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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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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儿子张牙舞爪的样子,李东阳面上平静无波,眼底却不由划过一抹失望。

    他此刻已经明白了李兆先的意思了。虽然还不知道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但是李兆先明显针对苏默,甚至亲身参与了进去,却是显而易见的。

    他心底暗暗叹息,他李东阳自当年二甲第一授庶吉士,之后一步一个脚印,步步争先,终是挣下诺大名望。及至今日,身居内阁次辅、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更是太子授业恩师,可以已算是到了人生巅峰了。

    这些在许多人眼中,不知有多么艳羡。但却无人知道,他自己是多么的苦恼。不为别的,后继无人啊!

    这个长子,原本聪明伶俐,颇有才华。他一直以来,寄予极大的期望。即便知道这孽障整日放浪形骸,还是一直对其鼓励劝勉,从未放弃。

    可是如今,看看这孽障都在做些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毫不顾忌身份,对一个的童生出手,甚至还赤膊撸袖的亲自上阵,这让李东阳大为失望。

    他更失望的,不仅仅是儿子舍重取轻、心胸狭窄。而是这个儿子政治手腕的幼稚和粗糙。

    这点事儿,至于要弄到朝堂之上吗?非要推自家老子去冲锋陷阵吗?以李家深厚的政治背景,只要随意在人前露几句口风,争着抢着去为李家平事儿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哟,又何必要自己去担这些风险?

    更何况,对手只是个下面县城里的童生,胜之不武,败之有愧,有必要吗?

    李家的子弟,可以纨绔,可以平庸,甚至可以霸道,但是绝不能缺少政治智慧!这个儿子,不能这样下去了!

    想到这儿,他微微阖上双眼,淡淡的道:“再有两月便是乡试了,从明日起,你要安心在家温习功课,不准出门!”

    李兆先正满心期待的等着老爹的赞赏呢,哪成想猛不丁就被禁足了。这和预想的结局,实在差的太大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由的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嗯?”李东阳见儿子呆愣愣的不话,脸上微现不悦,冷冷的哼了一声。

    李兆先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只觉的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喘着粗气问道:“父亲,这是为什么?”

    李东阳眼神波澜不动的望着他,却是一言不。李兆先憋的快要吐出血来,却又不敢真和父亲去争论,喘息半响,只得忿忿的跺跺脚,应付的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甩门而去。

    屋中的李东阳直到儿子走远,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来,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喃喃的道:“为什么?为父希望你自己能找到答案,莫要让为父失望,莫让为父失望啊……”

    李府中的这场父子之争无人知晓,可同在京城之中,另一所豪华的府邸中,也有人拿着同样的东西正愁眉不展。

    苏宏来到这京城已经三个月了,正如李兆先因为妒忌,所以时刻关注着武清的苏默一样,作为父亲,他更是放不下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虽是远在京都,但武清生的事儿,他也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若开始的日子,听闻儿子做了治灾吏员,又做出许多大事儿来让他欣慰,那么,今个儿拿着这张《童话》的乐谱,他便是满心的担忧了。

    国公,在大明一朝可是真正的顶层阶级。虽然只是武勋,不参与朝政,但是朝中任何的动向,都会第一时间知晓。所以,前阵子朝堂上对儿子不利的传闻,他也听了。

    如同苏默猜测的那样,当初他正是拿了那个,本来嘱咐苏默逃离时带走的东西来了京城。

    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信物,是当年苏默的祖父与上代英国公张辅之间的信物。

    苏默的祖父叫苏焕,当年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人称“江南第一刀”,使得一手绝妙刀法,纵横南北,急公好义,结下无数善缘。

    而上代英国公张辅,也曾在江湖上混迹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某次因事偶然和苏焕结交,受了苏焕的恩,这才有了两家的交情。

    只是后来张辅回京继承了英国公的爵位,和苏焕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苏焕便也不愿让人自己攀附权贵,更怕给张辅带去麻烦,死前便留言非到关乎生死之事,永远不准动用这个信物。

