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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点了点头,寒霜在水面破浪而去,凌渊抱着周通,握紧了寒霜,两人被水流一直往外冲去,最后顺着地下河一路翻涌,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等适应了阳光直射之后,两人骤然发现,此刻居然被冲入了平山村郊外的那条河里。
这条河正是周通送走野神的那条河,河内水极阴,肯定淹死过不少人。两人游上了岸,湿哒哒的一身全都挂在身上,冬天衣服又沉,短短的几米路程跟负重跑了几千里一样。
周通忍不住把外套脱了,把背包打开来仔细检查,一背包的符纸全都报废,阴阳二章被那个不知道混了什么东西的地下水一泡居然黯淡了不少,就连从斗室脏来的那本书也难逃此难,周通心疼得不行,把阳章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让它吸收一下阳气,阴章则又放回口袋里,等到晚上再说。
“真是狼狈。”周通苦中作乐地笑了笑,想起了什么,周通四下寻了寻,问道:“邹飞和云修呢?”
“不知道。”凌渊阴沉着脸坐在地上,估计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头很不爽。
周通也没去打搅他不爽,反正凌渊早就习惯自己在心里头琢磨,他掏出手机随便按了几个键,不出意外的,报废。
“要走回去了。”春寒料峭,刚过年不久天还是冷得很,头顶太阳有跟没有一样,他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鼻头有点痒,周通打了个喷嚏,回头见凌渊抱上来了,大掌摩擦着周通的身体,“很快就暖和了。”
来自凌渊身体里的气很快就将他们两人贴身的衣服烘干了,凌渊还要去烘外套,被周通按住手:“没事,先去找他们。”
那两人估计被他们先一步冲出来,邹飞体质差,云修刚拿到这具身体,应该在下游。
还得绕回去看一下那口棺材……
周通正如此想着,却见到一口棺材被冲了出来,那口棺材周围的锁链还连接着,锁链另一头还带着一团团土块。沉重的棺木在河里飘荡了没多久就撞在岸边,停了下来。
凌渊下河去将棺材捞了上来,沉得要命根本推不动,没办法就只好扯了几根锁链,将棺材捆在树上。
周通沉思了片刻,说道:“开棺吧。”
凌渊也有如此想法,然而棺材上已经出现了裂痕,而且不止一道,就连那几根从头贯入到尾的粗壮铜钉也被挤压从一侧斜飞出去,凌渊没花多少功夫就将破损的棺材打了开来。
棺材里躺着一个被符纸包裹着的人形,浑身上下几乎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凌渊直接将符纸撕开,符纸包裹下的居然是个稻草人。
凌渊冷笑道:“不过是我以气造出来的邪物,怎么可能有身体,之前恐怕那气被困在稻草人之中,才得以被封存,现在,早跑了。”直接一把火把稻草人烧了,棺材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等下再回来收拾。
弄好这一切之后,周通跟凌渊两人顺流而下,果然找到了正昏迷不醒的邹飞,云修正给他做人工呼吸。
“云修?”周通喊了一声,云修回头结果却是何愁,那双眼睛里的深沉能让别人很轻易地分辨出他俩的区别。
何愁按压着邹飞的胸膛,见邹飞猛地吐出一口水,剧烈咳嗽了起来,一直吊着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他抱住邹飞,给邹飞拍着后背,问道:“好点了吗?”
邹飞现在还说不出话,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捂着胸口一直咳嗽。
何愁抬头看向周通他们,戒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意识刚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跟邹飞两个人在水里头,被汹涌的河水一路冲往下游,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了岸。
在那之前的记忆就是在石洞里,看到了被七条锁链捆住的棺材,期间的空白发生了什么?
