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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台上的四个评委和张悦王泌等人虽能看到,但一时半会儿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苏默这次还是在作画,但究竟画的是什么就难以猜度了。
徐鹏举和何莹两个急性子上蹿下跳的,想要凑过去又怕打扰苏默作画,看不到偏又急的百爪挠心的。
何莹急中生智,转身抓着王泌问。王泌却也是一脸迷茫,又晓得这个好友的性子,只分出心神好言安慰,让她稍安勿躁。徐鹏举那边自也有张悦和徐光祚按住,这才消停下来。
毛纪不动声色,唯有眼中不时闪过思索。谢铎和孔弘绪则不愧是老家雀,别说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便连眼都闭上了,好似睡着了似的。只是若留心看去,便能从两人袍袖中急促敲击着的手指看出,两个老家伙一样也是心中不宁。
老爹不动,孔闻韶也便只能忍着。倒是胡光建身份超然,也不在乎那些虚名,站起身来大模大样的往前几步,细细观看苏默作画。
初时还没怎么着,只是待到片刻之后,却不由的眼睛越来越大,直至睁得如铜铃一般,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不但如此,一张嘴也张的老大老大的,完全都能塞进去个鸡蛋了。脚下下意识的就要往前走近些看,但才一落步,踩得纸张哗啦一响,这才猛然省悟,赶忙收回脚来,不敢再向前去。但是脸上的震惊和急迫之色,却是再无半分掩饰。
他这一番举动,再加上脸上那毫无半分遮掩的神色,看在众人眼中更让众人心痒起来。有那脑子转得快的,便和左右的人低声商议几句,随即或一个背一个,或四处寻来垫脚的东西,终于是多少能看到一些端倪了。只是一看之下,却个个都似胡光建一样,全是一副见了鬼一般的神色,震惊的无以复加。
苏默究竟在画什么呢?无他,三d立体画而已。确切的说,是街头三维立体画。原本的译名叫做:3d街头地画。
所谓街头三维立体画,是后世刚刚兴盛不久的一种立体画技法。主要是利用人体视线的逆差,借助街头和四周的景物,将所画之物融入进去,浑然一体,给人造成极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种街头三维立体画其实严格说起来,还需要一些辅助设备的操作才行。比如数码相机的预演,唯有通过相机观看才能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而单纯凭肉眼去看,则是拉伸变形的图像;
再比如,一般街头三维立体画,都是用画布作画的。只是这个时代,又哪里去找这般专业的画布,又哪里去找这般巨大的画布?
故而,苏默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多张最大的白纸拼凑起来,这样也不用为更专业的颜料费脑筋了。至于说相机,那更不用说了,好在这种画法便是在后世都没发展多久,拿在这个从未有人见过的时空,便是有些瑕疵也不会被发现。
说到家,这厮还是在欺负人。用超越数百上千年的见识,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此刻他画的仍是一副星空图,只是这一张星空图与之前那副大不相同,画的是一副万流归宗般的景象。无数的日月星辰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汇聚,而中间却是一个立体感极强的超大黑洞。
整个黑洞大体呈现不规则的圆形,绕着一圈的星光滑入,如同挂了一圈的瀑布。这会儿还未上色,只能看出个大概的形状,却已然给人强烈到了极点的震撼感。
若是待会儿全部上色完成后,别说这个愚昧的时代了,便是放在后世,也绝对是一副牛到了极点的大作。这也是为什么胡光建和一些先睹为快的人,之所以惊骇到难以自已的原因。
“这……。这……这是……。”眼看着胡光建越来越震惊的神情,孔闻韶终是年轻耐不住,悄悄的移动脚步靠近几步看去。结果一看之下,顿时便惊呼出声。
“引日月星辰入地!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胡光建满脸惊骇,听到孔闻韶的惊呼,不由喃喃的低声念叨着。
孔闻韶浑身颤抖着,两眼瞪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子了,只剩下拼命点头赞同。忽然又想到之前的李兆先挑战,暗暗叹气。就凭李兆先那点水准,哪里会是苏默的对手?若是先前苏默便露出这一手的话,怕是李兆先连下场的勇气都不会有吧。
