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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小公主这边痴缠,面对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饶是他这般阴暗之辈,也不免有些抵挡不住,由此便露出些心意来。
张皇后看在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忽的想起丈夫在提及这个苏默时,曾说起其母早丧一事儿,不觉便又多出几分怜悯来。
想着这般小人儿,亦不过比照儿大不过几岁,却事事谨慎,但闻事涉己身,首先便如刺猬般蜷缩起来,满满的全是警惕戒备之意,可见不知是吃了多少苦的,由是心下不由母爱泛滥。
当即抿嘴微笑,暗点他道:“哀家闻近来颇多非议,竟都是些围绕着你的香艳说法。你这般年纪虽说少慕方艾,无可厚非,然则少年戒之在色,如此下去总不是好事儿。哀家既身负教导之责,又加受了你诺大恩惠,旁的做不了,但为你先正了后房之位,也省了旁人啰嗦鸹噪不是。古人有语: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治国平天下哀家是管不上的,但这齐家却可问上一问。”
这番话一出,苏默先是愣怔,但忽然看到皇后嘴角那抹大有深意的勾起,猛然福至心灵,顿时明白过来。
这分明是皇后在投桃报李啊,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全都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却是帮他理顺家里后院快要塌了的葡萄架子呢。
要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啊,那可是堂堂一国皇后啊。母仪天下,你当是说着玩的不成?若由皇后颁下懿旨,亲口为苏默完婚,这份恩典荣耀且不说了,单就有人再想在这方面兴风作浪,却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而如果有了张皇后的出面,那几个小娘皮便再有百般心思,也只能偃旗息鼓了,至少在明面上,是绝不敢如之前那般闹腾了。
当然,所谓的不闹腾只是不好这般明面上闹,背地后里肯定还是苏默遭罪。但是话说回来,闺房之中,跟媳妇儿们打打闹闹,那罪却也是香艳旖旎的罪,苏默定当甘之如饴,求而不得才是,又哪会推拒?
想到这儿,数日来搅的心烦意乱的情绪,忽的一松,便如卸去了千斤巨石一般,整个人都仿佛通透了起来。
当下认真的整理了下衣冠,首次真心诚意、恭恭敬敬的给张皇后施了一礼,真诚的道:“臣,谢过娘娘关爱。隆情厚谊,不及言述,自当容后报之。”说罢,深深一揖到底。
张皇后眼中闪过欣慰,抬手虚扶,笑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何来这许多世故?若非要有所报,你既与我儿交好,便报于他好了。但愿日后能君臣相得,创出一番佳话来,便是与哀家最好的报答了。”
她此时所言,不过是顺口而言,便有那么几分期许之意,也不过是下意识而为罢了。
只是她却不知,这话落到苏默耳中,却又是别样心思。怔怔的愣神片刻,再转头看看正和妹子嬉戏的没肝没肺的小太子,不由的心中哀叹一声。
这尼玛算是命中注定吗?自己躲来躲去,到头来却终是躲不过去。有了张皇后今日这番话,自己日后怕是不好甩手不管了。说不得,真要为了那傻小子谋划一二,扎扎实实出上些力气了。
这般想着,不由的又是无奈又是颓然。只是便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至此他真个决定了相助朱厚照,竟隐隐有几分释然和欢喜之情。
有了张皇后的承诺,那五女香山集会的事儿便也没什么可虑的了。两人在后宫陪着小公主玩耍了一阵,这才告辞出来,再往后面省身阁后边去,自是为了泡制那雪参茯苓丸。
临行之际,张皇后却有意无意的提点了一句:做小辈的,当腿脚勤快些,莫要总等着长辈相招才去请见。有时候,主动,也是一种态度。
苏默懵里懵懂的应了,直直走出老远,才忽的猛省。张皇后之意,分明是指点他,应该自己主动些,经常往老丈人门上走动走动。
当然,这话其实还有些不尽余意,却是呼应自家丈夫那点心思。只可惜苏默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倒是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默再怎么自恋,也不敢想象,堂堂帝后,竟会对自己有了如子侄般的亲近之心。若不然,当日恩旨封赏之际,又何必赐下那面宫内行走的牌子?