    苏默的祖母也是早亡,所以苏焕死后,苏宏孤身一人,便离了家乡四处游学。直到遇到了苏默的母亲,两人成亲后有了苏默,这才在武清安下家来。只可惜苏母生下苏默后不久便离世而去,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若不是苏默突然爆,苏宏只怕都要忘了这个信物了。上次在四海楼有了疑虑后,又遇上了韩杏儿的事儿,这才让苏宏想起来,也最终下定决心,要为儿子找个硬扎的靠山。

    他虽然学识一般,但却绝不缺少智慧。以儿子这展的趋势,还有那忽然转变的性子,这还没怎么着,就已经对上了田家这样的豪强,怕是日后定会碰到比田家更加强大的敌人。到时没依没靠的,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苏家仅余苏默这一根独苗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不就是生死之事了吗?如此,动用这件信物却也不违背老父的遗嘱。

    就这么着,他辞别了儿子,独自来到京城。到了英国公府,呈上信物,当即得到当代英国公张懋的热情招待。

    当代英国公张懋原本就是个爽直的性子,一通酒下来,和苏宏谈的极为投机,再加上祖上的交情恩德,当即便和苏宏以兄弟相称。这也才有了派出福全和石悦,往武清伺候苏默的事儿。既然兄弟相称了,那苏默就是自个儿的大侄子,是自家人。送两个家人过去伺候,自也是题中之义。

    苏宏感念至极,又见有了英国公亲自派去的家人照顾儿子,便也放下了心,便毛遂自荐,要留在府里帮助打理杂务,等同于一个管事的身份,这却是某种意义上的卖身为仆了。

    张懋极力阻拦,但架不住苏宏坚持,最后知道这其实也是苏宏的骄傲,只得应了下来。但是却暗暗吩咐下人,必须以礼相待。故而,在整个府里,苏宏更像一个客卿的存在。由此,很多消息自也会呈送给他一份,尤其是关于苏默的。

    “贤弟何必杞人忧天?不过就是个曲子嘛,又碍的什么大事儿?”相对苏宏的担忧,英国公张懋却是大不以为然。

    苏宏叹口气,摇头道:“兄长也是官场中人,岂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默儿只是个的童生,又远在武清,上次却能把事儿闹到圣上驾前,可见其中别有因由。如今这东西,倘若被有心人利用,不得就又要生出事儿来啊。”

    张懋沉默了,他身处朝堂之中,如何不知里面那些蝇营狗苟的腌臜事儿?有时候,有些事儿你想躲都躲不开。你不去算计人,却免不了有人来算计你,苏宏的担忧确实也有道理。

    想的郁闷,不由的烦躁的一挥手,怒道:“某倒要看看,谁敢算计我大侄子,却须放着本公不死!”

    对于他的咆哮,苏宏只是苦笑,张懋本就是个武将,便是这般脾性,当下拱手谢过了。

    略略放心之余又忍不住怒道:“这个孽子,便不肯安生!那韩氏的事儿刚解决了,怎的又扯上什么名妓了?真真混账!”

    他也是真急了,这个儿子太不省心了!

    正扯着胡子运气的张懋听了,忽的猛然眼睛一亮,转头笑道:“咦?起这茬儿来,贤弟何不去找找你那亲家?正好也试试,看他认不认这壶酒钱。”

第八十六章:程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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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句词,本是南唐后主李煜,写给周后的一菩萨蛮中的句子。描写的是当时还身为李煜姨子的周后,偷偷去和李煜偷情,为了怕鞋上的金铃出声音,只好提着鞋子,只着袜上阶梯的情景。

    虽只短短一句话、十个字,却将少女娇俏春情的模样写了个十足十,细细品味,端的是令人回味无穷。

    而在京都某处宅院的后花园中,一个头梳双丫髻的女孩儿,此刻也正手拎着鞋子,正蹑手蹑脚的往前凑着。只不过与周后不同的,她却不是去偷偷的会情人,而是张着手,目标却是一只采蜜的蝴蝶。

    这少女年约十四五岁,生的明眸皓齿,清丽绝俗。弯弯的细柳双眉,专注之下,尚流露出几分灵动慧黠。再加上那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仿若透着一股晶莹之意,感觉一碰就会挤出水来也似。端的是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虽因年幼略显青涩,但那绝美风华却已然显露无虞。

    蝴蝶长长的口器深深的刺入花蕊之中,美丽的双翅惬意的轻轻翕动,全没察觉危险的临近。

    少女乌黑的眼眸中露出兴奋的神情,两只葱白如葱段儿般的玉指伸出,慢慢的靠近蝴蝶上方,眼看着便要擒下。

    “恩姐,恩姐!”

