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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汉,有人来看你了。”像是被一棍子打了一样,赵汉在恐惧中惊醒过来,看着木栅栏外的来客。
“夫人?夫人,你怎么到大牢里来了?这里又臭又脏,不要脏了你的鞋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个阴森潮湿的大牢里能见到王月英,他忍着痛,拖着他的断腿走到木栅栏旁边坐下,眼中尽是泪水。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如果有能听到些开解心结,安抚情绪的话,那么这个绝望的人就有可能会从人生的低谷和阴影中走出来。看着赵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王月英感叹监狱对人精神的摧残实在是可怕,能让被关押的普通人不由地表露出内心最脆弱的一面。让他痛哭流涕,只恨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遭罪。当然,如果是一些惯犯大盗的话,又可能是另一幅景象,猖狂大叫,甚至和狱卒都熟得不能再熟。
县牢之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从监室唯一的气窗中透进来的光亮也少了许多。太阳就要落山,留给王月英和赵汉见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王月英要抓紧时间让赵汉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她。
“你也别难过了,毕竟主仆一场,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不让你平白受苦。不过,你一定要将事情原委告诉我。”
“多谢夫人愿意帮我,我赵汉感激不尽。”说完,他毕恭毕敬地在监室的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响声在不大的监室里回荡,就像游魂的呼喊声,更加让王月英毛骨悚然。
“小的不瞒夫人。我本就是南州南山县人。今年初冬,被县里征发徭役,往淮州前线押运军粮。一路上我们几个民工受官府衙役打骂,我心中又一直牵挂家中老母,于是一天夜里打晕了看守的衙役,跑了出来。本想原路返回南山,但又恐官府抓我,路过处州后就一直逗留在元和镇。”赵汉说着脸露悔意,貌似是在后悔当初不该打晕衙役逃跑,又像是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回家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是后悔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我家里?”
“来夫人家的事情真的没有半点隐瞒,真的是王老伯介绍我来的。那时,老伯见我可怜就收留下我,我也对他讲明自己逃了徭役的事。他劝我先攒下些银子,好开春后回南山县的时候用银子折抵自己的徭役。我心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就来夫人这谋差事。没想到,还没攒够银子就被他们抓住了。”
“原来如此。”
短短的探视时间让王月英从赵汉口中亲耳听到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她又好言安慰了赵汉一句,便起身和邢捕头一同走出县牢。出了县牢,就像是换了一个世界,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那么干净、清洁。她在门口顿了片刻,转身去问还站在一旁的邢捕头,得知赵汉所说和南山县捕快的说法如出一辙。同样也得到了“徭役能用银子折抵”这个说话的肯定回答。忽的又好像想起什么似得,拿了一锭银子对邢捕头说:“邢捕头,麻烦你找个大夫给赵汉看看伤,他的腿好像伤的有点重。”
“你拜托的事,我自然会办的,你又拿银子干嘛?生分了。”
“请大夫抓药也要花钱的,再说再说也希望你能帮我打点下大牢里的狱卒,不要虐待赵汉。”
邢捕头听了这话,开始有些惊,之后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地将这锭银子收下便告辞了。
见邢捕头收下银子,王月英一时心里松了口气。走出元h县衙,她先嘱咐王自成赶紧在城门关闭前出城,自己则和彩蝶留在镇上。今晚,她决定借宿锦绣坊,也好为明日赵汉的案子做准备。
天已经完全黑了,走在元和镇的石板路上,沿街的商铺都挂起了灯笼。人间稀疏的烛火和天上点点星光照应着,绘成一幅神秘的夜景图,仿佛是想对大地上的人说些什么。
夜,再黑也会有光亮;人生,又何惧一时的坎坷与不平。
第一百一十章 过堂()
太阳在东方升起。om
阳光重新照耀大地,黑夜褪去。
街市热闹起来,人们开始为生活继续奔波。
元h县衙里,一众捕快、衙役也都忙前忙后,不为别的,就为了今日县令要堂审赵汉。
