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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道:“有的人觉得沐浴洗澡效果不好,也不够虔诚,溺水自杀又太急功近利,所以外道们(外道,是佛教徒对非佛教徒的统一称呼。)选择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办法在此修行。”
“真是怪异的国度!”孟赢溪十分不理解,她质疑道,“玄奘,你认为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圣地吗?”
“修行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容易,岂不是人人都能修行?”
玄奘出奇地平静,他不以为然地道:“据我所知,钵罗耶伽国的许多外道人士修行的方式很奇特,他们会先在树林里砍树,把大树砍断,并砍掉枝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接着把树干抬到河边,锯成长短不一的木桩,然后派人下水,找到合适的地点之后,就在河面上打下一根长木桩,然后在这根长木桩旁再竖一根矮一点的,两根木桩都必须露出水面。”
她偷乐道:“他们这是要练站桩么?”
“嗯,差不多。”玄奘的表情没有变化,“每日天明,外道们就从岸边涉水爬上这一对一对的木桩,一只手抓住高柱子,一只脚踩住矮柱子,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脚凌空张开,整个人抬头挺胸腰板伸直,面孔还要对着太阳的方向。”
她插言:“哎哟,好邪门。”
“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外道们就面朝东方;正午,太阳升到天顶,外道们也跟着仰面朝天;傍晚,日落西山,外道们继续追随夕阳……
“哈哈哈哈……”孟赢溪突地想起某种再熟悉不过的植物,禁不住捧腹大笑,“整个一向日葵!”
“悟空,学海无涯,自胜为疆,各派有各派的追求。以你眼下的佛学造诣已然可为他人之师,理当身体力行地约束自己,切莫拿他人修行时自成一家的行为打趣。”
玄奘没有随笑,在关于修行的方式上他似乎没有半点奚落外道的意思,于是其继续道:“整个过程中,所有修行者的身子就会以一只手抓住的高柱子为轴心慢慢旋转,日出日落,象征着天人合一、往生轮回,长时间修炼,不但能强身健体,还会让精神得到升华。”
孟赢溪小有惭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对对,我忘了自己的佛徒身份了,当持戒才是。”
“嗯,你眼下还没有做到身体力行,不过……终究会大成的。”玄奘概叹:“婆罗门国与其周边国度周边素来以歌舞闻名,这种修炼方式所展现出来的形体美感融入了舞蹈的元素;可以试想一下,当几十上百名外道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节奏迎着太阳在河面上缓缓旋转,这是何等奇特而壮观的景象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56()
“当然……”玄奘话锋急转,“也有人转到中途跌落圣河,在外道们看来,这就是升天,超脱了。相传,最虔诚的信徒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都会来河上修炼,几十年坚持不懈,直到落水升天。”
离开了沐浴在两条圣河光辉下,有着各种怪异事情的钵罗耶伽国后,师徒二人来到了侨赏弥国。
玄奘到达侨赏弥国的时候,佛教在当地已经衰落,外道势力大为兴盛,然而玄奘依然取出笔墨记录了这个国家,因为这里曾是护法菩萨降服外道一举成名的地方,而护法菩萨,正是玄奘西行的目的地,那烂陀寺寺主戒贤法师的师父。
贞观五年(公元631年),玄奘32岁。历经千难万险、走过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后,唐僧与悟空终于抵达了那烂陀寺所在的摩揭陀国。
玄奘看着那距离王舍城北面不远的烂陀寺方向热泪盈眶,“到了,我终于到了!”
“到了?”孟赢溪很奇怪,“玄奘,你不是要去婆罗门国的吗?这里可是摩揭陀国!”
“前方就是那烂陀寺,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梦想,我终于到了!”玄奘解释道,“悟空,你有所不知,修建寺院供养僧人需要强大的国力来支持,而繁荣强盛的孔雀王朝的核心统治区域就在摩揭陀国。佛教发生过两次重大的事件,它们都发生在摩揭陀国境内,分别是王舍城结集和华氏城结集。窠”
“在那烂陀寺这里你能获得什么?”她求问,“经书吗?”
