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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宋海对自己有爱慕之心,还是在他从军前不久。在外人看来,一个寡妇和一个单身猎户之间能有什么清清楚楚的关系,心里存着的无非“又是一对狗男女”之类的龌龊想法。当初的她也毫不避讳别人怎么看,一切都随着自己的心性来办,可是现在想来,当时的某些举动可能让宋海误会自己了。
“你还吃着饭,吃完了我们再聊吧。”
“我吃完了。”宋海递过他的碗给王月英看,果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一粒饭都没有。王月英心想,这是什么样的吃饭速度,才几分钟的功夫,一大碗饭就下了肚,还吃得这么干净。假设上国要评选最佳吃货的话,宋海绝对有实力拼个名次回来。
“那我们聊聊吧,你坐呀!”说话间,王月英坐在身边的酒坛子上,拍拍旁边的酒坛子示意宋海也坐下。
宋海犹豫了下,略显变扭地坐了下来。手里拿着碗筷,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都给我讲讲你去当兵之后的故事吧,一年多了也没听到你的消息。”
女孩子们都喜欢英雄的故事,在她们的想象中,故事的男主人公都是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又有些无赖的人物,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能耍得了帅又撩得了妹的颜值担当。
“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很多让我无法想象的事情,我自己从小兵到校尉再到游击将军,最后还成了通缉犯,转变好大。有时候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躺在军营中,想着一日的任务,想着想着才记起自己是在逃跑。一切都回不去了。”
“当兵的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那个大将军很器重你吧!”王月英对宋海提起了仇胜。
“我待仇大将军如父兄,他教我识文习字,教我骑术兵法。我年幼时就没了父母,仇大将军让我感觉到为人子的幸福。”
宋海这种渴望被人关爱的心情,没有人比王月英更能了解。同样在年幼时就没有双亲的呵护,王月英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走出失去父母的阴影,甚至患上抑郁症,几次有过轻生的念头。那时的她又胆小又懦弱,总是一个人躲在福利院的法国梧桐下看蚂蚁。一时会好奇地盯着看,思考小小的蚂蚁成群结队会将食物搬运到哪里去;一时又生起气来,想用脚用力地去踩蚂蚁,打乱它们行进的队伍。前后的举动看起来很反常,时喜时怒,但是王月英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嫉妒了,她嫉妒连小蚂蚁都有父母有家,她却没有。
“那朝廷的海捕文书上说你协助仇大将军里通外国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对你如此器重,你不会真的······”
“没有那回事。我们是被奸人诬陷。”宋海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是谁?”
说到这里,宋海目光闪躲,没有回答。王月英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有些急躁起来,她最讨厌别人说话欲言又止,难道是吊胃口嘛!
“这个酒窖里外就只有我们两人,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都讲给我听,让我也帮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宋海仍然犹豫着,不说话。
“事到如今,你还不对我说实话,还要隐瞒什么,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王月英看这仗势只能用激将法逼一逼宋海才行,果然宋海吞吞吐吐开口道:“我······我······我不是想对你隐瞒什么,只是······只是事关重大,我怕你受牵连。不过,我可以发誓,仇大将军和我没有里通外国,更没有谋反之事。”听他这么说,其实还是不肯讲出整件事情的原委。
王月英知再逼宋海说出些什么是不可能了,脸上有些不悦之色,一把夺过宋海手中的碗筷,起身转头就要离开。此时宋海却紧张起来,见王月英面露不悦就要起身走,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的手,挽留道:“你别生气,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这件事太复杂了,我不知从何说起才是。”宋海边说还边在思索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只听王月英的声音有些颤抖。
