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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女子的笑颜,阳星不知如何回应,只是顺着她的话点着头,“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恩。”看着男子走去后厨,柳依梵脚步慢下来,她的强颜欢笑会不会对他来说根本是漏洞百出,还是摆出哭丧的脸与他细说别离呢?那种感觉总觉得自己会受不了。拍了拍脸,掏出怀中小镜瞧了瞧自己的容颜没有任何憔悴之处才再走回后厨。此时,刚抓的那只鸡已经在厨役的帮助下处理了一半,柳依梵无事做便靠在桌边同阳星讲话。
“你怎么都不问我要给你做什么呢?”
“哦,要做什么?”好像这才想起来该问这种问题,阳星一边清理着鸡内脏,一边问道。
“我做的这菜是之前都没做过的叫做‘叫化鸡’。”
“叫花鸡?没听说过,是叫花子做的鸡?”
阳星疑惑的转回头望着女子惬意的笑,就连一旁的小厨役也歪着脑袋不解的跟着问着。意料之中的反应,柳依梵心里偷笑,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就知道你们没听说过,在我的家乡可是很传统的名菜。”
“这名字包含着人们对这菜探根溯源的一个传说,那个传说太长了我就不与你们细讲,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流浪乞丐饥寒交迫,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他的难友为了救他,在露天拾柴烧起篝火让他取暖,又把同伙仅有的一个鸡拿来准备给他烧吃,可是当时没有工具无法着手烧制,有人急中生智用烂泥把鸡包起来,把泥团放篝火中烧煨。出乎意外,鸡煨烤得特别好,香味四溢,惊动了四邻。”
“你刚刚说你想吃我给你的那碗饭就让我想到叫花鸡上了。都是救命的菜呢。”柳依梵依旧笑着,此时的笑意坦然率直,没有掺杂丝毫离别之感,只真心想为眼前之人做这么一道菜。
“我要做的就是后来某个菜馆加以改进的烹调手法。”
“把鸡加上各种调味,在腹中填满佐料,然后用荷叶及箬壳包扎,再在外边裹上一层用酒脚、盐水调和的酒坛泥,放在文火中煨烤一到两个时辰。由于它是经密封烧烤的,保持了鸡的原汁和原味,加上用地方名酒拌泥裹烤,酒的香醇气味经火一烤沁入鸡肉,打开泥团时会有股清香扑鼻而来。”
“……柳依梵,你看起来也很想吃的样子。”
被发现自己的窘迫样子,柳依梵收起痴痴的笑脸,“呃,呵呵,其实我也很喜欢吃这道菜,对了,其实这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富贵鸡,是因为有个皇帝南巡时不小心流落街头吃到了这鸡觉得好吃,急问其名,叫花头胡吹给起的名。感觉真的同你好像。接触了皇帝,你的身份也从此改变。”
听着女子诉说的话,看着她真心为他开心,阳星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走出后厨来到角落,低声道,“柳依梵,在我面前,不必强装也可以,对我泄露一丝软弱也可以,我不能如陛下和福王那般,可对你的心自问不会输给他们,所以,软弱一些,再依靠我一些,都可以。”
“阳星……”柳依梵发现眼前的男子,没有那些甜言蜜语,可是朴实的话却总会触动她的神经,秦辕止虽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不尽然有他的朴实,使得自己已经武装的坚强显露无疑,“真是败给你了啊。”
“……”
“其实想保持完美的形象同你道别,其实想最后还是笑着的,可是你却这么早就揭开了我的假面,阳星,其实我想听到你像巴娥他们那样大声的呵斥我,叫我留下,可是你没有,你尊重我的一切选择,所以真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啊,若离开之后没有人像我这样与你谈心,你是不是就忘了该怎么表达感情,我真的好害怕这样的想法你知道吗?”
