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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人一般。
如今猛然听张悦提起此人,心下不由一动,看向张悦。果然,张悦点点头,道:“不错,弟要的,正是开平王。”
见苏默欲言又止,不待苏默开口,便叹口气又道:“哥哥可是疑惑,为何从未听到开平王后人的消息?”
苏默点点头,张悦轻声道:“开平王一脉,成祖靖难之初,便已没落了。”
苏默恍然,道:“他们支持建文的?”
张悦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四下看看,见没有别人,这才轻出口气,埋怨道:“哥哥忒莽撞,此事怎可宣之于口。”
苏默笑笑,摊摊手做个无辜状。
张悦无奈,又凑近些才低声道:“开平王四十而卒,其子常茂封郑国公,洪武二十年金山之役中,因与其丈人,大将军冯胜不合,被设计砍伤纳哈出,导致纳哈出部下散逃,被贬龙州,至二十四年卒。
郑国公无后,其后以其弟常升继爵,改封开国公。靖难时,与当时的魏国公徐辉祖,于浦子口接战成祖而死。其子常继祖,被贬云南临安卫。而开平王三子早夭,及此,开平王一脉彻底没落。”
到这儿,他顿住了话头,满是唏嘘之意。
苏默也听的入迷。对于明朝历史,他只知道个大概。或者干脆就是后世一些评书中了解一些,对于许多人物的具体平生事迹,以及其后人的经历,完全不了解。
此刻听着张悦一一来,颇有种后世听评书的感觉,大觉有趣儿。眼见张悦停下不,不由的催促:“后来呢?不会就这么没了吧。不许太监,快快。”
“太监?”张悦被这词儿雷了一下,瞠目不知所云。
苏默不耐烦的道:“你事儿一半,忽然下面没了,这不跟太监把下面阉了一样吗?这有啥不好理解的。这些不重要,快开平王的事儿,还有这跟拜寿有什么关系。”
张悦这才明白太监的意思,脸上这叫一个精彩。这位苏大哥口舌可真够毒的。
“常继祖被配云南,当时才七岁。后来便在当地成了家,有了儿子。其子叫常宁,宁之子名复。弘治五年时,陛下念及其祖上之功,令有司昭命,取开平王世嫡,量授一职,以奉开平王祀。便如此,复公始得回转,授南京锦衣卫世指挥使。弟方才的拜寿,便是这位复公了。”
苏默这才恍然。只是随即不由“啊”了一声,惊道:“你啥,这位复公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使?”
张悦一愣,随即好笑道:“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是世指挥使。”见苏默仍是懵懂,又道:“世指挥使只是按职衔领取俸禄,并不掌实权。真正的锦衣卫指挥使另有其人。”
苏默这才明白过来。
张悦继续道:“其实开平王这一脉,家父还有几位国公都一直在暗中照拂着。毕竟,几家先祖当年都和开平王并肩作战,乃是袍泽。但直到五年时,陛下明旨之后,往来这才渐渐明朗。只是仍多是由我等辈往来,却是因为要顾念着天家的颜面了。弟先前,这位复公在军中颇有名望,便是因着上面的这些牵扯所致。而今,复公因早年久居云南,不耐南京这边湿热,却是闲居凤翔府那边。故而,我等过些时日,只直接往凤翔府去便是,与南京相比,倒是与武清这边更近了些。”
如此这般一番细,苏默总算是将整个头绪理清。想想当年无敌猛将,如今竟落得这般地步,不由的也是唏嘘不已,心中更对这封建王朝的官儿多出了几分抵触。
如常遇春、徐达这样的开国功臣之后,都落到如今这般地步,自己就算是再天才绝艳,对大明的功勋贡献还能大过他们去?到时一个不好,怕是不知要比这些人凄惨多少倍。
所以,多结识些人脉,多编织些交际网就好,当官什么的,还是远远躲着才好。不真正入局,真正踏入官场,那相对来牵扯的政治利益就可以最大的避免。
在这个封建王朝制度下,政治利益才是最大的利益,也是最大的风险。而只是编织交际网、结识人脉,却恰好相反,一般都是用经济利益相交,更多的是一种互惠互利,相对政治利益要风险得多,正附和苏默自己心中的设想。
“如此甚好,到时候便要悦弟帮我引见了。”想到又能多结识一位大佬,苏默心情大好。
张悦自是点头应下。
苏默又道:“那复公这边都有些什么人需要注意?这次拜寿的寿礼方面,悦弟可有以教我的?”