要知道,那可是能直达后宫的玉牌,又岂是寻常圣恩笼宠的大臣可得?
或许这牌子让那些深通内情的老狐狸拿着,大抵能猜到些皇帝的心意。但是搁在苏默这个土包子这儿,最多也就是yy下,这牌子会不会有后世影视中“如朕亲临”那般的威势,让他可以拿出来狐假虎威一番罢了。
这些话不过闲言碎语,表过不提。
且说辞了张皇后出来,二人便往后边张真人住处而来。待得将将走过一处园子,忽的苏默眉角一挑,停下了步子扭头看去。
便在方才那一瞬,他忽然感到了一股隐晦的波动,让他识海中的生命元气捕捉到了。这是自打上次见了张真人所献那枚金丹后,首次在宫中范围,令的生命元气再次有了动静。
顺着感应看去,却见极目之下,几个太监服饰的人正转过一处园角,当中被拥着的那人,背影隐隐有着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朱厚照不明所以,见他忽的停下,也收住步子转过来,好奇的道:“怎么了?”
这会儿那几个太监已经转过了檐角不见,苏默微微眯了眯眼睛,望着那边问道:“那里是何处?”
朱厚照转头看了看,惊异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那里了?莫不是你还识得太皇太后不成?哦,那里便是清宁宫了,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驻跸。太皇太后喜静,便是我平日也难得一见呢。”
苏默眼神微微缩了缩,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朱厚照还要再问,苏默却摆摆手,最后深深望了那边一眼,拉着他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心中暗暗留上了心。
这位太皇太后,应该便是那位抚养弘治帝的孝肃太后周氏了。他隐约记得,后世史书上对这位主儿的记载可是毁誉参半,年轻时手段了得,不是个安分的性子。
一个年轻时不安分的后妃,到了老来就变了性子了,变得喜静了?这里面会不会有古怪?要不然,刚才那个波动,为何会从那边传来?那个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背影,是恰好经过这里,还是本就是那清宁宫中人?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可若是后者,似乎就有些意思了……他脚下不停,心中却是千头万绪,思虑如潮。隐隐间,他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但再仔细想去,却又毫无所得。
“嘿,你想什么呢?到地儿了。咦?你该不是会……。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你该不是你真的对符宝妹妹起了心思了吧?我跟你说,那可不行啊。符宝妹妹可是我的,你莫再乱打主意……再说了,你家里现在那几个都还没理顺呢,何必再给自己惹麻烦……。”
正想的头疼,冷不防被人拽住,耳边传来朱厚照气急败坏的嚷嚷。苏默先是一鄂,随即好悬一口老血喷出来。
特么的这都有谱没谱啊,就那个道姑小萝莉?我勒个去的,才多大点啊,小太爷只是觉得她可爱,隐隐可见后世女孩子的一些影子,心有所感罢了。特么的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对那么小的……
呃,等等!这小子刚刚说什么?什么叫符宝妹妹是他的?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跟符宝混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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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天尊观()
“怎么跟符宝妹妹……呃,怎么,有问题吗?我说不是吧你,你真的……好好好,我说。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嘛。上回你忽然偷偷自己跑过来,也不说带我个……”
对于苏默的问题,朱厚照怨念深沉的如是回答道。苏默这也才知道,感情这源头还在自己这儿呢。
若不是他上回乱跑乱窜,翻墙翻出了一场闹剧,小太子哪里会知道,这宫里还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姐姐的存在。