“柳依梵……”男子怜爱的擦去女子淌下的泪水,在冰冷冬季的院落里,泪水凉过指尖,凉至心里。
看着对方怔愣的神色女子有些愧疚,他是这般疼惜着她,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给予着支撑,即使拒绝了他的告白也依然毫无怨言,如果说柳依梵离开归辕最舍不得的是秦辕止,那么感到最愧对的便是阳星了。然而她就连这种愧疚之情都无法补偿。
“阳星,对不起,对不起……”伤害了你的感情对不起,理所当然接受你的付出对不起,不能守得那个承诺对不起,虽然知道说再多对不起都无济于事,可还是对不起,我成就不了你一生心愿,承担不了你许的地老天荒,若日后有佳人懂你的情深痴缠,定不要负她千行泪流觞。
拥进男子的怀里,柳依梵受伤的情绪倾泻而出,感受着对方宽厚手掌拍抚在她头上,声音哽咽,一遍一遍低诉,不知疲累,百转千回……
宫门处,柳依梵再次站在这里仰望巍峨宫墙,下了几日的雪今日总算见晴,气温虽下降不少,可她此时因为心里的紧张而显得有些头脑发热。她整理了身上的紧身袍袍袖,又抚平锦绣腰带的褶皱,淡淡橙香由下至上飘出来,是她之前做的水果香精的作用。
深呼吸一口气,柳依梵正欲迈开步子走上前,身后传来冷淡声音打断她的动作,回过头看去,是龙修正笑睨着她,“不进去吗?你只剩半日时间了。”
“……我正要进去,不用你提醒。”转回头,柳依梵沉闷的回答着,又像是赌气一般转回身向着反方向走去,好像那样承了他的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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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V()
看着柳依梵的反应,龙修淡漠讥笑道,“怎么,不是说进去吗?胆小之徒。 ”
“……我忘了东西。”
“哼,不敢进就说不敢进,借口一堆。就这么舍不得秦辕止?连道别都说不出口。不过也罢,就这样不辞而别,让他生活在对你的埋怨当中,让你生活在悔恨当中,也算是一件乐事。”
柳依梵知道不该因这男子的话而被激将,可心里还是有些想要反驳的想法,停住脚步转回身,走到依旧悠然自得站在那里赏玩她局促样子的男子面前,抬起食指点在他的肩头,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进,去,给,你看。”
“本王正拭目以待。”
“……哼。”别过头不再理会龙修冰冷嘲讽的眼神,重新走到宫门前,同侍卫交涉一阵便快步走了进去,身后紧跟的脚步踏在雪上的声音让她显得有些焦躁,忍不住停下猛的转回身却不想对方离自己的距离那么近,刚转回身便撞个满怀,揉着鼻子抬头看着龙修嗤笑的样子,柳依梵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要跟我走到什么时候?”
“不过是想看你以什么方式与他道别而已,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很烦,所以不要再跟着我。”
“现在就觉得烦?日后可是要每天都在一起的。”见女子气的握拳,龙修耸了耸肩不再去激这处于动怒边缘的‘兔子’,心里暗笑自己竟连这种离别都开始计较,罢了,今日就让给那人一天,思及此便拍了拍她的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别太无法自拔了。”
“……”摸着自己的头,柳依梵的目光有些发怔,或许龙修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刚刚那态度只是希望她不要难过吧。
苦笑一声,柳依梵转身继续向御膳房走去,来到内膳房,看到她出现,每个人的眼神依旧显得复杂,柳依梵却没有在意,径直走进荤局准备做一桌四菜一汤,柚子辣白菜三文鱼塔当做凉菜,三文鱼的鱼油很容易让人感到些许油腻,搭配蔬菜丝,添加柚子与生梨便完美的中和了。又用秦辕止最喜欢吃的海参以高汤替水做了一道蹄筋烧海参,又去骨做了个微辣口味的霸王蹄膀。再加上素菜干煸土豆和味道鲜美的蟹味菇土鸡汤。
整套菜下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虽说这几日仍然是她以巴娥为媒介给秦辕止打点着三餐,可这一次却较之前不习惯许多,紧张之情使得她手心冒汗,再次来到秦辕止的晴乾宫,柳依梵觉得恍惚过去好几年的样子,院子里的雪清理的很干净,男子的房间灯亮着,她听见有琴音从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可是却足够听出那筝音里隐含的伤感情绪。
柳依梵走到门口正欲敲门,听见屋内传来太监阮信的声音。
“陛下,已交酉时,是否需要传膳?”
