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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认真数着指头,学着刘师爷对萧乘风时的那副恭敬模样小大人般道:“回大将军的话,小五属老虎,今年虚岁五岁了。”
杜攸宁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好笑道:“小五喊我杜大哥就好。”
小五歪着小脑袋,咬咬嘴唇小声问道:“将军喜欢小五吗?”
杜攸宁虽不知小孩子为何要问这个,还是耐心说道:“小五很好,杜大哥很喜欢你。”
“嘿嘿,太好喽!”小五兴奋拍手道,“小五也是有哥哥的人了,小五喜欢也杜大哥。杜大哥是个好男风的人,小五以后也要做个像杜大哥一样好男风的人!”
“扑哧······”顾若第一反应是笑了出来,见一大一小都看着自己忙强敛了笑意,清清嗓子问道小五,“小五,你可知道好男风是什么意思?”
“小五知道的!”小五昂着小脑袋颇为骄傲道:“六儿哥说好男风的意思就是好男儿的风度,男子汉的气场。杜大哥这么厉害,一定是好男风。”
天呢!顾若真是很想揪来萧六儿问问他是怎么教孩子的,怕杜攸宁不悦顾若忙解歉然道,“将军,小五年岁尚小,小女回去一定好生教导他。”
“哎,无妨。”杜攸宁神色如常,并不羞恼,只是对小五解释道,“好男风说的可不是好男儿的风度,好男风指的是喜好过偏,小五要做好儿郎,莫要好男风。”
小五皱了眉,小脑袋里全是浆糊:“可是六儿哥说好男风是男子汉······”
杜攸宁神色微滞,继而高深一笑:“你六儿哥记错了,等我让他跟你说。”顾若诧异看着杜攸宁,心道这人倒是好脾气,哪怕被下属议论了,也是淡定如常。
当天下午,萧六儿就被“好脾气”的杜大将军私下“温润”教育了一番,捂着屁股含着泪找到小五,凄惨地解释到底什么才是好男风。
“少爷,全知县府的名单都在这里了,咱们要一个个排查吗?”
萧乘风接过萧六儿递过来的名册,粗略数了数,连同烧火打杂的在内,一共三十五个人,排查起来也得要花两天。自打表哥说了上任知县死的不简单,萧乘风就一直在想临安能有什么值得上头在意。后来一想,能引起大案的应该只有盐了。
临安虽小,却地处沿海制盐业发达,大楚所用的盐,临安供了一半。盐业利润丰厚,自然都是朝廷独揽,可是若有人想钻空子眸点私钱,哼!
萧乘风放下名册,懒散笑道:“六儿,咱们明天去盐场瞧瞧,莫要声张。别人要问起来,就说少爷我闲得无聊,想出去听曲儿了。”
“是,少爷。”
是夜,外面洋洋洒洒又飘起了雪,顾若哄着小五睡下,听见外面似有响动,坐起身来侧耳细听。院中风声呜咽,细碎的脚步踩得积雪吱吱作响。那人越走越近,却不知为何,停在了顾若门前。
自打李二事件后,顾若便养成了床边放木棍的习惯。听到那人还在门口,顾若屏了呼吸抄起木棍,蹑手蹑脚来到门旁,轻声问道:“谁?”
那人呼吸声越来越粗重,静默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答道:“是我。”
“将军?”顾若无语,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门口这是想吓人吗?顾若放下木棍,拉开门闩开了门,门前却是不见有人。
“咳咳······”顾若闻声才见杜攸宁倚墙而坐,脸色白的像雪。
还不等她说话,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顾若皱了眉:“你?”