    便在那两根玉指将要落下之际,猛然间,远处传来一连声急促的呼唤声。

    少女吓了一跳,啊的轻叫一声,那蝴蝶顿时一窒,下一刻立即展开双翅,蹁跹着腾空而去。

    少女遗憾的叹息一声,看看已经飞远的蝴蝶,这才撅了撅嘴,悻悻的回头应道:“我在这儿。”一边应着,一边将那鞋儿往纤足上套去。

    脚步声传来,花树后面一角绿裙飘动,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喜孜孜的跑了过来。手中献宝也似的递过一张纸卷儿,脆声笑道:“恩姐恩姐,你猜猜,这是什么?”

    唤作恩姐的少女自顾将鞋子穿好,这才起身白了她一眼,嗔道:“死钏儿,刚刚把我的蝴蝶吓跑了,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还敢跟我卖关子。哼,早晚把你与人牙子卖了,看你还敢不敢。”

    少女嘴中的凶狠,那钏儿却是半点不怕,只是咯咯笑着,显见是平时两人这般斗嘴的惯了。

    少女接过钏儿手上的纸卷儿,展开一看,不由的就咦了一声。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嘻嘻,怎么样,恩姐可认得这谱子是什么吗?哈,老爷总夸恩姐是才女,这下可露怯了吧。”这丫头叽叽咯咯的着,话音又急又脆,便似风送银铃儿也似。

    恩姐抬头看看她,眼珠儿转转,哼道:“不就是个乐谱吗?这有什么难的?”

    “啊!”钏儿的笑声噶然而止,张大了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半响,才赔上个大大的笑脸,笑道:“吓,恩姐果然是大才女,这都识得。我听人,好多精通音律的大家都不识得呢。”

    她拼命的讨好,自是为了弥补先前对自己姐为难的罪过。恩姐却顾不上理她,只是盯着手中的谱子看。

    “恩姐恩姐,你即识得这谱子,何不试唱一番?据这曲子可好听了呢。”钏儿在旁拼命怂恿着。

    恩姐斜了她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道:“这是哪里来的谱子?又是怎么的?”

    钏儿拍手道:“哈,是这便是那个武清的苏相公新作的。是端午那天,在一座山上当着好多人面前唱的,把好多人都唱哭了。最后大家都不敢听了,想要走。可是又怎么也走不了,总让这曲子勾着。嗯嗯,对了,听有人,这曲子有魔力,可厉害呢。”

    丫头叽叽咯咯的着,间中也不知加了多少自己的理解,怕是苏默要在面前,当场就能给跪了。这尼玛的是童话吗?这整个就是六指琴魔啊。

    恩姐自也晓得自己这丫鬟的德性,只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便又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中的曲谱上。

    实话,若不是先前钏儿自己漏了,她真不敢确定这是一份乐谱。

    不但上面的符号自己见所未见,便是那歌词也廻异寻常,简直如同乡野俚歌一般,甚至比乡野俚歌还要通俗直白。这般歌曲,实在是生平仅见。

    那个苏默,那个作出临江仙那样诗词的人,竟会作出这样的词曲来?这让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若真如此,则此人之才果然大是不凡。无论是大雅还是大俗,都已臻至圆融无漏的地步,方能如此挥洒自如。

    她微侧着臻凝思,神思却不觉中转了弯儿,琢磨到苏默这个人身上了。

    旁边丫鬟钏儿见姐不理自己,颇觉无趣,抬手拨弄了下头上丫髻,忽然想及一事,凑过去神秘的道:“恩姐,这个苏默也姓苏,你他会不会就是你那个未见面的夫君啊?呀,若是真的就好了,那可是个大才子,能配得上恩姐。老奶奶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呢,就怕遇人不淑,误了恩姐。”

    恩姐冷不丁听这丫头扯到自己身上,呆了一呆,随即满面涨红,抬手去撕她嘴,笑骂道:“你个死钏儿,反了天了,竟敢拿我来谑。”

    钏儿惊呼一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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