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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那小子竟有些手段,连你这厮也这般维护他。”老公爷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
魏壹不敢说话,身子却躬的又大了些。
“起来吧。”老公爷又再啜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盏,淡淡的道。
魏壹大松口气儿,忙谢过,直起身来。转身走到一侧笔直而立,两眼平视,却是再不敢多言半分。
他的命还有他老子的命,都是老公爷给的。在这个世上,他魏壹完全唯老公爷之命是从,绝不会有违半分。对于苏默,他虽然感念,却仍是无法和老公爷相提并论。
“领一率府卫,都换了平民服饰,直到找到那小子为止,去吧。”半响,老公爷忽然淡然说道。说罢,一甩衣袖起身,转身进了后房。
魏壹一呆,随即大喜。老公爷的意思很明确了,这事儿魏国公府要插手了。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表露,而是让他魏壹以私人身份介入。但是那一率府卫,却足以说明魏国公府的重视,却又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靖难以来,魏国公府看似尊贵,实则如履薄冰,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然是最大限度了。毕竟,当年之事在皇室心中留下了一根刺,如果一旦表示出过度的关注,对于苏默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儿。
小公爷还是年轻气盛,做事毫无顾忌,想不到这么周全。但是此次重情重义之举,完全廻异于往日的没心没肺,还是让老国公老怀大慰。
一个家族的延续,财富根基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后继有人才是重中之重。小公爷能懂得为兄弟挺身而出,如何不让老公爷开心?这一切都是从武清回来后的改变,老公爷自然心中有数。
半个时辰后,魏国公府旁门大开,魏壹等八健卒各着劲装,都做江湖人打扮。出了门翻身上马,泼喇喇直往军营而去。又半日后,一率五十人的马队,已是渡江北上,直往京师方向驰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中一处幽静的大宅中,刚刚具表告老的徐阁老缓缓放下手中一封书信,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若有所思。
须臾,回身淡然吩咐道:“去,给刘希贤送封信,请他照看下武清苏讷言。嗯,就说此子乃老夫门生,请他费心一二。”
旁边闪出一个老家人,躬身应是。随即面露疑惑,抬头道:“阁老既要照顾那苏默,何不直呈天子?而且据说那苏默是失踪了,又要刘阁老如何照看?这…是不是…”
徐溥转过身来,迈步走向案后,老家人忙上前扶了。待到坐下,又给老头儿递过一杯热茶,徐溥接过来喝了,这才悠然道:“糊涂!老夫既然已经告老,又以什么身份给天子进言?岂不平白让天子猜忌?若此,对那小子是祸非福了。至于刘希贤,呵呵,他自会明白老夫的用意,不必多虑。”
老家人沉默了,随后应是,提壶给茶盏中续了水,这才转身去了。房中,徐溥目光悠然望向远方,眼神中神采变幻。良久,低声喃喃道:“这个小家伙……”
“那小子失踪了?怎么可能?”同一时间,东厂之中,卯课档头王义一脸的不敢置信,霍然起身道。
下面狗儿信誓旦旦的道:“档头,没错的。咱们的人也确定了,那小子真真的是失踪了。他家里的人大半都迁到了京里英国公府上,英国公世子,还有武清何家的人,却在日前离开了武清,一路往西北去了。小的们猜测,多半跟那苏默有关。”
“西北?”王义猛地一惊,扭头蹙眉问道。
“是,正是西北。”狗儿点头道。
“西北……”王义低声念叨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暗暗猜度着其中的奥妙。
对于苏默,他此时已然再不敢小觑半分。这么个奸诈狡猾的家伙,先是搞出一出失踪,然后忽然冷不丁又在西北出现,此事实在是太过诡异。
东厂身为皇家探子,肩负稽查天下的职责,由不得半分疏漏。凡事都必须比常人想的更深,做的更多才行。
“那沈松可有交代什么?”半响,他忽然问道。
