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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幼名云,字伯安,别号阳明。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人。史记乃是着名新学《心学》的创始人,一代名家大能。其创办的心学,影响深远,几乎在其后数百年间,被许多人奉为圭臬。
其学说中尤为提倡的格物致知,俨然便是实践出真如的注脚。讲究知行合一,身体力行,比之儒家的天人合一先进不知多少倍。
而这位王守仁据传说更是一位武学大家,后世金老爷子着名的武侠小说中,也曾有提过他的名讳事迹。说他曾在军营中练气,某日忽纵声长啸,声闻百里,满营皆惊。
从这些个信息中可以知道,王守仁,绝对是一位文武双全的绝才。怪不得能在苏默和胖爷两位大高手的眼皮子下,直到走近苏默三步之内都无所察觉,还要等人家出了声才醒悟过来。
胖爷这一刻简直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若不是苏默及时的示意了过来,怕是顷刻间便要控制不住的扑过去了。
“原来是阳明先生当面,苏默真是幸何如之,幸何如之啊。”苏默按捺着心中的震惊,再次抱拳见礼,只是眼神中那炽热的目光,让王守仁不自禁的有些怕怕,脚下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要知道王守仁虽然在后世名声响亮,然则那却是他数十年后大成的事儿。而如今的他,却不过刚刚冒头,就连心学也不过才刚刚有了点苗头,甚至连体系都远未成型。
这时候的王阳明,刚刚在此次的大比中第,得授工部观政士。而所谓观政士,按照后世的标准理解的话,其实就是一个学徒工、实习生之类的。工部观政士,就是在工部实习的预备官员而已。
那么,如此一个新晋的小实习生,却被人用如此仰慕的口吻、如此炽热的眼神对待,如何能不让王守仁胆颤心惊?这尼玛该不是这位苏大才子,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吧。
王守仁这一刻,忽然心下有些发虚后悔了。还是修养不够,有些急躁了啊。应该先多观察观察,了解足够之后再决定是否交纳的。
这般自怨自艾着,他勉力挤出几分笑容,试探着道:“苏公子莫非听过下官的名字?下官不过区区一介新晋,如何敢当公子先生之称,惭愧惭愧。”
苏默一呆,登时反应过来。但是随即眼珠儿一转,再看向王守仁的眼神中,刹那间冒出了比刚才更加炽烈的光芒。这位大宗师现在还是个雏儿啊,根本未长成呢。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眼下的王大宗师还是一只野生的,绝对的奇货可居啊!
难得的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拐回去,必须要拐回去啊!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那猥琐的目光神情,让王守仁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这叫个别扭啊。
旁边胖爷看的想捂脸了,自家这位少爷实在是太丢脸了啊。这眼神、这笑脸,怎么看怎么像瞄上了漂亮小女孩的怪蜀黍啊,怎消得猥琐二字说的。
“咳咳,咳咳咳……”胖爷使劲的咳嗽着,声嘶力竭的,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苏默终于反应过来,抬手不动声色的抹了下嘴角……嗯嗯,还好,没流口水……
王守仁脸色变幻不定,心中的悔意愈发浓烈了三分。这一主一仆两个,看上去都好似神经病啊。而且还是那种病的不轻的那一类,尤其这个胖胖的仆人,看上去身体很好啊,怎么竟咳的如此厉害,莫不是身有隐疾不成?不行,这两人怪怪的,怪不得没人靠近他们,自己这次可是冒失了。
“哎呀,阳明兄天生聪颖,少而慧,才名早已传遍天下,小弟如何不知?今日相见,实在是不胜……。欸欸,你躲什么啊……。”
瞅着某人“不怀好意”的靠近过来,王守仁脸儿都绿了,忙不迭的往后躲去,却冷不防苏老师完全不讲套路啊,口中说着,伸手一把就拉住了他,顺势还搂住了他的肩膀。
“欸……。”王守仁汗都下来了,谁曾想就是上个早朝就这么惊魂啊?尼玛,自己这是碰上变态了吗?果然是吧。
“苏……苏公子,请自重!在下……在下实在不好这调调儿……”王守仁声儿都变了,一边拼命的挣开。
嗯?不好这调调儿?这调调儿是哪个调调儿?苏默一时没明白,愣愣的由着王守仁挣开,这才猛的省悟过来,登时脸就黑了。
“我去!”他恨恨的呸了一声,探手又是一把扯住,怒道:“老王,咱们熟归熟,可也不待这么埋汰人的啊。小太爷我也不好那调调儿,小太爷是直男,直男懂不?!咱爱的是美人儿,对爷们无爱!……。欸我去的,别再挣了啊……。你还来劲了……。”
好吧,王守仁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昏了,好死不死的非对这货好奇上了。别人都没搭理他,偏自个儿巴巴的跑过来主动来搭讪。这下好了,被沾上了就甩不脱,难不成就要清白不保了吗?
