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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终有别,他停马嘱咐道:“玄奘法师,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从这条路可以一直到第四烽,那里的校尉是我本家,叫王伯陇,到时可说是我叫你来的,他定然不会为难你。”
“南无阿弥陀佛,万谢校尉大人,大人的慈悲胸怀必得佛主赐福,玄奘就此别过。”
“法师一路保重,祝你早日取得真经,回来普渡众生。”
唐僧礼别王祥后策马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玄奘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他猜测定是“延西仙子”,于是笑脸回头去看。
结果……
哗然一惊!
马似乎是她的,但马背上却是一位缠头蒙面男子!不仅如此,马的两侧还挂有数个满纳物的大袋子。
“不好!莫非仙子出事了?”
唐僧担心此人来着不善,一通猩颜急加鞭!
无奈老马不堪驱使,对方很快就撵了上来!
并排对望……
一个牛眼。
一个杏眼。
“哈哈哈哈……”
对方扬起婉转的盈盈笑声,“玄奘,你跑啥呀跑?可怜可怜这老马吧,它年事已高,是会跑死的!”
延西仙子!
唐僧听声陡然展颜,“你怎么换了男装?叫贫道吓得不轻,不但以为你出了事,并把你误会作了邪图歹人。”
既无危险就不必亡命狂奔,双方默契地减慢速度,悠下来说话。
武赢天取下面布,香脸半开娇。
“她”旖旎道:“我若是扮为男装,别人见了就不会起流言蜚语,所以我于军营中取了那位待你还不薄的军官大人的一套的常衣便服。”
“啊!”
玄奘稍有不快,“罪过罪过,仙子你这行的是盗窃之事!不仅是盗取了衣物,还有你这大水囊与大袋的马料此前根本就没有。”
“哪有?”
“她”一如既往地诓道:“我可是留下了银子做补偿的,顶多算强买而已。”
“唉……也罢。”
闻于此,玄奘终于松了一口气,“校尉大人其心向善,兴许不会责怪仙子的此番无规之举。”
武赢天转话道:“你看,现在多好!咱们两人就应该结伴而行,这样不但可以说话解除寂寞,万一发生危险,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玄奘点头,“嗯,有道理。之前,贫道与你相隔太远确实不免挂心。”
他随即又拧眉,“不过……你的说话声还是没法改变,张口就显出了女子本身。”
目前有一个神奇的头衔目前正处于空缺,“妖精”有意将其纳入,品一次神话。
“这个好办,若是碰到人,我就不说话。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呢就说我是你的随行弟子,我这个弟子不但相貌奇丑,见不得人,还是个哑巴,至于法号嘛……”
“她”盈盈自笑,“你就说我是悟空,咋样?”
玄奘迅喜过后莫名地发出一声叹息,“原本的悟空根本不配获得法号,倒不如将此二字转赠之于仙子还恰当些。”
武赢天灵样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从此刻起就唤我为悟空,我呢从此刻起就唤你为师父,早生习惯为好,以免届时口误。”
他笑而试喊道:“悟空。”
“她”兰韵而回:“师父,弟子在!”
他不持,“哈哈哈哈……”
眼神交流之下,双双无忌而笑。
唐僧忽然下马,然后从行囊中取出数个面饼递过去,“悟空,这是王祥校尉赠予的食物,你拿一些去吃。”
武赢天没有下马,直接摆摆手,“师父,弟子乃是妖精,不愁吃喝,你自己留着吧。”
他责道:“快接着,这是为师的吩咐,既是弟子,怎可违抗师命?”
悟空呵呵一笑,随手探取出一段不辩其形的去皮剔骨蛇肉干,并在其眼前扬了扬。
见对方满脸不解,“她”干脆咬了一口。
“师父,弟子真有食物。”
玄奘见状更加起迷惑!
他问:“悟空,你这所食的是何物?观着好生怪异!”
“妖粮。”
“妖粮……妖粮又是什么?”
“顾名思义,妖粮就是妖精的食物,这涉及到法术,实在不好往下细里去解释。”
武赢天想尽快脱离此话题,于是扭头示意性地说道:“师父,快走吧,一点芝麻小事就如此墨迹耽搁,何年何月才能到达婆罗门国?”