狗儿一愣,随即脸上显出懊恼,悻悻道:“那家伙臭硬臭硬的,简直就是茅坑的石头,什么也不肯说。咱们用了些手段,却是不敢太过,那家伙身子骨弱的比只鸡强不了多少,弟兄们怕他撑不住。所以,这个……”
他讷讷的说着,心中有些忐忑。王义也是不由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只是那光芒中,却不可自抑的带着几分焦灼。
此番押解沈松回来后,果然天子大为震怒。就势责令东厂审问,务要查清来龙去脉。
这让东厂上下大是振奋,连厂督都开口褒赞了卯课。要知道,对这些犯案的文官们,抛开大理寺刑部,直接让厂卫介入审问,自弘治登基以来,这还是首次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厂卫在被打压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有了崛起的兆头。
但是同时,也表露出了此次之事,天子的震怒到了何等的程度。一帮子文官们整日介说这个搬弄是非,弹劾那个装神弄鬼,结果最后他们自己推出来的一县之令,竟然被抓了个现行,这不单单是当场打脸,还是赤果果的贼喊捉贼啊。
所以,这次天子令东厂审问沈松一事儿,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左右御史台都沉默了,并无一人跳出来叫嚣什么规矩、祖训的了。
这对于厂卫,甚至天子来说,无形中都是一场大胜。
但是若沈松迟迟不肯开口,拖得久了,则不免夜长梦多,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却不是王义能承受的住的。真到那时,一场大功不免变成了一场大祸了,这是王义决不能接受的。
“跟太医院那边要个御医来,给老子死命的审!”良久,王义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狗儿精神一振,大喜应是。也莫怪天下人提起东厂来,都是带着几分憎恶,这些人也确实是多少都有些心理变态,最喜欢的便是折磨人犯,尤其是对于那些个文官清流之类的。
只是狗儿的喜色才露,旋即却又迟疑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似乎顾忌什么。
王义斜眼看他,蹙眉哼道:“嗯?”
狗儿一颤,躬身道:“档头,李公公那儿……派人来问过,这个……”
“李公公?李广?”王义霍然一睁双目,惊声问道。看着狗儿艰难的点点头,脸色不由的凝重起来。
李广李公公,内宫监大太监,据说极为擅长符箓法术和祈祷祭祀事,深得孝宗皇帝之信。如今在宫中,除了司礼监的萧敬萧公公让其稍有顾忌外,几乎力压其余诸人,便是如今的东厂督公都对其有些忌惮。
这样一个人,忽然对沈松一事过问了,不得不让王义感到有些棘手起来。
慢慢踱着步,脑中急速的转着,筹谋着该如何应对。既能完成天子交付的任务,还不至于太过得罪李广,这其中的尺度,必须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行。可这个尺度,又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正愁思满腔之际,忽然外面有人来报:“有旨……”
第263章: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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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圣旨再次从宫中出来的王义,直直走了老远还是晕乎乎的。按理说,以他的级别能得到天子的召见,实在是荣宠至极,他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此刻的他,却半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唯有阵阵的后怕和恐惧充斥满心,以至于到现在还觉得两股打颤,整个身子都不可自抑的轻微抖着。
“寻找苏默,并尽一切力量保护其安全……。”脑海中回响着皇帝低沉的吩咐,冷汗霎时间又是一身。
这苏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尔直达天听不说,还要陛下如此郑重其事的专门将他招来,安排下这么一道旨意来。想着自己先前还想着寻他的麻烦,王义就觉得自己脖子上冷飕飕的。
嘭~唉哟!