周通跟凌渊对望了一眼,周通道:“你被人附身了,不过那人对你没有恶意,你们之所以被冲下来是因为山里的东西活了。”
何愁闻言一怔,再看向周通跟凌渊,他们两人虽不如自己狼狈,但是能看出来也是被水冲出来的,何愁点了点头,周通那番话他还不知道要信多少。
“先回去吧,给他找个医生看看。”周通说到。
何愁摇了摇头,说:“这条路我认得,我带他去县里找医生。”
这话说得明白,何愁要跟周通他们就此别过,周通理解地点了点头,“好。”
何愁小心翼翼地把邹飞抱起,沿着河流走远。
从他背后冒出来一点光芒,到周通身上转了转,最后钻入了周通腰部,青铜戟头一亮,是云修钻了进去。
周通跟凌渊又折返回去,往村里走去,还没走到村里就被出来找他们的端正撞见,端正见周通一脸狼狈,问道:“刚才山里忽然发生地震,大水莫名地从山上冲下来,担心死我了,怎么又不接电话?”
周通把进了水彻底坏掉的手机递给端正,解释道:“手机被水泡了。”
端正皱着眉头说:“你这破手机早该换一个,下次换个防水的。”
周通哭笑不得,都是电子设备,什么手机也经不住在那种大水里一冲啊。
端正把他们送回屋子,请来当地的赤脚医生检查过后,身上没什么大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所有人都走后,端正把门窗关好,问道:“山里那东西怎么样了?”
周通摇了摇头,说:“跑了。”
“当着你俩的面?”端正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在他的印象里,一个周通基本上已经是无敌了,再加个凌渊,基本就没有他俩搞不定的事,这次那东西这么难搞?
“是。”周通说道,“他舍弃了肉身,以中阴身的形态游走,借着地震与大水跑了。”
“这地震来得这么不是时候……”端正喃喃道。
周通道:“是他故意引发出来的。”
端正还是懵懂不解,周通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草草讲述了一遍,又解释道:“那边应该本来就有错综复杂的地下河,所以他们的仿锁龙井才能建的成,而那玩意估计准备了几百年,将灵气挤压在棺材之中,一瞬间爆开,就像发生高压爆炸一样,引发地下水横流。”
端正呆呆地看着周通。
周通勉强笑了笑:“能做到这种地步,我真不相信他只是随便吐出来的一口气。”
凌渊:“……”
凌渊的锅。
凌渊郁闷地不说话。
端正似懂非懂,就在这时,周通的钥匙从他口袋里跳了出来,蹦到桌子上,云修的声音传了出来:“唉,也是我低估他了,我在那个山洞跟他朝夕相对这么久,只以为他把灵气都吸收进了身体里,却没料到他早就舍弃了自己的**,利用那些灵气炸开棺材。”
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在眼前,端正猛地退后一步,差点摔一跤。
“这、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第一百三十张符()
云修恶劣地笑了笑,似乎对这种吓唬人的游戏十分热衷,他故意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摆出稀奇古怪的姿势,冲端正压低了声音喊道:“你平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这回知道怕了……”
话音未落,就见端正掏出来什么东西,白光一闪,云修就被弹出去老远,身上所剩无几的气差点被打散了。
凌渊嗤笑一声,完全不同情云修的遭遇。
周通见状,按下端正冲云修指着的玉佛,说:“他是凌渊朋友。”
“不是。”凌渊立刻否认。
云修:“……”
云修从地上爬起来又飘了回来,照理说他修的是正统,练的也是天地纯正之气,这种玉佛对他来说应该没多少杀伤力,但是问题就出在他跟那玩意朝夕相对了两千年,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邪气,这才被玉佛上的佛意给冲撞了出去。
云修这会儿胆子小了很多,稳住了人形,站在周通身后——短时间内,他已经察言观色地找到了谁才是这里说话最好使的人。
端正知道凌渊口是心非没理会他的否认,听了周通的话后把玉佛又放回了衣服内,贴着厚实的肉放好,他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早说嘛,误会一场,谁让大兄弟你装神弄鬼来着。”
云修:“……”都是他的锅。
一番闹剧结束之后,几人坐定,商议之后的事情。
那替身跑了根本不知道去哪儿寻他的踪影,但是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威胁力,他被困在洞里这么久灵气消耗的严重,又不像人一样有自我循环可以调养,那些灵气又被他当做破阵的工具无法供给自己使用。
说来也真是任性,明明困住它的那个阵七天后就会崩坏,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破开,给凌渊下马威不成?
