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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勃然色变,不乐道:“喂喂喂,差不多行了啊。我,我不过是照猫画虎一番,还是当着你们面来的,又没是真的,你们叫什么叫?哦,就兴你们那人家祖宗做文章,我便偏做不得?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众人皆瞠目结舌,这还蛮有理的样子。
田立德气得不出话来,田钰咬牙怒道:“放屁!我等何时拿人祖先做文章了?你辱我先祖……”
“等等!”苏默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头,冷笑道:“敢问田公子,我刚才那张文契可是真的?”
田钰气的哆嗦,想也不想的呸道:“胡编乱造!你何德何能敢为……”
“得了!你只是真是假就完了,哪来这么多形容词,话唠吗?”苏默一脸的不耐,再次挥手打断,这把田钰憋得。
“你也知道是假的了,既然知道是假的,那气什么气?我都了,是试验。刚才跟那位差大哥也是如此的,你没听到吗?”
田钰又要瞪眼,苏默摆摆手,曼声道:“那张纸完全跟你们田家拿出来的契约一样,那你们能拿着当证据,我这自然也可以了。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方才为什么不够。”
田钰怒道:“一派胡言!我田家那张契约,乃是他韩家曾祖亲手所写,与你……与你那胡乱编造的怎能一样?”
苏默冷冷的道:“你是人家曾祖写的,就是人家曾祖写的了?你当自己是谁?天子吗?金口玉言的,不容他人质疑?”
这话入耳,田钰猛然如同一盆冷水浇头,登时眸子一缩,彻底冷静下来。这苏家子几次三番想要把事情往谋反上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不行!我不能乱了心,给这厮可乘之机。
想到这儿,当即不再话,只冷冷的看着苏默。
苏默微感诧异,却也没多想,只接着道:“你们既然拿不出证据,表明那就是韩家先祖所写,如何便能凭此认定韩老爹父女是你家之仆?”
田钰冷冷一笑,哼道:“他韩家先祖手笔,旁人如何能冒充?莫非他韩水根是傻子,明明不是他韩家先祖的笔迹,还要认下这契约不成?”
苏默哈的一笑,转头看向韩老爹,朗声道:“韩老爹,那我就来问问,请问,你可识得你家先祖笔迹?”
韩老爹沉默一下,这才慢慢抬起头道:“老儿并未见过先祖字迹,无法识得。”
田钰脸色一变,却听苏默接着问道:“你既然不识你先祖笔迹,那为何还要认下这身契?难道真如田公子所言,你是傻子不成?”
韩老爹老脸一阵燥热,尴尬道:“这是因为先父也曾起过,田家有这么一副契约。所以……”
“先别忙着所以!”苏默毫不客气的打断,接着道:“也就是,你所知的,所见的,都不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你先祖所写之契约对不对?所有你认定的原因,都是源自你父亲曾提过这么一副契约,还有就是田家出示的这份对不对?甚至,连契约的内容,你也不能确定就是令先祖当时所写的对不对?”
他一连几个对不对抛出去,田钰顿时脸色大变,韩老爹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这正是当日苏默跟他起此事时的情景,不用他假话,只要一板一眼的照实就成。韩老爹虽觉得这简直就是放赖,未免又对先祖不敬之意,却终是架不住怜惜女儿之心。
看着韩老爹终于点了头,苏默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到了此时,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给田家最后一击,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
转过身来,面对着田钰冷冷一笑:“田公子,你也听到了?你那所谓的契约看起来天衣无缝,可却处处漏洞,终是经不起推敲的。正如我方才所写的那张,令先祖的名字可以作假,画押也可以作假,你可有法子证明,那手印便是韩家先祖的手印?如果有,那就请现在出来啊。”
田钰这个憋屈啊。韩家老祖都死了快百年了,让他上哪儿拿手印的证据?这明明就是耍赖!偏偏就是这种无赖手段,却让他一筹莫展,根本无法应对。
苏默这厮也是摆明了欺负人。指纹识别,是从后世有了计算机后,才算是真正纳入判案证据之中。他虽然隐约听,好像在宋代时,有个叫宋慈的人,曾写过一本叫《洗冤录》的书,其中貌似有提过这种法子。但是他觉得,这个田钰却未必就能知晓。
要知道,这时候可不是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想查什么,上网百度一下,几乎没有查不到的。
这个时代,更多的还是口口相传。老百姓教育的普及率极其低下,书籍都属于奢饰品。以田钰这种纯死读书为做官的德行,能去翻阅《洗冤录》这种迹近于仵作守则的读物,几乎是不可能的。
故此,才有了眼前这一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田钰张口结舌,郁闷至极的样子,让苏默大为放心。
眼见田钰不出话来了,苏默冷然一笑,终于又放出了最终的大杀器。
“田公子,便算抛开以上种种解释不了的问题。我再问你一个最直接的吧。那就是,作为契约之类的文书,必要在当地官府备案,并由官府用印为证。那么请问,你田家这份契约上,官府的印鉴,何在?!”
