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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玉树繁烟阁阁主的身份和地位,这种云淡风轻实属正常。
北璃和亲在即,北璃国主第五雄烨以此为由召集皇室中人,商讨送亲事项,设宴汇英殿。
国主设宴,排场自是不用多说。北璃门阀世袭,大小官员、文臣武官……各色身份的人都来参加宴会,当然也有一些身怀异心之人趁机动乱。
于是,皇城的防守就变的格外严重。宫门口的守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而此时,一辆轿子稳稳出现在宫门口。
侍卫头子马上提起□□拦下:“停轿!”
抬轿子的人停下脚步,手上动作依旧保持着齐肩模式,四人白衣衣衫,头戴斗笠,无形中一种诡异飘出来。侍卫头子不由的心下预感不好:“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白衣斗笠,只露着眼睛在外,越是这样越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这些人身上的凌厉气势让守卫不由胆颤。更让他们心生防备。
斩离云向前几步子,掏出令牌:“这是我家主人令牌,还请放行。”
他眸光憨厚诚恳,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虽是身形威武雄壮,但内里透着一点浅浅的文人儒雅。让人觉得亲近。
侍卫头子查探了一番,无甚异常。
轿子里的人没有出声,也不露面。
那里面散发出寂静让侍卫大哥不由狐疑的多看了两眼,心里直觉一股悠忽诡异的感觉在头上飘,这要是查探不好,那是要诛九族的。一记沉声:“北璃皇城规矩,进入宫门需下马、解甲、步行入宫!”
斩离云淡淡一笑:“我家主人眼睛不便,宫宴在即,还请大哥通融。”
侍卫讥笑:“眼睛不好,又不是瘸了,残了,好胳膊好腿有什么不能走的,不就是瞎了眼睛嘛,眼睛不好,还有腿,找个人牵着走不就行了。这年代,瞎子也这么精贵了!”
“啪!”的一声,一条鲜红色舌头红艳艳躺在地上,刚擦是伶牙俐齿,得意的侍卫大哥此时捧着自己的嘴巴,满地打滚。血从他嘴里留住,蜿蜒了一地,触目惊心的红。
三日后,北璃樱花越发娇艳,那些楚馆勾栏中大街上滞留的异国之人迅速消失。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咳咳咳!”第五雄烨高坐龙椅,声音中的疲惫让人听后昏昏欲睡。
话里颤颤的语气和不稳的气息都在提醒江玉树——这个人,病了。
离开几年,没想到他这么疲惫。
这一瞬间,江玉树不知是喜还是悲。
“玉儿,你总算舍得回来了,你不在这几年朕觉得好孤独。身边总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拉拉的。”第五雄烨语气颤颤的抓住龙椅旁边的扶手,悠悠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江玉树静静立于龙阶之下,与第五雄烨面面相看。
“你不觉得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吗?”他没有喊他‘皇上’,也没有喊他‘陛下’,只是这一条就已经犯了不敬之罪。
第五雄烨不以为意,眼有疼惜的看着下端的江玉树。
他淡淡的笑着,脸上的皱纹多了一份柔和的弧度。“朕知道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可朕想你留在北璃,这次不要走了吧。”
他知道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所以在活着的时候,他想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江玉树轻阖淹没,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看着江玉树清俊的容颜,第五额雄烨眸光一暗,收起了刚才浅笑宠爱的样子,淡淡的威严再次笼罩了这个帝王——北璃的国主。
“朕没有想到你会违令不遵,助赵毅风傲世六国,你把北璃置于何地?”