话说这厮怎么……。好大的力气啊,以自己往日里练气的功夫,便寻常七八条壮汉都不是对手,怎的就偏偏挣不脱此人的抓拿呢?嗯,等等,他说啥?不好男风?唉哟我滴娘欸……
总算是听到了苏默的那句自辩了,王守仁只觉得顿时满身的力气都泄了,一颗心总算是回落了一半……。嗯,就是一半,将信将疑,这厮刚刚那眼神太邪了,实在是不敢实落哇。
“你真的……。”挣不脱索性不挣了,王守仁满头大汗的小心问着。
“我煮的!”苏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使劲按了按他肩膀,这才松开手。
“别再跑了啊,咱们好好说说话。好容易碰上这么一野生的,最不济的也得唠十块钱儿的吧……。”苏默又再威胁了下,嘴中犹自低声嘟囔着。
眼见终于脱开了魔掌,王守仁总算是心魂稍定。既然明白了这人不是什么变态(嗯,也绝对不是正常人),他倒也不再急着逃开了。只是警惕的又看看苏默,脚下微不可查的稍稍往旁让开几分,低着头沉默不语起来。
那意思显然就是:成,说话唠嗑都可以,但你离着咱远点……。
苏默这满头的黑线啊,咬牙瞪了他一眼,想了想才问道:“喂,我说老王啊,刚才那个蒋正你认识?听你那意思,似乎很摸底儿啊。来,说叨说叨,我总觉得这货不地道。”
刚才一通闹腾,装出来的文人气儿全露底了,苏默干脆也不白费那功夫了,张口就是大白话。言语粗鄙不说,还满是让王守仁感到怪异别扭的味儿。
什么老王,什么摸底儿,说人家蒋正不地道,你大爷的,还有比你更不地道的吗?这上来就动手动脚的,简直是有辱斯文,哪有半分儒家门生的样儿?怕是市井屠夫也没这样的吧,王守仁暗暗腹诽着。
只不过腹诽归腹诽,未来的王大宗师实在是不想再跟这货有什么纠缠了。这通折腾,早有人开始关注这边了,俩大男人撕撕扯扯的,实在太有碍观瞻了,偏偏还不好解释。若不打发他个满意,再来闹腾一回,王守仁真怕由此传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来,那可就真要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以,略略一寻思,这才叹口气苦笑道:“哪有什么摸底儿,不过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事儿罢了。那位蒋都统本是京中蒋氏族人,其祖蒋兴,乃是京都十二卫佥事。蒋正是蒋兴长子庶出,曾在大同边军中履职,骁勇善战,屡立战功。只是其人太过傲气,偏又不是嫡出,虽身后有着显赫的家门,但最终还是被算计了回来。不过也好在他终归是姓蒋,这才得了个禁军都统的缺儿。按照其当时在边军中的资历,可是曾被封为讨虏将军的。是以,这才有蒋讨虏之称。嗯,便就是这些了。”
苏默听的若有所思,想了想忽道:“那你刚才说他什么不简单是个什么意思?”