杜攸宁捂着前胸勉强笑笑,依然是风度翩翩,只是语声都有些无力:“我原本只想坐这歇歇,不想打扰到姑娘休息,着实抱歉······”说着便挣扎着要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很是不稳。
顾若察觉不对忙扶住他:“你受伤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语气。
杜攸宁身上虽痛,却是不想吓到眼前的小姑娘,只是捂着前胸,摇头说道:“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顾若哪里相信。手上黏腻一片,哪怕他是穿着墨色衣袍,衣服厚重层层,那血却也已然渗了出来,可知他受的绝非轻伤。
顾若回手带好门,将他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小声说道:“我扶你去房间。”
“只是小伤,不必麻烦姑娘了······”
“你还是省些力气吧,”顾若冷声打断他,瞥了一眼他那还在渗血的衣服,凉凉道,“再多耽搁会儿,等你晕了我只能拖着你的脚把你拖进屋了。”
杜攸宁愣了愣,没有再坚持,被她半搀着扶回了房间。堂堂镇国府的少将军,被一年轻小姑娘“抗”回了房,看着她那张清冷的脸,杜攸宁也不知为何,蓦地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顾若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怕是伤到脑子了,笑得再好看这也不应景啊。
顾若将他放在床上转身就走了出去,杜攸宁摸不清她的心思,只道这小姑娘应是回了房。杜攸宁摸出伤药来,艰难解开衣服,想要自己上药,就这当口,顾若却是又跑了回来。杜攸宁诧异望着她,想到自己裸着胸膛,慌忙裹紧衣衫,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此情此景,倒让顾若觉得,床上坐的那人是个被恶霸欺凌的少年郎,而自己嘛,自然就是那个准备欺凌少年的恶霸。
“我帮你看看。”顾若兀自叹口气,上前便要去扯杜攸宁的衣服,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两人离的极近,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见他防备地看着自己,顾若斜了他一眼,用力掰开他的手,低头去看他的伤口,边看便道:“你应该信我的,毕竟这年头,像我这么爱管闲事的白做好人的傻子不多了。”
你应该信我的。
或许是她说话的神情太笃定,亦或许是她眉间莫名带着的自信,杜攸宁忽然就信她了。垂眸看着这个忙着为自己清洗伤口的姑娘,他的心中一片安宁。
顾若便检查边清洗伤口道:“伤口在左胸,长一尺,深半寸,啧啧,算你运气不错,没割到大血管,切口也是顺着肌理走向来的,应该好恢复。不过需要缝合,局麻药我还没配出来,全麻药倒是有了,不过还没给人试过,你要试一下吗?”
缝合?杜攸宁倒是知道史上有外伤缝合一说,但他自己却是没见过。听了她问的问题,杜攸宁疑惑道:“全麻药?可是用来麻醉止痛的?”
“嗯。”顾若转身去准备缝合器具,拿酒净了手道,“全麻我没试过,难保有什么意外,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手术器材我已经消毒了,不过条件有限,难免存在问题,可能会感染,我提前跟你说了。按说应该跟你签份手术知情同意书,不过时间紧急,就先处理完再说吧。”
杜攸宁听她说的话只觉云里雾里,想着她不会害自己便道:“姑娘只管去做便是。至于麻药就不必了,这点疼在下受得住。”
第14章 蛛丝马迹现端倪()
自打当了这衙门的图书管理员,温饱问题解决后,顾若便为开设医馆做起了准备——
现代中药虽是比不得古代药效,毕竟养殖不如野生药效强劲。但比较有优势的是,经过千年验证、沉淀,留下来的方药算是集了各朝大成。且现代对于中药药理有了专门研究,虽说并没有完全提纯,但有效成分基本得出了大概。
顾若很庆幸,因为当年的必修课,中医理论以及方药理论她背的很熟,辩证开方是不成问题的。而自己的专长是手术,这在古代还是很有优势的。可若想要开展手术,最棘手的问题便是消毒,要知道,即便是在有抗生素的现代,感染也能要人命。
顾若请人打了一套包括缝合针、止血钳在内的手术器具,又对比了很多线,暂时选了丝绸。古代酒精度数低,为了寻高纯度的酒精来消毒,顾若没事便自制了简易器材提取蒸馏,果然得到了纯度较高的酒精。
来到异世两个多月了,顾若早就有些手痒,好不容易遇到个伤患,自然是奉为上宾。顾若穿好针线,给杜攸宁消毒完皮肤后吸口气道:“我要开始了。”
“好。”杜攸宁半倚床上,一派恬然。顾若见他准备好了当下便不犹豫,穿针引线,动作简洁迅速,丝毫不带半点拖延。弯针穿透皮肤时,杜攸宁自然是痛的,可他只是隐隐蹙眉,从头到位没出一声。顾若打完手术结,剪短了线,又拿来伤药替他抹了些,而后取了干净白纱替他裹住了伤口。
杜攸宁袒露着胸膛,垂眸看着顾若,任她不时环住自己,为自己包扎。因为离得近,杜攸宁可以看到她浓密像扇子的睫毛微微颤抖,也看到了她那白皙纤长的脖颈。她脱了外袄,长衫罩在外头有些松垮,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可以看到隐在衣衫里的精致锁骨以及······
杜攸宁默默移开了视线,鼻尖却还萦绕着女子的清新的幽香,身上突然就燥热了起来。
顾若系好白纱这才送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就见杜攸宁俊脸绯红,怕他是发烧忙抬手附在他额上,不由蹙了眉:“似乎有些烫,你觉得热吗?”
