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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也不管江彬答应与否,自顾也悠悠的去了。后面江彬傻了眼,跟胖爷过过手?自个儿得有多贱才去找那个虐去?
想想胖爷的手段,他忽然激灵灵打个冷颤,慌不迭的追了过去。胖爷啊,您是祖爷爷好吧,不能这么欺负小辈儿哇。
出了这番变故,大军不得不暂停行军,选了个相对合适的位置,此扎住了营寨。
王义一干东厂番子都被编进队伍,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别的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圣旨,眼下这情形,宣不宣的完全没有意义了。
大营后帐,魏四经过一番救治,终于幽幽醒了过来。有了苏默及时的补充了本源,等若是凭空增加了无数的生命,再剩下的外伤也不是大事儿了。
只是当他睁开眼,一眼看到了旁边的魏壹和苏默,这个铁打般的汉子却放声大哭起来。
魏壹尚未反应过来,只当他是羞愧未能完成苏默的任务所致。可苏默却心一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摆摆手示意魏壹不必多言,俯下身去握了握魏四的手,沉声道:“四哥,事儿已经出了,悲伤难过都无济于事。你还是跟大伙儿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魏四渐渐收了悲声,但却随即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目眦欲裂,两只眼角都有血水沁了出来,浑身也在不可自抑的颤抖了起来。那么直勾勾的瞪着苏默,嘴唇翕动着,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猛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只是发出几声似哭似笑的怪声,竟一时间无法言语起来。
这下,魏壹等人也察觉出不对来了。魏老四铁骨铮铮,性情粗豪,若说因失了物资羞愧是有的,但却绝不至羞愧到这个地步。而且此时看他模样,更多的是一种悲痛心伤到了极致的表现,哪里像是什么羞愧了。
魏壹眼角轻轻抽了抽,脸若有所思,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顿时面色大变。老四是去干什么了?他是奉了苏默的命令,押运此番大战所得先一步返回营地去了啊。
按照两下里的脚程计算,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已经到了营地的。而一旦他到了营地,那营地那边留守的魏二魏三两人岂有不出来接应的道理?而如果老二老三出来接应了,还让魏四落到这个下场,那岂不是说老二老三……。
想到这儿,他再也难以淡定了。近乎于无礼的一下将苏默挤开,冲着魏四颤声道:“老四,你二哥、三哥……安在?”
呜——
这一问,似乎是猛然击了魏四的要害,也一下子打通了堵塞的喉咙。他嗓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哭,直如受伤的野兽的哀嚎一般。
“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他们死的好惨啊。报仇!为他们报仇啊!”他两眼血泪横流,终于嘶声大叫了出来。
魏壹如遭雷噬,眼睛猛然瞪大,似是傻住了。紧接着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随即又猛然涨红。再接着是嘴巴张合着,好像是想要说点什么,但却哇的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大哥!”
“魏大哥!”
“大统领!”
帐众人齐声惊呼,苏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想也不想的便是有一股生命元气送了过去。
魏壹两眼瞪得大大的,眼睛却是似乎完全没有焦距,任凭旁边苏默等人一再的呼唤,却始终怔怔的一言不发。
魏国公府八健卒,从昔日跟随第一代魏国公征战天下,除了第一代兄弟八人次第战陨外,后面接续下来一代又一代,再没有半途而狙的。
可是今天,今天竟然在他这一代,在这大漠荒原之,在经历了那么多艰苦危厄之后,竟一下子去了两个。
魏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哪怕是他不知多少次的说过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也曾无数次的用“大丈夫当纵横沙场,马革裹尸”云云,但真到了这一刻,他除了锥心的疼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念想。
这一刻,他满脑子里都是八兄弟一起练武,一起学兵法,一起恣意欢饮、畅谈豪情的画面;那一幕幕温馨的场景,从未有此刻那般清晰,便似只在昨日一般,在心头一遍又一遍的流过。
而现在,没了,竟然一下子有两个兄弟这么没了!魏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忽然极度的空乏,又似乎是神魂已经穿越了生死,要往那无间地府去追寻两个兄弟的魂魄……
“二弟、三弟……”他喃喃的念叨着,紧接着又是猛的一口血吐出,眼前一黑,已是仰身倒了下去。
苏默大惊,手用力,却已经不是扶了,而是直接将他抱住。在众人的连声呼唤下,将他地放在魏四身旁,先自己感应了一下,这才让随军医官前检查。
众人尽皆屏住呼吸,满是担忧的看着医官诊脉。半响,才见医官轻轻吐口气抬起头来,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大统领无碍,只是急怒攻心,好生静养几日便好。”
众人顿时不约而同的大松口气,便连王义都不觉也跟着长长吐口气出来。
苏默挥手让人将魏壹抬了下去,另寻一处偏帐安置。才又看向一旁榻几乎把牙齿咬碎的魏四。
“四哥,究竟是谁做的?”他轻轻的问道。
魏四身子一颤,眼猛然射出极怨毒的光芒,从牙缝蹦出两个字:“济——农!”