王守仁愣了下,苦笑道:“在下方才看苏公子与他似是有些不对,怕苏公子不知其人来历,冒冒然得罪了他得不偿失,这才以不简单之说提醒公子啊。”
苏默恍然,老王是个好同志啊。眼神儿上下打量打量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冷不丁却见那边人群一静,紧接着似是受到了某种驱动,同时轰的一声骚动起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第731章 终见()
骚动的源头,是始自一架马车。
要说这里上早朝的各家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那车驾不能说全都是豪华型的吧,但至少跟着伺候的仆人家奴是绝对不少的。多者总有二三十号,少的也有七八个的样子。
至于说为什么会这么多,大人们都是身娇体贵的人物,若是没有护卫随行,那万一被什么歹人冲撞了咋办?再有就是,这一路颠簸奔劳的,总要有人伺候着点心热水啥的吧。再不济,万一有个什么急事儿,也总要有个跑腿的不是。
所以,就这么着,那随从人数可不就上来了?当然,这种排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或者说敢有的。什么官阶大体配多少随从,也是有些定数的,这是一种潜规则,没人去明确过,但却让所有人都默默的谨守着。
但是此刻刚刚过来的这架车驾,却完全没有那份气象,甚至连苏默这土鳖都不如。苏默至少还有胖爷和小七跟着,一个保镖加一个书童,再就是负责车驾的驭者。
总共三个下人,这算是一种最基本的标配了。倒不是说苏默忽然变得温良谦恭让了,地球人都知道,这厮其实最是闷骚,喜欢低调的奢华。
胖爷这个护卫,便是放眼整个大明朝,那也绝对算的有数的高手了。而且还是出身道门,堂堂天机真人的师侄啊,这样的身份给他苏默当护卫仆从,谁敢说不臭屁?
小七,曾经的一代大儒邱濬的门客之子。别把此门客当做彼门客,外人或许不知道,小七那位爹老子那是一般门客幕僚能比的?那可是深受邱濬看重的,甚至可以说倚为左右手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在两人都死了之后,邱家也不放弃追杀小七了。
一个门客而已,能被主家如此对待,已然充分说明了问题。而就是这么个重要人物的儿子,却在苏默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书童,说出去的话,谁又能说苏老师没面儿?
至于那位驭者,更是英国公府家的老人儿。看上去憨厚木讷的,但只要是稍稍了解点英国公府的人都知道,这批老人全都是跟随英国公爷上过战场的百战老兵,曾经的英国公亲卫。
这些人中,随便拿出一个来,放到现在的军中,至少也得是个都统之类的。有些再狠点的,便是任一方总兵官都没问题。
而放在苏默这儿,赶车的。牛逼不?人是如此,车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这位故人之子,英国公从来没半点吝啬。再加上张悦这哥们儿,又岂肯亏了自家哥哥?那车里的豪华,折算成银子下来,多了不敢说,至少能养活三口之家十年有余了。
所以说,苏默这看似简单的配置,内里却绝不比任何一家差到哪里去。
但是此刻缓缓驶来的这架马车,却是真真的简陋至极。整架马车灰扑扑的不见半分奢华不说,便跟着的随从也只有一个赶车的老仆,除此之外,再不见半个仆役下人。
可就是这么一架简朴的车驾,在所有人眼中却似乎比任何华丽的马车都重要百倍。
车子终于彻底停稳下来,车辕上的老仆慢吞吞的爬了下来,将车厢前挂着的一盏灯笼取下,往后照着亮打起车帘。灯笼微微摇晃着,昏黄的灯光透出薄纸,显示出一个黑笔描绘的“李”字。
车中下来的是一个老人,身形颇为消瘦,半黑半白的胡须三缕垂胸,却令那张橘皮般的脸庞有种清矍飘逸之气。
老人身着一身大红官袍,这个细节让看在眼里的苏默不由微微一怔。
大明朝服,按照等级划分,分为紫红青绿四个等级。至于金黄二色,那却是属于皇家专用色,并不在大臣服色规制行列。
而能引发如此骚动的人,在苏默认识里,当然是应该有资格穿戴最顶级冠服的大佬了。可这人却出乎意料的只是穿着第二等级的朱袍,倒是让苏默一时有些诧异起来。
便在这老人下车站定后,那些个朝臣们一个个都脸现尊敬激动之色,纷纷上前大力参见,乱哄哄的好一通热闹。
而那个老人则是淡淡的笑着,不时的微微颔首回礼,看似谦逊之中,却又带着一种自矜傲然。只是这种傲然仿似早已植入骨髓灵魂之中,又如似天生自带的属性,并不令人感到疏离和傲慢,反倒让面对之人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苏默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在那盏描着“李”字的灯笼上一转,心中对此人的来历已暗暗有了猜测。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的觊觎,仿若牵引般的,老人忽的转过头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