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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倧没想到陈雨对釜山倭馆的运作模式这么清楚。其实他也明白,陈雨的釜山之行并非是和地方政府打交道,实质上是和朝鲜的朝廷进行管理权力的交接,只不过地点从汉城改到了釜山,要求朝廷派出一个使者参与也是理所当然。反正都把权力移交给对方了,再派人给其站台也无所谓了。
他询问众人:“哪位爱卿愿意陪同陈将军前往?”
“大王也不用纠结人选了,臣与崔判书打过交道,算是熟人了,就指派他一同前往吧。”陈雨直接指定了人选。
李倧望向崔鸣吉,后者无奈地点点头:“使者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臣愿意前往釜山。”
敲定了诸般事宜和随行官员之后,陈雨就告退,离开了景福宫,准备休整一晚后继续南下,踏上前往釜山的路途。
当晚,陈雨找到了崔鸣吉的宅邸,以“讨教外交礼仪”为由,与崔鸣吉会面。
崔鸣吉实际上是不愿跟着去釜山奔波的,因为陈雨给人的印象太过强势,而且把朝贡贸易的权力让出去,终究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此行注定费力不讨好,说不定还要被其他大臣在背后非议,只是被陈雨点名要求陪同,无法拒绝而已。与陈雨会面时,他强打精神,心里却巴不得对方早点走。
陈雨看得出崔鸣吉的勉强,却不以为意,让其屏退仆人后,端出一个锦盒,笑着说:“釜山倭馆牵涉到朝廷、对马藩,关系错综复杂,即便获得大王准许让本官代管,以后还免不了请崔判书指点,并在朝堂之上为本官说话,这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不要嫌弃。”
崔鸣吉眼神闪烁,轻轻揭开了锦盒的一角,里面金晃晃的光芒顿时刺痛了他的眼睛,连忙将其盖上,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里面的金条数量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这位“守御使”的诚意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官场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知道不能冒着得罪这位强权人物的风险拒绝这笔贿赂,再说千里做官只为财,不要白不要。
“陈将军太客气了,以后需要鄙人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陈雨笑了,金钱是建立官场人脉最好的方法,百试不爽,用这点钱换来一个朝鲜官场的重要大臣不遗余力的帮助,对以后的事情大有好处。
次日,陈雨一行踏上了前往釜山的道路。因为这个时代陆上道路的恶劣,陈雨选择的路线是海路,从铁山到江华岛上岸,再从江华岛出海到达南部的釜山港。所以陆路原本要走上十天半个月的路程,两天就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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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朝鲜五军营与明朝京营三大营之一的五军营同名,却是完全不同的军事机构,是西班的重要部门,分为训炼都监、御营厅、禁卫营、摠戎厅、守御厅,前三个的最高职位均为都提调(正一品),后两个最高职位分别为摠戎使(从二品)、守御使(正二品)。在朝鲜王朝中后期,因为军备废弛,和明朝五军都督府类似,沦为了有名无实的部门,品级高但没有什么实权。
第三百零八章 倭馆的日本武士()
此时的釜山完全无法与后世那个韩国第一港口、第二大城市相提并论,也比不上同时代明朝的泉州、广州等繁华港口城市,陈雨站在船头往码头上望去,除了港湾极其宽阔,自然条件非常优越之外,船舶往来的繁忙程度似乎还比不上刘公岛麻井子港。毕竟朝鲜也和明朝一样禁海,除了对马藩之外没有其他国家的商船出入,而对马藩大规模的船队一年也只来两次,其他时间码头自然热闹不到哪里去。
陈雨客气地对崔鸣吉说“请崔判书先行,我们紧随其后便是。”
崔鸣吉推让道“此行的主角是陈将军,还是请陈将军先行。”
两人谦让一番之后,最后还是崔鸣吉率先下船,陈雨率人跟在后面,一行人径直前往倭馆。
崔鸣吉的随从早早地赶到前面通知了地方官,所以一行人刚离开码头不久,一群官员就在街上迎上来,向这边行礼,为首的官员恭敬地说“东莱都护府李秉政见过判书大人、守御使大人。”
崔鸣吉点点头“李府使不用多礼,随同我们一同前往倭馆吧。”
“遵命!请二位大人随我来。”
这时街上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踩着木屐的日本人了,随意地在街上行走,像是在自己国家一样。过了一条街,就来到了目的地——釜山浦倭馆。
釜山倭馆是一个略显破旧的馆舍,从外面望去,面积并不大。陈雨端详着门口有些沧桑感的牌匾,不解地问“这地方就是每年价值近百万货物集散地的釜山倭馆?有些年头了吧?”
