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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树凝唇浅笑,收回手,转过头来,凝望他。
“玉树。”他话里感激:“谢谢你愿意陪着我,陪我走过最艰难岁月。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深情相助。”
江玉树静静听他说完,嘴角的笑容越发真实,而不是习惯性的温和浅笑。
“玉树,得君若你,是赵毅风此生的幸运。”赵毅风柔和冷硬轮廓,满是柔情。“你是百邑城的骄傲,也是天倾的英豪!”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扬名天下!
赵毅风慎重的牵着江玉树走过热闹的街,步步沉稳,城中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奇异的组合。
那一抹白与那一抹黑,强烈的视觉冲击,留下的是深深的难忘。
两人走过全城街市,直接来到百邑城郊外的‘飘渺山’。
山高势危,巍峨陡峭,山上树木早已落叶,只剩下枯凸凸的枝干,积聚着一沓沓白雪,素裹银装,美轮美奂。
赵毅风回身看着他,紧了紧手里的伞:“玉树小心,我们要上山了。”
江玉树微微一笑点头,任由赵毅风牵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巍峨高峰。
远远望去,千里冰封的雪山上只有两个移动的影。
他在他身后,重复着步子,万籁俱寂中只留下雪被踩碾过的声音。
抵达山顶,两人早已满头大汗,赵毅风满足欣喜的看着身边的人,笑的如孩子一般真实。
江玉树就在他身边,清俊的脸微微发红,一如那年盛开的樱花。
那眉间樱红娇艳,炸开了漫山的清幽。
远观河山万里,天地涛涛,山脉绵延起伏,雪花漫天,铺就一地圣洁无暇。
近处他翩然静立,淡然无波,玉箫在冰天雪地中格外夺目。
手握住他的手,感受到那一抹蚀骨的凉意。
想紧紧抓住不松开,永远不放手。
伸手触碰远方,细细感受雪花纷飞,在指尖跳跃,流泻。
他在自己耳边轻柔的问:“玉树,你感受到了吗?这巍峨河山很美。”
手,握紧,松开,又握紧,风从指间走过。
雪花落在手背,幻化成水。
纷扬不歇,又堆叠了一层冰凉。
他笑的真实如初,澄澈自然:“赵毅风,雪很冰,很凉,很痛……可是它也很美。我能感受到它的美丽,我感受到了……”
极目远眺——万里雪山银装裹,山河涛涛雪绵延。
纷扬的大雪掩埋了世间所有的血腥杀戮,荡涤尘世污浊,只留下一片纯洁,万里壮阔雄浑美。
感受寒风肆意,怒涛翻卷;
看远处蜿蜒起伏,河山大好;
听雪落下又融化的声音,尘埃留痕。
一股蹿腾的豪迈亟待而出,需要抒发,以慰这——巍峨高峰圣洁掩,万里山河冰清寒!
眺望远方,手紧握住他的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气势雄浑,赵毅风心中激昂之情得以言表。
江玉树收回手,静静感受雪花扑在脸上的欢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愿泛浮萍,从容漂洋。
“赵毅风,我……”
赵毅风深情的看着他。
岁月在这一刹安然……
任雪落雪化,风过天涯。
直到多年后,海水枯竭,沧海变迁,繁华似梦……赵毅风才知道,江玉树早在下山陪自己听曲子时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这句未说完的话是——我想去看看。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只是那人是你,和你一起……去看看……
“怎么?”
“没……没……没什么……,雪化了。”
那一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似雪般,静看无相。
白衣轻飘,玄服猎猎。
在这巍峨山峰上,他凝望他。
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罢。
他的眼里只有他……
两人并肩,共赏河山万里。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乍惊寒夜里,留梦似飞花,转身回望床榻,身边早已没了他,斯人已矣。来人询问匆匆忘却罢。
心下烦躁孤寂难掩,起身走向那巍峨城楼,恍然如画,回忆如潮。看月光清寒,看万家灯火,看盛世天下。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
朱颜不在,空感韶华。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世界那么大。可没有你在身边,这高坐的帝王之位真的好孤独。
说好的,愿泛浮萍,从容漂洋。
你终究还是负了。
玉树,没有你在身边,这帝位好生……孤独。
第11章 明月逐来·挖人()
【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第11章:明月逐来·挖人
(1初遇)
“出去!没银子还来蹭吃蹭喝,你当百邑城都是养闲人的,把这醉仙楼当你家了!”店小二口气颇为不耐的撵着人。
赵毅风和江玉树刚走到醉仙楼门口,就听到一这一记不耐的声音。
“去看看?”
