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那离着苏宏坐的近的,知道这是苏默的父亲,见他面色古怪,只当他心中难过,不免就多言开慰了几句。
苏宏挤出笑脸应着,眼眶子却是直抽抽。这混蛋子,明明是自己不肯用心向学,又哪来的什么愚鲁之?真要愚鲁,能作出临江仙这般绝词?能不声不响的就创出评书这般新式的话?
还有,每次这混子不中,自个儿从来都是好言安慰,何时有过叹为朽木之?更不要什么愁白了头。老子至今满头黑,哪里能找出半根白?这混蛋满嘴妄言,却拿老子来谑。
嘴上虚应着,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好笑,起初的忧虑担心,却是不知不觉中淡了。
耳中听的上面苏默又再道:“子既总考不中,这心思也就多了些。李太白曾言,天生我材必有用。子便想,那我苏默这才又再哪里?子八岁进学,至今已七年有余。这些年里,子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也不会,想来想去,这法子也只能从书中找了。如此,岂不也是合了那句话,即: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诸位对不对?”
下面众人轰的一声,都是大笑,连声附和。间中有些文人士子,也只是摇头苦笑,不置一评。
角落里赵奉至面色沉郁,眉头不觉微微蹙起。通过之前的那篇临江仙,他看到了苏默的潜力;听了苏默先前的话语,他觉得苏默行事精细,少年老成,更让他颇为合意。心下隐隐有个想法,或许自己可以收个弟子了。相信有自己的悉心教导,来年北榜定不会再如往年那般相对失色。
可现在苏默这番话出口,登时让他心中不悦起来。他本是个刚直耿介的性子,尤其对于学问,更是有种尊崇朝拜的意味。
在他心中,诗书学问是崇高无上的,苏默如今却假借学问言商事,这让他有种被亵渎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的行为!赵奉至认为,这个苏默绝对是个好苗子,但是屡考不中令其已然误入了歧途,需要当头棒喝,使其迷途知返!而自己,做为一县教谕,此事自然当仁不让。
苏默在台上挥洒自如,现场互动搞的有声有色,自然想不到已经成了要被拯救的对象。
眼见下面被自己一番话调动起来的气氛,笑眯眯的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又接着道:“大家或许都听了,子前日所的三国,与先前的大为不同。只是这个不同究竟不同在哪里,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人,是话的方式不同;也有人,前日之所以轰动,全靠的是那拙作临江仙。呵呵,只是,仅仅是如此吗?”到此处,他话头收住,只微笑不语。
台下众人本听到紧要处,都是屏气凝神,那几个别家茶馆的茶博士更是耳朵竖的老高,生怕错过一个字。哪成想,苏默到这儿偏偏却不了,这岂不是要急死个人?
“苏郎,你倒是啊,究竟怎么个不同?”
“是啊是啊,这话一半的,焉有是理!”
“哈,听上次韩家茶馆也是如此,到紧要处便硬生生打住,叫人好生憋闷。嘿,莫非这便是所谓的秘法?”
“竟有此事?嗨,上次我却未曾去听,倒也好,不用牵肠挂肚的。据三眼井胡同的王耆老打从那茶馆回家,好几天都唉声叹气的,整日里厌厌的无精打采,嘴里念叨的便是这新式的三国,嘿,这不是害人嘛。”
“的就是啊,话回来了,这次不是苏郎要将这……叫啥来着,哦,对了,是评书。要将这评书之法传授出来吗?既然如此,还卖的什么关子啊?”
“就是就是。我苏郎,这可不是在茶馆里话了,你总不能也来个下回分解吧。快快来快快来,究竟有什么不同。”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片声的嚷着。
苏默抻的差不多了,这才呵呵一笑,抱拳团团做个揖,道:“呵呵,诸位,这却不是我卖关子,不过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儿啊。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评书要的好,方式方法固然是因由之一,然则没有好的话本岂不枉然?”