这话一出,不但田钰面色巨变,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张嘴不能答。便是韩老爹也是猛然抬起头来,脑中刹那间闪过那张契约的内容,一张老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第三十七章:疑虑()
漏洞,决定性的漏洞!
其实苏默在最初听韩老爹起这份契约时,心中就有些猜测。≧&nbp;≧≥≦≦但毕竟没真正见到,也就无法确定。
按照韩老爹的法,能让他家先祖那么冲动的投入门下,韩家这位先祖固然是一个热血爽直之人,但也未尝不从侧面验证了那位据很是仁善的田家先祖的品性。
两个热情的人碰到一起,多半会基情四射。田家老祖又怎么可能真的一板一眼的去官府走那一道程序?若真如此,不惟是对韩家那位先祖的不信任,也是对他自己形象的一种伤害。
苏默估计,当时田家老祖之所以始终收藏着这份契约,更多的是一种纪念的意义,纪念两个男人之间的友情。
只是不成想,却成了今日田家后人拿来逼迫韩家女儿的依仗。若是那位老祖地下有知,怕也是要叹息唏嘘,怒其不肖了。
田家父子还能什么?几处疑点不清楚,又加上最后这个更明显的漏洞,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认了。就算不想认也不行啊,庞大县尊可是下定决心,一闷心思的准备为苏仙童出力呢,哪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田家父子走的时候,田立德固然是怨毒满面,然而田钰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愤怒自然是有的,但却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混在其中。
谢绝了庞士言的邀宴,苏默和韩家父女出了县衙,径直往城外大营走去。
韩老爹眉目舒展,脚下轻快的似乎年轻了十岁。韩杏儿这傻妞儿更是叽叽喳喳的满面兴奋,一会儿跟她老爹几句,一会儿又绕着苏默几句,一张脸红扑扑的甚是诱人。
苏默面上带笑应和着,心中却总有些怪异的感觉。细细回想,这种感觉似乎从一开始见到那位田家大公子时就有了。只是这感觉究竟是什么,想要想明白时,却又抓不住。
直到走出城门了,苏默才猛然啊了一声,当即停住了脚步。
韩老爹和丫头都是一怔,丫头满面奇怪的问:“怎么不走了?”
苏默却对摆摆手,看向韩老爹问道:“伯父,你当日田家逼亲,欲纳杏儿为妾,可就是今日这个田钰?”
韩老爹一愣,随即点头:“对啊,就是他。”
苏默眉头紧紧蹙起,喃喃的道:“果然不对头。”
韩老爹疑惑道:“怎的?”
苏默却又摆摆手,只是挥手示意继续走,自己却低着头,暗暗回想整件事的始末。
他刚才终于想明白了哪里让自己别扭了。那就是田钰的态度,还有田钰的状态。
按常理,一个欲要强抢民女的恶少,在看到要抢的目标时,怎么也该有些轻佻的举动吧。就算是因为身在公堂之上,不好以言语挑动,但眼神总会有些淫邪的。
但是奇怪的是,田钰自打进了公堂,一直到最后离开,愤怒有之,高傲有之,却唯有这最应该有的轻佻却没有。
再从他那在外传播的名声来看,这样一个好色之徒,在苏默的意识里,大抵都是面色青白,两眼浮肿无神,脚步虚浮的样子才符合。
但是田钰呢?苏默甚至从他身上半点相关的表现都找不到。这不合情理!太不合情理了!
