱灰身心俱疲,你们不替她想想,还整天就想着见人家?就这样也配说梦中情人?”雨秋平毫不客气地提高了音调,不满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池田恒兴他们几个见状连忙收声,不敢再多嘴多舌了。不过这几个单细胞的生物倒也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就又大呼小叫地聊起了别的事。
大家攀谈了一会,雨秋平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起身上个厕所,羽柴秀吉也同时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刚走出雅间,却发现柴田胜家正扶着扶手站在三楼的楼梯旁,一言不发地望着雨秋平。
“呦?柴田殿下好兴致,还来我们这些人吃饭的地方啊!你们不是一贯都去那边那家更上等的酒楼吗!”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一向不对付,见状立刻出言挖苦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柴田胜家冷冷地吐出了这句话,正眼都没有看羽柴秀吉一眼,把他给气得直跳脚。柴田胜家径直走向雨秋平,在他的耳畔低声道:“红叶殿下,我是来等你的。”
“等我做什么?”雨秋平和柴田胜家的关系虽然没有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那么糟糕,但是因为近藤康庄的死,心里也总是有个疙瘩,故而平时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
“这…”柴田胜家这个平日里一贯粗狂深沉的汉子,此刻却微微有些扭捏,让雨秋平颇为压抑。柴田胜家沉吟了半晌后,终于刻意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快速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听说一直是红叶殿下在照顾阿市公主,不知阿市公主近来可好?”
“已经恢复过来了,只不过对主公还是有心结,柴田殿下不用担心。”雨秋平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柴田胜家当年也可是阿市的爱慕者之一啊。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还记挂着阿市。在雨秋平前世的历史上,阿市就是在本能寺之变后,被安排嫁给了柴田胜家——可见柴田胜家的一片痴心。
柴田胜家闻言后,那一向只露出凶狠和愤怒表情的老脸上,竟然划过一抹温柔和安心。他重重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快速转身,低声道:“阿市公主这些日子,有劳红叶殿下了。”
说罢,他立刻别过头去,担心让雨秋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别扭地下楼离开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执念()
送走了柴田胜家后,雨秋平忽然觉得身旁的羽柴秀吉也有些不对劲。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几次忽然提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纠结了半天后,羽柴秀吉忽然把雨秋平在雅间门口拦住,拉着他走到了远处的楼梯口。
“藤吉郎,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雨秋平看着他那张猴脸上古怪的表情,不由得笑道。
“那个…唉…红叶啊。”羽柴秀吉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不吐不快,“你说这阿市公主可是主公的宝贝妹妹啊,主公总不见得她守一辈子寡,下半生都孤苦伶仃吧,她今年才27啊。”羽柴秀吉吞吞吐吐地低声道,一边时不时抬头观察雨秋平表情的变化,“你说这阿市公主要是真要再嫁,主公会选谁呢?总不见得把公主嫁给柴田胜家那老东西吧?肯定要找个年轻点的吧。可是像阿犬、恒兴他们几个都不太稳重,地位也配不上公主…”
“你什么意思?”雨秋平眉头一皱,低声打断道,“你想说,主公会把阿市公主嫁给你吗?”
“嘛…也就是想想。”被雨秋平说穿了心事,羽柴秀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搓了搓手,脚步也变得有些散乱。
“你不是有宁宁吗?阿市公主若是嫁来,肯定不能作妾,你还能把宁宁降为妾不成?”
“那黄脸婆算什么,别说降她为妾了。若是我能娶来公主,把她休了我都不眨一下眼睛!”羽柴秀吉不知为何忽然激动了起来,高声答道。
“你说什么?”雨秋平被羽柴秀吉这离经叛道的言论吓了一跳,“宁宁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跟着你过苦日子过来,你刚有点成就难道就想抛弃糟糠之妻?”
“这又算什么!我是当你是兄弟,才和你说之后的话的啊,你可别乱说!”似乎是酒劲上涌,羽柴秀吉的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声音也尖利起来,挥着手厉声道,“别说是娶了!哪怕是让我能有幸一尝阿市公主的芳泽…”羽柴秀吉说到这里,自己也变得越发兴奋,雨秋平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下某个部位悄然膨胀,顶起了裤子。
“一想到我这低贱的身体能压在阿市公主那雪白的身体上啊…啧啧啧…”羽柴秀吉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双手也坐着奇怪的动作,“哪怕是死了也值啊!尝了阿市公主的味道,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啊!”