唐僧大为激动地侃侃而谈:“佛祖释迦牟尼一生中大部份时间都在摩揭陀国内度过,与他有关的故事和遗迹也大都集中在王舍城附近地区。佛祖一生游历教化四方,光是在摩竭陀国境内的圣地就包括了许多。”
孟赢溪明白了一些,“哦……原来这里是佛主长居的地方。”
“佛主所住过的地方我都详细有记,你譬如:王舍城内的三处精舍──迦兰陀长者奉献的竹林精舍、耆婆奉献的耆婆林精舍,因摩诃劫宾那而建的精舍。王舍城外最高的灵鹫山石窟,还有环绕着王舍城的十处石窟。”
他用手指道:“这里,那烂陀寺,佛祖曾经说法的波婆离捺林里也有一精舍。另外,王舍城和那烂陀寺之间也有一处精舍;附近的安陀迦频多村和迦莱哇那墨达村里各有一处精舍。”
“妖精”不知道这个唐僧记这些东西做什么,略有些傻眼地看着他。
唐僧自起兴致,细细讲道:“达克希那基利,佛得道第十一年里曾来到此地,并在此制定袈裟。王舍城附近的每一处精舍都是佛祖曾经布道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佛祖的踪迹,还有一个个鲜活生动的故事。”
“曾几何时,在孔雀王朝强大国力的支持下,周边国家的高僧都聚集到了摩揭陀国,在他们讲经问法求道生活过的地方,那烂陀寺拔地而起,一处超越时光和地域的佛学圣地就此诞生……”
玄奘话题一转,突然问道:“悟空,你想看看佛主的精舍和菩提树吗?”
“菩提树!”她喜色道,“是啊,佛经里总是提到它,菩提树能使人突入彻悟途径,顿悟真理,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当然要看,它在哪里?”
“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呵呵。”玄奘像个孩子般浮笑,“走,我们寻寻去。”
唐僧边走边道:“佛祖释迦牟尼本为的迦毗罗卫王国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为摆脱生老病死轮回之苦,解救受苦受难的众生,他毅然放弃继承王位和舒适的王族生活,出家修行。经过多年的修炼,终于有一次在菩提树下静坐了七天七夜,战胜了各种邪恶诱惑,在天将拂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获得大彻大悟,终成佛陀。”
孟赢溪半打趣道:“玄奘,我们何不也在菩提树下静坐它七天七夜,看看会有什么结果?也许在天将拂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获得大彻大悟,终成佛陀也不一定。”
“你这妖精又犯戒!”唐僧笑了很久。
几番打听之下,师徒二人沿路寻到了佛祖释迦牟尼所居住过的几所精舍,然后才去寻那棵充满了神秘色彩的菩提树。
就要见到圣迹了,怀着极高的期望,玄奘给悟空讲解道:“据说,这棵菩提树的树干和树枝是黄白色的,枝叶青葱茂密,秋天冬天也不凋谢,唯有在如来涅槃那天,它的树叶才会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然后又恢复原样。”
玄奘自我陶醉了片刻,然后继续道:“每到那一天,各个国家的国王就会带着大臣们一起来到树下,用牛奶浇灌这棵菩提树,点起烛火,一
边撒花一边把那些飘落下来的圣叶搜集起来,然后才归去。”
孟赢溪虽然对佛法的研究已是不浅,并欣赏其中的一些做人道理,但她骨子里对于这类过于虚幻的佛家故事相当排斥,颇有异议,不过她处于对唐僧的理解而没有当面质疑,而是静静地去听,仿佛很受教一般。
释迦牟尼曾经赖其修行的菩提树在探寻之下赫然在目。
菩提圣树的南北两面各建造有一座观自在菩萨像,它们全部面朝东方,可是南面的那尊菩萨像不知何缘故已经陷落,沙土没到了胸口,就连那棵被看作圣树,相传有数百尺高的菩提树,也在几百年的风雨动荡中被过去的邪恶君王们砍了只剩下五丈多,华光盛景不复当年。
据唐僧先前所说,菩提树的样子应该是树皮黄白色,树干凹凸不平。树枝有气生根,下垂如须,侧枝多数向四周扩展,树冠圆形或倒卵形,枝叶扶疏,浓荫覆地。叶互生,三角状卵形;深绿色,有光泽,不沾灰尘,颇有一种神圣的气息。
孟赢溪对眼前的景象很是惊讶与失望,她当即口无遮拦道:“这,这就是佛主静坐的那棵菩提树吗……怎么会这样?”
