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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你可算来了，你晚了足足半刻钟！快进去吧！”宁管家朝他挥挥手，打心眼里不看好这位传闻里几近完美的男人。
这么完美，干嘛十八岁还没找到媳妇？且不说这个，就冲他不守约，大小姐见了他也不会高兴。
白井一阵汗颜，想到要脏兮兮的见沈贞，咬咬牙，没了法子，快步朝书房走去。
“沈大姑娘，我、我来迟了。”
乍见他这副落魄样子，明容吃了一惊，心道，白公子好不讲究，既然来赴约，怎么这样子就来了。
沈贞端坐在那，抬眸打量他。微笑，“今日盛京路的确有些堵。管家，带白公子换衣服。”
宁管家悄无声息从门口探出半截身子，“白公子，请。”
对于沈贞没翻脸，作为她的丫鬟，明容很惊奇。心道，大小姐看来对白公子的确上心，换个人来，敢不守约信不信大小姐开口就把人赶出去？
白井很想说句抱歉，但见沈贞并未动怒，通情达理，开口就给他找好理由，他也不想在这问题上多纠缠。
再者，满身湿雨泥泞，对于讲究风流气度的世家子而言，能忍到现在，完全是看在沈贞无双姿色。
对沈大姑娘，他是掏心窝子的喜欢。要不然，绝不会跑着过来。
至于这掏心窝子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活好当下嘛。
“那我去了？”他看着沈贞，试图从她温软宁静的眼神看出蛛丝马迹。
沈贞莞尔，“嗯，去吧。”
白井转身跟着宁管家离开。
人走远了，明容道：“大小姐，白公子误了约定时辰，您不生气？”
沈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教人摸不清她这样子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谈恋爱的女人最难懂了。
进了换衣间，白井问道：“沈家怎么还有男子衣装？”
宁管家漫不经心道：“哦，凤小少爷时不时来找小姐玩，上次被猫打翻茶杯，脏了衣服，直接让小厮回凤府搬了一箱子衣物寄放在此。”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白井听的不是滋味，“你家大小姐同意了？”
“大小姐拿凤小少爷当孩子看，大人嘛，哪有和孩子计较的？再者说，凭凤小少爷身份地位，他执意如此，谁能拦着？”
“十四岁，不小了啊。”
“也不大啊，不当孩子看，当弟弟也可以啊，凤小少爷管大小姐叫姐姐，大小姐总不能派人把送来的衣物扔出去吧。”
想到凤家那位小爷，白井将念头按下，“凤小少爷来府上次数多吗？”
宁管家想了想，“以前三天两头来，最近不了。几天没见他了，还有点想。”
白井选了身浅蓝衣袍，道：“这身衣服是凤小爷的？他有我高吗？”
“白公子说笑了，凤小爷身条再高，那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哪能和公子相比？这身衣服不是凤小爷的，是……”宁管家喉头微噎，“是小姐从前为少将军做的新衣服。”
可惜新衣服做好了，穿衣服的人没了。
白井登时了然。
胸腹间的不顺畅散开，沈贞能将这衣服借给他，想来没把他当外人。
和对凤小爷的态度，终究不同。
见他一脸欢喜，宁管家提醒道：“公子快些收拾吧，不好让大小姐久等的。”
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白井猛然醒悟，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好，来到书房，见沈贞等的打瞌睡，愧疚之情溢于言表。“沈大姑娘，我准备好了。”
少男少女，第一次敞开心扉的接受一人，想与她共度此生，要走的路还很长，白井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一句沈大姑娘，沈贞很快清醒，见白井一身长袍穿的儒雅温和，远没阿峥的气势如虹，她笑了笑，“走吧。今天想去哪里玩？”
