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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去，真是的，还要交一两银子。”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人堆中传出。一群人围在一张告示前查看内容，不时会有人对告示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是，就是，当个厨子而已，拜个师傅就好了，还要去什么，这个什么烹饪学校，笑死人了。”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讥讽到。
只要有人驻足围观，必定渐渐地围观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不管围观的事情是好是坏。有名的破窗理论谈到这种效仿现象时举了个很形象的例子，一幢有少许破窗的建筑，如果那些窗不被修理好，可能将会有破坏者破坏更多的窗户。最终破坏者甚至会闯入建筑内，如果发现无人居住，也许就在那里定居或者纵火。一面墙，如果出现一些涂鸦没有被清洗掉，很快的，墙上就布满了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条人行道有些许纸屑，不久后就会有更多垃圾，最终人们会视若理所当然地将垃圾顺手丢弃在地上。
当然用破窗理论解释现在围观在告示前的人们的行为并不是非常恰当，只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告示中招录学徒的内容都成为坊间闲谈。
人们听着这些嘲讽和讥笑慢慢都散去，留下最外围的两个人还一动不动，其中有个人脸色不好，怏怏不乐。
“月英，不用在意这些人的话，见识短浅······”苗翠花看到王月英脸色僵在那里，也知道她心中肯定不是滋味，所以想说些话宽慰一下，也不知王月英听进去没有。只见她穿过离开的人流，走到这张告示前。
“翠花，我们走吧！”王月英淡淡地说。
飘香楼还是老样子，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北方战事开始之后，从南方的武州、岩州、海州等州府押解粮草的官差和贩卖军需的商人比往常多了很多，飘香楼是他们吃饭、住宿不错的选择。
“月娘，翠花，好久不见。”蔡掌柜正在柜台上记着账，就看见大门外走进来王月英和苗翠花，忙放下手中的笔就赶过来打招呼。
“蔡掌柜，最近生意不错吧！这人来人往的，都快坐不下了。”苗翠花还没等王月英开口就已经跟蔡掌柜寒暄起来。
“最近生意不错，都是靠着新式的菜肴还有桃花美酒，加上北境打仗，来往的路人更多了，生意自然比以前好。”蔡掌柜笑呵呵地答话到。
“这飘香楼生意能有如此红火，少不了蔡掌柜费心打理，有劳您了。”王月英接着蔡掌柜的回话茬，但是脸上却阴沉犹豫若有所思一般。蔡掌柜心想她心中必有什么难事，可能还是菜谱的问题让她心烦，刚想问问王月英的来意，王月英就开口说道：“蔡老板在吗？”
“蔡老板？哦，在，在的，月娘里边请。”蔡掌柜一边吩咐伙计去招呼大堂吃饭的客人，一边找人禀报蔡泓，就说月娘求见，自己则亲自引着王月英和苗翠花二人往内堂的后院走去。
“我已经吩咐人去请主家了，想必很快就来见月娘。您先喝茶，品品这上好的碧螺春。”蔡掌柜继续招呼着他们二人品尝蔡泓从京城带回来的姑苏碧螺春。王月英出神地看着茶杯中旋转散开的茶叶，凌乱却又有序，普通却又特别，仿佛要从茶杯的点滴之中参透人生大道一般，她用鼻子闻了闻茶香，最后抿了一小口。不知是因为茶真的淡，还是她心里有事，一小口茶在口中没有丝毫味道。
正当他们喝茶之际，蔡掌柜已经悄悄对身边一个小厮耳语着，然后小厮快步出了大厅。
“月娘，我已经吩咐人去取账本来了，您查查账。”原来蔡掌柜刚才是差使人去账房取账本让王月英查账。
“不用的，蔡掌柜，今天我来并不是来查账的。只是有些事想请教蔡老板。”王月英知道蔡掌柜误会了她的来意，忙解释到。说话间，那出去的小厮已经请了账房先生白老先生进来，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本子慢慢地拾级而上。
“不碍事的，既然来了也就看看好了。这是最近几个月的账目，请月娘过目。”蔡掌柜接过百老先生手中的账本递到王月英面前。
第五十二章 问计酒楼（）