看到这样的景象,二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玄奘忍不住悲从中来,他颤音道:“如果这两尊塑像没入土中,就意味着佛教即将消亡。佛祖得道的时候我在哪里……为什么没能早生几百年,与佛祖生在同一个时代。”
“是弟子来晚了,还是弟子的罪孽深重到了何种地步!”
唐僧一路走来,极少碰到能够让他长时间停下脚步求教的高僧大德,而满怀憧憬的他看到的却大多是荒废破败的庙宇寺院,抚今追昔的先贤往事,充斥世间的异教外道……
“啊……”
一次又一次的残酷现实折磨着信心,它最终击倒了有着无比坚强毅力的玄奘,他突然间整个人拜倒在地,并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玄奘从未有过的失态吓到了“妖精”。
“你,你……玄奘你千万别这样……圣迹虽毁,但佛经仍然在。”
她用汉语急口道,“一切事皆有因果循环,人们无法改变结果,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力而为。你不要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念想,你要把佛典中最精华最核心最重要的那些经卷尽可能地运回我大唐去,这既是传道、授业,也是保护、传承、延展,更是佛主释迦牟尼最希望你做的事情。”
可悲哀太甚,无论孟赢溪怎样开导和劝慰都无济于事,唐僧那悲凉的哭声长时间响彻四野,以至于惊动了数千个“解夏”(结束一段修行生活的沙门)归来的僧人。
很快,菩提树的周边就围满了人,他们被玄奘的虔诚所打动,也哀叹佛教的衰败,于是纷纷围着他落泪。
因为这里是佛门重地,孟赢溪生怕自己的女音暴露身份,这样势必会给唐僧带来恶劣的影响,所以当“解夏”们靠近时她已然闭上了口。
孟赢溪的话在稍后渐渐起了作用,眼泪婆娑的唐僧醒悟到仅凭他的力量和那烂陀寺也难改变佛教在其发源地的命运。曾几何时,他西行的本意只是学习,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能坐视那些珍贵的佛典因为佛教的衰落而流失散落。
“解夏”们逐渐散去,而玄奘凄凉的泪到底还是止住了,孟赢溪不敢懈怠,赶紧使话去稳他,“玄奘,我们去那烂陀寺,我们去那里寻找到最完整最精深的佛典;寻遇最博学最有才华的高僧贤者;佛主曾经修行的地方就是你修行的地方。”
“妖精”郑重其事地抓住唐僧的肩膀,字字用力地道:“是时候了,现在我以幻佛的身份告诉你,玄奘,你可知道佛主因何要我专程来保护你?”
第二百七十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57()
玄奘愣住了,并且眼里恢复了其往昔睿智的光芒。
“若是你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佛主甚至允许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破戒,这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想必已经困扰你很久很久了!”
玄奘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牙关极紧。
她压声道:“因为你肩头担负的使命极其沉重,容不得半点闪失,那就是——帮助佛主了却弘扬佛法的心愿。窠”
“啊……”玄奘的目光里隐约划过一道绚丽的彩虹,他震撼无比!
沉默片刻之后,唐僧向着菩提树走了几步,然后打坐入定……一种既迫切而又犹豫的思绪于冥冥中来到了那烂陀寺,并在附近“游荡”。
孟赢溪此前略带玩笑的无心之语被用心实践,玄奘当真在菩提树下静坐了七日。
“妖精”虽不能完全猜透他在想什么,却也明白其崩溃的精神危机已然过去,于是便默默地陪伴在一旁,二人同时“修行”,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心下道:“我知道你会平安度过这一劫的,即便没有人规劝,没有人作伴,因为……历史早有定数。”
来到摩揭陀国的第十天,在菩提树下修行的唐僧师徒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这时,那烂陀寺主动派僧人来接人了。
那烂陀寺毫不吝啬自己的诚意,直接派出四位高僧前去迎接玄奘,这等礼遇前所未见!
其实这也是因果使然,那烂陀寺绝非关起门来做学问的地方,作为佛教的最顶级寺院,它自然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早在玄奘进入摩揭陀国之初,他们就已预料道会有这么一个来自东土大唐的高僧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