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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再也不敢有半分小觑了。
如此五日后,忽然前方斥候回报,道是前方十里外发现有车马行走痕迹。
阿尔博罗特勒马停住,在马上直起身子眺望。但见前方是一处密林,左近则挨着一片连绵的丘陵。此时正值午时,明晃晃的阳光下,似乎一片静谧,并无什么异样。只是阿尔博罗特年轻的脸上,却是眉头微微蹙起,毫不犹豫的下令让众军士展开战斗阵型。
“主上?”多伦有些疑惑的靠近过来,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谨慎。
阿尔博罗特目光紧紧盯着那处密林,头也不转的淡然道:“一个好的猎人,必须要学会仔细观察,时刻保持谨慎。那片林子,你不觉得*静了些吗?此时可是正午,暑气酷重,便是鸟雀也该深隐林荫深处才对。可你仔细听,可能听到鸟雀鸣声吗?若我所料不差,里面必有蹊跷!”
多伦恍悟,脸上露出敬佩之色,惭然道:“主上英明。属下这便使人进去打探,倒要看看是何人活腻了,敢来撩主上虎威!”说到最后,脸上已是一片狰狞。
阿尔博罗特淡然点点头,抬抬手道:“去吧,但要多派几队,前后保持五十步距离,次第进入,不可大意。”
多伦重重在胸口捶了一下,拨马去了。随即几声唿哨之后,一连五支小队驰了出去,直往林中钻入。身后,众士卒将阵型散开,拉开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将林子围了,各取弓箭在手,遥遥指向林中。
很快,林中传来几声短促的叫喊声,隐隐有金铁交鸣之音传出。再片刻,但见一骑飞出,急急往这边中军奔来,正是当先进入探查的斥候之一。
“报!主上,里面发现右帐汗王的车驾,王爷受了重伤……”斥候大声禀报着,脸上满是喜色。
此番前来,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右帐汗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也是大功一件。蒙古战功极是丰厚,尤其是这首功,斥候焉能不喜。
阿尔博罗特闻言眉梢一挑,却并不见多少喜色,反倒是当即下令让众人不得松懈,只让人护着右帐汗王车驾出来相见。
不多时,车轮粼粼之声传来,一架满是刀砍斧劈痕迹的车子从林中驶了出来。几个衣衫褴褛的蒙古士卒紧紧护在四周,再外围,则是多伦带着众侍卫跟着。
一直到车子将将驶到近前,多伦上前示意停车,阿尔博罗特这才翻身下马,大步往车前走过去。
到的近前,几个王帐侍卫纷纷下拜施礼,阿尔博罗特只是摆摆手让他们起来,随后冲着车驾躬身一礼,朗声道:“小侄阿尔博罗特,恭迎王叔尊驾。不知王叔一切可好?”
“阿尔?!你怎的竟跑这里来了?”随着他语音落下,车厢里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叫道,左右连忙上前撩起车帘,里面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汉子,半躺着露出了身形。只是目光落到阿尔博罗特的身上时,脸上仍带着几分惊疑不定之色。
“右王叔!你这是……”阿尔博罗特脸上露出焦灼之色,没立即回答右帐汗王的问话,反倒是目光落在他肩上的伤处,焦急的叫道。
右帐汗王乃是达延汗最心腹的铁杆,阿尔博罗特几个兄弟,一向都是以叔相称。尤其是阿尔博罗特和姐姐图鲁勒图,往常最得右帐汗王疼爱,也唯有右帐汗王,比王庭其他人更加了解这个年幼的侄儿,绝不是一个真如表面那般怯懦的人。
此时见阿尔博罗特真情流露,右帐汗王眼中露出欣慰宠溺之色,摇摇头轻轻一笑道:“阿尔,不用紧张,只是些小伤而已。快说说,你怎的会跑到这里来了?这里离着王庭可远的很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偷偷跑出来,打猎都打到这里来了。”
阿尔博罗特又露出那招牌式腼腆的笑容,摇摇头不好意思的道:“王叔取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此番却是奉了父汗王令,特意来寻找王叔,并与那明人苏默商谈赎回火筛汗王暨双方榷市一事的。好在长生天庇佑,倒是这般容易先寻到了王叔,真是邀天之幸了。”
右帐汗王听的面色一变,不由的挺身而起,却因移动之下牵到了伤处,不由的又是一声闷哼,脸色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阿尔博罗特急忙上前搀扶,右帐汗王却顾不上伤痛,反手一把握住他手,急声道:“怎么回事?什么赎回火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阿尔博罗特连忙好言安抚住,让人就地扎营,待到一切安置好,将右帐汗王扶到帐中躺下,这才细细说了起来。
右帐汗王听完,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半响才长长吐出口气来,目光遥望着大同方向,喃喃的道:“原来如此,真真下的一手好棋。大明有如此人物,倒是我们小觑了他们了……”
阿尔博罗特没接言,只是静静的在旁陪着。右帐汗王自言自语了一会儿,随即又沉思起来。半响,才抬头看向他,目光中又是欣慰又是疼惜,叹道:“我们的小阿尔长大了,雏鹰终于要去征服天空了吗?”