“那好,若有需要就直接向我索取。”
玄奘略有惭愧地回到马上。
二人并驾齐驱,行往边关的第四烽。
路上,武赢天挑话问:“师父,你几岁做的和尚?”
玄奘温颜道:“大业十年,朝廷决定要度二十七个和尚,并举行公开的考试。我当时13岁,虽然年岁不够,但却仗着热情硬生去参加度僧考试,结果被主考官大理寺卿郑善果破例录取,于是便在洛阳净土寺出家。”
“什么……当和尚还需要考试呀!”
“她”很是吃惊,“那你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当和尚的?”
“追溯起来,当是因我的二哥陈素,我二哥他法名长捷,就在东都洛阳净土寺出家。当时洛阳有四个道场,其中有不少的佛学名家。兄长对我的学业极为关切,时常约我到道场去学习佛经,受佛法熏陶的时间一久,便有了强烈的出家愿望。”
“哦……原来如此。”
玄奘也懂礼尚往来。
他腹笑而语:“悟空,为师也有同问,你是几岁当的妖精?是什么原因叫你想当妖精的?”
“呵呵……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
此位悟空不想,也无法回答这个极难的问题。于是“她”半使鬼脸,鬼话连篇。
“没有数千年的造化不成妖……”
“可这数千年的原由很漫长很漫长,比全部佛经加起来都长,长到无法去叙说它!”
“讲一年仅是个开篇,讲十年还是开篇,就算讲上它一百年也仍旧逃不出开篇,反正也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我干脆就不说了。”
他笑了笑,“不愧是悟空。”
“不愧是师父,心中自明。”
武赢天随笑,“悟空嘛,悟来悟去什么都是空的。”
两人愉快了好一阵。
尔后,“她”就着自己积蓄已久的疑惑起问:“师父,弟子有一事很好奇,你怎么会这么多的语言,不但会弟子的云南话,还会这里的本地方言?”
玄奘面泛红光,“我从小便对不同的语言有着特殊的领悟与嗜好,一门外番语言基本上不出两月就能融会贯通,如果仅是主要为变强调的方言,当周便可掌握。”
“啊……这么快呀!”
武赢天不由得齰舌,“那你现在总共会多少门语言?”
他续前言。
“眼下能运用自如的有43门,外番异语11门,各族各地的方言32门。”
“学习语言除了自己的心慧以外,其实很讲究地缘与人缘,尤其需要一个包罗万象的特殊环境。”
“这个特殊环境其实就是寺院,寺院里来来往往的香客与挂单游僧其来历很是繁杂,这就给了我上好的学习机会。”
“另外,我有一个同样善于语言的佛界知己寂天法师,他熟口11门外番异语,我所有的番外之语均拜他所授。”
“妖精”此前的种种疑惑迎刃而解、
原来唐僧竟然是一位语言大师!难怪他与谁都能交流,也难怪他胆敢只身一人就行往交汇了各种语言的西域。
长途跋涉于陌生地界少不了要问路,在没有任何地图可用的情形下,若是没有这份语言能力当真是寸步难行。
“哎哟天呐,天呐!”
“她”啪啪地猛拍自己的脑门,“仅是一门外语就已经让我吃不消了,你居然会这么多!”
玄奘看了看她这个性情活跃的“弟子”,不由得开怀。
他笑而戳点,“悟空,空则可纳万物,此刻你便集地缘与人缘与一身,你想跟为师学习异语么?”
“想想想!”
武赢天早就厌倦了别人在侃侃而谈,而自己则云深雾绕地傻杵一旁的惆怅。
“她”回神大喜,叫道:“请师父快点教我!”
“莫急,莫急,此事须精梳细捋,逐一而为,就不知你想先学哪一门?”
“她”激动出莺歌燕舞,“外番,外番,当然先学婆罗门国语!待我将11门外番话全部学会,然后再学我大唐的各种民族方言。”
“悟空果然非空悟,说你空则可纳万物,不承想你还真有空纳万物的求知***,不辱悟空其名,不枉你我师徒相称,善哉,善哉!”
