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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第7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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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一咬牙,躬身道:“老奴觉得,此等重要的物件,不该这般轻易放到那些个织匠手中。否则一旦有所泄露,若让蒙古人得了去,岂不是让我大明白白成了为他人嫁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奴只怕如此一来,那点利益倒没什么,就怕影响了两方的盟约,可就是大事儿了。”

    弘治帝眼睛眯了起来,手指在桌案上急速的点动着,一言不发。半响,才又道:“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杜甫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没不见,垂首道:“此等大事,老奴焉敢多言。只是觉得,一切还当由陛下掌控为好。而以往昔规矩,这般重要的物事,也都是由禁中封存,不使泄露于外。”

    弘治帝手指一顿,脸色变幻不定。片刻后,忽然道:“传旨,着苏默明日进宫。另,着厂卫严密监控所有江南织匠,务必不使任何人接触。”

    杜甫躬身应是。

    弘治帝又道:“传朕旨意,让来京各藩王世子各归藩地,限十日内离京,不得拖延。去吧!”

    杜甫一惊,随即再次领旨,转身急匆匆去了。

    弘治帝独坐堂上,目光闪烁变幻,难以捉摸。

    京城,宁王府。

    宁王朱宸濠脸色阴郁,看着坐在下首的刘养正恨声道:“这说让来便来,说叫走便走,当我等是什么?豕犬吗?”

    刘养正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向外张望了一眼。另一边微闭着眼的李士实却猛的睁开眼睛,低叱道:“王爷慎言!”

    朱宸濠一窒,猛地豁然站起。死死盯着李士实,胸膛急剧的起伏着,面色紫涨,竟显出几分狰狞之意。

    李士实毫不退让的迎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却头也不回的淡然道:“尔等且先退下。”

    堂上几个婢仆不敢怠慢,连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李士实却微微侧首看向刘养正,刘养正一愣,眼中猛的划过一道羞恼之色,袖子中的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但不过须臾,便又放松下来,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对着二人微一躬身,转身向外走去。待到出了门,又反手将门也关了起来。

    屋内,只剩下朱宸濠与李士实二人。李士实才轻声道:“王爷,欲谋反乎?”

    朱宸濠身子一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李士实也不等他回答,自顾又道:“自靖难以来,大明外治内修,以历近百年。虽期间有景、泰之变,又经土木堡之役,然则内外同心,并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更因此中变故,反倒是那一系早已根深蒂固,岂是朝夕间可撼之?反观王爷,如今内无相应,根底浅薄;外则不过一卫之士,便看家护院都嫌寒酸。虽有些许水匪湖盗,亦不过土鸡瓦狗之辈,难成气候。如此力量对比,王爷觉得此时起事,下场将会如何?”

    他淡淡然说着,语气平静至极,便如同在说吃饭喝水般平常。可偏偏字字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语。

    朱宸濠初时还愤懑激动,但是越听越是脸色发白。到的最后,已是身子微颤,大有惊恐之色。听到李士实最后所问,不由的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强撑道:“我……本王又没说……没说现在要反……”

    啪!

    李士实忽然猛的一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吓了朱宸濠一跳,噗通坐倒在椅子中。

    李士实两眼怒睁,脸上再不复先前平静模样,厉声道:“既无反意,何敢大言怨君谤君?岂不知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之语?!王爷既有宏图,便当有卧薪尝胆的觉悟,如今稍有不顺,便即口出狂悖,长此以往,早晚一日,我等皆齑粉矣!”