杜攸宁神识恢复了清明,微微摇头,又是风清云淡的模样:“有些,或许是屋里炉子火旺,应是无碍的。”顾若点点头,自己穿着单衣都出了汗,可见屋里确实是暖和。
顾若拿出几粒补血养肌的药丸递给杜攸宁,见他乖乖吞了药不由想到方才这人不声不响忍痛挨了自己的针,对他的好感便又加了几分:“将军好胆识,小女倒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像将军这般忍痛的。”
杜攸宁笑着摇摇头:“从前在西北时大小伤不断,有几次都是命悬一线,最后还是咬牙挺过来了。相较而言,这点痛不算什么的。”顾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的疤,若不是他说起,顾若真的很难将这样一个温和淡然的男人同沙场联系到一起。
“今晚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罢了。”顾若对他笑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将他的血衣缠在了一起,打了个哈欠道,“药是每天一换,到时我来找你,伤口莫要沾水,不出意外七天便能拆线。衣服我拿去洗了,将军早点歇息吧。”
伊人淡定如斯,杜攸宁有些默然,见她转身就要出去,杜攸宁突然开口唤住了顾若:“顾姑娘,你难道不好奇我是为何受的伤吗?”
顾若愣了愣,很是自然道:“将军不是也没问我一个小寡妇为何懂得岐黄之术吗?”顾若说完挑眉一笑,带着几分调皮,接着便关门出去了。
杜攸宁坐在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忽然就笑了。当晚,杜攸宁做了个略带绮丽梦境,梦里那人推门而入,肌白莹润,脖颈白皙,似蛇一般缠在了自己腰上,白日里清丽的杏眼带着迷离,分外妖娆。共赴云端那一刻,杜攸宁揽着她的腰无比清晰地喊了声顾姑娘······
萧六儿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大早就跟着少爷出了门,神情隐忧。自己昨晚半夜起来放水,一不小心就见顾若从表少爷走了出来,怀里似乎还抱着表少爷的贴身衣物,神色看上去颇为疲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贴身亵衣······
萧六儿脑补了一出欢好戏码,又喜又悲,喜的事,表少爷他是近女色的;悲的是,这顾姐儿不是跟少爷成其好事了吗?怎地又跟表少爷扯一块去了,若是少爷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萧六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烂进肚子里,以后再计较。只是再看少爷,萧六儿暗自下了决心,坚决看好顾姐儿,不能让少爷头上长成草原!
萧乘风总觉萧六儿看自己的目标有些怪怪的,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光线,发型纹丝不乱。萧乘风了然扬起嘴角,六儿一定是觉自己潇洒倜傥,一品风流很是崇拜,嗯,就是这样的。
许印一早就把顾若请到了停尸房,难得有句现成的尸体,许印自然希望能多学点东西。顾若很欣赏许印的向学精神,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借着那具泛青的尸体给他讲解人体构造。许印边听便记,俨然一个好学的学生。
“咦,这是什么?”顾若用镊子将那尸体的衣服向下一拉,就见那人肩井部有处印记,看上去像是某种不具名的花。
“这是用特殊药物点刺的纹身。”许印见顾若盯着那纹身便好声出言解释道,并不将它放在心上。
“花样倒是特别,”顾若拿过许印的执笔,大致勾勒出那纹身的图案,似笑非笑道,“或许这个纹身能帮我们确认死者身份。”
冬日日光时常减少,盐场不似夏日忙碌。王老头忙里偷闲,蹲在一旁抽着旱烟晒日头,不时吸吸鼻涕。
一少年公子裹着狐裘大衣,领着小厮出来游玩,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