“我听到了鞑靼人的欢呼,达延老狗的第二子!”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济农?蒙古二王子吗?好,很好。”苏默微微闭眼,轻轻的念叨着。那语声极轻柔,仿似无意识的呢喃,但落到离得最近的王义耳,却忽然有种极度的寒意自心底升起……
第528章:好心的王义()
当夜,大军并未继续上路,而是暂时扎营休整了一宿。不然的话,别说魏壹和魏四的身子受不住,单就是士气也有些颓靡,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也是这一夜,苏默通过问询了一同回来的其他几个士卒,终于搞明白了这次的惨剧是如何发生的。只是搞清楚了后,他一个人默默的走出大营,在夜影中独自站了好久好久……
得意忘形了。一路下来,几番用计,将俄罗斯人和蒙古人俱都耍的团团转,接连破袭两座大营,掠得无数物资,这让苏默有些膨胀了,以至于不再那么警惕了。
在他忙于计算北大营的时候,蒙古二王子济农却察觉了他的部分计划,进而单独脱离了大王子博罗特的队伍。
然后按照自己的推断,一路从苏默等人的行军路线上,反推出他们大本营所在的大体位置。
而后又哨探到魏四押送物资返回的队伍,最终确定了那处隐秘山谷的所在。
接下来的事儿就不需多言了。以有备打无备,又是绝对的众寡悬殊、以多击少,只是一次攻击,便顺利的侵入了山谷中。魏二魏三两人便是在此战中力战而亡,头颅被蒙古人割了下来。
再往后,济农部便潜伏于谷中,等待魏四的到来。而当魏四察觉有异时,再想挣扎却来不及了。
他带的本就多是些伤残疲惫之卒,毕竟嘛,只是押运物资而已。苏默觉得,这个季节,能调动的兵马都被自己调动起来了,这一路返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正是这一念之差,才让魏四发觉中伏后,连正常的反击都做不到。
其实按说以魏四的武力,若是在一开始时就逃脱撤离,虽然仍是不能扭转败局,但他自己却不会有什么损伤。
然而那位二王子济农竟是早有算计,把魏二魏三的头颅挂在了山谷里一处逼仄的地方。如此一来,魏四看到两位哥哥的脑袋,哪还会有半分理智?心伤惊怒之下,一头便闯了进去。若不是后来几个亲卫拼死护着,便连他此番也要陷落进去了。
世事总是惊人的巧合,便如同苏默攻略俄罗斯人的大营一样,济农的两次攻击也是将诈术运用到了极致。
这是一个狡诈如狐却又阴狠毒辣的对手!自己来到这大明时空后,经历了无数的阴谋暗算,早已不敢小觑这些个古人的智慧了。可为什么偏偏这次竟嚣张的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了呢?要知道,兵法一道,这些个古人才是真正的大家啊。
苏默独立夜风中,任凭凄冷的北风吹着,以此发散心中那快要失控的怒火。
他不单是怒敌人的狡诈,更是怒自己的大意。魏壹魏四虽然没有片言只字对他的埋怨,但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谁!”
