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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雪见到赵毅风时,赵毅风正坐在城楼上的台阶上,玄黑的披风铺散在台阶上,像一滩漾开的墨,将他的虚白的脸衬的如地狱来的鬼魅,有一种魂将归西的凄绝。
海雪躬身行礼:“陛下,海雪在此。”
泓玉帝抬眼,低低的声音让他感觉身上的衣衫似是被剥尽。带着深深的疲倦和心疼的话像一个历经人事沧桑被人诅咒的孩子。
心痛、无奈、怜惜、疲惫、落寞。
“朕在此静候已久。”
“陛下趁公子熟睡之际召树下前来所谓何事?”
赵毅风轻声一叹,感伤如水般蔓延:“朕想知道,玉树的嗓子是如何废的……他的眼睛又是如何瞎的?”
海雪一怔,旋即心下大喜,可心里却有些无法言说的萧瑟和悲凉……
一早就该知道:公子,这是你的夫君啊,您如何瞒的过他?他是你的枕边人啊。
海雪静静的说着那天的所见所闻,泓玉帝静静的听着。
海雪说完后,泓玉帝轻阖了眼眸,掩饰眸中伤痛。
苦笑萦绕在空中:“四个条件——中剑、断骨、眼瞎、失声。他一个不落的……都做了。”
“江玉树,你真的很傻……你为何这般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那么也不会渴求。最残忍的莫过于拥有过又失去,失去后再次拥有,却还是要失去。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得到又失。反反复复,终还是逃不脱失去的命运,每一次或许都是凌迟。
红尘三千丈,弱水三千巷,莫非……就真的容不下温润坚毅的他?
多少次受伤,多少次险些丢了性命,多少次撑着最后一口气助自己君临高位,傲世天下。又是……多少次在失去和得到中纠缠沉浮,又是有多少次眼睁睁看着满怀的希望被撕碎。
不惜一切的救他,护他,助他。抛家弃国,相濡以沫,只为了那一句死生挈阔。
挫骨扬灰的痛,万箭穿心的苦。想必也不抵一二。
玉树他,一定很累了,他一定很想有个家。
海雪看着赵毅风轻抖唇瓣,话语疲倦,无助悲哀——
“朕的爱,代价好大……玉树,你很累了吧?”
在城楼阶梯的下方拐角处。
江玉树静立默然,红衣在风中凄凉。眼角有一丝泪在轻转。
瞒过了那么多人,却没有瞒过你。
这次伪装的这般好。
可为什么你还是知道江玉树……已经废了嗓子,又再次看不见了啊?
第肆壹章 梅子黄时雨()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肆壹章:梅子黄时雨
后来,当朝臣问泓玉帝为何会发现公子的嗓子是废了而不是喉疾发作,又为何只看一眼就发现公子又瞎了。明明掩饰的比以前好,行走日常都没有端倪。可是元妃露出了什么痕迹。
泓玉帝摇头一声苦笑,悠悠答:“因为他是朕的妻啊……朕如何不知道他呢?”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心意相通,或许真的是骨血相容,并蒂心知。
更或许是因为,他是江玉树,是他的枕边人。
而他,是赵毅风,是要护全疼宠他的人。
也是这日晚间,泓玉帝下达两条指令。
举国抓捕千面鬼手裘阴阳,有其行踪者赏千金。伤其者,赏万两。抓捕者,封侯入朝为官!
黎山师门的人在醒来后发现山下已经被泓玉帝的兵马围困,个个凶狠恶煞。
泓玉帝咬牙切齿,恨意滔天:“朕的元妃也敢动手,让他中剑断骨失声瞎眼,那朕就让他在姜国版图毫无立足之地!”他的眼神犀利如剑带着一层凝冻人心的冷:“朕若抓不到裘阴阳,那朕就荡平其余四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否则朕誓不罢休!”