旁人的心思苏默没空理会,他这会儿全副的心思都在眼前这幅三维立体图上。后世那会儿虽然也玩过几次这种街头立体图,但一来当时有相机相辅,各种器具齐全,也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这种画技在后世时,最初只是西方先锋街头艺术家表达自我、彰显个性的一种方式。创作成本低廉,受场地限制程度低,发挥的自由度大,其实说来并不算什么高明的技法。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个古大明时空,没了那些现代化设备的辅助,他要想较为完美的展现出来,那就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达至。
而且这幅图画幅巨大,分点极多,就更是耗费心神,每一个图像都需要计算站位视点和透视安排。所以,直直画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才算是初步完成,接下来的便是最关键的工序:上色。
小心的退出画面,重新取过调色板和画笔,又花费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才将整幅图绘制完成。至此,已是落日西斜,天色开始黯淡起来。
长长吐出一口气,站在原地再次审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抬头看向胡光建和孔闻韶一笑,走出图画,靠近二人低声道:“油彩未干,进入还待一会儿。”
胡光建和孔闻韶啊了一声,连忙齐齐点头。苏默这才将工具放下,走到毛纪三人面前躬身一礼,禀道:“几位先生,学生这第一幅图便算是完成了,还请几位先生评点。只是有一样,刚刚画完,油彩未干,观看时切莫进入,只站在外围看便好。”
毛纪一愣,随即点头说好,待要起身去看,却忽然只觉得身边两股风刮过,再看时不由的一阵腹诽。
刚才还老神在在,好像睡着了似的谢铎和孔弘绪二人,此刻哪还有半分昏睡模样?一阵风似的早窜到胡光建身边了。只是才刚刚目光落到那图画上,顿时就是身子一阵摇晃,口中惊呼出声,好悬没当场栽倒。
幸亏旁边孔闻韶和胡光建二人已经有了防备,连忙伸手扶住,这才站稳了。但是两人却如同毫无所觉,四只老眼中全是震撼之色,直勾勾的只瞪眼看着前方的景象,再没半分别的表情了。
毛纪也顾不上跟苏默再说什么了,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过去,随即也跟起初几人一样,短暂的惊呼之后,便是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第168章:天外;有天()
宽敞的看台彻底变了样,原本的白色不见了,替而代之的是无垠的星云和一个巨大的f/】
无数的星辰点缀其中,时而能看到一些拖着尾巴的流星划破黑幕,围成一圈的星云瀑布正中,呈螺旋状形成一个漩涡,最中心处便是太阳和九大行星。
整幅图浩瀚宏大,因为采用的三维立体技法,人站在边上看去,心神震动之下便会有种整幅图活了的感觉。所有的星辰似乎都在动,流星在飞驰,星河在流淌,星璇在转动……。
“这……这是……”胡光建满脸的激动,趁着众人围上来看画的时候,跑到苏默身边拉住他问道。
随即,孔弘绪也在儿子孔闻韶的搀扶下走过来,齐齐望向苏默,眼中满是渴求之色。
自汉董仲舒之后,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最讲究的便是天人感应说。延续到此时的大明,已有不少人模糊的察觉到了浩渺的宇宙。但也仅仅只是模糊的察觉,如今日这般清晰的展现出来的画面,很容易便让他们联想到一起。这如何不让这帮儒生激动莫名?
苏默张了张嘴,猛地灵光一闪,面上露出几分神秘,微笑着一指头顶,淡然道:“天外,有天。”
胡光建等人顿时就是大喘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毛纪挤过来沉声问道:“你如何晓得的?”
苏默眨眨眼,“梦,梦中所得。秃笔难述,便亿亿兆之一也不可得。只大而化之,勉强绘形而已。”
众人不由的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毛纪和谢铎孔弘绪又再对望一眼,神情凝重的道:“此图,当献于庙堂,不可留存民间。”
苏默耸耸肩:“本就是要献于天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套相配的图画,将于明日完成。届时,待文会结束,便劳烦先生奉上可好?”
