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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听着前面的话,不觉心中砰砰直跳。苏默话里之意,分明是要带他一个。千百倍的利,老天,那得是什么生意啊?就是不知这回转周期要多长,如能控制在一年之内,天天的,那岂不是说自己投个千两进去,一年就能变成十万两?
王义想到这里,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只不过表个态伏低做小,就立马受到如此厚的回报,他喵的早知如此,便是没有督公钤印之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鲁王这边啊。
至于说为啥他一听这些就信了,没有半分怀疑。这很简单啊,大明朝里的官儿,真说起来了解苏默的人,他王义王档头称第二,觉没有人敢称第一。就算那个当年的武清县令庞士言也比不上他。
毕竟,这近一年来,王档头实在是被苏默快折磨疯了。天南海北的,哪件事儿不是跟这位爷有关的?
况且,这位爷可是说了,让自己带话给身后的人,愿意拿出这个买卖来共享,以此化解双方的过节。
自个儿身后那位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一位顶级的王爷,真正的王爷!那可不是像朱阳铸这个等待袭爵的世子可比的。而要想打动这么一位主儿的心,一般二般的营生如何能拿得出手?王义可不觉得苏默智商低下到想不明白这点。
既然如此,他说千百倍利那就一定是千百倍利,只会多不会少。而自己能机缘巧合,适逢其会参与进去,这简直就是如同天下掉馅饼的事儿啊。
好吧,至于最后那句,什么他最是义气当先云云的,咳咳,那个必须完全忽略,谁要是真信了这个才是真真的大傻叉了。
当然,这种想法王档头是绝对不会露出一丝一毫来的。脸上笑的跟朵狗尾巴花似的,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谄媚道:“这怎么敢当,这怎么敢当,小的谢公子赏,谢公子赏。公子放心,这话小的必当带到,绝不会误了事儿。”
苏默满意的点着头,挥手道:“去吧去吧,哦,对了,回去给你家萧督公带个话,如果他不嫌弃的话,也一起来吧。”
王义更是大喜,欢喜的脸都涨红了。与去给宁王那边牵线相比,能给自家老大送信,还是这种大好的喜信儿,才是真个的大人情啊。只要能让督公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他老人家和苏默交流的通道,那他王义在东厂内的飞黄腾达,便是真真的指日可待了。
直到此刻,王义才是彻底的身心俱降,完全倒向了苏默这一边了。这心都降服了,行动上便马上有了回应。当即毫不停留的便向苏默告辞,就要去传达口信。
刚要举步,却被苏默拉住。愕然回头看来,苏默却笑呵呵的一指身后:“老王啊,这做人做事总要有个手尾不是。今个儿闹也闹了,总该有个正式的结果吧。要不然,回头又来个这部那部,这王那王的,我这买卖还开不开张了?”
王义秒懂。当即脸色一正,将所有人召集过来,大声宣布了一番。具体意思就是,经过东厂侦缉调查,这里的经营合法合理,并无任何违律之处。什么窝藏贼盗之事,全是人云亦云,实属诬蔑。
站在远处的看热闹的人一阵嗡嗡的议论,人群中某些人的脸色当即变得极为精彩起来。
有了东厂这个当众作出的结论,以后再有人想用这种法子来找茬,那是想都不要想了。且不说这家自身的能量,单就再想靠这种手段来找茬的,首先就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过了东厂这一关。
人家堂堂大档头都当众宣布这里是青白的了,再要以这个借口来诬陷的话,那岂不是等若说东厂就是同谋?最不济,那也是要担个缉查不力、懈忽渎职的罪名的。试问,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给自己凭空竖这么个敌人,找这种不自在?
这个什么名人会所,至此算是彻底扫清了阻碍。没有特殊情况下,再没有什么人或事儿能拦住其前进的步伐了。
几道人影匆匆挤出人群,四面八方而去,很快便散入京城各个角落,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带了回去。
这边王义宣布完了,也带着人跟苏默告辞。苏默这回没再挽留,挥手打发他去了。他很想看看,王义背后的人究竟是哪路神仙,敢这么来算计他,真当他是吃素的不成。
没错,他方才看似避让的举动,肯拿出一个千百倍利的大生意表示屈服,实则那其中根本就是个大坑,还是巨大的天坑!