“放······开。”
宋海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情急之中正拉住了王月英的手,连忙松开。王月英也不是第一次被男人牵手,长大后也交往过几个男朋友,但是被男朋友之外的男人牵着手,真真是第一次,刹那间竟然有心跳的感觉,不免自己尴尬了起来,不好意思再面对宋海。
“我就这样站着听你说,你就从你开始察觉事情变得蹊跷的时候开始,一五一十地说。”
“一切蹊跷的开始,就是几月前仇大将军突然接到皇上召他回京的圣旨时。其实前线对牧目国的作战一直进行得不顺利,仇大将军于是采取全线防御,重点进攻的战法,希望能在关键处突破敌人的防线,避免我军将士直面敌人骑兵,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不过,这个战法却被朝中某些人称为‘怯战’。仇大将军所以对接到加封他爵位的圣旨深感不安。临行前他对我说过,摄政王和太后力主此次出兵北伐,最终的目的是希望掌握兵权,一扫朝中反对势力,他自己就是这步棋中的关键一子。”
王月英听得入了神,慢慢地转过脸来盯着宋海,她觉得他们正在一步步被卷进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之中。
第九十章 “老公”醒了()
王月英前脚刚刚迈进饭厅,阳阳后脚就跟进来,嘴里还大口地喘着气,看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爹爹······爹爹,醒了······”微红的小脸上带着点笑容。
“咣当”一声,王月英手中的碗筷掉落在了地上。心里又惊又喜,她也顾不得去收拾地上的破碗,拉上阳阳的小手就往陈守信的卧房快步走去。屋内光线不好,王可儿正在忙着点灯。躺在床上的陈守信在不停地咳嗽,好像胸中还有一口气没有缓上来一样。阳阳小跑到床边趴着床沿关心地问道:“爹爹,爹爹,你看得见我吗?你看得见阳阳吗?”陈守信没有回答她的话,嘴角在动,口中发出声音,有气无力地说些什么。
“爹爹,你说什么,阳阳没听清。”阳阳没听清陈守信说了什么,又问到。王月英此刻也凑到床边仔细观察陈守信的反应,看他双眼朦胧,嘴巴不停地动着,两只手吃力地挪动,应该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娘亲,爹爹渴了,要喝水。”阳阳说。王可儿一听,从床边的茶几上到来一杯水就递到王月英手中。王月英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托着陈守信的头,俯身去喂陈守信喝水。
“正·······正······喝水······喝水。”听这说话的语气,好像挺正常的,半点不像个傻子说的。
“你是谁?正是在哪里?”陈守信微微张开眼,两口水入嘴,似乎好了些,常常地舒了口气,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娘亲,爹爹怎么又晕过去了?”阳阳看着王月英担忧地问到。
“姑姑,是不是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饿过去的。”王可儿听说陈守信又晕过去了,也凑近想瞧个明白。
“可能太累了,又睡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睡醒了就好了吧!”王月英听着沉重的呼气声,断定陈守信是睡过去了。不一会儿,鼾声四起,验证了她的猜想。
安慰了阳阳一番,让她先回房休息,又支开了王可儿,现在卧房里只剩下王月英和酣睡的陈守信。就在刚才喂水的瞬间,她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安。王月英悄悄靠近床边再看看陈守信的样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看着真不错,有种奶油小生的感觉。看着看着,王月英皱起了眉头。陈守信苏醒过来,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好消息,但是对王月英来说,可能就是个噩耗。
一夜安睡,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王月英趴在桌子上守着陈守信一晚,大概是受了寒,整个人都乏力得不行。她微微睁开眼,觉得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内,略带点寒气。房间里很静,朦朦胧胧中她用眼角瞥见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她,她想站起来看清这人的面孔,四肢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难道家里进贼了不成。”王月英脑海中第一个念想就是这个。当她试着发出喊声想引来家里人的时候,这人却将手中的小毡毯盖在了她身上。“大概是宋海吧?”王月英转念又想到。