毛纪眼中蓦地闪过狂喜,随即正色道:“好,正该如此。”旁边孔弘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悻悻看眼自己儿子,终是黯然一叹。
这等堪称祥瑞的神迹,谁不想经手?却不料竟让毛纪得了这般大便宜。尤其是他这种刚刚翻身复起,若能亲手献给天子这等神迹,立时便可大大巩固自身的地位,到时候别说家族中再无人敢轻动,便是朝堂之上,也将大有可为。
只是之前偏偏自己谨慎,明明都让儿子去接近苏默了,却最后功亏一篑,又把儿子拖了回来,白白错失了这个大好机会。想想所有一切,推本朔源,竟是全与李兆先有关,不由的就此心下生恨。
无意中给李家父子拉了个仇恨,苏默却是全不知晓。见毛纪郑而重之的应下,便即谢过,告辞要走。
胡光建一把拉住,急声道:“且慢!”
苏默楞然看他,胡光建搓了搓手,迟疑半响道:“苏少兄可能再作一副?不求这般宏大,便十之一二便可。”
说着,忽又省悟,看看毛纪脸色,又道:“老夫欲开设一学院,号崇正。若能得此图,当悬挂于学院之中,以教化边民,使知我大明天运。”
胡光建来自蒙化府,蒙化府便是后世的云南那边。治下多是少数民族,时叛时抚,最是混乱。故而才有胡光建教化边民一说。他这般说法,也是变相通过毛纪解释,自己是一心为国,绝无谮越之意。否则都说了要献于天子的图,他凭什么敢索要?
毛纪没说话,这事儿却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读能决断的。必须要报由天子决断才行。
毛纪不说话,苏默自然也不好表态。胡光建见二人都沉默,心下暗叹。想了想,忽然退后一步,对着苏默长身而揖,一礼到底。
苏默大惊,连忙偏过身子让开,急道:“胡先生这是作甚?使不得。”
胡光建不理,恭恭敬敬的一礼后,这才直起身来,正色道:“某欲拜苏先生为师,学习画技,敢请先生应允。”
毛纪、谢铎和孔弘绪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然之色。这胡光建倒是机敏,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书呆子。这拜师一说,便是曲中求了。
如能拜了苏默为师学习画技,那自然就能学习这三维画技,如此既规避了谮越的风险,又能达到目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胡光建的名声将会因此受损。他毕竟堂堂当世大儒,却拜一个小童生为师,传出去被人笑是一定的了。
只是真说起来,若能就此习得苏默的画技,那点小小名声又算什么?这取舍之间,却是冷暖自知了。胡光建能这般当机立断,着实让人敬佩。之前还在心中因着他来自边地的一点轻视,此刻却再也没了半分。
苏默也傻住了,万料不到竟引出这么一出来。看看胡光建那岁数比自己老爹苏宏都要大上一些,这要是成了自己的学生,会不会因此折寿?
画幅画而已,要不要玩这么大啊?他略感蛋疼。只是想想自己竟有机会做一位当世大儒的老师,便又不由的沾沾自喜。老胡别的不说,这眼光绝对是顶呱呱的,必须表扬下。
他愣愣的不说话,别人只当是他被震住了,却哪里想到这厮心中的不靠谱?
孔弘绪在旁转着眼珠儿,手下暗暗推了儿子一把,冲苏默努努嘴儿。
孔闻韶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的看着老父。孔弘绪暗急,当下顾不得别个,轻咳一声,扯着孔闻韶上前一步,微笑道:“光建先生当世名士,若拜了苏少兄为师,只怕会为苏少兄带来不便。以老夫之见,不若二位结为书画之友,以书画之道相互切磋,诚为大善。”
嗯?死老头,什么意思?这是藐视我吗?苏默心中不爽,斜眼看着孔弘绪不作任何表态。
胡光建却是微微沉吟,正如谢铎几人想的那样,他之所以不顾身份要拜苏默为师,为的就是苏默的这种画技。只要能学的,或者能接触到此种画技,通过什么方式都不重要。与自己刚才拜师的提法,孔弘绪的提议显然更合适。这不单单是对他自己,对苏默同样如是。
正如孔弘绪所言,一旦自己真成了苏默的学生,自己固然会被人耻笑。苏默必将会被无数人骂成狂妄,不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