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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女子苦思不解时,柳依梵早已将糜子面倒入锅中加凉水调成了面糊,她一边调匀一边说着,“先别管为何,赶快把那些花椒碾碎加盐做成椒盐,再把那碗干麻酱里倒入香油调稀。”
“你这究竟是在着急什么?”
“总之就是很重要就对了,你做仔细了啊,糊弄可会影响结果的。”
对于柳依梵说的莫名所以的话,巴娥最终选择了不去纠结,反正她总是会做出让人意外的事来,这次说不定又弄得什么新花样,许是蹴鞠跟龙依卯起了劲,想在这来让她陪着发泄吧。
“只要做好就可以吧?话可说前面,我做不了你那么好的调味,所以,不好吃别怪我。”
“安啦,相信自己力量在心中。”
“不明白你说什么。”
至此,巴娥也只好按对方指示一一做下去,直到热锅里不停熬制搅拌的面糊达到稠而不干,淡而不稀的程度盛出来,倒上芝麻酱和椒盐也就告一段落。长时间的站立使得巴娥有些腿脚发麻,她坐到院落的石凳上不禁感慨。
“真佩服你能在这待上一天也不累,我可受不得这罪了。”
“嘿嘿,习惯就好了,再说你是郡主,不到必要时候,何苦让自己在这烟熏火燎的房间里伤皮肤。”
“那你这所谓的必要时候现在可以对我讲明究竟何意了吧?”
“这个嘛……还得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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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梵又故意卖了个关子,弄得巴娥煞是无语,她都帮她做好了那些,怎么还不能揭晓答案,“你这不着急给皇兄送膳去?那迷迭香羊排凉了不好吃吧?”
“放心,我在炉上热着呢,你这边比较重要。 ”
“又说这模棱两可的话了,我有何事重要了?”
柳依梵只掩嘴笑着并不作答,两人在院落里喝了几杯山楂茶,才终于把人给等来,当巴娥见到舒尉走进来时,还不明白其来此目的,直到柳依梵开口说话,才了然这女子的用意,原来她是想借此撮合他二人,不禁暗自笑了笑,却略显无奈,自己的感情竟需要别人从旁帮忙,果然,连姐姐一半的魄力都没有啊。
“见过郡主。”太监传话只说是柳依梵找他有事,他未曾想到巴娥也在此,连忙躬身行礼,对方自是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他便直起身子看向柳依梵,“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你吃这碗面茶。”
“……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
柳依梵早就猜到这男子会如此推辞,不紧不慢的笑着解释道,“其实呢,这是郡主想要为七日后的蹴鞠赛亲自准备的吃食,以增进两国饮食交流,可又怕味道不好所以想请你尝尝给些意见。如此也好不失了归辕贵族的颜面,你说是不是?”
“舒尉口拙,怕给不出中肯意见,帮不上郡主还望恕罪。”
“喂,你怎么这么死板,让你尝你就尝,哪来那么多废话。”
“……”
对于柳依梵的怨责,舒尉只保持着沉默垂首躬身显露着歉意,却并不被说动,巴娥一直紧攥手里绢帕掩饰自己的紧张,手心的汗渍随着男子的话冰凉而干黏,紧抿双唇也是垂眸不语,看着这二人的表现,柳依梵顿觉心急,这才发现,原来相比于他们对感情的扭捏,自己倒是坦率轻松的多,许是舒尉也早看出巴娥的情,只不想两人多有尴尬才不曾点破吧。
但这并未打消柳依梵的积极,这人心里明镜的,接下来也就好办了,所谓的日久生情,可不是让人知道有人喜欢你就可以的,还要让那相伴的点点滴滴对他心里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巴娥也并不算处于不利地位,至少舒尉还一直坚守着与巴兰的誓言,要一直照顾巴娥,对她好。虽然利用这一点很不道德,但不算伤害到谁,就是有利的条件。
“舒尉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郡主请你来尝尝,就算不发表意见,也不该拒绝一个女子的要求吧?于情于理可都是不妥善的,这样,别人可是会说你仗着是皇上身边的人连郡主面子都不给,又或许会有人说郡主是在费力不讨好呢,你也不希望听到这种闲言闲语吧?”