    朱宸濠面红耳赤,喏喏不能语。半天,强自咕哝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抬眼见李士实变色,连忙又道:“好好好,都是本王之错。可如今又当如何?难不成真这么就回去了?先生且慢骂我,还需先应付了眼前事儿不迟。”

    李士实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终是无奈的叹口气,阴声道:“这有何难!不外将水搅混了就是……”

    探过头去低声说了起来,朱宸濠仔细听着,频频点头,眼神慢慢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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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太仆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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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默升官了,确切的说,是终于有了差遣了。双边催榷使、秩比太仆少卿衔,妥妥的正四品大员啊。

    你说啥?这官儿升的太快了?是吧,可这没法儿啊,凡事总得讲个脸面不是。总不能堂堂大明天朝上国,派出来跟蒙古国就一系列建盟交易的,只是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吏吧。

    没错,苏默被点名亲赴边关,主持榷场一事儿了。

    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认为苏默的圣宠简直是屌炸天了。可苏默更愿意相信,这是皇帝在嫉妒自己,嫉妒他过的比皇帝还滋润,所以因妒生恨,报复自己来着。

    你特么又是办会所,又是开宴会的。一边大举敛着财富,一边还不肯安分,踩这个踹那个的,要不要太嚣张了?

    更可气的是,这所有的一切,还都是打着皇家的虎皮当大旗,偏偏皇家半分好处没有,全都白给你出力,落下的只全都是怨恨,有木有这么残念?

    好吧,要单单只是这样也就忍了,毕竟眼下一屁兜的事儿还要依仗着你苏默不是。但是令人忍无可忍的是,明知道这时节是关键时刻,你丫却在敛完财后,拍拍屁股跑西山修宅子去了,这让皇帝如何能忍?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呢。

    成,你不是悠闲吗?直接给你指出去,一竿子支到边关外头去,乖乖的当牛做马去吧!

    和蒙古的盟约是你苏默签订的,说什么有妙计对付蒙古,可以兵不刃血的坑死蒙古的也是你。编出那什么废羊毛变宝的秘典的还是你;必须保密不能让旁人参与太多的更是你。那么,便彻底让你一人儿亲自顶上去好了。这事儿,完全没毛病啊。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苏默只能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满怀期待的大宅子,郁郁的踏上了再次往大漠而去的风霜之路。

    只不过这次出行完全不同上次,只有何二小姐陪同,一路被撵鸭子似的狼狈而逃。这次苏大官人的队伍极为庞大可观,不但有三千虎贲保护,还有数以万计的劳役和各类工匠随行。

    除此之外,更是有张悦、徐光祚、徐鹏举、张鹤龄、张延龄等人一干顶级衙内同去。再加上各家派来伺候各自少主子的仆从丫鬟老妈子之类的,我去,这咋说呢?

    有句话说是人上一万,漫山遍野。这妥妥的都要一万五千人了,其队伍的庞大壮观可想而知了。

    至于说怎么会还有张鹤龄、张延龄俩货,这不此番出关,是为了跟蒙古交易那个据说能以一搏万的大买卖嘛,那当然各家股东都要出些人手的。说是参与也好,或是说监督也罢,总不好让你苏默一个人忙活不是?这么着,也便有了这两兄弟的同行之举了。

    当然了,苏默认为这是皇帝又一宗扔包袱的可耻行径。谁不知道这俩货在京里人憎狗厌的?能借这个引子给这俩祸害一起赶出京去,简直不要太舒心了……

    好吧,由此说起来,或许、大概、可能那什么……某人也是被赶出来的……

    自己竟然成为了被讨厌的人了吗?苏默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个念头只是转眼便被他推翻。

    不能够啊,绝不可能!自己是何等的谦恭良善、温润如玉的小君子一枚啊?不敢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至少也可说的是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哇。

    不见那老王懋可劲儿上赶着的要把闺女嫁给自己吗?那可是大宗师的千金啊,要不是自己足够优秀,实在太讨人喜欢了,这事儿他说得通吗?

    好吧,这话儿在说给张悦等几个兄弟时,当即引发了众人的狂吐大潮。苏默把这当做是又被人嫉妒了,表示完全不屑一顾。

    只不过由此难免想起被留在京里的诸位佳人,又要分离这许多时间,实在是让他黯然神伤。最过分的是,连图鲁勒图都被留下了,说什么既然苏默身有了差事,那就要一心为公,遵守规矩。

    何谓规矩?大军在外,军营不得随行女眷!苏默只能败退。什么狗屁规矩,还不就是为了留质吗,偏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苏默再次暗暗给出个老大的中指。

    差事?想起这个来,苏默就更郁闷了。不,确切的说,压根就是抓狂!