黑暗中,一直悄悄躲在一边陪着苏默的胖爷传出一声轻喝。胖爷是最了解苏默的,他知道苏默心里肯定不好受,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自己想通。所以,当苏默自己走出来时,他只是默默的跟着,什么都没说。
“是我。”暗影中,王义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闻声看了警惕的胖爷一眼,便将目光看向了动也未动的苏默。
胖爷皱了皱眉,又转头看了看苏默,眼见苏默并无反应,微微犹疑了一下,终又再次隐身去了。
他不喜欢这个王义,确切的说,对于朝廷的这两厂一卫都不喜欢。这是一帮子近乎心理扭曲的疯子,行事阴私诡谲、毒辣残忍,与道门的宗旨完全相悖。若不是苏默的缘故,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这些人一眼。
“嘿嘿,可是觉得自个儿误了人,心里想不通?”没理会胖爷的无礼,也没在意苏默的无视,王义施施然自顾站到苏默身旁,嘿然轻声说道。
苏默冷冷的斜了他一眼,“王档头是来嘲讽我的吗?”
王义哈的一声,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只是眼见苏默目光不善,心下不由的一凛,暗暗咒骂一句,这才正色道:“苏公子觉得咱家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苏默撇撇嘴,没有回答。只是那神色分明写着就是两个字。
王义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但随即隐忍了下去,淡淡的道:“某知道,苏公子看不起咱家这些人。嘿嘿,这天下的读书人,又有谁真正看得起咱们的?天家的奴才而已,若是没了陛下的庇佑,原就是最低贱的存在而已。可是没关系,咱家才不会去理会这些酸腐的心思呢。咱不需要他们敬着,只要怕着就成了。你说呢,苏公子。”
苏默眯着眼看他,摸不透这个家伙想要表达什么,“王档头这是在威胁苏某吗?”
王义一愣,随即不由苦笑。这位苏公子号称惊才绝艳,甚至隐隐有北地第一才子之称,却不料终还是个雏儿,连话都听不出音儿。不过想想也是,眼前这人不正是才十六岁吗?便在如何聪慧,还不只是个少年郎吗。自己也是习惯成自然了,总是不知不觉中把他当做往日朝中那些老油子对待了。
不过自己也是他娘的贱啊,巴巴的跑来吃着北风,看人家冷脸。不过又有什么法儿,还不是想着这小王八蛋心结解不开,一冲动又要去报仇什么的,那可就彻底寡妇死了儿,没了指望了。
这小疯子带着这么点儿人,就敢在大漠草原上搞风搞雨的,甚至主动跑去撩拨两大势力的争斗,王义真不敢确定,还有什么事儿这小疯子不敢做的。
心中想着,嘴上却不再那么隐晦,直言道:“苏公子,咱家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事儿,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不可能做一件事儿让所有热都满意,骂你的恨你的或者怨你的,总是会有。只要你自己清醒的知道,自己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就行了。咱家这么说,公子可明白了?”
苏默定定的看着他,心中真是诧异的不知怎么说好了。王义话语中的意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确实是一番好意。可问题是,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个东厂的档头巴巴的跑来示好呢?貌似两人之间,向来没有交情好伐,要说有,那也多是些龌龊。比如自己曾算计了他,还杀了他的心腹手下。好吧,那事儿他没明确的证据,虽然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那这个王义忽然的示好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被自己的魅力征服了,然后……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激灵灵打个寒颤,擦了个擦的,这天儿真是太冷了。
两手互抱着使劲的搓了搓,脚下悄悄的向后退开两步,古怪的看了王义两眼,干笑两声道:“明白,明白,咳咳,真是多谢关心了。啊,对了,还忘了问了,白天你说圣旨什么的究竟是啥事儿啊?”
王义被他古怪的目光看的毛毛的,听他问起圣旨,差点没哭出来。就你丫现在这状况,那圣旨还有毛用啊?皇帝让你专心办差,早点回去,可你现在就是想回去也得能回的去不是。
他心中腹诽着,只是这话既然问到了,他自然也不能不说了。当下将弘治帝的话说了,也就是所谓的口谕了。
苏默静静的听着,脸上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