江玉树静静的听着,似是没有听到,也好像在闭目养神。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你做的是对的。天倾强大,天倾太子野心不小,一旦登基,五国联合攻打之仇,他一定会报,到时血洗六国,那时北璃恐将危矣。”
一口气叹:“赵毅风为定王,和太子相互制掣,你助赵毅风,赵毅风欠你一份恩情,这分大义足够保北璃百年安定。”
“如果赵毅风死了,各国将没有人能与天倾抗衡,那时天倾发兵,血洗诸国,那是诸国灾难。”
“赵毅风不死,傲世天下,震慑六国。若他造/反起兵,成为天倾国主,依你倾心相助之情,他定会与各国和睦相处,战火不再。”
“你一定是这么算计的吧……不愧是第五赤玉,不愧是北璃的国师啊,不愧是清玉公子,想的就是周到……他一个人决定整个天下兴亡,你以一己之力操/控六国……朕不如你啊……”
他,真的老了。
江玉树忽的睁眼,眼眸空洞的直直盯着第五雄烨,似是要把这个威严的帝王看透。
那一刹那,第五雄烨感觉到一股清寒之气袭来,那也是高位者应有的果敢决绝。
“赵毅风不管如何,也不是你们能算计的。任何有关赵毅风的事,你们都不能插手。”江玉树平静的话中蕴含着冷冷的寒意,隐形的气压:“我和赵毅风之间不需要你们任何人多此一举。你只要记住,我的立场在北璃即可!”
他伸手摩挲手上玉箫,轻阖眼眸敛尽清寒。
温润、清和、儒雅、泠然。
“赵毅风的生死,只能由我来决定!”
第五雄烨不解质问:“为何?”
江玉树:“我能缔造他,也能毁灭他。但是你们——没有资格!”
箫被他修长的手紧紧握住,发出“兹”“兹”的摩擦声。
凝神片刻,江玉树忽的睁眼,眼眸空洞的盯向璀璨夜空,眼中是人定胜天的倔强与不甘。
你以为我不敢杀他?!
我能助他君临高位,也会把他打入尘埃。
只要能保住北璃,只要能留住那一抹绯红,江玉树没有什么放不下!
包括——他!
我能缔造天子,也能终结天子!
上好的紫玉萧与修长的手指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血渐渐从手心落下,玉箫隐隐有了裂痕。江玉树平息内里波动,渐渐恬淡,最终温和安静。乍一看,如玉般温润剔透。实则不然,他的眸中有着偏执倔强与狠辣决绝。
我会亲手杀了他!
我决定的不后悔!
赵毅风眼见江玉树踉跄的执玉箫探索过来,每一步都走的很虚浮,仿若精魂一刹那支离,风一吹,就碎了。
“玉树,你回来了。尘缘大师说了何话?”
江玉树静静在赵毅风面前站定,暗下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可那笑让赵毅风感到害怕,太过虚幻,也太飘渺。
心下担忧:“玉树,大师是不是说了什么怪力之语?”
江玉树怔怔的看着赵毅风,良久静默,一言不发。
赵毅风定定看着他无华的双眸,江玉树察觉到那一抹灼热的视线,忽的扭过头去,那一瞬间消散在眼角的情绪竟然是……悲哀?
悲哀?
这种表情和他上次双腿失灵时差不离,那次是绝望,这次是悲哀?
为什么是悲哀?
尘缘究竟和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眸中会出现悲哀?
“玉树,你可还好?”赵毅风眼有温柔怜惜的看着他。
江玉树转头凝定他,温和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淡淡的疲惫和悲凉,幽幽开口:“赵毅风,好冷啊……”
赵毅风静静的看着他,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孤寂与落寞让他看起来多了平时没有的脆弱。心不由疼了一下。
“这样就不冷了。”他轻声一语,然后用力将他搂紧怀里。将头搁在他肩头,低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玉树怔怔的任由他抱着,胸前是他起伏有力的心跳,那里散发出的温暖,那么让人流连。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雄浑的鼻息喷洒在耳边,那是属于他独有的气息。莫名让人放松。
宽阔的胸膛将所有的寒冷驱逐,唯独心,冷成了冰。
赵毅风,你可知,你给的温暖让江玉树贪恋。
伸手环上俊朗男子腰身,将头搁在他伟岸肩头。
江玉树轻阖眼眸,掩饰眸中痛苦与悲哀。