雨秋平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着已经有些癫狂的羽柴秀吉,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情绪——没想到他对阿市公主的执念居然这么深。
他忽然意识到,羽柴秀吉对阿市的执念,可能不单单是贪恋阿市的美貌和气质,更是由于他自己根植于心底的自卑感。战国是一个等级分明的社会,身份之间的差异深如天堑,无论你做了什么惊天伟业都难以跨越。那些三管四职家即使衰落如此,仍旧是贵族;武士哪怕是流浪街头,依然有佩刀斩杀平民的权力,商人和平民在他们眼前连个“不”都不敢说。因此,武士中有着根深蒂固的优越感,瞧不起一切身份低贱的草民——特别是那些惹人嫉妒的成功草民。
而羽柴秀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出身卑微,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正是武士们的高傲和嫉妒心作怪,使得他们对羽柴秀吉总是恶语相向,看不起这个出身低贱的人。哪怕是再没本事的落魄武士,也会在背后奚落羽柴秀吉的出身和他“提草鞋”的往事,仿佛这样就可以为自己赢回一丝满足感和自尊。
然而,他们的行为却大大刺激了羽柴秀吉。在这个身份等级森严的时代,出身卑微成了羽柴秀吉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你骂他贪污,骂他胆小,骂他投机取巧,他都能笑着回击你。但是唯独你涉及了他的出身,就会把他刺激地直跳脚——因为从小到大他就一直被这样奚落着,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在雨秋平前世的历史上,即使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天下人,羽柴秀吉内心的自卑依然得不到满足。他仿佛能在每一个路过的武士眼中看出他们对自己出身的嘲笑,仿佛能脑补出每一个世家贵族在背地里轻蔑地提起自己的出身。他不断前进不断攀升,不断摄取荣誉,就是想获得他人对他的认可,掩盖自己因出身卑微而根深蒂固的自卑。他从朝廷要来高贵的官职,让天皇为自己辞姓,编出自己的高贵出身,附庸风雅修造黄金茶室,无一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他也正是因为身份差距带来的伤疤,对贵族小姐有着奇特的迷恋。在他成为天下人后,有传言说他屡屡逼迫贵族公家的小姐就范。仿佛占据夺取高贵女人的肉体,就可以填补内心的自卑。而他刚出仕织田家到现在,织田家内最高贵的女子当属阿市公主了。可能他就是把自己摆脱自卑的渴望映射到了阿市身上,从而给得到阿市这个目标增加了一层额外的特殊意义,因此才会对阿市有着如此执念。他脑中幻想的龌龊之事,满足的不仅是他的肉体,还是他的灵魂。
在雨秋平前世的历史上,没能得到阿市似乎成为丰臣秀吉永远的遗憾——因此他居然把小自己好几轮的茶茶——阿市的长女给占有了,无外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罢了。
恶心。
“你若真想把我当兄弟,就收回刚才的话。”雨秋平冷冷地沉声道,“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对长政的遗孀下手。赌上性命,也不会让阿市被居心叵测的人玷污的。”
·
12月30日傍晚,新年宴会在观音寺城天守阁内召开。而一直没有露面的丹羽长秀,也终于赶来了人群中和大家相聚。从他憔悴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球中,雨秋平能看出他这几天肯定忙得够呛。不过,丹羽长秀这几天能在忙什么呢?明明大家都没有什么事情呀。
“主公要在南近江筑造新城,还要把本城迁到这里来。”丹羽长秀被小辈们唧唧喳喳地问个不停,最终还是无奈透露了口风,“反正主公马上也要宣布了,先告诉你们也无妨。主公指名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因此让我从若狭国先回来,这几日我就在筹划一系列准备工作。”
“果然如此。”丹羽长秀话音刚落,羽柴秀吉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在池田恒兴和前田利家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就说嘛!怎么样,我赌赢了吧!拿钱来!”
“我看你就是为了修你那长滨城连裤子都当了,穷得跟个什么似的,黑眼珠子盯着白银子!”池田恒兴颇为不屑地啐了一口,“让你这猴子撞了大运,居然还真的猜到了。”
“他这一年多不是整天都在筑城吗,满脑子都是筑城,看谁都是在筑城。”前田利家也没好气地低声嘟囔道,“不就一点小钱吗,给就给,认赌服输!还能耍赖不成!”
“没想到主公还真的要在这里筑城啊,难怪之前把我们这些母衣众出身的都转封到这附近了,是为了迁移本城做准备。”塙直政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不过也是,我们织田家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整个近畿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把本城放在歧阜城也多有不便,还是这四通八达的南近江好。”
“待会还要有主公的受封仪式,朝廷派了宫卿来,封主公为正三位大纳言。”
丹羽长秀的这则消息,倒是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以朝廷让织田信长选择未来的年号为开端,织田信长和朝廷的关系就迅速拉近。雨秋平私下推测,这是朝廷在讨好织田信长。毕竟随着足利义辉被杀死,足利幕府被织田信长毁灭,天下原有的武家秩序彻底崩塌。天皇和朝廷只得依赖现在日本最强大的大名织田家来构建新的秩序,因而也对他百依百顺,不停地为他加官进爵。在那以后,织田信长的官位就像做了火箭一样,一路从小小的弹正忠升迁到了如今的大纳言。
“红叶你,还有柴田殿下、佐久间殿下、明智殿下、藤吉郎还有我,也都会受封一个不错的官位。具体是什么,我倒是还不清楚。”
丹羽长秀的下一则消息,却让众人都是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份受封名单里混入了一个奇怪的人——羽柴秀吉。名单上的人,除了羽柴秀吉基本都是方面重臣。雨秋平是攻略三好家军团的总大将,柴田胜家是北路道军团总大将,佐久间信盛是石山包围军团的总大将,而在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