想起憔悴的江玉树。
苍白的脸,孤寂再也不能发声的玉箫,清亮却看不见光明的眼,以及胸口那红艳艳的剑伤,断掉的琵琶骨。
窗前的人负手而立,让阳关照亮他苍白的面容,手慢慢摸索找寻,纤细的手腕让人心疼。
阳光依旧灿烂,满室倾洒。红衣妖娆的男子像一朵即将凋谢的樱花,伸手触碰阳光。
只不过手还没触到前方时,他就将手收了回来。然后挽了挽水袖,踱步到案几前,抱着一杯茶。
站在室外的赵毅风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的憔悴,看着他不能发声却扬起的无可奈何的笑
伤在他身,痛在他心。
“陛下!陛下!”落不秋从西南战场风风火火赶来,一脸捉急。侍卫未有阻拦,毕竟江玉树很多次都是落不秋在护全,他看在江玉树的面子不愿为难这位神医。所以他吩咐守卫和平相待。
落不秋一脸心酸的进来,不解:“陛下,您围堵黎山师门是何意思?黎山师门发生何事?”
盯着眼前威严帝王,落不秋强压愤怒:“陛下。您是否下令让军队包围黎山师门?”
泓玉帝脸色一寒,冷冷道:“裘阴阳先前求师与黎山师门。朕寻不到他,只能先动黎山师门。”
“陛下也知裘阴阳是黎山罪人,早已经被逐出师门,与黎山半分关系也无。陛下何苦如此?”
掷地有声的回答:“朕顾不得!朕现在只要玉树安好!”
落不秋只觉得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不假。他何尝不知泓玉帝不放过黎山师门一事无非就是公子被师弟裘阴阳毁了武艺,废了嗓子,断了琵琶骨,又中了一剑。可实在想不到泓玉帝这般护全清玉公子。“陛下也知裘阴阳不在黎山师门,陛下把兵围困在黎山也抓不到人啊。”
“听着!”赵毅风脸色一沉,眸光是凝寒,霸煞之气扑面而来:“裘阴阳让朕的元妃受伤颇重,性命险些不保。朕就是要让他有家不能归,也无处归!成为过街老鼠永无翻身可能!你们不交出裘阴阳可以,那就向天下宣告黎山师门与裘阴阳没有半分关系。并协助朝廷抓捕他!”
冷漠笑:“当然,你们要是估计同门师徒情谊,不愿将他驱逐。那朕的军队立刻踏平黎山!”眼神如刀,冷睨落不秋:“落神医是玉树恩人,多次救玉树于危难,也是朕的孩子的恩人。朕心里知晓,定不会为难神医和神医门徒。但其他人朕就顾不得了。”
听他冷血无情要踏平黎山的话,落不秋再也忍不住:“陛下真的要担残暴嗜血骂名?!裘阴阳做的事不该黎山师门来担后果!”
玄衣男子眼神一紧,落不秋忽然一怵,只感觉冷从心中生。
“落神医的话应该留给令师弟。若是玉树可以少受些苦痛,朕何止残暴嗜血,踏平黎山。只要他能安好,朕把地翻了都愿意!”
落不秋现在完全明白眼前的人绝对不是那个温情脉脉,在自己面前极尽温柔的赵毅风。他是一个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心爱的男人,他的温柔也只是因为那个男人而体现。他本性就寒凉冷傲。这是那个雷厉风行,有惊世之举,傲世天下的泓玉帝啊!
他身后是两国百万的兵力,千里良将汇,万里能人来。
他是一个霸主!
他的话,天威难测,说一不二!
落不秋知道他必须想办法救公子也保住黎山师门。
落不秋维持医者仁心:“黎山师门定会依陛下所言做出选择。请陛下届时撤军。至于公子……在下愿意尽力一试,也许复原有望。”
复原……
泓玉帝眼中有着心疼和迫切,静默半晌,他微微颔首:“如果真是这般。黎山师门朕可以放过。朕希望落神医竭力而为。毕竟……”
毕竟江玉树一直是他在护全。
江玉树住处
泓玉帝一脸温柔:“玉树,落神医得知你情况不妙,特地赶来看你。”
江玉树眉宇轻皱。
——落叔在西南战场,路程遥远。怎的到了东齐城。你可是动用人力胁迫了落叔?
赵毅风淡淡道:“朕是一国之君,定不会这般。玉树担忧。”
看着落不秋一脸愁苦的模样。泓玉帝脸色一冷。对着江玉树柔声道:“玉树,落神医不远千里从西南到东境,定是挂心玉树。还请玉树让神医诊治一番。”
江玉树静静的由落不秋诊治,这期间泓玉帝心急如焚,惴惴不安。
看着落不秋把脉的手和他白花花的胡子,忐忑不定,生怕下一句收到的就是‘无路回天’的话。
纵使已经成婚,纵使财大势大,有时候还是抵不过命运安排。
如果江玉树还是看不到,也不能说话,那杀再多的人也还是救不回。
手握生杀大权的泓玉帝这一刻不也是无可奈何,血泪满面?