江玉树微微点头,旋即撩衣准备进内。赵毅风一把拉住人,伸手收了那把三十二骨油纸伞。
一股灼热气息扑在自己面前,接着发边微动。
赵毅风伸手缓缓抚落江玉树耳边那一朵圣洁雪花,又掸了掸他披风上的雪水。
白衣男子不解:“这是?”
赵毅风淡淡一笑:“无事,几朵雪花。”
江玉树笑笑,由赵毅风握着玉箫进了醉仙居。
“不都说了,没钱就不要赖在这,你日日都来,霸占一桌,只要美酒。欠的银子一摞摞,我这店里的客人都被你吓跑了。”店小二对眼前这个撵都撵不走的人颇为无可奈何,怒目圆睁,满脸嫌弃。
赵毅风循着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衣衫单薄,但模样却是潇洒倜傥。面冠如玉的人正在一张桌子边大肆喝酒,慵懒的姿势很是不讨喜,嘴里歪歪唧唧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呦~~,二位客官里边请,吃点什么?”店小二上下打量一道眼前两人,殷勤的模样和对待将才的客人完全是两种画风。
赵毅风冷眼扫了室内一道,淡淡道:“雅间,招牌菜。”
店小二阅人无数,怎会不知这两人身份,这可是百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旋即伸手带路走至二楼。
赵毅风总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自己,转身回看,无甚异样,只有一堂的热闹还有那个风流倜傥喝酒的醉汉。
江玉树笑着询问店小二:“小哥刚才所说的是何人?”
店小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一楼大堂的醉汉,不满道:“客官是说楼下的客人吧?成日来我们醉仙楼蹭吃蹭喝,说来也是怪人一个。喝的烂醉如泥,又没有银子,赖在这里不走,非要说等什么贵人。还说等到贵人,所有的银子都会结清。这人就是个疯子,尽说疯话。也是醉仙楼不幸,遇上这样的主。哎……”小儿说到最后,连连叹气。
店小二说了一堆,两人终于明白了大概:有人赖在醉仙楼不走,妨碍生意了。
“客官里面请。”小二笑着离开。
赵毅风牵着江玉树进了雅间,执手倒了杯茶,递给江玉树:“你身子凉,喝口茶水暖暖。”
江玉树笑着接过,还未送到嘴边,雅间就飘来一阵酒气。
一道声音传来——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喝茶多没意思,喝酒才是人生乐事。人生短短,还要作茧自缚,那不是找罪受?”
赵毅风循着声音望去,是一楼的那个醉汉。醉汉斜倚在门框上,歪歪倒倒,不停地往嘴中倒着美酒,脸色酡红,染上了一层酒醉后的油光。
“贵人啊……嗝~,贵人啊……”
赵毅风不解的看向他,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没有好脸色:“阁下到底是谁?为何来此?”
“若没有重大事务,还请速速离开。”
醉汉玩笑道:“啧啧,这性子,还撵人呢。”
赵毅风脸色越来越寒:“在下与阁下不曾相识,阁下不问缘由直接闯入他人雅间,这行为还要拿他人性子说道,未免也太过强词夺理?”
醉汉大笑:“哈哈哈,我竟不知雄霸一方的定王殿下如此能说会道!”
被人一语道出身份,赵毅风眼有杀意:“你到底是谁?”腰间青冥微动,似是感受到主人浓浓的杀意,亟待而出!
醉汉又灌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咂咂嘴:“在下江湖中人,浮名不堪言。这酒真不错,小二再来一壶!”
小二不耐烦的上来,怒火中烧:“要喝酒,先把先前的银子结了。哪有天天赖着吃白食的?要酒没有!”