白井觉得，只要在她身边，去哪里都行。
他道：“沈大姑娘爱吃烤鱼吗？咱们去烟柳桥边赏景钓鱼吧，钓上鱼来你好尝尝我手艺？”
毕竟是给人做赘婿，白井很有自觉，而且，吊住一个人，首先要吊紧她的胃，他对沈贞十二分满意，反过来，他也希望沈贞对自己十二分满意。
吃鱼？
沈贞思忖道：“好啊，那就去烟柳桥边。”
明容睁大眼，姑娘不是最讨厌吃油腻腥物吗？
白井将衣袖递给她，“你不想牵我手的话可以牵袖子。”
沈贞唇边含笑，伸出手老老实实握住他衣袖。
“快走吧。”
她说了一个快字，白井思忖，约摸是我磨磨蹭蹭让她等急了。扭头见沈贞打扮精致，妆容衣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挑不出半分纰漏。
会心一笑，给这样一位仙子当赘婿，白井没有负担。
烟柳桥边。
沈贞安安静静钓鱼，白井围观仙女美色。
俊男美女的组合引来不少人艳羡，沈贞很快钓上一尾鱼。反观白井，鱼篓空空。
隔岸。
少年捧着清茶，垂眸轻饮。“姐姐在钓鱼？钓上来多少？”
阿木道：“七尾鱼了。”
“白井呢？”
“额，白公子至今没钓上来。”
“这怎么行？多放些鱼过去，记住，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被姐姐发现。”
阿木不明白，“少爷为何要助白公子？”
凤律低头，把玩着腰间玉石兔子，笑意沉沉：“因为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鱼竿轻颤，白井笑了出来，“鱼儿终于肯来我这里了。”手臂轻扬，摘下鱼饵，一尾肥鱼进了他鱼篓。
“阿贞，唔，你不介意我这样喊你吧？”他的笑很温和，一如他这个人。
若有可能，沈贞其实很想回到当日，亲眼看看他是如何在士子楼与苏砚动手。
“阿贞？”白井喃喃道。
沈贞起身，看着那尾肥鱼在鱼篓活蹦乱跳，摇摇头，“不介意，如果你一定要烤鱼的话，就烤它吧。它这么活泼，吃起来肯定新鲜。”
此时细雨渐停，阳光穿破云层倾洒下来。光落在沈贞身上，那笑动人心魄，一瞬间，白井似乎忘记了言语，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嗯？”
淡淡的声音从鼻腔发出，带着磨人的慵懒。白井如梦初醒，对上沈贞探寻的眸，“阿贞说的是，那就杀这尾鱼。”
鱼处理的很干脆，沈贞看着他刮鱼鳞，掏鱼肚，来来回回将鱼腹那层黑膜剔除，清洗的很干净。
白井修长有力的手从开始就好像没停下的意思，一气呵成。
烤鱼香味飘荡在鼻尖。
“可以了，阿贞，你尝尝。”
沈贞是真的需要一个赘婿，如果可能，她希望那人是全心全意想来沈家当赘婿，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觉得委屈，不会因为家族的掣肘退而却步。
她不喜欢人迟到，不喜欢吃鱼。但如果白井愿意为了她，抛弃所有利益纷争，安安心心做她的赘婿，那么沈贞觉得，所有的不喜欢都可以变成喜欢。
她在努力回报白井的一腔赤诚。
他愿意为了她做出牺牲，她也愿意为了他做出改变。
沈贞接过烤鱼，细心品味，在白井期待的目光下赞道：“好吃，我喜欢。”
白井大喜，恨不得自己不吃一股脑把所有的为她献上，他按捺着喜悦，矜持道：“以后只要你喜欢，我卷起袖子就可以为你做，不止是烤鱼，烤什么都行。”
鱼香味随风飘到对岸，凤律难过的想马上离开。
姐姐不爱吃鱼。
她受不了那股油腻腥味，可她愿意为了白井强迫自己喜欢。
这说明什么？
说明姐姐对这个赘婿很看重。
她看重白井为她付出的一切，她并非不近人情的要求对方为她抛弃所有。白井放下了身为男儿的骄傲，姐姐反过来，就愿意用最好最温暖的爱回馈他。
凤律站起身，“走吧。”
阿木愣住，“少爷，不看了啊？”
“不看了。”凤律的背影在暖风中显得萧索，她选择白井作为夫郎，她拒绝白井作为夫郎，怎样，他都觉得好。
本着一颗推己及人的心来想，他愿意为难沈贞吗？
答案是不愿。
