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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王庭中的人再次聚到城外。今天,便是大明使团,钦差副使苏默,和蒙古少年俊彦兀木尔的骑射比赛之日。
双方规定,以十里为限,各选良驹强弓,箭一壶,往返一圈最先回来者为优胜。期间,沿途散置羊百只,猎取多者胜出。双方可以互相牵制、干涉,但却严禁互相伤害,违者自动落败。
兀木尔意气风发,骑在一匹大青马上,背着一张三石弓,看向苏默的眼神中,满是得意和狞笑。
他的大青马乃是纯血种,足有近八丈高。龙首鸟颈、四蹄粗大。三石弓也是顶级的硬弓,寻常军士连拉都拉不动。却不料这个看似纨绔的少年,竟生的如此雄力,显然射术非同小可。
“小子,你准备好了吗?你会死的,很惨的那种。怕不怕?哈哈哈哈哈……”兀木尔靠近苏默,弯下身子低声说道,脸上跳动着兴奋的光泽,嚣张的狂笑着。
“傻叉!”苏默拦住胖爷几个欲要冲上去动手的,直等到他笑的差不多了,这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兀木尔顿时笑声噎住,怒目而视。
“明狗,你说什么?”他狰狞着面庞,咬牙说道。
苏默脸色平静无波,淡然道:“傻叉!我说你是傻叉!听懂了没,傻叉。”
我操!兀木尔气的满脸涨红,指着苏默说不出话来。这尼玛,大家骂阵可以,可你这样一口一个傻叉,还有没有点风度可言了?太你妹的没品了。
“姓苏的,你……。”兀木尔重重的喘息着,咬牙大叫。
苏默却理也不理他,忽然转头冲到达延汗马前,满面愤然道:“老叔啊……”
达延汗身子在马上一张歪,好悬没一头栽下来。
快停!你大爷的,怎么又老叔了?你妹的,咱和你不熟,不熟好吗?你这么当着大伙儿的面瞎喊,让老叔我,呃,不对,让本汗情何以堪?又如何解释?
旁边骑在火哧溜上的图鲁勒图妹子却是开心的要死,两手使劲的抱住达延汗的胳膊,小脑袋猛点着道:“苏默哥哥威武,苏默哥哥万胜!我和父汗都等着你大胜归来。”
达延汗眼眶子直突突,心中哀嚎一声,坑爹啊。闺女,你这是要坑死爹的节奏啊。
“苏默,你不赶快去准备开赛,过来作甚?”有这么一个坑爹的闺女,达延可汗真心没奈何了,只得当做听不到,转而向苏默问道。
苏默叹口气,指着身后跟过来,两眼冒火的兀木尔,大声道:“双方约定不得对对方出手,不得伤害对方,可为什么他刚才威胁我说,要让我死定了?难道这次赛马是个阴谋,是个准备害我的陷阱吗?老叔啊……”
最后一句又嚎上了,达延汗心肝就是一哆嗦,连忙挥手打断,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兀木尔,“兀木尔,你胆敢违抗本汗的令喻?!”
兀木尔真的震惊了。不是被达延汗的怒火震惊,而是被某人的无耻惊住了。
我你大爷的!骂阵,骂阵懂不懂啊?虽然我是打算阴你一回,但说你死定了那句,未尝也不是一种骂阵好伐?你怎么就能拿这个,堂而皇之的来告状呢?这……这尼玛还能要点碧莲不?
兀木尔此刻的心情,真是哔了二哈了,憋闷委屈的简直要吐血了。
“大汗,大汗莫听他胡说。我只是与他骂阵罢了,并无相害之意,请大汗明鉴啊。”兀木尔满头大汗的解释着。尼玛,之前大汗就为此刻意嘱咐过的,这要是被大汗理解成我故意违反令喻,那可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当真?”达延可汗面色稍缓,但仍冷冷的问道。
“末将怎敢欺瞒大汗,自然当真。”兀木尔急急的说道,一边恨恨的瞪着苏默。
苏默立即指向他,“看看,看看,大汗看他的眼神。多邪恶、多狠毒啊!他一定是对我起了杀心了,至少也是在恐吓我。比赛之前,恐吓对手,这种行为是精神上的攻击。啊,我受到伤害了,我好痛,这是暗算,赤果果的暗算!太无耻了,太不要脸了!这不公平。”
兀木尔头一晕,差点没掉下马去。我日你个大头鬼的,不过是一句骂阵而已,咋就成了精神攻击了?还你好痛,你受伤了,你怎么不说已经快要死了?他喵的这到底是谁不要脸,是谁无耻?