其实赵汉的案子怎么来看都是一件小案子,如果搁在前段时间,吴锐可能连人都不会见一面,更别提为此升堂判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吏部的巡考之日眼看就要到了,自己不在吏部上官到来之前在元h县多办几件案子,多让老百姓们记得他的好,万一在民情一栏考核中被评定为“下等”,那么今年的升迁机会又会化成泡影。正因为有吏部巡考的压力,吴锐才非得将这件小案子大办,半点没有姑息的意思。
一大早起床,洗漱完毕,陪着夫人何氏及两个小妾樊氏和刘氏用过早饭,吴锐便先行回房间穿戴官服,准备今日堂审事宜。
师爷已经将公堂之上的事情都准备停当,仔细地查看一遍后才来到内堂恭请吴锐前去大堂。多年来在元h县为官,他大小公事皆有师爷细心打理,而且师爷为人圆滑,一些看似棘手的事情都能被他一一解决,一些看似解不开死结的案子,师爷也能想尽办法解开死结。在吴锐身边鞍前马后,处理起刑名、钱谷等事情都是井井有条,如果有天吴锐离开了他,说连官都不会当了也不为过。
穿戴整齐,吴锐大步走上案台,端坐在扶椅之上。大堂上,一班衙役皆已准备停当,南山县的三名捕快也在大堂一侧候着,正要握起惊堂木,只见敞亮的大堂外围观的百姓寥寥无几。他心里似乎有些不乐意,放下惊堂木招呼一旁的师爷问道:“今天升堂怎么就这么几个百姓听审呀?”
师爷也朝堂外瞧了瞧,笑着说:“大人,今日不是集日,四周乡镇的百姓都没有入城赶集,所以人不多。”他说着又看了看南山县的捕快们,接着说:“而且,今日案件只是件逃避徭役的小案子,想来镇上百姓也不怎么感兴趣。”
听完师爷这句话,吴锐心里感觉被自己抽了个嘴巴,刚刚自己还在肚子里夸他办事妥当,不想师爷居然不解自己今日升堂的用意,顿时对他又有点所望。“你多带些人去街上,找人来县衙听审,就是赶也要赶来。我要看着公堂外都站满人。”
“是。小的这就去赶人来。”
师爷得了县令的吩咐,一左一右各找来两名衙役随他去街上赶人来县衙听审。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大概是威逼利诱加恐吓,原本只有一两个人的大堂外,陆陆续续进来许多人,有些表情愉悦,想必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来的,有些却是满脸不情愿,大概就是被师爷和衙役强行驱赶来的。不管怎么样,听审的百姓真的挤满了县衙。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几位女子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就是吕三娘和王月英,还有他们各自的贴身丫鬟。
王月英看着满头大汗的师爷气喘吁吁地从县衙外跑进来,然后来到吴锐身边低声说了些话,吴锐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于是伸手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说道:“带案犯赵汉。om”
“带案犯!”
不一会儿,从大堂旁侧的小门内,两名衙役架着瘸腿的赵汉来到大堂上,赵汉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赵汉,本官问你,你可是南州南山县人?”
“是。”
“那你可认得这几个人。”吴锐手指了只站在一旁的南山县捕快,肖白、老左和小刘。
“认得,他们是来带小人会南山县复命的捕快。”
“那我??????”
“且慢??????”
当众人都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公堂上的吴锐之时,忽得从众人身后传来一人响亮的嗓音,众人不禁回头看去。只见一副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手持折扇,身着长袍,一双布鞋上沾着些泥土,想是匆匆赶来。这个中年人一步步往公堂上走去,周围的人群就像被某种力量分开一样,在人群中自然地分开形成一条通道。公堂上的吴锐也察觉到堂下人群的骚动,一眼望去就见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自堂外走进来。吴锐微微皱眉,对于这个打断他堂审的不速之客,心里略有不快,等这人走近吴锐脸上又多出几分不屑之色。因为他认得这个不速之客,这人是元h县的一名讼师,一个落地秀才,宋杰。
“宋秀才,今日所为何事而来啊?”吴锐看着没有下跪意思的宋杰有点没好气地问到。上国读书之风盛行,上律规定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以不用对官员行跪拜之礼,以示对文人的重视。秀才刚好可以不用对七品以下的官员下跪。普通人家子弟但凡食能果腹,衣能蔽体,都会被尊长父母送入学堂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读书不济者也希望能识文断字,不至于成为大字不识的文盲。宋杰的家族在元h县里不算是个大家族,族中读书人颇多,也不乏考取功名者,但是偏偏这个宋杰年过不惑,多次赴试皆不得志,最后铁了心以秀才的身份当起了讼师。平日里在族中乡里为人代写书信状纸,也能替人到公堂上辩护一二,这样时间一久竟然也混出些名气来。
“回吴大人的话,在下是受人之托来告状的?”