阿尔博罗特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却昂然道:“王叔,阿尔已经十六岁了呢。”
右帐汗王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点点头叹道:“是啊,十六岁了,也是到时候了。好吧,那么,我们的小雏鹰,接下来你准备要怎么做呢?”
阿尔博罗特目光专注的望向他,摇头道:“如今有王叔在,自然一切都听王叔安排。”
右帐汗王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笑容渐渐收起,一言不发,目光却是越来越严厉。
阿尔博罗特手足无措,终是在他严厉的目光下不安起来,微微将头转过一边。
“看着我!”右帐汗王忽的厉声喝道。
阿尔博罗特身子一颤,抿嘴转过头来,目光却仍是有些躲闪。
右帐汗王心下黯然,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昔日那个奶声奶气叫着自己叔叔的孩童,今时竟也学会跟自己耍起了心机了。
第941章:先手()
“奔驰的野马总会有一匹头马,一个狼群也永远只会有一只狼王。作为王者,必须有强壮的身躯和锋利的爪牙。对于挑战者,从不会去耍弄什么阴谋诡计,而只会用牙齿咬断对手的喉咙,用爪子撕裂敌人的躯体。阿尔博罗特,你今天既然走了出来,那你做好了随时面对战斗的准备了?告诉我!”右帐汗王双眼怒睁,厉声大喝道。
阿尔博罗特浑身巨震,犹如被当头棒喝,霍然抬头看向右帐汗王,脸色连连变幻不定。半响,才深深的吸口气,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来,郑重的上前一步,抚胸躬身道:“阿尔明白了,必将谨记王叔教诲,绝不敢忘!”
右帐汗王这才面色缓和下来,欣慰的看看他点点头,又再道:“阿尔,你记住!两军对垒,固然可以暂避其峰,可以用缓兵之计,但是王者之争,更需要的是勇气和恢弘的气度。你是孛儿只斤•巴图蒙克和满都海的儿子,黄金血脉的继承者,永远不要玷污了这份荣耀!”
阿尔博罗特重重的点头,目光中满是坚定和感激。
“咳咳咳……”右帐汗王咳嗽了几声,威猛的气势忽的消失无踪,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去。
“王叔。”阿尔博罗特大惊,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右帐汗王摆摆手,虚弱的倚了回去,闭上眼轻轻的道:“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接下来,王叔要全力养伤,如何行使,一切便都由你决断。”
阿尔博罗特眼底再次划过一抹感动,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放轻了脚步转身而出。
待到帐中只剩下右帐汗王一人后,右帐汗王再次睁开眼睛,望着摇晃的帐帘,脸上神色复杂,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初生的乳虎终于要出栅了,但是他究竟能走多远呢?他是幸运的,却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遇上了一个难得的良机,两个原本最强大的对手,竟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失去了竞争王者的资格,这使得所有剩下的人都有了一争的可能;
而不幸的是,如此一来,他必然也会很快正面面对那个人。甫一出山,初战就要面对如此强敌,他可能应付的来吗?