这田家,有古怪!
他暗暗想着,心中警惕起来。对于田钰的种种传,要么就是完全的捕风捉影、全是谣传;再要么,就是其中另有隐秘。
无论哪一点,对苏默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是后者,那么今日这一番接触,只怕多半会沾上某种麻烦;而要是前者的话,田钰盯着那种恶名这么多年,却能一直隐忍不,其人心性城府之深,委实是可怕可怖了。
这样一个对自己心存恶念的敌人,隐身暗处,苏默觉得自己睡觉时都要睁着一只眼了。
前面人声鼎沸之音传来,治灾大营到了。苏默只得将心思暂且抛开,除了提高警惕、见招拆招外,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好办法,多想无用。眼下有一事儿,却是要及早处理才好。
让韩老爹自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扯过一旁的张横,问起带回来的田千里的情形。
张横笑道:“那厮软了,站都站不住。咱们将他扔在后面单独一个帐里,有两个兄弟守着呢。直娘贼,敢来触苏公子的眉头,整不死他。”着,又奉上一个谄媚的笑脸。
苏默肚中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批评道:“这的什么话,本公子是那种肚鸡肠的人吗?征调田管事来,那是为了治灾事宜,是公事!难道本公子会假公济私吗?”
张横一窒,连忙赔笑应是,肚子里却是腹诽不已:不是才怪!这田大管事落入你手,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去,喊楚玉山来,到那帐里见我。也好给田管事的差事安排一下。”挥挥手打走张横,拉着丫头径往后面寻来。
韩杏儿犹豫了一下,呐呐的问道:“你……你真的只是给他安排差事?就……就这么算了?”
苏默转头看着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怎的?媳妇儿,你可是有什么好建议?”
韩杏儿脸儿一红,似喜似嗔的白了他一眼,羞道:“哪个……哪个又是你……那什么,莫来些疯话。”
苏默啊了一声,叫道:“唉哟,这可不是事儿完了不认账了?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之前还海誓山盟、非君不嫁的。我这儿一路上都想着好事儿,想着洞房花烛夜的美妙呢,这咋就全变了呢?这可不行啊,你得对人家负责的好吧。”
韩杏儿大羞,哪儿受得住他这么明言调笑。跺跺脚,欲待些什么,却终是嘤咛一声,两手捂着脸儿转身跑了。
“妞儿,你跑不掉的,回头我就去找你爹要人去!”苏默在后面高声喊道,瞅着那娇俏的身影一个趔趄,差点没扑倒地上,随即却以更快的度远去。
苏默脸上笑容渐渐敛起,转身往那帐走去,眼中寒芒闪烁,透着一股森冷的杀气。
接下来要办的事儿,他并不想让那神经大条的傻妞儿知道。别看这丫头在大堂上的狠毒,可苏默却知道,那丫头心软着呢。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冷酷的一面暴露在自己的女人眼前。
酷厉,是对敌人的。留给女人的,只要温柔便好。
偏僻处一个孤零零的帐显出,李正和一个另一个差役站在门口,正和张横、楚玉山二人笑着着什么。
老远看见苏默过来,楚玉山赶忙迎上来,叉手见礼。后面张横、李正等也跟着躬身施礼。
苏默摆摆手,吩咐李正二人仍守在门外,带着楚玉山和张横掀帘走了进去。
帐篷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块布片都不见。田千里披头散的蜷缩在帐内一角,身子哆嗦着,两眼中全是惊恐绝望之色。
听到脚步声走进,猛的身子一颤,抬头正迎上苏默冷漠的眼神,便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猛的向后倒去。只是稍退便住,如同野兽嘶嚎一般唔噜了一声,猛地向苏默扑来。
楚玉山张横同时往前挡住,张横抬脚踹去,骂道:“贼囚大胆!还欲对公子无礼!真想死吗!”
田千里惨胜哀嚎,一边又翻身爬起,只是却不敢再向前,就那趴着磕头如蒜,哭嚎道:“不敢,人不敢,人真的不敢了。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