“要告状先到门吏那交状子,本官正在审案,你不要打扰。”说完,吴锐就示意宋杰退下,但是宋杰半点没有退下的意思,接着吴锐的话说道:“在下要打的官司正好是和大人在审的这件案子有关,不妨大人一并审理了吧!”
宋杰此话一出口,吴锐倒是显得有些惊讶。自己审的这件案子就是给逃犯过堂,走个流程而已,属于公案,他替谁来告状,难道是逃犯赵汉不成?
“宋秀才,你这说的本官可不大明白了。本官今日堂审的是件公案,依律办理逃犯交接的手续而已,即无原被告,你又要打什么官司?”吴锐脸上再次露出不屑的表情。
“回大人的话,在下是替元和酒庄的王月英来告这三位南山县的差爷的。告他们私闯民宅之罪。”
听宋杰这么一说,原本在一边好久没吭声的肖白等人瞬间恼了起来,指着宋杰就骂道:“你个穷酸秀才,一派胡言,我们是奉命来缉拿逃犯的官差,到他人宅子里去是公务所系。”
“那敢问三位奉的是谁的命?”
“自然是我们南山县令大人的命。”
“哦!可三位不要忘了,你们是在元h县拿人,南山县令大人的命在元h县可不好使啊!吴大人,上律?捕法规定,官府异地办理公务,都要当地官府协命,不可以擅自为之。三位可有吴大人的缉拿令?”宋杰这么一问倒是将三人问住了。那日,他们三人见了吴锐之后,将南山县令的文书交给吴锐看,吴锐只是叫人带他们去拿人便是了,没有提到缉拿令之类的东西。他们手里没有缉拿令,只能如实回答。
“既然没有县令大人的缉拿令,那三位擅自闯入王月英的宅院便是私闯民宅,按律杖责十板。”
“你??????”肖白等人气急败坏,就要和宋杰在公堂吵起来。还是吴锐感觉双方语气不对,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他果断打断了双方的争吵。
“休再争吵,待本官思量片刻。”
说是思量片刻,其实就找个借口回内衙好好问问师爷。
“崔师爷,本官问你真如那个姓宋的说的一样,本官要发什么缉拿令吗?”
“回大人的话,宋秀才所言不虚,律令中真有这么一条。”
“你怎么不早说,本官原以为只是没有过堂,有违律法,现在又要缉拿令。本官当初就没发过什么缉拿令,要是这案子办不好,出了什么纰漏,不是落人口实嘛!”吴锐就怕日后自己办的案子会被吏部巡考官员看出端倪,搅了自己升迁的好事,心里不住焦急万分,踌躇不已。思虑片刻,吴锐双目一动仿佛想出了对策,又将崔师爷招到身边问道:“宋秀才说的私闯民宅一事可有根据?”
“额??????”崔师爷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上律中好像并未对官差私闯民宅有如何处罚,不过上律?盗法中倒是有百姓私入民宅偷盗杖责二十的规定。”
“那非偷盗钱财呢?”
“亦要杖责十。”
“嗯,好。崔师爷,你去??????”吴锐悄悄在崔师爷耳边交待了些事情。崔师爷听完后,脸上露出喜色,连连称赞。“还是大人谋虑周全,小的这就去办。”
内衙里,吴锐和崔师爷谋划如何弥补自己办公出现的纰漏,公堂上的人们却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人群中渐渐又出现议论之声。正当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人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吴锐慢步走回案台前,在扶椅上坐定。看到堂下众人问道:“王月英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