醉汉也不责怪,只是眸光紧紧盯着江玉树。
从始至终,江玉树都没有说一句话,嘴角一抹笃定的笑似是看透了醉汉。伸手丢出一锭银子,小二利落接过,小儿明了,这是结账了,立马笑嘻嘻跑下楼去搬酒。
赵毅风越发不懂:“玉树为何替他付钱,素不相识——”
“殿下,莫急。”江玉树未等赵毅风说完,干脆接过话题。“江某与此人有事相商,不知殿下可否回避一二?”
这是让自己离开?
赵毅风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江玉树:“玉树你眼睛……”看不到,会不会有危险?
江玉树浅笑回应:“殿下宽心。”
以江玉树的玉萧煞气,飞刀指法,要伤他的人,寥寥无几。
赵毅风心里有了思量,得到江玉树的答案,又冷眼看了醉汉一眼,终是阴沉着脸出了雅间。
醉汉晃进来,也不转弯,直接道:“这位想必就是一曲萧音成名速起的清玉公子。”
醉汉看似醉,实则未醉。句句真实,不曾有假。
此人不可小瞧,一切了如指掌。
江玉树淡然一笑,端坐不动:“南燕计囊——贺千丈。江某有幸在百邑城得见,甚是荣幸。”
醉汉诧异:“你知道我?”明明是个瞎子,却一语中的。此人不可小瞧!
折扇轻抖,杀气微露。
江玉树雍容淡雅:“贺先生,久违了。别来无恙。”玉箫一动,煞气轻显。
“贺先生,百邑城如何?水土可还适应?”
贺千丈见人道出身份,醉意醒了一半,也不再掩饰。“百邑城水土不错,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尤其是这酒啊——”
“噌!”“哗!”
玉箫袭来,折扇格挡。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两人谁都没有放下兵刃的打算。
南燕位于天倾南边,毗邻东境,一直有联合他国覆灭天倾之势,野心勃勃。今次在这遇到南燕计囊,对天倾来说真不是一件好事。
“贺先生折扇功夫不错!”
“公子玉箫也不遑多让!”
忽略眼前的玉箫煞气,贺千丈笑的亲切,如同遇到了可以喝酒的知音。“看公子模样是刚赏雪回来。天寒地冻,不知可否暖酒一杯,肆意人生?”
江玉树笑里泛寒:“贺先生心里盘算什么自己心里明了。南燕内乱不歇,贺先生还有心思肆意美酒,也不怕南燕国主怪罪?!”
贺千丈手下使力,试图震开玉箫。
江玉树腕部发力,玉箫更近眼前人胸口一分。
暗自较劲中,江玉树略胜一筹。
贺千丈亲切笑道:“国主疼宠,甚是看中,怎会怪罪?”
江玉树笑容讥诮:“先生未免自欺欺人,如果南燕国主真是疼宠,先生为何没有银钱支付酒钱?”
贺千丈哈哈大笑:“在其位谋其政,是贺某人办事不力,岂会是国主苛待?”
江玉树笑意悠然反声:“是吗?”玉箫暗自使力,折扇推拒。“先生纵爱美酒,南燕酒水稀少,不知先生可愿留在百邑城纵情美酒?”
贺千丈长叹一口气:“红尘繁华清醒,不如清音一曲酒一杯。公子愿意养着贺某人,那贺某人也就不推拒。”
江玉树询问:“先生可愿留在百邑城?”
贺千丈:“哈哈哈,有酒的地方就有贺某人。”
江玉树微微一笑,忽的收手,玉箫抽回。
贺千丈暗下轻吐一口气,合拢折扇,抡起酒坛哗哗猛灌。
“好酒啊!好酒!世间珍馐莫过于酒。”
贺千丈又恢复了醉汉模样,疯疯癫癫,步子不稳的离开。
感受到酒气飘散,江玉树轻阖了眼眸,良久,悠悠一叹:是他了。
雪花依旧纷扬,雪白一片。
赵毅风牵着江玉树,撑着那把三十二骨油纸伞,渐行渐远。
街上只留下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今年的冬天,寒风格外凛冽。
百邑城的第一个除夕,过的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