飘香楼是元和镇上出了名的好酒楼，菜肴精致可口，美酒佳酿更是让人流连忘返，官宦子弟、好客乡绅皆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在蔡泓来到云和镇之前，飘香楼还只是一家普通的酒楼，跟王月英婆家的陈氏酒楼别无二样，唯一说不同之处，那就是飘香楼算得上是一家百年老店，虽然楼阁说不上破败，但是店内陈设都是老旧不堪。一个老掌柜，两个跛脚厨师，三个跑堂店小二，整间酒楼是一副萧条景象。
蔡泓第一次瞧见的飘香楼就是这般模样，也不知为什么，他最后竟然出资从原来的掌柜白苏手里买下了酒楼，还请白苏当自己的账房先生，王月英眼前的这位白老先生就是飘香楼的前老板。经过蔡泓的细心经营，酒楼生意日渐兴隆，旧貌换新颜，才有如今的局面。王月英卖菜见到蔡泓时，就猜想他不是个一般人，最后决定用菜谱入股飘香楼，成为东家之一，也正她看准蔡泓的经营头脑和飘香楼稳定的客流量。
作为东家之一，王月英每季度会来飘香楼查一次帐，所以蔡掌柜原以为她是来查看账目的。
“有劳蔡掌柜，有劳白老先生了！”王月英接过蔡掌柜递过来的账本，从当前页往前翻看着。
“近几个月生意还不错吧！”大厅外远远就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众人瞧去，正是蔡泓走了过来。
“月娘，别来无恙，上次衙门的官司算是了结了吗？”还没等王月英跟他寒暄一番，蔡泓就先问起了上次陈守礼告她偷菜谱的官司。
“谢蔡老板关心，菜谱的官司有吴县令明察秋毫，陈守礼到最后也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王月英此时也不忘把吴县令夸赞一番，看来王月英心里对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哈哈哈哈，我们这位县令老爷确实是个明察秋毫的人。你以前跟他接触不多，不太了解，吴县令来元和为官数载有余，倒是从来不为难什么穷苦人家，只是有钱人家他也是不会放过，暗中收受财物之事也是常有的。这样百姓不会怨他，富人们花点钱能办成事，他自己又有银子拿，一箭三雕啊！清官自然是谈不上，好官也是没他的份。”蔡泓的介绍让王月英对吴县令有了新的认识，原来这个色老头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蔡老板，我此行是有事相求，希望您不吝赐教。”王月英
王月英打梧桐巷里的铁匠铺出来，就想来飘香楼打听下蔡泓对她开烹饪学校的看法并请屠师傅到学校教授刀工，这原本只是她唯一的目的，但是和苗翠花在招生启事前听到那些人们的讥讽和议论之后，怎么解决新学校第一批学员招生的问题则成了她的当务之急。
“蔡老板，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经过鸡鸣茶馆外的告示牌……”蔡泓听到王月英讲到茶馆外的告示牌想必是向自己打听对她开烹饪学校的想法，于是接着她的话说道：“你开门收徒的事，我前些日子已经有所耳闻。”
“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王月英问。
“岂止是我知道，你开门收徒还贴出告示，在元和镇不知道也难。你这种招徒弟的方式倒是特别得很，而且告示文笔极佳，怕是拜师的人不少吧！你让我又学到一招。”蔡泓说。
“我碰上的难题就是招生的问题，到现在都还没一个人来。”王月英显得有些急切起来，她接着说道：“我原以为人不难招，现在看来大错特错。人们难道不希望有一技之长吗？靠种地改善不了自己的生活处境，都说民以食为天，吃饭是件大事。我们那个年代，这种既能喂饱自己肚子又能养家糊口的技能，很多人花钱抢着报名的，可到了这里为什么我办烹饪学校就没人来学呢？”王月英情急之下竟然说漏了嘴。
“你们那个年代？月娘，你年纪轻轻，怎么也学着卖起老了。”被蔡泓这么一说，王月英方知自己刚才的话语间露出了些破绽，忙尴尬地解释道：“哦，哦，我是说我原来以为是这样的，说得太快，说错了；说错了。”
“哈哈哈哈，月娘，你总是有些奇思妙语，让我不明觉厉。你还记得你告示上写的招生要求吗？”蔡泓笑着问到。
“要求？我也没这什么要求呀！无非就是要求学生食宿自理，交一两银子的学费而已。”王月英在疑惑中回想着招生启事里的内容。
“这就是症结所在。”蔡泓用一副你怎么还没想明白的表情看着王月英。
“症结所在？”王月英真的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于是也用一副我真的不知道的表情看着蔡泓。