张悦想了想,道:“复公这人许是经历的多了,很是随和,看上去只是一个祥和的老人家罢了,对我们这些辈都很和蔼。家里人嘛,哈,他老人家倒是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且不去,那四个儿子却是跟三儿一个嗜好,到时候哥哥却是要心才好。”
嗯?苏默愣了愣。和徐光祚一个嗜好?徐光祚的嗜好……他脑子微微转动,猛然省悟过来:“好武?”
张悦笑道:“正是。这四位哥儿,名字便是唤作虎、豹、熊、罴的。记得上次见面都还,却已是比之常人要长大许多,最好拉人弄些拳脚比试,倒是颇有昔日开平王的风范。倘若此次见面,要是他们拉着哥哥比武,哥哥记住切莫答应。否则遭了他们的拳脚,以哥哥这文弱书生,怕是挨不得的。”
苏默就不由翻了个白眼。怎么自己看上去很弱吗?不过转念想想,那边都用虎豹熊罴命名了,想来也跟非人类差不多了,自己倒是没必要去跟一群牲口较劲。
想到这儿,便顺着点头应了。
张悦见他点头,这才又道:“至于寿礼,却不消哥哥费心。咱们府上自有专人负责采办,总不会落了咱英国公府的脸面就是。”
苏默省然,倒是忘了自己现在也算拉虎皮扯大旗,怎么也算的上一个官二代和富二代了。
这个话题完,苏默忽然记起张悦的是两件事,便当即问了起来。
听到苏默问起这个,张悦脸上笑容敛去,显得凝重了一些。看着苏默的眼睛,凝重的道:“哥哥可认得李兆先此人吗?”
第一百零八章:祖物()
“李兆先?那是谁?”苏默一脸的迷茫。壹&nbp;﹤<<﹤﹤﹤﹤对于一个对真正的明史连大概了解都谈不上的人来,最多知道李东阳就很不错了。至于知道甚至了解李东阳的儿子,那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
张悦也不由愣了愣,皱眉喃喃的道:“你不知道他?那为什么……”
苏默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锐利,“什么为什么,这个李兆先究竟是什么人?”
张悦苦笑下:“李兆先,字贞伯。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李西崖之长子。哥哥难道真的不认识他?”
李东阳的儿子?苏默心中微微一震,瞳孔缩了缩。面上却平静的问道:“李阁老的公子,那么大的人物我怎会认识。怕是我想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见得愿意认识我吧。好了,吧,究竟怎么回事。”
张悦眉头皱的更紧,半是迷惑半是苦恼的叹口气,道:“只从知道了哥哥这件事后,弟便利用自己的门路打听了一番。结果,偶然间听到一个传闻,是李兆先曾在某次酒后,对你颇有微词。嗯,或者是鄙夷加仇视。原本我以为是哥哥和他认识,无意中有了什么过节,那么或者从这一条线索上,查到这次事儿的根由。可是如今哥哥竟然根本不认识,这……这……”
他苦笑着摇头叹气,苏默心中却是如同巨浪滔天一般。总算是有了些端倪了。张悦不了解前因后果,自然会感到完全没有头绪。可是苏默知道,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那就是田家的余孽,田钰。
从上次的分析中就知道,田钰必然是逃窜到了京中。而原本早先武清就有传闻,田家公子田钰跟京中某个大人物有关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得以进入国子监就读。如今看来,这个大人物莫不就是这个李东阳的儿子李兆先?
只是想到这儿,苏默又不由的微微皱眉。就算是田钰真的是搭上的李兆先的线,可作为李东阳的儿子,难道会这么幼稚,连这点政治智慧都没有?