东莱都护府使李秉政接上话头“禀守御使大人,釜山倭馆是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所建,到如今已经整整三十年了,一直未曾大规模修缮,有些破旧也是正常。”
陈雨看着他“你是本地地方官?倭馆为什么不是釜山的郡守管理,而是你?”
李秉政望了崔鸣吉一眼,见对方轻轻点头,便解释道“宗氏毕竟是授太守衔的大名,由郡守出面有些不妥,朝廷便升格为东莱都护府管理。其实说起来,也不是管理,而是本都护府代国君举行迎接对马使节团的仪式,检查贡物后,将贡物送往汉城,再将朝廷回赠的礼品转交使团,与其说是管理,还不如说代行礼曹衙门的职责,迎来送往使节而已。”
“这些都是虚的,主要还是随后的互市吧?”
李秉政点点头“互市才是两边贸易往来的大头。除了迎接使团、互换贡品的‘进上’环节,然后就是‘公贸易’和‘私贸易’了。‘公贸易’是由本都护府采购对马货物,‘私贸易’则是本国商人和对马商人互相交易购买彼此需要的货物。”
“明白了。”陈雨对崔鸣吉说,“请崔判书进去向倭人宣读大王的旨意吧。”
进了大门,一下子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天地,来来往往的都是剃着“月代头”(日本古代的常见发型,剃掉头顶中前部额头发,只保留两侧和后面,多见于武士阶层)的日本人,腰间无一例外都挂着倭刀。
这些人并不认识陈雨和崔鸣吉,但和李秉政很熟,便有三三两两的武士上来打招呼“李府使,今天前来有何贵干?”
李秉政解释“今日是本朝吏曹判书崔大人和五军营守御使陈大人前来宣旨,还请诸位将胜井家老请来接旨。”
武士们互相看了看,慢慢散开,便有人往里面去了。过不多时,一个中年武士在几名武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李秉政清了清嗓子,说道“宗太守派驻釜山浦特使胜井小次郎,代太守接旨。”
名叫胜井小次郎的中年武士迟疑地跪下,身后的武士也三三两两跪下。
崔鸣吉展开卷轴,宣读起来“因铁山浦水军佥节制使陈雨抗鞑有功,特任黄海道水军节度使,加正二品五军营守御使衔,并代寡人掌管釜山浦倭馆,东莱都护府、对马太守宗氏皆受其节制。钦此。”
胜井小次郎一脸懵逼地接过旨意,不解地问李秉政“李府使,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秉政知道胜井小次郎汉话、朝鲜话都够呛,只能勉强听懂日常用语,便解释道“胜井特使,大王的意思是以后我和你,包括这个倭馆,都由这位守御使陈大人节制了。”
胜井小次郎脸色难看起来“也就是说,今后的互市都在他的监督下进行?他的穿着打扮好像不是朝鲜人……”
李秉政小声说“这位守御使大人是明国人,同时也是明国的大官,他接受本国官职的状况,和你们家督差不多……”
“八嘎!”胜井小次郎脸色大变,“都是外国武士假授朝鲜官职,凭什么他要压我们一头?”
李秉政连忙制止“慎言!宣旨的是本国吏曹判书,朝中重臣,如果你现在闹些事出来,小心崔判书上奏大王,取消倭馆,断绝两国的往来!”
胜井小次郎这才悻悻地闭嘴,毕竟关闭贸易通道的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要是被家主知道缘由,大概会命自己切腹吧?