他这么在意凌渊,不去找他,他自然会回来找凌渊。
云修在那边分析地口水横飞,事件中心却不说一句话,周通问道:“有心事?”
凌渊眉头蹙成井字,问云修:“白羽邪说当年我引动天劫,他取了我的寒霜,助我渡过了天劫,天劫就劈在了替身身上,它不是被劈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你见过白羽邪了?”云修一怔。
“是。”
“他果然心中惦记着你,自从你尥蹶子不干了之后,白羽邪也不再过问玄天殿的事情,安心礼佛去了。”回忆起往事,云修顺蔓摸瓜地找着这件事的蛛丝马迹,最后说,“我记起来了,当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被天雷给劈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有机会把他困住。他那会儿倒是一直以为你还没死,那天雷就是你给他落的,他才会这么恨你。”
“没有这道雷他也一样恨我。”
“一山不容二虎。”周通给凌渊把茶水倒满,“何况你还是本尊,他是替身。”
“是这么个道理。”云修连连点头。
屋外传来敲门声,周通把门开了,见是村长孙子,小伙子之前还精神奕奕,这会儿却苦着一张脸,对周通他们说:“我爷爷他……去世了。”
后来听人说,村长去世之前握着他孙子的手,眼睛瞪圆了,一直念叨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在哭泣中挣扎着死去。
周通想起何愁跟他说的那些事情,不禁感慨一句这就是命运。
你所欠下的债始终背负着,即便当下不还,迟早有一日都会偿还。
又去漆树林里检查了一遍,周通在山里布置了个循环往复,能够润泽山林保证长盛不衰的阵法之后,就跟端正他们一块儿回了a市,从端正家里把小偶猫抱走。
虽然有替身的事情悬在头顶,但云修没心没肺,凌渊天不怕地不怕,这件事倒是只有周通一个人在担心,这两人背着周通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几天下来,见没有头绪,周通就只好先联系了韩楚两家,他们人脉广多关注一点,等待机会。
***
平山县的县医院里,何愁趴在床边上,被拉入梦境中,睡得很沉。
在梦里,他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才两岁,双胞胎兄弟二人接连发起了高烧,持续了十几天也没有消退,医生检查身体没有发现能够引起这么厉害的高烧的病因,就只好留在医院不断地挂退烧的点滴。
他爷爷后来跟他父母提起了村里的传说,说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双胞兄弟二人都出了事情,他爸爸丢了他弟弟他的高烧就逐渐退了,恢复了健康,长大成人。
父母一开始不同意,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坚持要两个孩子都保住,他爷爷就趁着父母都不在的时候,将他偷偷带回村里,丢进了河里,被在村子左右闲晃的人贩子捡到卖了出去。
卖的正好是平山县里出去打工的一对夫妻,机缘巧合间,他又回到了平山村,进了那处树洞。
在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甚至比清醒时候的回忆还要清楚,就连那段他在树洞里缺失了的记忆都存在。
当初,他顺着那些荧光粒子一路进到了树洞的最深处,越过了锁龙井,走过了那一处有人生活过的斗室,跨过河流最终来到了那口巨大的棺材面前,见到了那具尸骨。
从尸骨上冒出了一点荧光,点在他的眉心,那些原本野神附着在他身上的诅咒就被荧光驱散,甚至连这个洞中的煞气都没有伤害他。
那点荧光救了他,也在他身上打上了标记,送他出了树洞。
何愁心里猛地一刺,顿时睁开双眼,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着,他瞪大了眼睛,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何愁忽然转过头。
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婴儿正站在邹飞的病房门口,背后的病房大门关得严严实实,小婴儿冲何愁咧嘴一笑,声音清脆活泼:“找到了。”
***
在家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