着,伸手从案上拿起一本线装书,举着晃了晃,正色道:“话本!一个好的话本,才是评书的基础!我所的不同,最大的不同便尽在这话本之中。诸位有兴,大可试观之。”
众人一静,随即轰的一声又再噪杂起来。鄙视的、嗤笑的、不屑的、起哄的不一而足。这明显是裸的推销嘛,却搞得云山雾罩、高深莫测的。
苏宏额头上汗又再下来了,心中暗叫苦也。瞪眼去看儿子,却见苏默面不改色,竟是半点慌张也不见。
苏默冲老父微微颔,示意放心,这才举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响,场中杂声顿时一静。
苏默表情严肃,目光左右巡梭一圈,这才朗声道:“诸位皆是读书之人,当知晓有句话叫文以载道。子方才所言,诸位都是我在推销书,不错,我是在推销书。但却又不仅仅是推销书,我推销的,其实是道!”
哗!
众人一愣,都不由的面面相觑。苏默正色道:“何谓道?众所周知,圣人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教人明事以知理,教士知法以治天下,教天下明规矩通秩序以安社稷。此,便为道!那,何为论语?”
众人又楞,目光迷茫。倒不是不明白论语是什么,而是完全弄不明白苏默要表达什么意思。唯有个别人脸上若有所悟,蹙眉凝思。
赵奉至也隐有所悟,只是一时不敢确定,眯眼凝视着台上的苏默,想来这苏默不会问出如此浅显的问题,应该是有法的。
果然,苏默并未真的向众人寻求答案,而是略略一顿,便又朗声道:“论语,乃是记录孔圣及门下诸贤言行、思想的文字;每言每行,俱有对应的实事。吾辈后人,便是从这些记录的事中汲取领悟先贤之意。然今吾辈后人可学孔孟圣人之事以为道,那当时孔孟圣人又是从何处得其道?”
轰!
这句话一出,楼中众人登时便是一震,无不脸露骇然之色。
问圣!这是问圣啊!
这是何等大胆的想法?又何曾有人有过这般想法?直言试问圣人之道从何以承,苏默这话,颇有追本溯源之意。虽大胆,却是海阔天空。
赵奉至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台上的少年,心中一时竟不出是什么情绪。
第九章:问圣(下)()
四海楼上,苏默一句话问出,全场寂寂。≧≧&nbp;>&nbp;≦≦≤≤<≦≤﹤≤≦﹤≤≦≦c≤≤
苏宏已经不是忧了,真真的是恐了。
孔圣,那是圣人啊!这熊孩子,你只是一个的蒙童,甚至连县试都数次不过的蒙童,连生都没资格称的蒙童,怎么就敢如此胆大包天,竟而探寻圣人道承?
若之前苏宏无论再怎么忧虑,心中终是有些底气。然则此刻,他却是满脑子轰轰直响,再没了半分主意。翻来覆去只在心头一个念想,若是我儿因此招祸,我便身化齑粉,也要想法保全他。
相对众人和苏宏、赵奉至的震惊,苏默却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古代封建社会,尤其是汉之后,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但是却很少有像秦始皇那时候的文字狱。
尤其是在宋明两代,文人的社会地位极高,只要不是涉及谋反叛逆,或者倒霉正好处在明太祖朱元璋那样的杀神皇帝治下,一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不过也就是个配琼州、海州之类的。而那些所谓配的,基本都是政争失败,又或是得罪了皇帝所致。极少数是因真的犯罪的原因。
至于学术之争,却从未听因此而获罪的。最严重的不过是被孤立,被隔绝仕途罢了。譬如后面的王阳明的心学与儒学,也只是争争吵吵了一番算完。王阳明也好,王艮也罢,都活的活蹦乱跳的。
苏默出言问圣,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学问探究的范畴,而他又不准备入仕做官,当然更不在乎了。
至于言论惊人,怕个毛线!他现在缺的就是出名,不出名后面的招式如何施展的开?
况且这个出名,最多不过就是得个狂生的名头,还是属于跟学问靠边的,怎么也算不上恶名。既如此,他又有何惧。
目光在场中默默的巡视一番,眼见老子苏宏面色不好,暗暗施了数个眼神却没得到回应,只得无奈作罢。
他却不知,此时的苏宏实在是三魂飞了两魂,六魄走了五魄了,恍恍惚惚的全是想着儿子一旦出事的场面,哪还看得见什么眼神。
伸手摸起惊堂木,想着再来拍一下,想了想又放下。这个时候不是人声噪杂,需要震响静堂。相反,是静的过了,这一拍下去,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吓出个好歹的就尴尬了。
“咳!”