“落神医,玉树的情况可还好?”
落不秋不答,静默了一会问:“公子当日服下的可是‘生死别离’?”
江玉树点头示意——是。
落不秋看着红衣妖艳绯丽的公子,他温和从容,幽柔青葱。
心下一痛,这个护全了这么久的公子,这个穷尽一生医术想保全的人。终究还是败给了命运。一口气叹,他摇头:“公子的眼睛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什么?!你把话再说一遍!”赵毅风一拍案几,一把抓住落不秋的衣襟。眸光火灼:“你可是神医。怎会医不好玉树?!”
落不秋只觉喘息困难,撑着一口气解释:“在下是‘不死医仙’,不是‘妙手回春’,陛下生气在下也还是这句话。公子的眼睛就是看不到了……”
江玉树苍白脸上绽放一丝笑容,淡淡的,安抚人心的。他轻柔拉过他的手,温柔如羽在他手心划下一句话——毅风,不要为难落叔,他本是无辜之人,竭力救治与我已是恩德。落叔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江玉树微微一笑,睫毛轻颤,手紧紧握住泓玉帝的手。
目不能视,口不能说,但事实还是可以接受。
“别胡说。有朕在。”泓玉帝紧紧回握他的手,眸中有希冀的色彩:“有朕在,一定会医好你的。一定!”
策马并肩天涯,共看人事繁华。不该只是过去的一个梦!
落不秋本着医者态度,道出实情:“在下不相瞒。陛下也知公子先前中蛊毒和‘双蝴蝶’一事,因为两种剧毒综合催发,公子眼瞎目瞽这些年,毒素早已深入。
在下上次倾尽一生医术才让公子重见光明。但毕竟效用不长久。加之公子产后调养不当,身体亏空,当年战场受伤,精气虚耗,又过多劳心劳力,这次的毒非一般之毒。这一切的不利条件归一,毒上加毒,身子底薄。这想医好难啊……除非仙人下凡,否则公子……”一声惋惜之情。
落不秋没有告诉赵毅风当年江玉树眼睛好全一事是打掉了一个孩子所促成,可不知那虚耗的后果会再次影响他的眼睛。
“一点希望也没有吗?……”玄衣男子面有绝望——一点希望也不留?
落不秋缓缓摇头,一声长叹。
这坎坷了一生一世的爱恋,惟愿携君共看人事繁华,并肩看天地浩大,莫非真的换来的就是半生的迷离凄苦?
——赵毅风。无妨的。江玉树清亮不见底的眸子溢出丝丝水雾。——江玉树以前也是这般啊。那么多年的黑暗我都过来了。真的无妨的。
——不过这次真的要靠你在我身边一直做我的眼睛。你会的吧……你会一直是我的眼睛?
赵毅风紧咬双唇,哽咽不发声,带有剑茧的手在他手心中划过。
——傻瓜,我一直都是你的眼睛,曾经说好的,一辈子的誓言。
江玉树微微一笑,如花温柔。
——那你要牵好我的玉箫啊,我怕你会牵丢我的。
——不会,你是朕心中傲然的一抹樱红,如此艳丽。朕不会丢了你的。
——所以,真的不要担忧。清玉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习惯……
泓玉帝勾唇,一声自嘲的笑。
——如何能习惯?
你不是说想看遍世间嫣然美景?苦苦挣扎半生,终是余愿得显。
既是已经看遍樱花烂漫,看过日出日落,又如何再陷黑暗?
已经可以看遍人事色彩斑斓,已经体会过策马扬鞭的昂然,已经看到孩子出生粉嫩的侧脸,再让他饱尝失去的苦痛与折磨。
明明才情艳艳惊倒世人,明明风华潋滟他人犹叹。可为何又要夺走他的双眸光明,让他再也看不到那一抹樱红,任由黑暗将他淹没。
该是如何的深爱与护全,又该是如何的坚毅隐忍,才能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说出这样云淡风轻的话。
——赵毅风,出去片刻可好?他眼眸清亮凝定他,笑意温暖。——我和落叔有些话说。
“好。”赵毅风在他眉心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