心头闪过那个同样青稚的面孔,右帐汗王眼神猛的紧缩起来,气息急遽的紊乱之下,不由的又再连声咳嗽了起来……
与右帐汗王这边忧喜参半不同,此刻的大同关内外,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往来之人也都是一脸的喜色。
为什么?因为蒙古人终于退了,据说是被新任的太宰少卿、双边催榷使苏公子打退的。苏公子啊,可不就是曾让蒙古大汗都不得不低头服软,被迫签下互不侵犯盟约的那位燕市公子吗?此番有他在这大同坐镇,必然是鞑子再不敢轻犯而来了。
边关百姓,苦于蒙古鞑子劫掠久矣,今日终于得以扬眉吐气,又怎能不让大家欢天喜地呢。
而且此次苏公子退敌,仍是充满了传奇的色彩。虽不说如上次那般孤身入大漠、单骑退敌酋,却也仅只是率领了一只仅百余人的偏师,悄然潜入草原,奇谋妙计连逞,最终逼退了敌军。甚至接连几战后,连那凶名赫赫的火筛都给活捉了。
什么叫传奇?这就叫传奇!人们喜欢传奇,因为传奇总是能带给人无尽的赞叹和谈资。
“……屁的传奇!即便真是传奇,那也是默哥儿和本世子的。若没有默哥儿的谋划,或者没有本世子的勇于出击、默契配合,岂能有今日这般大胜?又有着你徐元帅什么事儿了?我呸!”
大同关城内的城主府中,张悦跳脚大骂,对着得意洋洋的徐鹏举就怼了过去。此时的他,完全不见了往日的优雅风度。
这也怪不得张小公爷如此,谁让那位徐小公爷一个劲儿的在那口若悬河的显摆呢?这说的,都快把他自个儿说成赵子龙了。什么一夜疾驰数千里,又什么独骑面对千军万马的……
麻辣个鸡丝的!一夜驰出数千里?你特么确定那骑着的是马,而不是鸟?你跟我说说,什么马能一夜奔行数千里?传说中的千里马也不过才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好伐。好吧,一夜数千里,那真是神马了,对,还真特么就是“神马”啊,神马玩意儿的神马!
至于什么独骑面对千军万马,张悦就呵呵了。尼玛的,火筛部总共才不过万余人,且不说自己这边就有巴穆尔一部至少两千人了,就算真有千军万马,那你把默哥儿和庄虎、唐猛、奥利塞斯他们放哪儿去了?你徐元帅独骑面对千军万马,其他人都是鬼不成?
这尼玛吹的都没了谱儿了!
好吧,你吹也就吹吧,那你背着我点吹行不?特么的你们出去浪也就罢了,回来后竟然还敢跟我面前嘚瑟,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啊。话说,我也想去浪一浪啊。
而且,说起来,原本这个差事就是我的好不好,偏偏你徐鹏举死乞白赖的耍无赖抢了去,如今得了便宜,却往自己面前显摆,这如何能忍?
张悦简直要炸了。
张悦要炸了,徐鹏举又岂是个肯吃亏的?话说这半辈子…。。咳咳,好吧,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呢,连三分之一辈子都算不上。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一直以来,徐小公爷都被人在背后耻笑为草包,还因为名字的缘故,被人拿来嘲讽,徐小公爷表面上不屑,可心里其实也是要脸面的不是。
如今好容易得了这么大个荣誉,估摸着就是远在南京的祖父知道了也要欣慰赞叹的,再如果让那帮昔日的狐朋狗友们听了,可不知要多风光。
可你张悦竟然说咱吹牛不说,还想着把属于咱的荣耀给消抹了,这对于徐鹏举而言,简直比抢了自个儿老婆的仇都要大了。
所以,当即也大怒而起。两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好悬就差点动上手了。
“玩够了没有?要不咱换个地儿,这里不够宽敞,怕你们施展不开。不如换到城中央,我让人给你们搭个高台,你俩去台上做一场,正好也娱乐娱乐百姓。唔,这叫啥来着?对,与民同乐,嗯嗯,就是这样。”
眼见两人越吵越激烈,苏默终于是懒洋洋的开了口。妈蛋,真给小太爷丢人!多大点事儿啊,自家兄弟却吵吵成这样。没见那俩货看的那叫个开心吗?简直就差喊人上茶上瓜子了。
俩人?那俩?姚太监和蒋正统领也!姚太监还强点,总算是面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当然,如果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再掩饰的好点就更想了。
至于蒋正,你妹的,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平日里咋也不见你个龟孙这么会笑?瞅瞅那牙帮子露的。哥们,有蛀牙了都,快用蓝天六必治去吧!
还有,你看热闹就看呗,可这不时的还要说两句是几个意思?大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