众人也都是无语至极,这次连图鲁勒图都捂着小脸儿了。哎呀,苏默哥哥真是太机智了,这么无赖的话都能说的这么帅,真是……让人家好喜欢啊。
达延可汗头痛的抚着额头,无奈的叹口气,借着低头叹气的遮挡低声怒道:“苏默,你究竟要怎样?”
“道歉!让他给我道歉,再赔我精神损失费若干。否则,我一定要扞卫自己的权益,决不罢休!”苏默满脸义愤,握拳在胸,义正言辞的坚决道。
达延可汗又觉得自己想打人了。但左右看看,终是压住气,对一旁快要气疯了的兀木尔使个眼色,低声道:“你所谓的若干是多少,说个明白数儿。”
达延可汗也算是摸透了这厮的脾性了,完全就是个混不吝。这要是不说清楚了,还不定玩出什么花活儿出来,所以一定不要留下破绽,必须要问明白。
苏默认真思考,目光瞄啊瞄的,在大青马身上转悠。兀木尔就感觉毛骨悚然起来,忽然大为后悔刚才干嘛要去多一嘴挑衅。这厮明显是在打自己大青的主意,这绝对不行!大青可是他老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给弄来的,他一向当心头肉一般。
“不……”他张口要先阻止。
“这马驹儿看上去勉强入眼,就这个吧。嗯,那张弓也不错,我都要了。给我这些,我就原谅他这一遭。不然我就不比了,哎呀,我心口疼,我受伤了,被暗算了……”苏老师双手捧胸,脸色苍白着,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哎呀,苏默哥哥你不要有事啊。”图鲁勒图眼珠儿一转,小脸上忽然满是悲伤惊慌之色,冲过来扶住他叫道。
这简直是神补刀啊。效果:暴击负十万点!
兀木尔眼前一黑,噗通一声,终于还是掉下马去。不活了,这公母俩太欺负人了,兀木尔觉得生无可恋。
“好,依你!”达延汗看看躺在地上两眼呆滞的兀木尔,又再看看得意洋洋,互相比划着v的小两口,深吸一口气咬牙点点头。
“起来!没出息的混账!先比,比完后,无论输赢,那马和弓都是你的了。就这样,开始吧。”头一句是冲兀木尔喝叱道,后面却是对苏默说的。
快刀斩乱麻,再哔哔不清,怕是这赛事又要黄了。
兀木尔翻身而起,爬上马一言不发的奔到起点等着去了。他发誓,再也不多一句废话了。
苏默笑眯眯的推开图鲁勒图,慢悠悠的跟过去。小样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604章 天马……()
“某刚得了一匹好马,一张强弓,待会儿回来后,内部拍卖,价高者得。”苏默端坐白马“照云烟”上,笑眯眯的大声宣布。
大明使团众人和常家兄弟都大声欢呼起来。兀木尔在马上身子一晃,差点又栽下马来。不过这次却一言不发,只是那握着缰绳的手,关节都握的发白了。
十里地的赛程,来回总共不过二十里。若是跑直线,不过顷刻间的事儿。但若是加上几个弯道,再加上间中还要射出一壶箭,猎杀三十只羊,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了。
两个弯道正好将整个赛场分为连个半球,第一个弯道过后,便能完全遮挡住观众的视线。所以,真要有什么小动作的话,一定就是在那里开始。
蒙古一方也不知是疏忽了,还是刻意安排,总之没有人提出这一点来。但是大明这一方却不会忽略,带着兜帽的王义再次出现,低声向苏默耳语了几句。
苏默摇摇头,蒙古人想做手脚,他何尝不想呢?大家都不点破,正好便于自己行事。要知道他用出的手段,更加不能见光。一旦有人看到,怕是打死达延汗也不会放自己回去了。
一白一青两匹马并头站到了起跑线前,大青马轻轻嘶鸣着,马蹄不停的刨着地面,显得颇为兴奋。
白马却只是安静的站着,看上去端娴优雅,如高贵的富家千金。照云烟确实是匹好马,品相一流,但它不是战马,而是一匹礼仪用马。
苏默一身箭服,俯下身子似在和照云烟说着什么,一手不断的轻抚着白马的鬃毛。白马轻轻低嘶着,竟似也在呼应一般。
兀木尔看的毛骨悚然,但随即却冷冷一笑。难道你还真能跟马儿说话不成?即便是能,看你又如何让一匹被训练的只会礼仪小步的马儿,跟我的大青比。
至于说教训,等转过山脚弯道后,以大青马的暴躁,怕是只要一蹶子就能达到目的。那可不是自己害他,马儿们在竞跑中,总会下意识的争抢排头,这是天性,却是谁来也说不出任何话的。
只要让他掉下马来,以自己的骑射功夫,驱动百只羊踩踏之下,就算玩不死他,但踩断条胳膊腿儿什么的,也不是难事。如果再运气好点,就此被践踏出个重伤什么的,那也是长生天的旨意,却与自家又无关了。