王月英用力扶着桌子边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想对宋海说声谢谢。“谢谢,宋······”宋海的名字还没有说完整,凑到王月英眼前的脸竟然是陈守信。
“你······你······”王月英有些吃惊。
“正······不,我怎么了?”陈守信看着王月英问到。
“你······”一句话还没出口,只觉得脚下一空,两眼一黑,身子再也没力气站稳,王月英晕了过去,一头就倒在陈守信怀里。
河头村通往元和镇的土路上,一个少年从镇上的方向远远走过来。时节已是深冬,虽然最近天气都很晴朗,没有下过雪,但是早晨的气温仍然非常刺骨。陈博洵就这样独自一人,穿着棉衣,搓着冻红的双手,一步步往河头村走。他是后半夜从青阳书院翻墙出来的,一路小跑穿过大半个镇子来到原先的家门前一看,才发现家里人住的房子早就成了一片瓦砾。四处寻找,也没寻见一个人。
因为事发突然,房子着火的第二天,王月英就带着陈守信、阳阳和彩蝶、赵汉搬回了河头村的酒庄,想等在村子里都安顿好了,再抽空去青阳书院看陈博洵,将家中着火等事告知与他。不料,陈博洵返回书院之后,日夜担心昏迷不醒的陈守信,茶饭不思,也不能全心用在功课上。尽管有老师和同窗开解,还是不能放下心中大石。最后决定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书院回家看望父亲,天亮之前返回去。可现在家里人去向不明,他一时间看不到陈守信,心里焦急了起来。
正在他烦躁之际,陈博洵想起王月英一年多前搬离河头村的时候说过,他们家以后还是要回村子来的,她自己就想老了之后,能在依山傍水的河头村酿酒种菜终老。
“娘亲们搬回村里去了不成?”陈博洵脑子里这念头一闪而过。没时间多想什么,他撒腿就往城外跑,无奈没到开城门的时候,只能生生浪费了几个时辰。
赵汉起早,洗漱完毕后去开家门。门外站着个人,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这人转过身来,赵汉方才知道是陈博洵。看见有人出来开门,陈博洵迎上去问了声好就径直往里屋走,边走还边问道:“赵汉哥,我爹爹怎么样了,住哪个屋呢?老房间吗?我要去看看他。”他也不等赵汉回答他的话,急匆匆地往陈守信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博洵。”赵汉跟在陈博洵身后追着问他,一路跟到陈守信房外压低声音说:“听自成媳妇说,夫人一夜都陪着老爷,大概还没醒过来吧!我们就先不要打扰他们了。”
赵汉在身后拉了拉陈博洵的衣襟,示意他先不要急着进去看陈守信。陈博洵听他这么说,细细想来也是不要这么急匆匆进去的好,于是来到屋外却没敲门的意思。
“赵汉哥,我先回房间睡会儿。娘亲醒了,有劳你替我跟她说声,就说我回来看爹爹了。”
赵汉点头示意知道了,转身正要打算和陈博洵走出院子。只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一人大步走了出来。
第九十一章 龙马托梦()
从屋内大步走出来的人,正是陈守信。
陈博洵喜出望外,看见自己担心的父亲此刻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不知不觉间泪水竟然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上前几步,一下子就重重地跪在陈守信面前哭泣道:“爹爹,是孩儿不好,让你受伤了。”说着,又开始磕头。
“平······起来吧,起来说话。”陈守信被陈博洵一通下跪磕头搞得有点懵,却也没有伸手去牵陈博洵的意思,只是让他自己磕完头后起身来说话。
“爹爹,您是不是心智恢复正常了呀?”陈博洵听陈守信说话,觉得眼前的父亲已经不是昏迷前那个心智不全的傻父亲,他猜想父亲可能因祸得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等等等等,你是说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父亲?”陈守信这么一问,瞬间让陈博洵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
“爹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洵儿,博洵,陈博洵呀!”
“那我是谁?”
“您是我的爹爹。”
“我是说我叫什么名字。”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总是不好的,陈博洵吞吞吐吐都没有开得了口。
“没事,但说无妨,我不怪你。”
“爹爹,您姓陈,名守信,是爷爷陈老太爷的三儿子,是娘亲王月英的丈夫,是我陈博洵和妹妹馆馆的父亲。爹爹,您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