玄奘笑而开授:“?……”
于是……
唐僧的取经之行成为了“妖精”的吸取异类语言之行!
由于【逆血经】那非比寻常的武功修为极大地拔高了习者的心智!
“她”惊奇地发现:眼下的自己学习外语较之从前读书时容易数倍都不止,虽然达不到唐僧的境界,却也偏离无几,小可望其项背。
沙漠中没有明眼可辩的道路,但王祥校尉所指之路却能算得上是官道,因为一路均有木牌或石碑的指示标识。
这趟路途虽然很长,却叫人安心。
神秘而伟大的西域之行不容错过!
武赢天盘算着月圆之夜的日期趁着风沙狂起的时刻暗中释放功力,直至将内力减弱到四层左右。
这是“妖精”首次自控或去或留。
“她”这么做不无道理,即便月圆之夜时内力陡增五层,功力也无法盈满,自己也就不会发生时间与地点的逾越,从而错失这段令人珍惜与回味的旅程。
残酷和悲凉的沙漠依旧会肆虐,不时地咆哮和狂放,但它在这两个苦行者的心中已是别样。
天际苍寥,炙热的阳光照耀着师徒二人晶莹剔透的心灵。
他们的心情或是那么的悠然自得,或是那么的心旷神怡。
因为心情……
眼前的一切俨然是大自然完美的奇迹,天才的杰作,充满了诗情画意。
因为心情……
就连沙漠里阻碍行程的沟沟壑壑也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千姿百态。
在武赢天看来,万里长空飘来一层薄薄的云彩,仿佛还伴随着暖意的丝丝秋风,许许多多的失意和彷徨、焦虑和困惑、痛苦和无奈都随风而去。
“她”的心灵和大自然融合在了一起,状若女子的天真烂漫只是表象,其乐无穷是其已然实现的渴望。
若是人有意,沙漠必有情。
千年岁月的无奈和迷茫化做嬉戏,在悟空那愉悦情绪与迷人神韵的感染下,唐僧衣钵尘世尚未褪金尽的猥琐和虚荣得到了超脱,孤傲和忧伤逐渐被扬弃。
有婉如清扬的“妖精”相伴,即使再哀怨的心灵也会贮满光辉,即使再凄惘的身躯也会洒满活力!
此时……
僧已非僧,佛已非佛。
学习语言的闲暇之刻,武赢天问:“师父,你的志向是否是将世间之人都感化了归依佛门?”
玄奘忘却了约定,而且他越说越繁细。
“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佛法是心地法门,不从外求,唯盼心能转业。”
“佛制戒律,无非使众生断除习气毛病,令止恶生善,背尘合觉。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具足持净戒。由是戒故,佛法得以住世,僧伽赖以蕃衍。”
“她”面露难色,“师父,你能说通俗一点么,回答是或者不是即可。”
他汗颜自省,“不是。”
“为什么?”
“欲挽救今日之世道人心,人皆知推崇佛法,世人以心向佛取善即可,若人人皆为僧尼,何来的生生不息?世界还不就此毁去。”
武赢天就此忽然冒问:“师父,那你就没有遇到过对之心动的女子么?”
玄奘心颤地看了看千般袅娜,万般旖旎,清气含芳的“她”。
片刻之后才怦然而回:“有,成佛之前僧人皆是凡心肉胎,动情不可避免,但需持戒。”
“这位姑娘是谁?能告诉弟子么?”
他很是为难,拖时才道:“既是持戒就须戒于心,戒于口,万万不可提及。”
“哦……”
没有答案的失落叫“她”神色稍暗。
武赢天随口就着自己法名的意境应词,“知道了,是悟空。”
言者无心,听者错意!
唐僧顿时变了脸色,灼灼地心念:“她怎地知道?”
玄奘的心率严重失常两次,这全都被“妖精”暗下所洞悉。
经历丰富的人忽然醒悟,也许自己就是叫法师持戒的对象。
武赢天刹那间绯红了脸!
“她”心道:“定是我那怪异的体香诱惑了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