这般想着,他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苏默凄惨的模样,不由的侧头看了看苏默,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啊,他又暗算我,我要举报!”苏默忽然猛地抬头,向一旁正准备发令的裁判喊道。
裁判对两个人的事儿早了解过了,冷不丁被苏默这么一喊,不由心下哀叹。眼神儿在二人间转了转,苦笑道:“明使,他又如何吓唬你了?这……这不能看你一眼就是……就是那啥吧。”
他一直就在两人旁边,压根没看到任何违规之处。也不知这位爷又要玩什么花样儿,自己摊上这么个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他刚才看我的眼神!”苏默脸色难看的道,“太淫邪了!太下流了!他分明是在意淫我,好恶心,这也是一种暗算!我感到自己受伤了。”
兀木尔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去。我,意淫你?我去你妹的!我得是多饥渴才会去没事儿意淫你?这尼玛还能不能行了?
裁判也是醉了,抚着额头叹气,摇头苦笑道:“好了,明使,他不过就是看了你一眼而已,不用这样吧。这比赛一推再推,再不开始,大伙儿都没耐心了。”
裁判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你丫就别费心思了,再找理由耍赖,谁都不傻,对你没好处。
他只当苏默不愿比赛,这是想着法儿耍赖呢。
苏默悻悻的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但随即又满脸不乐的嘟囔道:“恶心的兔儿爷,竟敢觊觎本少爷的美貌,回头就找机会阉了他……”
兀木尔离得近,听的清清楚楚,当场就觉得胃中一阵翻腾。这会儿连生气都顾不上了,慌不迭的一带缰绳,又往旁边让开了两步。
觊觎他的美貌……呕——,还有比这话更恶心的吗?这一刻,兀木尔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精神攻击了。
集中精神,赛马,赛马!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呕~,为什么还是想吐呢……
裁判已经高高的扬起旗子,看着两人的状态不由微微摇着头,只待号角声停下,便要落旗开跑。谁也没注意到,苏默那匹照云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整个身躯都似在微微发光似的。
呼——
号角声突然顿住,随即裁判手中的赤旗跟着猛的挥落。大青马长嘶一声,当先而发,如同一道闪电般窜了出去,一起步就拉开了距离。
震天介的喝彩声响起,密集的小鼓如同雨打芭蕉般响起,却是助兴加油的鼓点。
苏默似乎愣了下,然后才催马向前。照云烟唏律律嘶鸣一声,抬步也向前冲去。只是这一跑,四周观众却是猛的一静,随即爆出一阵轰笑之声。
原来,白马的起步,仍如往日里习惯的那样,并没像战马那样冲锋而出,而是小碎步向前,尽显优雅平稳、高贵大方之气。只是好看是好看了,那速度却是差了天差地远去了。就这么一会儿,前面大青马便跑的只剩个影子了。
大明使团众人都是面上大囧,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差太远了,差太远了啊,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嘛。这样还怎么赛下去?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认输来的好,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了。
于冕面色铁青,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旁边顾衡和常豹两人却是若有所思,脸上神色似笑似哭,竟有几分诡异之气。
跟于冕不同,于冕不懂马。顾衡虽然也不懂马,但是顾衡了解苏默。那小子从不是个吃亏的,这会儿出现如此明显的差距,顾衡才不信他没准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