但要是说这个坑完全就是坑人的也不尽然,否则他又是拉着王义又是让萧敬参与进来的,岂不是要遍树强敌,自己找死吗。
这个生意说起来就在于具体的操作环节上。有些环节看似赚的很大,但却存在着极大的隐患;而有些环节看似不起眼,但却必须掌握某种技术;而还有某些环节,虽然来钱相对稍显缓慢,但实则却是最稳妥的。而这些环节,唯有苏默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唯有在他的指导下,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造金巨兽。
那这个生意究竟是什么呢?无他,就是“羊吃人”计划。
他出使回来已经有几天了,打从回来那天就忙着应对各种麻烦。又是救老丈人又是捞朋友的,还要兼顾会所的设计筹备等等,简直忙的昏天黑地的。
但是他却从未忘记,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巨大的雷。那就是此番出使时,他越俎代庖签订的那个协约。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就算是皇帝对他有所求,到时候也是很难保住他的。
毕竟,在国家大事上,那些个朝臣们可不会放任皇帝任性。大明到了弘治一朝,文官集团在经历了土木堡之变后,终于趁机抓住了崛起的机会,已然有了专权的雏形。正如后面那位权相说的那样:我非权,乃是摄。
发出这个豪言的那位老先生,可真真的是在行使摄政的权利,毫无半分夸大。虽然,那老哥儿死后的下场极是凄凉悲惨。
话说远了,回头继续眼前的话题。苏默早已盘算过了,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朝堂答对这一关其实并没太大的难度。说到家,弘治朝时的士大夫们还是有底线有情操的。他们虽然争权夺权,但大抵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还是一片为国为民的公心。并不像后面万历时那样,全然变成了为争权而争权,根本罔顾国家社稷的地步。
所以,苏默有信心将自己的计划推出去,并让大多数人接受。而难就难在真要执行这个计划时,最初的投入和积累,那可是要真金白银和一定的背景去支撑的。
千万不要天真的以为,有了皇帝的支持就万事无忧、天下我有了。有这种想法的人,那不是政治小白就是天生二货。封建王朝统治,从来就不是皇帝可以一言而决,当然除了历代开国帝君,还有后世的辫子朝除外。
历代开国帝君,那都是挟开国之威以临天下,无论声望威势都处于巅峰之时,自然可以乾纲独断,杀伐由心。那是特例,不属于常态;
而辫子朝,好吧,那本就是个变异的畸形王朝。纯以奴气御天下,完全以泯灭人心为治天下的政治主张。要不然,也不会有华夏后面百年的惨痛了。
而如宋朝明确提出来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主张,才是华夏历史各个朝代的常态。当然,这其中士大夫三个字,在不同的时代会变成适合当时社会舆情的政治群体。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皇帝一个人说了不算。
那么苏默要想真正把自己的计划推行下去,就必须充分考虑到这些情况。他必须要找一些奥援、一些靠山。还有……一些炮灰……。
第718章:各自肚肠()
“什么?千百倍之利?!”酒楼上,脸色淡然的朱宸濠看着躬身而立的王义,瞬间脸色一变,失声惊呼起来。
旁边刘养正眸光微微一沉,轻轻咳了一声,以目示意。朱宸濠猛省,目光瞟了一眼另一边正双眼血红的朱阳铸,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轻咳一声重又坐了下来。
他方才一直在这边远远看着,本是想着好好看一场大戏,却不料看到最后竟是那么一出收场。
朱阳铸愤而离场,王义临时反水,这和他原本预料的剧本完全反转了,其心头之羞恼可想而知。
待到朱阳铸恨发欲狂的回来一番解说,原本正盘算着怎么找由头教训教训王义的,却不料王义一回来直接抛出这么个大饵来。
千百倍的利啊,别说千倍了,就是百倍之利,那也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啊。他胸怀大志,正是急需大笔的银钱来支撑。为此,他甚至不惜在封地那边,收买了好几拨水匪大盗,直接以劫掠敛财。