除了珍惜，他竟找不到其他对待她的办法。
凤律走的又急又快，似乎慢上一步他就忍不住回头。
他还是个孩子，没人会一直迁就孩子。
凤律，你要成长。
沈家既需要一个赘婿，为什么不能是你？
第37章 自由（）
第37章
“要去坐船吗？”白井问。
“坐船？船上有什么好玩的？”沈贞取了茶水漱口。
“好玩的很多； 要我带阿贞一样样的玩遍吗？”白井跃跃欲试。
“这…好啊。”沈贞笑道。
对于一个喜欢宅家中的人来讲，宅着； 比玩或许……更好玩？
但白井喜欢，沈贞考虑一番，觉得还成。“那就玩吧。”
白井带沈贞玩的都是当下盛京女孩子最喜欢玩的那一套； 什么投壶、摘莲蓬、叠纸鹤、放花灯； 花样很多，玩到最后，沈贞眉眼生倦。
金乌西沉，白井意犹未尽道：“阿贞； 我们下次换个地方玩吧。”
换个地方？
沈贞警惕心起； 疲惫的灵魂悚然一震，“好啊，你来安排。”
“我送你回家。”白井君子风度，看着沈贞进了沈府门，一颗心缓缓坠地； 望着沈府牌匾； 怎么看怎么喜欢，满心愉悦朝自家门走去。
进了门； 沈贞背脊挺直； 看起来从容优雅； 低头抬头间的疲惫骗不了人。
“小姐，很累吗？”
沈贞不置可否，“备水； 我要沐浴。”
宁管家上前两步，“方才凤府送来安神香。”
安神香？
沈贞心道，的确该安安神了，想不到白公子温润君子，比个姑娘家还能玩。她道：“点上吧。”
宁管家欲言又止。
“宁叔还有什么要说？”
“阿木那小子来送安神香，言语之中提及凤小世子心情不佳……”
沈贞仰头，目光有些呆滞，“好了，知道了，退下吧。”
“小姐……”
“还有事？”
“没、没有了。”宁管家退去。
沈贞径直去了浴室。
“宁叔，小姐那么累了你看不出来？凤小少爷心情不好，这事可以缓缓再提嘛。”
宁管家一头雾水，“大小姐出了趟门，走之前还神采奕奕，怎么回来成这样了？她向来关心凤小少爷，我若不说，等凤小少爷跑来找小姐告状，那怎么办？”
明容想问题想得脑袋发胀，半晌来了句：“白公子看着样样挺好，按理说不该这么难相处啊……”
“样样挺好也不见得适合咱家小姐。白公子样样很好，别人就没优点了？反正我不看好他。”
宁管家低声道：“我还是看好凤小少爷，等他长大了，绝对比白公子优秀。”
明容赏他一道白眼，不和这个老山贼计较。
沈贞很累，沐浴过后直接躺在软榻。
明容端着酸梅汤进来，见她怔怔出神，出声提醒道：“小姐，汤来了。”
瓷白的手接过青花小碗，沈贞一饮而尽。
“小姐，白公子人看着挺好，今天这关他算是过了吧？”
沈贞抬眸看她，淡淡道：“过了。”
她盯着青花小碗，碗底残存淡淡的红色汤渍，每当吃了油腻鱼腥之物她就出于习惯喝上一小碗酸梅汤，汤水酸酸甜甜，似乎能掩盖心底所有的复杂情绪。
月色从窗外溜进来，沈贞的背影瘦弱孤单。“阿律怎么了，心情不好？”
“阿木说凤小少爷心情，饭没用两口就早早睡下。其他的，就不知了。”
“这孩子。”沈贞绕着檀木雕花桌走了半圈，雪白里衣衬得她身条极好。“明天我做些吃食，你拿到凤府，就说我最近事忙，无暇顾及，这顿饭，算我请他的。”
明容大着胆子道：“小姐不觉得，对凤少爷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明容，你想多了。”
“是婢子想多了，还是小姐做的太多了？小姐既然觉得白公子堪当赘婿，那就不该再与凤少爷往来，人总会变的。”明容做好被责罚的准备，身子微微颤栗。
想象中的盛怒没有临到，抬头，看到一双近乎失望的眸。
“明容。”
“明容在！”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沈贞却笑了。
手指挑在琴弦，安静的夜，破碎的音符，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凤律喊我姐姐，于情于理这都是缘分一场。他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我要远离他？我做错了什么，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