正神游天外之际,冷不丁眼前一黑,正和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下里都是神不守舍的,顿时同时向后跌去,哎呦连声的叫起来。
“嗳,李阁老!唉哟,小的万死,竟冲撞了阁老,您这是……”坐倒地上的王义被一撞却是撞醒了,抬头看去却猛的脸色一变,慌不迭的爬起身来,上前搀扶起对方,陪着笑脸道。
撞倒的这人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那可是深受弘治皇帝信赖的阁臣啊。
只是这位李大学士一向以沉稳多谋著称,怎的今日看上去竟似有些神不守舍,竟跟自己撞倒了一起?王义心中一时闪过一抹惊疑。
李东阳这一下被撞的不轻,他毕竟是个文人,哪能和王义这种武夫的体格相比?被搀着站起身来,有心发火又觉**份,只得恨恨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王义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李东阳的背影,一股羞怒涌上心头。两人的身份虽是天差地远,但这种当面**裸的羞辱,也实在是太过欺负人了。
“且让你张狂着,但凡有一天你落入咱手里,哼!”他低低的咒骂一句,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但随即又黯然一叹,知道这终究不过只是臆想。以李东阳如今的地位身份,再进一步便是当朝首辅、天下一人,又哪是他这小小的东厂档头能抵抗的。
想着刚刚交到手中的圣旨,愁绪又再涌上,垂头丧气的往宫外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不由的一顿,扭头再次看了看李东阳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什么事儿能让李东阳如此失态呢?如同一种职业病,哪怕在这般心烦意乱的情况下,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李东阳的状态,一时间不由的若有所思起来。
李东阳为何神不守舍?若是这问题当场问到李东阳面前,怕是李东阳能当场抓狂了。
正如曾经说过的,一个家族的延续存世,最重要的就是有个优秀的继承人。
李东阳打拼了半辈子,一切的希望都寄存在儿子李兆先身上。李兆先有才,号称京城第一才子,这个名号虽然多半是因着他李东阳的缘故,但儿子的能力也是可见一斑的。
李东阳对这个儿子的厚望极深,期盼着他能早日高中,登堂入室,父子二人同朝,早就一段佳话。
而这首先就要李兆先能先通过科举。但可惜的是,上一次的乡试,李兆先竟然名落孙山,当时李东阳虽心中不快,却也没太过苛责。想着自己总还有几十年的好活,儿子一次不中没什么,因而沉淀一下磨磨他的性子未尝不是好事儿。
由此,今年的乡试,李东阳实是抱有极大的期望。但哪成想,这一次儿子虽然学问更上层楼了,但身体状况却出了问题。三场考下来后,神思恍惚,面色苍白,问起考试的题目和过程,李东阳一颗心直直沉到了谷底去。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次又完了。这让李东阳又是沮丧又是悲愤,但更让他担忧的是,儿子的身体状况。
请了太医看过了,虽然太医嘴上说的含糊,但李东阳何许人,当即便明白了太医的意思:自己儿子这身子骨,怕是很难调理好了。
李家至今就李兆先这么一颗独苗,一旦李兆先有什么问题,别说继承家业了,根本就是要绝了李家的后啊。
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走了一趟武清。武清,苏默!
李东阳恨恨的想着,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其实以他的智慧,又何尝不明白儿子的状况是自找的?但是明白归明白,道理归道理,事情真临到了自己身上,他毕竟不是圣人,这种迁怒的情绪怎么也难以平复下去。
甚至,由此他都有些记恨上老友王懋了。儿子喜欢王泌,这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可你王懋竟总是推脱,说什么此事由女儿自决。
真是可笑之极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婚姻大事儿由儿女自决的?你王懋还是不是儒门子弟了?圣人之训还要不要遵守了?
若不是你百般推脱,你那闺女早成了我李家媳妇儿,我儿又怎会跑去武清招惹那苏默?不去武清,我儿身体康健,又怎会一再的落榜,进而连身子都垮了?
想着这些种种,李东阳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那苏家小子,自己原本不想再去计较,但是如今这种种,他若不狠狠的教训一番,这口气委实咽不下去。
尤其儿子病中仍念念不忘武清之辱,就算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这事儿也不能轻易算完了。
“且再等等,等此番乡试放榜之后。若是我儿中了,则一切便罢。倘若不中……”他眼中划过一抹阴翳,长长吐出口气来。
但是随后,脸上的阴沉又转为焦虑。儿子的身体,一定要先保住儿子的身体才行。否则,便是中了又怎样,人都没了,一切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