“哦，原来是这样。”在一旁听着蔡泓和王月英两人谈话的苗翠花反而听出了些子丑寅卯，她转过身对王月英解释道：“月英你想呀！这来学厨的人大多都是穷苦人家，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年的积蓄，哪里肯花这个钱来学厨呢？”王月英来上国一年有余，但她的思维其实还是一个21世纪人的思维。平时表面上能学得有模有样，但到用心办事的地方时就又是21世纪的想法，跟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当然是不同的。王月英恍然大悟，自己这个21世纪的脑子还是没能适应上国百姓的现实，她深思片刻，淡淡地说：“我还是思虑不足，没有想到这点，不过拜师学艺不是也要送些什么腊肉之类的吗？收学费应该也是合理的是吧？顶多我少收点就是了。”
“是的，拜师学艺自然是要有些拜师礼的，但都是学艺之人自行根据自己条件准备的。当初我拜师学艺时，花了我半载的积蓄买了一只紫砂陶壶作为拜师礼，着实让我心疼了好久。”说完，蔡泓呵呵地笑了起来。
“蔡老板原来也学过厨艺？”王月英和苗翠花听他这样讲都有些惊讶。
“不然呢？不然我也不会买下飘香楼经营。”蔡泓品了口碧螺春说道：“茶凉了，老蔡，给我沏壶新茶。”
蔡掌柜应和着，领着白老先生和一班小厮尽出了厅堂。
第五十三章 傲娇老板（）
王月英听蔡泓曾经也学过厨艺，不经对他肃然起敬。原以为他只是个经营思想先进的商人，不想他还是个厨师，想必厨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这样一想心中立马有了主意。
“蔡老板真是了得，您师傅肯定是有名的大厨吧！想必您的厨艺之高超不是一般厨师可比，之前在您面前做菜，真的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见笑了。”王月英一开口就将自己贬低了一番，褒扬蔡泓。
“我学艺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大厨，一乡村厨师罢了。”蔡泓急着否认，但心中确实有些欣喜。王月英拿着菜谱来找他，希望能将菜谱转卖给飘香楼时，蔡泓心中多少是有些犹豫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当场拒绝，后来王月英又说可以亲手制作菜肴供蔡泓等人品尝，他心中怀疑之情更甚。一个妇人，能做什么像样的菜肴？但怀疑之外，不免又有好奇，想着让她做做又何妨。
在厨房一阵折腾，热菜就出锅了。用专业眼光来看王月英的菜，蔡泓不觉得有过人之处，甚至刀工火候方面都可见王月英并不是有长期下厨经验的人。不过，王月英在烧菜的过程中使用的一些手法，却是连蔡泓都未曾见过，加之她使用的新奇材料，味道竟然也不输他人，于是才下定决心收购王月英的菜谱，也才有了王月英以菜谱入股飘香楼之事。
王月英对蔡泓一阵夸赞，略显得有拍马屁之嫌。两人都是明白人，对方的心思早就猜出一二，蔡泓也不再拐弯抹角，他问道：“月娘谬赞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蔡某帮忙的地方？如果有，不妨直说。”
“额……呵呵，蔡老板快人快语，让我惭愧。”王月英面对蔡泓单刀直入的问话，反而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不知道蔡老板能否到厨师学校授课？”
话说出口，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大厅里此时是一阵安静。蔡泓、王月英和苗翠花三个人都没接着说一句话，可能他们之中有人想说，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月娘！”最后还是蔡泓打破了这个局面。
“蔡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苗翠花看他们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主动插话道：“如有难处，不能去月英那授课也没关系的。”
蔡泓没有当即回答，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还记得年轻时学厨的经历。拜完师后仅仅是找寻一把合适的刀具就用了数月时间，从选刀、开膛、开刃做起，然后是用红砖开膛，接着用水石开膛，最后才用青石开刃，这样的刀具才能使用长久。”
王月英和苗翠花认真地听着也不说话，蔡泓接着说：“之后是练刀工。先练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