“……”柳依梵的话说得不无道理,这宫中人多口杂,什么事都可能被传的面目全非,若因此招惹了误会,他自己倒没什么,反倒害了巴娥就不好了。思及此,他只好向前一步,端起那碗还是热的面茶大口喝起来,直到空碗见底,才递还回去。
柳依梵见这男子也非过于朽木不可雕,再看巴娥欣喜之情,满意的偷笑,复又一本正经的清了嗓子问道,“味道如何,可拿得出手?”那些盐和酱的调和都不是自己提点下做出的,柳依梵并未尝过也不知具体怎样,可看男子并未面露难色,心里也跟着稍微松口气。
只听,舒尉低沉的嗓音淡淡应道,“尚好,无杂味,很香。”
“呵呵,你也挺会吃的嘛,不愧是跟在秦辕止身边的人,耳濡目染了吧。”
“若无其他事宜,恕我先行告退。”
“唉,刚吃完就走可不算个好食客,还有几道下午茶,不如就先和郡主一起商量商量如何?我还要给秦辕止送膳去。”
柳依梵的如意算盘打的好,这既然已开了头,就该有二人独处时间,此时御膳房里除了当班太监其他人都在休息,正是幽静的好地方,可舒尉却丝毫不顺她的意,后退一步说道,“膳食之事本不在我职责范围,恐怕帮不了什么。”
“可是总能给点建议吧?”
柳依梵还要多做劝说,这种榆木脑袋不软磨硬泡是无法达到效果,但反倒是身旁巴娥先打断她的话站起身,“可以了,柳依梵,我也该去太后那里问安了,舒尉他忙,就别打扰人家。”
“……多谢郡主理解,臣告退。”
“哎~~啊,让他给逃了,我说巴娥啊,这进展好好的,怎么退缩了。”
巴娥笑了笑点着柳依梵的额头无奈道,“早知你是在打这种主意我才不做什么面茶出丑,我的事我能能处理,你啊,多关心关心自己才是。”
“我又没什么。”柳依梵撇撇嘴,想到龙修的坚持,龙依的敌视,她这话说的也少了些底气,可为眼前这女子好也是发自内心的,总不想半途而废了,再看女子惆怅的神色,心里也跟着苦闷。“巴娥,既然放不下就想办法得到才是,我来帮你,相信自己,你可以打动他的。”
柳依梵的鼓励自是给了巴娥力量,可要她马上行动也着实有些困难,“就算这么说,这些年过去,也依旧毫无进展,他也一直在回避这种事,锁了自己的心,不问世间情,难上加难。”
“那就当那打开他心房的钥匙不就好了,巴兰已不在,除了秦辕止,没人比你更了解舒尉了,既然如此怎能看轻自己的存在价值,他回避说明他不忍伤你,这不就表示你对他也很重要吗?”
“可那是因为姐姐的遗言……”
“我的好巴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如巴兰才如此悲观?”想到巴娥会拥有大郡主那种人格,柳依梵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巴兰的存在一直都是受人尊重,高贵,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脱俗感,但又为人可靠,善解人意。定是当妹妹的敬仰而想要超越的人,如此才会想要模仿吧。
“姐姐是不可能被超越的。”
啪
就在巴娥自怨自艾的望着天空追逐的雀鸟感叹时,柳依梵双手拍上她的脸颊使其正视自己,义正言辞道,“巴娥,没有超不过的墙,只看你是否愿意攀爬那更高的梯子,我愿做你的梯子,带你看尽墙的另一面那男子的世界,我希望我们都是幸福的,没人该活在过去的悲伤中,你不会,舒尉也不会,我们来创造这一切。”
无数次回望,回望等过的过往,歌者余音未绝,愁人倚栏抚心缺,红帐妃子浅笑,笑的良人念春宵,剑舞飞花断雨,看不见红颜情难续,啊~~细雨纷纷,怎个寂寞难同归,啊~~泪意绵绵,奈何衾湿独殇悲……
巴娥一直在低声唱着这样一首歌,一首淡淡哀婉的曲调,绵言细语,袅袅余音,以至于柳依梵回到晴乾宫时,仍念兹在兹,回味不止。秦辕止正吃着蜜。汁猪肉脯,听见女子哼着的歌抬头专注看过去,只见柳依梵坐在刚熄了火的简易灶台旁,单手撑着头,望着天空黄昏之景独自凝神。
他一时情随所动,站起身走到桌前铺展开一张宣纸,调了墨色,很快就勾勒出一幅美人观景图,收了笔,吃完柠檬鸡翅,这才端着蒜蘸河粉走过去打断女子的沉思,“这良辰美景,你唱这伤情歌曲是为讨朕的怜爱?”