就算李兆先是个纨绔子弟不懂这些,那么他老爹李东阳却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且不,田钰不过是个下面县城的富家之子,身份地位跟内阁次辅的公子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远。如果这两个人走到一起,那么一定也是以李兆先为主,田钰最多就是充当个门下爪牙的角色。这种关系,李兆先会为了他而出手?
再退一万步,就算一切都得通,李兆先就真的这么做了。那以李兆先的能力,能促使一个户部后补官员肯牺牲性命出死力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更具有分量的人出手。而这个人,只有一个……
苏默脑子转的飞快,不过是刹那间便想的通透。李东阳!只能是李东阳出手了。
而李东阳出手的原因,大抵就是之前英国公猜测的那样,正好顺手把自己这事儿当导火索利用了,其真正的指向却是君权与臣权之争。
而偏偏自己竟然跟他儿子的手下有了仇隙,用自己这个事儿当炮灰,既达到了目的,还帮儿子顺手摆平了一件事,简直不要太合适了。
不得不,多出了一世经验的苏默,在这一刻确实如同开了金手指。瞬间推想出来的结论,虽不中却也不远了。
确实是李东阳出的手,但却不是为了什么所有人猜想的政争,而就是纯粹为了怕儿子妄动,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提前做出的处理罢了。而李兆先也不是为了什么田钰出头,甚至他恐怕连田钰这个人都不认识。他对苏默的仇视,不过只是年轻人的拈酸吃醋而已。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臆测,以及有心人的背后推动。
世上的事儿,原本就是这么诡谲莫测。当所有人认为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的时候,实则内中却有莫大的深意;而当所有人都觉得其中有复杂的内情的事儿,往往却是一个简单到难以想象的单纯因素。
显然,苏默这次事件,便是后面一种。而因为相关之人自身的复杂性,终于将这件不值一提的事儿,彻底朝着滔天波澜的方向推动开去。
李东阳!
苏默面无表情,扶着椅子扶手的手却不觉紧紧的攥了起来。他固然不了解真正的明史,但是“刘公断、李公谋、谢公尤侃侃”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李公谋啊,这李东阳能让世人称上一个“谋”字,其智慧岂是能觑的?这还不论其人所处的地位。被这么个敌人盯上,苏默想想都有些后脊梁冷。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啊。他暗暗的念叨着,心中对原本的规划,又多了几分坚定。
他这里低头寻思,张悦也一时想不透里面的玄妙,二人都是沉默下来。直到烛火暴起一个灯花,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警醒过来。
张悦摇摇头,笑道:“既然哥哥不认得那李兆先,那想必此事也跟李氏父子无关了。换个角度想,未尝也不是好事儿。至少,不必跟李西崖对上不是?李西崖啊,啧啧。”
他砸吧两下嘴,脸上有种释然放松的样子。显然,对这位李公谋也是极为忌惮。
苏默心中虽有猜测,这会儿却也不好点明。毕竟,退一万步讲,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便连他自己都看不通透,又何必出来给朋友增加心理负担。
所以,看着张悦如释重负的样子,也只是笑着点点头。两人便都不再纠结这个话头,随意闲扯起来。
聊了几句,张悦却忽然一拍额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事,递向苏默道:“只顾着跟哥哥话,险些忘了正事。这是临来时叔父命弟带给哥哥的东西,是你们苏家的祖物。”
苏默一惊,连忙伸手接过,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看样子像是一个匣子。
张悦避嫌,起身欲要告辞。苏默摆摆手,示意他安坐。张悦毕竟也是少年人,心中岂能没有好奇?作势要走也只是家教使然,如今见苏默果断表示不见外,心中感念之余,便也顺势又坐了下来。
就着烛火将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是个木质的匣子。木匣子半新不旧,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苏默也就不再多看,手上微微用力将匣子打开。入目处,匣子中静静的放着一枚戒指。
两人抬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惊奇。苏默就着灯火观察了一番,伸手将戒指取了出来。
戒指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的,摸上去似乎带着几分温润,类似于玉,又似乎是某种木头雕刻而成。通体黑黝黝的,戒面上似乎刻着某种图案。
将戒指又凑近了灯火些,凝目细看,这才隐约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