轻轻咳了一声,静寂的堂上听起来格外的响亮。众人都是不由的身子一震,如梦方醒。目光齐刷刷看向声响处,眼底仍是残留着惊骇之意。
“诸位何必如此?”苏默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所谓读书人,其实也是求学人。这个求字,非但仅只是恭请师长所授,亦是寻本究源之意。我问圣人道承,并无亵渎之意,其实更是一种尊重。”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对眼看看,却都不一言。只是再看向苏默的眼神中,已全不是初时的淡然,隐隐多了些敬畏之色。
只那种敢问圣的胆气,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众人自觉比不上,既然比不上,敬畏之念便也自然而然的生出。
“子方才所言圣人道承,想圣人之前,少有如今日这般文字,更多的,便是口口相传的一些所闻轶事。当然,圣人成人之后的亲身经历和感悟,才是成就咱们现在看到的微言大义。但我要的,是圣人成人之前呢?众所周知,任何事都是需要基础的。若无基础,则一切俱是空谈。圣人,亦如此。而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便是因为圣人肯思考,擅于思考。思而后虑,虑后而得。他们从幼时的所听所闻便有了思考,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子以为,这,才是我们后辈应该认真学习的地方。”
大明毕竟还是文风开放,苏默侃侃而谈,场下众人在初时惊骇过后,渐渐的也都淡定下来。
听着苏默这番话后,皆是面色变幻不定,各有所思。除了那几个专程为了学习评书的茶博士外,谁也想不到,今日原本只是来凑个热闹,却听到如此深刻的言论。
要违和的,便只是此言论的人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这让众人心中颇有些别扭,莫名的生出空活百年之感。
赵奉至便是其中之一。
苏默完上面那些话后,并没急于再。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端起案上一盏茶轻轻啜着。
以言语震惊之后,总要给人点消化的时间。之所以要以言词震慑,目的很明确,就是避免被人划入伶人,又或者纯商人的行列。
苏默可是很清楚,伶人也好,商人也好,在大明都属于贱役。贱役不但社会地位低下,更是有诸多受歧视和限制的方面。他可不想搞来搞去,肉没吃到,先搞来一身骚,被归到下等人的行列中。
有了之前的临江仙,再加上方才那番惊人言论,任谁提起他苏默苏讷言来,也只能称一声思维特立独行的狂生。狂生好歹也是生,只要是生,便仍属于士。士,那可绝对的是属于最顶层的阶级。
察觉到旁边有眼神注视,顺势望去,正对上自家老爹的目光。此刻的苏宏眼中满是担忧,伴随着深深的恐惧。
苏默微微一笑,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又低头饮茶。
苏宏额头青筋都崩了起来,恨不得上前揪着这孽子狠捶一顿。只是眼下却也只能想想,他若是失态,反倒落了痕迹。最好莫过于大家随便一听,然后当作一场笑谈,过去了,然后消失无痕。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默放下茶盏,起身轻咳一声,将众人视线再次聚过来,这才轻笑道:“诸位想必明白了我方才之言的意思,任何一本书,其所记录的无论是实事还是传闻,只要深思,必然能从中获得一些道理。就譬如这三国演义,其所记录的汉末三国历史,毋庸我多赘言。而现在我想的是,大家更应该深思,为何我所改编的评书版本,能更让人接受。这其中,又蕴含了什么道理呢?这才是我向大家推销的主要目的。当然,此只是子一家之思,子深盼诸位前辈指教交流。”着,庄重的向众人深施一礼。
有了这番起伏,众人哪还再将这评书版的三国演义轻看了?苏郎言之凿凿其中蕴含的道,究竟是什么道?在座的都是文人,如此一来,已然颇有些考校的意味了。
自古文人相轻,你看出来了我没看出来,那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如人?能不能真的从中考校出道来固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