被男子打断心思,又听他这故意的调侃,柳依梵努了努嘴,抢过对方正进食的碗随意吃了几口才反驳道,“你这突兀的话才是煞风景呢。”
“哦?朕以为,在你心里,朕早已成了一道美图,没想到,唉~~世间最苦痴情男子心,唉~~”
秦辕止故意摆出佳人不赏的失落,连连叹着,惹得柳依梵又是一阵撇嘴,“明明是我先痴情的,这世上痴情女子要比男子多的多了,你就故意装可怜吧。”
秦辕止笑了笑,再次将那碗河粉拿到自己面前,见女子着实心情不佳,也就不再逗弄,正色开口,“那歌……朕记得是舒尉写的吧?”
“咦?那家伙写的?乖乖,真看不出那只会舞刀弄枪不懂风情的男人,竟然写出如此伤春悲秋的情调。”
“恩,呵呵,舒家可也出过不少文人墨客,只不过本家是代代侍奉帝王的人。但这歌的曲子是巴兰谱的。”
“……你说巴兰?”
秦辕止点点头,也望了望昏黄的天空,像是想起什么,淡淡对柳依梵说道,“其实是先有的曲,后有的词,那歌本是巴兰写给朕的,当时皇子争权一事刚刚告一段落,兄长弟弟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宫里一时冷落许多,巴兰感我孤独借情谱了这么一首曲子,后来行刺遇难后,舒尉拿这曲写了那么个词。”
男子的声音尽显轻描淡写,可在柳依梵听来则依旧带着那抹不掉的感伤,对女子的怀念,对下属的怜惜。她想秦辕止定是懂那二人的,才不想在言谈之间显露过多的喟叹。
“你又从何处听来这歌的?舒尉唱给你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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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怎么可能,是巴娥啦,今天有点小失败,没有帮到巴娥,反倒还让她更消沉了,我想我可能哪里方式用的有欠妥当,所以正在自我检讨。 ”
听女子这么说,秦辕止的面容柔缓下来,放下已经吃完的空碗,将女子揽在自己怀里望向已可望清繁星的苍穹安慰道,“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旁人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唔,我也知道,可就是看着着急。”
“你有这份心,巴娥就领情了,她是懂得如何去做的女子,要相信她。”
“朕说过不用在意他们的事,自会有结果的,就算毫无进展,朕下旨赐婚,舒尉也绝不敢抗旨不尊。”
“不行不行,那样可不行,那就是强人所难了,那样巴娥婚后也不会幸福。虽然外人插手的确有些多管闲事,可那木头是需要有人从旁推他一把才能有所反应的人,所以还是交给我吧。”
见女子执意坚持,秦辕止也不再阻拦,复又问道,“那你可有何良策?以食物为攻略不是已经失败了。”
听秦辕止这么问,柳依梵单手叉腰抬起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着,“嘁嘁嘁,这你就不懂了吧,谁说我的饮食诱惑彻底失败?一次的尝试或许可能不行,但两次,三次,多次之后,若哪日巴娥没给他做菜了,他还会想呢,在我家乡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
男子怀疑的睨着煞有介事的女子,笑道,“你这真不是随口找的理由?”
“切,真失礼啊,那可是有人实践过的,暂且不说这数字是否准确,习惯是怎么形成的?不就是靠长年累月不停的重复而形成的嘛,没了这习惯,他绝对会不适应。想到这个事就会顺着想起这个人,很自然也就想起这个人平日对自己的好,就算舒尉他再沉闷,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那他可真是冷血了。”
“呵呵,你有信心就去做,朕不会阻拦,可别过犹不及。”
“放心,我有分寸,多了会招人烦这我知道。”
“这话暂且说到这,今晚留宿吧?”
“呃,今晚我得回去,新招的那个掌柜实在笨的让我无语,所以得时常回去叮嘱点,不过明日我会早些来的,还要练蹴鞠嘛。”
听着柳依梵婉拒的话,秦辕止遗憾的叹口气,“忽然觉得,让阳星留在这或许对朕更有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