他本是个好动的,又正值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之所以能跟苏默一见如故,岂是也是基于他这个年龄和身份,在宫中很难有同龄人相伴所致。
而这下好了,当忽然发现了就在自省阁隔壁,竟有如此美丽的一个小姐姐在,顿时让他有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隔三差五的便跑过来,也不管符宝小真人是怎么想的,就跟屁虫般的黏了上去,这把符宝烦的啊。
单从平日里他跟苏默在一起时的表现就知道,这货简直就是个话唠。可偏偏他身份特殊,符宝便再如何烦也不好表露出来。这阵子以来,符宝小真人可谓如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啊。
好容易这才刚清静了一天,结果这还不等那股高兴劲儿升起来呢,童子来报,大师姐,那位太子殿下又来了……
“啊啊啊——爹!我不要呆在这儿了,我要回家!我快被烦死了!”偏殿里,符宝小真人冲着张真人一通大喊,两手烦躁的在头上挠着,把个道髻都抓成了烂草堆也似。
张真人一脸的无奈,看看宝贝女儿气恼的模样,心下也是颇多惴惴。
那位小太子是什么意思?这些天总来纠缠符宝,莫不是对符宝动了心思?这可如何是好?跟天家借些助力是一码事儿,但若与皇室联姻,那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说到家,龙虎山也好,天师教也罢,还是说整个道门一脉,骨子里其实都是属于江湖草莽,天生的就与朝廷并不是一路人。他们或可因着某些原因,在某个时间段有些表面的往来,但却绝不可能真的死心塌地玩什么效忠的想法。
甚至严格说起来,纵观历朝历代造反的事件中,总是会有许多江湖人士的身影出没其中。
说白了,其实这两方从根本上就有着利益的冲突。一方是规矩的制定者,而另一方则最不喜欢规矩。即便要有规矩,那也是希望自己才是制定者,而不是执行者。
故而,虚与委蛇,借势发展可以。这便好比往前的少林十三棍僧救秦王,又比如之后的全真教长春子远赴大漠教成吉思汗。而后,这两方都与当政者有所纠葛,或被奉为供奉,或被称为国师等等,都是一个道理。
其实便是如后世,国家某些部门中,也是存在着这样的所谓的方外之人出力。只不过大都隐秘的紧,并不为外人所知罢了。但其实从很多小说中,也都能见一鳞半爪。
但也仅仅如此了。再往深里交,那可就变了味儿了。什么朝廷鹰犬、自甘堕落、见利忘义、残害同道种种、种种说头,便会一股脑的盖了过来。然后被所有江湖同道所唾弃、鄙薄。
张真人一脉本就属于破门而出,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终究只是本门的内事,一干同道或会各有议论见解,却并不会真个去参与干涉。
但一旦符宝成了太子妃,张真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这一脉的下场会是什么样。或许在这一代皇帝,又或朱厚照当政之时,他还可以得意一时。可一旦权利变更、新老交替之后,他的下场只怕会极为凄惨。
都说江湖凶险,却又谁知,这惶惶皇宫大内之中,才是世上最最凶险之处。江湖与之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连点可比性都没有。
所以,他对小太子此时表现出的亲近,也是大感头疼。可他也是无奈啊,总不能就为了这个还属于猜测的想法,就立即离开皇宫吧?
且不说他想不想,貌似以当下的情况,他便是想也离不开啊。至少在那枚金丹没有彻底的定论之前,皇帝是绝不会允许他离开的。而且明面上,不是还有雪参茯苓丸的事儿牵着吗?这会儿提出离开,只怕父女俩连内宫的大门都走不出,就要伏尸五步了。
这都是拜那个小畜生所赐!
想到凶险处,张真人忽然一股怒火又冲上了顶门。脑海中,苏默那张笑嘻嘻的面孔浮现,让他恨的牙根紧咬。
只是这恨意来的快也去的快。想想当日苏默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他浑身力气刹那间便全都泄了去,再无半分存留。
那些个手段……
他落寞的叹口气,颓然的摇摇头。
“爹啊,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我不要呆在这儿,我要回去。”符宝小真人真心是烦躁啊,偏偏老爹只在那儿又是发呆又是叹气的,让符宝小真人更是焦躁起来。
张真人收回思绪,苦笑着看着自家宝贝叹道:“我儿说回去,却又能回到哪儿去?”
符宝一愣,脱口道:“当然是回咱们龙虎……”她话说到一半猛省,不由的当即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