    那个双边催榷使也就罢了,可那个什么秩比太仆少卿是什么鬼?正四品听上去很高大上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在他听完张悦和徐鹏举一番解释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仆少卿的全称应该是太仆寺少卿,属于太仆寺卿的佐贰官,是为了接替日后太仆寺卿的后备职位。换成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预备干部的意思。

    那么,太仆寺卿具体是做什么的呢?

    卿,掌车辂、厩牧之令,总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及诸监牧。少卿为之贰,丞参领之。

    国有大礼,供其辇辂、属车,前期戒有司教阅象马。凡仪仗既陈,则巡视其行列。后妃、亲王、公主、执政官应给车乘者,视品秩而颁之。

    总国之马政,籍京都坊监、畿甸牧地畜马之数,谨其饲养,察其治疗,考蕃息损耗之实,而定其赏罚焉,死则敛其尾、筋革入于官府。凡阅马,差次其高下,应给赐则如格。岁终钩覆帐籍,以上驾部。若有事于南北郊,侍中请降舆升辂,则卿授绥。

    旧置判寺事一人。以朝官以上充。凡邦国厩牧、车舆之政令,分隶群牧司、骐骥院诸坊监,本寺但掌天子五辂、属车,后妃、王公车辂,给大中小祀羊。元丰官制行,始归本寺。分案五,置吏十有八,总局十有二。

    好吧,上面这段描述的意思就是,太仆寺就是主管皇家车驾相关的一系列事务的部门。部门最高领导就是卿,其次是丞,再次则是员外郎、主事、主簿等属官。最下便是十八吏、十二局具体办差人员。

    而少卿,呃,地位很清贵,权利很……咳咳,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总之,完全可以理解为就是一个摆设、一个供奉。某种意义上,跟那什么文散官武散官意思差不多。

    如果说这些苏默都还是能接受的,毕竟嘛,好歹总是上了正四品了不是?况且他本来也志不在仕途,压根没想着当官儿。要不是这次为了和蒙古边贸之事需要这么个面子,他根本就不会接受。

    可他不能忍的是,这官儿具体干的事儿!那段对太仆寺职权描述的解释,笼统些没毛病。可要是再细细品味下,那就有意思了。

    尤其是第三段:总国之马政,籍京都坊监、畿甸牧地畜马之数,谨其饲养,察其治疗,考蕃息损耗之实,而定其赏罚焉,死则敛其尾、筋革入于官府。凡阅马,差次其高下,应给赐则如格。岁终钩覆帐籍,以上驾部。若有事于南北郊,侍中请降舆升辂,则卿授绥……

    这一段啥意思呢?就是说,太仆寺就是署理全国马政的机构,凡全国的马匹买卖、蓄养、统计之事儿,都归太仆寺管。马死了要负责收集马的尾巴、马筋等物,以备将其制作弓弦等军备之物;马活着,要好好伺候着,并按时给马看病,最后要按照实际损耗而确定赏罚额度。

    再就是每年都要做好账目,详细记录养马日记,以备上面随时查询。当皇家要举行什么诸如祭祀、围猎这样的需要马匹的时候,要负责提供并派出驾驭人员等等诸事……

    弼马温!

    这是苏默在搞明白这活儿的内涵后,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解释。

    特么一个堂堂的穿越者、伟大的灵魂工程师,人民教师、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当今风头最盛的燕市公子、才子、当代最英俊之人………好吧,最后一个可以忽略。

    总之,这么一个狂猛霸酷屌炸天的人物,竟然就给混成弼马温了?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亵渎!是侮辱!是欺人太甚……

    苏默自诩是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可以无视阶级的差别,认同人人平等,接受社会分工不同,任何工作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但是、然而、可是,特么的弼马温啊!想想那只可怜的猴子,苏默就忍不住的要炸毛啊。

    “老子不干了!对,就是这样。小太爷不伺候了,爱谁谁去。卿?卿你妹啊,爷卿你一脸!你才是卿,你全家都是卿!我祝你子子孙孙都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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