加重手里力道,贪婪的、竭力的吸取属于他独有的气息。
用尽最后力气去镌刻,或许经此一别,相见怕是遥遥无期,亦或是,有话难言。
风轻拂,月高挂,天阶碧草凉如水。
他紧紧的抱着他,
他伏在他肩头汲取温暖。
身旁灯火辉煌,火舞银花都不复存在。
街市上欢声笑语。
而在两人相拥间,只剩下彼此耳边清晰的呼吸声。
尘世纷扰中,只留下两个傲视天下男子纵情相拥,静默的画面。
不知为何,这样的他们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第2016章 /08/25……153……21()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贰壹章:江月见重山
(上)
'一、逃亡危机'
塞外黄沙,苍茫长夜,野云万里,樱红染血。
一行三人在北璃境内取道北上。
风沙渐浓,春意盎然樱花烂漫远去,马不停歇已到天倾与北璃边界。
眼看残阳荒凉,夜晚将来。
江玉树修长的手指指着羊皮地图,分析当前局势。
“此刻我们应该是在北璃和天倾南部边陲的交界处,马上进入‘一线天大峡谷’,出了峡谷就是‘拉布拉荒漠’,步入天倾国界。清玉早已用繁烟阁暗点给贺先生送了消息,东齐大军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赵毅风沉寂在一旁,仔细看着地图。
“‘拉布拉荒漠’有两座城池,一前一后,前方是‘汉守关’,后方是‘朱落关’,两座关卡都是忠于皇室的重要阵地,是用来抵御东境西境大军联合攻入皇城的重要阻碍,也相当于保护中原皇室的一道屏障。
要去东境必须要过这两关,一旦进入汉守关,朱落关不放行,对我们将是‘瓮中捉鳖’之势,到那时我们在劫难逃。”
目前最后的希望就是等东齐城的贺千丈了,只有靠贺千丈带来的东齐军队护送才能安好。只有这一个办法,没有别的退路。
这次真的要看天了!
“今日是正月二十,真好还能看见。”
那年腊月,赵毅风大婚。
距赵毅风成亲至今,已经一年有余。
赵毅风静静凝看着他,淡淡道:“据你我第一次成亲已经七年,你我相识相守了七年……”
七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当初两人在皇宫花团锦簇中一眼定终生,本以为皇室废婚后两人从此再也不相往来,没有交集,却不想走到了现在。
玉树,赵毅风多么庆幸——这次你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日生日落,寒风渐起,黄沙飞旋。
贺千丈的军队始终没有一点影子。
夜/色完全来临,‘拉布拉荒漠’被黑暗完全笼罩。
苍凉的风肆意拍打,如水的寒凉吞噬最后一丝温度,也——湮灭着希望。
“我们要马上离开!”赵毅风当机立断:“再耽搁下去,以赵清风的势力足以找到这里,而且我们的水粮也不够。
再耗下去我们缺水少粮而亡。荒漠里不好藏人,只有先后退到‘碧听涛大峡谷’才能有所出路。”
话音刚落,一阵兵刃声响起,不远处的火把被荒漠的风吹的颤颤跳跳。
像极了地狱来的勾魂野火,在凄凉的风沙中又添了一份绝望。
江玉树一声苦笑:“迟了。”
越来越多的火积聚过来,将黑夜照亮,也宣示着死亡的提前来临。
“吼!前面有可疑物,车里什么人?!”有眼尖的官兵发现了马车。
无人回应。
那个眼尖的长官立刻指挥手里的士兵:“你,还有你,都去瞧瞧!”
车里的人没有动。
在看到火把的那一刻,后退到大峡谷的想法就已经无用。
荒漠难行,风沙肆意,时不时还有流沙,就算跑优势也还是有的。
但是一进入峡谷,山高势危,陡峭难行,想逃跑怕是难上加难。
斩离云目露凶光,手上的箭已经准备好,随时射出,只取人的小命。
那沉淀了多年的繁烟阁绝学——箭不虚发,今天终于可以小试牛刀。
马车内,赵毅风伸手触上青冥剑,眼神犀利的,狠辣的映在俊朗的面容上,幻化成狂热凌冽的煞气和杀气!
江玉树红衣妖娆夺目,眉间樱红煞气流溢,细细摩挲手上的渌水剑,修长的手指在绿色的剑身上对比出让人心悸的狠辣,决绝。
随着响动声越来越大,车上的人也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
一声响动,眼尖的军爷心思注意力被分散。
环看一周,远处一只精锐的铁骑像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