秦辕止抚平琴弦盯着桌上的糕点陷入沉思,前几日都是柳依梵让巴娥送膳进宫,可是今日却只在午膳时送来盘豆面团子,已到晚膳却丝毫没有动静,不知是怎么了,巴娥今日也没有入宫,他也问不出情况,就算叫来阳星,那个人也只是保持沉默。那女子会否从此便决定不再给他做膳了……
叹了一声,秦辕止也不看阮信递过来的膳食清单随意道,“传膳吧。”
“是。”
太监应声准备走出房间,刚打开门就瞧见柳依梵拎着食盒呆愣在原地,阮信自是久经历练的太监总管,见她出现,忙行了礼问候,“柳大人,您来了。”
听见阮信喊的名字,秦辕止忽然来了精神,迫切的走出内室,期间撞到琴角也不觉疼痛,直到那朝思暮想的女子真正出现在眼前才停下脚步,眼神里还有些难以置信,嘴角上则早已微微弯起。
柳依梵也回视着秦辕止,四日不见,他的憔悴不亚于她遇难那时的样子,披散的头发略显光泽暗淡,额前的刘海碎发已经长的可以遮住半边脸,苍白的脸色显示着近日的疲累,怕是被朝中重臣间你来我往的摩擦折腾的够呛,可那嘴上的笑意却还是那么让人悸动迷惑。
“我……做了晚膳。”
“进来。”秦辕止就站在原地静静凝着她轻声开口,小心的抬起手对她招呼着,又示意阮信可以退下。
柳依梵听话的迈进房间,身后是太监关门的声音,她已经无数次走进这个房间里,可是今日却紧张的足可听见心跳声,低头凝着食盒的纹路不知如何开口,而秦辕止颤着声音类似惶恐的怕这是一种假象般再次开口,“柳依梵,过来,到朕身边来,外面太暗,让朕看清你的脸。”
将食盒放在桌上,柳依梵迈着小步走到男子身前,他腰间的玲珑玉佩映入眼帘,随即感受到男子的衣袖动起来,随着那宽大的衣摆移到自己面前,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摸在她的脸颊抬起她的脸,指尖穿过她半散于一侧的长发间无意识的勾着。拇指左右摩挲柳依梵的脸颊。
柳依梵一眨眼,睫毛便会刷到他的指侧,他的眉眼低垂,眼里闪烁的温柔如水,怎么看都不腻。秦辕止只是静静凝着她,看得柳依梵有些脸红的抿起下嘴唇又欲低下头,对方则按着她的头直接将其拥在怀里,甚至收紧手臂。
“你总算是重新回来了,朕还以为你决定不再进宫了。”
“我……啊,吃饭吧,冬天凉的快,过来吃,我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听出女子欲言又止转移了话题,秦辕止眼里闪过一丝忧愁,似是感受到此女今日不同往常的安静,她的发髻上什么饰物也没有,就连那蝴蝶金簪都没有带在头上,他虽见惯她的素颜,可至少平日里也会带几样小饰物,这种怪异的变化使得连日来的不安感再次跃于表面。
秦辕止眼看着柳依梵将菜肴摆上桌,声音低沉而带着不愿承认的无奈开口问道,“柳依梵,可是有话要对朕讲?”
柳依梵端出热酒的动作因着男子的问话而出现迟疑,随即却故作镇定笑吟吟的含糊道,“问你?问你什么?恩……哦,对,我或许是该问一下有关我被怀疑的事,这样也不显得我那么没心没肺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为男子斟酒的动作出现晃动,秦辕止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将其直接转向自己,身子欺近一步使其背部贴上桌沿有些发疼,柳依梵皱了皱眉抬眼回视面露认真的男子,“呃,后退一点好不好,后背压的有点难受。”
恍然发觉自己的冲动,秦辕止垂了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握着女子的手也一点一点松开,看似颓然的坐到椅凳上盯着桌上的热菜低声细语,“柳依梵,不要瞒朕,是否真有什么事要同朕讲?”
再次被问回这个问题,柳依梵站于秦辕止的身侧看着他神伤的容颜一时不知如何动作,不知是否烛火的影响,在柳依梵眼里这男子脸上的苍白较刚刚似乎更明显许多,她感受着他向自己传来的凄惶苦意,心里刹时跳动着刺痛。忍不住如他刚刚那般反拥住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他的散发。
秦辕止略感意外的睁眼侧头于女子怀间,随着她拍抚的动作眉眼稍得安慰,反握着她的手臂轻声开口,“柳依梵,朕不知为何经常会觉得你离朕是如此遥远,就算近在眼前,看到的也好似不是真正的你,就连现在,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