而今,冷不丁听说有这么大一笔生发,如何能不叫他失态?不过好在刘养正提醒及时,他总算反应的快。毕竟身边还有个鲁王世子在这儿,却不好冷了他的心才是。
只不过这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倒是要仔细斟酌一番了。说起来,他和苏默之间并无任何冤仇,若那苏默真的肯以这个买卖来投诚,说不得原本的计划要改上一改了。
至于说朱阳铸这边,左右不过是些意气之争,大不了自己帮他从苏默那儿多抠出点利益来补偿他,想必安抚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就是不知,这事儿究竟有谱没谱,可别是那苏默红口白牙信口胡说,自己还傻乎乎的信了,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这么想着,当下不由的沉吟起来。
刘养正不愧为谋主,只瞄了朱宸濠脸色一眼便明白过来。当下微微一笑,拱手对着朱阳铸一抱拳笑道:“养正要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了。”
朱阳铸正满脑门子官司呢,他恨死王义了,甚至比对苏默的恨意还要大。是以,打从王义出现在酒楼上时,一双血红的眼眸就死死的盯在王义身上,恨不得当场就扑过去,狠狠从这叛徒身上咬下两块肉来。
至于王义说了什么,他却是完全没留意。此时忽然被刘养正这么一恭喜,当即就是一愣,随即怫然道:“刘庐陵什么意思?是在讥讽本世子吗?”
刘养正是江西庐陵人,是以这个时代人,某些时候就习惯以籍贯来称呼对方,也算是一种礼节。
刘养正深得宁王朱宸濠的看重,朱阳铸也正是深知这一点,这才能按捺着怒火,保持简单的礼数。否则的话,就他那性子,又正在火头上,换个人早被一通大骂过去了。
喵了个咪的,老子这刚被人挤兑回来,丢人丢大发了,你忽然蹦出来恭喜我、贺喜我,这不是讥讽嘲笑是什么?尤其是还当着那个二五仔的面儿,这是几个意思?
朱阳铸很愤怒。
刘养正却半点也不惊慌,呵呵一笑,又拱手道:“世子想哪里去了?养正何曾对世子有过不敬之意。世子即将大大生发一笔,难道不值得恭喜贺喜吗?”
朱阳铸一愣,怒容稍敛,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大大的生发了?”
刘养正冲着站在那边的王义一点,微笑道:“世子方才许是没听清楚,王档头刚刚带回来了那苏默的口信。说是愿意拿出一项千百倍之利的大生意,以向世子和我家王爷赔罪,平了过去的过节。以我家王爷和世子的交情,这么大笔丰厚的生意,又岂能少了世子你的?如此在下说世子要大大生发一笔,提前恭贺一下又哪里不对了?”
朱阳铸一呆,面上顿时精彩起来。似他这种二世祖,别看表面上风光威风,出门便是前呼后拥,好似什么也不缺似的。但是实则平常的花销很是有限。
按照大明宗人府律法,世子每月确实是有一笔不菲的俸禄。但这笔俸禄的数目,放在平常百姓家自然是一大笔钱,可放在他身上,那可就杯水车薪,犹如鸡肋一般了。
以他往日里大手大脚的花费,那点俸禄每月连个零头都不够,总是要鲁王府里公中再补贴一份才行。就这,也还是让他有些捉襟见肘,不得不在封地里靠着权势,不时找些来钱的路子,才算是勉强过的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免不了就会引发无数的恶潮,以至于让他爹老鲁王每日里长吁短叹,感叹教子无方,不知私下里骂了他多少回。
而今若是真能有这么一个千百倍之利的大买卖进项,那将让他再也不必为银钱苦恼,彻底摆脱窘迫的境地。
可是,若就这么放过那个可恶的苏默,他又实在不甘心。一个低贱的贱民,竟然敢对他这个天潢贵胄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打脸,这口气不出,他实在是没法念头通达啊。
不看那个王义此时一脸的嘚瑟吗?这个二五仔更是可恨,若不是他的突然反水,今个儿总要那姓苏的小子好看。自己也不用当众出这么大个丑了。
咦,等等!这家伙忽然跑来传这么个话儿,怕不是也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吧。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