宣旨完成后,陈雨亲热地对崔鸣吉说“崔判书辛苦了,今晚叫上李府使,找本地最好的酒楼,咱们一起聚一聚?”
崔鸣吉笑眯眯地说“让陈将军破费了。”
“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远处的胜井小次郎脸色不善地盯着谈笑风生的陈雨,眼神中冒出了敌视的目光。目送陈雨和崔鸣吉出了倭馆大门后,他叫过来一名心腹,低声耳语了几句。
次日,陈雨带着新成立的近卫队从驿馆出发前往倭馆。昨天崔鸣吉交代的是场面话,有些话不宜在旨意中提及,必须由他自己亲口和那些日本人说。或许日本人不明白倭馆被接管的意义,或者装糊涂,但陈雨必须说明白,以后整个朝鲜与对马藩的贸易,必须由自己做主,釜山倭馆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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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与倭人的冲突()
从驿馆到倭馆的距离并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但是鉴于之前多次出现过针对陈雨的危险举动,加上这次接管倭馆,谁也不能保证倭人没有敌意,张富贵和顾影商量之后,新成立的近卫队排成两列纵队,将陈雨夹在中间,形成两道人墙,以应付任何可能的风险。作为“教头”的顾影则和陈雨形影不离,作为最后一道保障。
事实证明这样的安排不是多余的。
走到临近倭馆的街道时,一群似乎是喝醉了的日本武士踉踉跄跄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酒壶,眼看就要和陈雨一行撞上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富贵皱起了眉头,伸手去推往自己撞过来的一个武士,用的力度并不大,没想到对方居然弱不禁风,一推就倒,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嘭”地一声撞上了一个路过的货郎,把货郎连同挑着的货担撞倒,货物滚落一地。
张富贵目瞪口呆地望了望自己的手掌,什么时候自己有这么大力气了?
“八嘎!”武士们纷纷扔掉酒壶,围拢了过来,对张富贵怒目而视,手放在刀柄上,将倭刀拔出了一半。
货郎见了这番情景,吓得连货担都不要了,连滚带爬地跑了。从他的反应来看,这些日本武士在釜山街头应该不是善男信女。
张富贵反应过来,哪里是自己力气大了,分明是对方借机找茬!他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膛,喝道:“你们想干啥?”
近卫队队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身体健壮,脑袋也灵光,反应很快,当下就有不少人护在张富贵身旁,和武士们对峙。
武士中间有人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喝道:“你们,撞了人,必须道歉!”
张富贵哪里肯认怂,毫不退让地说:“你们自己撞上来的,一推就倒,能怪谁?”
一个五短身材的武士越众而出,恶狠狠说:“我们的人被撞伤了,你们,道歉、赔偿,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有人将那个被“撞伤”的武士抬了过来,这家伙双目紧闭,“不省人事”,额头上有一块淤青,也不知道是倒下时在地面碰的还是在货担上撞出来的。
五短身材的武士指着“伤者”:“他,受伤很严重的,必须道歉!”
顾影忍不住走上前:“如果不道歉呢?”
对方冷笑几声:“我毛利元久以武士的尊严保证,你们今天走不出这条街!”
身后有武士吹了一声口哨,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响起,更多的日本人从不同的街角涌出。放眼望去,既有留着“月代头”、挎着倭刀的武士,又有普通装束的日本人,甚至还有光头的僧人。一时间把并不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站在后面的陈雨默默地估算了一下,这一下恐怕有三百多人,从数量上超过了近卫队。
张富贵没想到对方摆出了这么大阵仗,立刻紧张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大声下令:“所有人都听着,往大人靠拢,务必保证大人的安全!”
那名自称毛利元久的武士转身对其他人说:“我们都是奉国主之命,来到釜山,为朝鲜国和对马国的贸易服务,一直恪守国主的训令,与本地官民友好相处,从不惹事,现在有人要欺负我们,还打伤了我们的武士,该怎么办?”
日本人纷纷叫嚷起来:“让他们向伤者磕头谢罪!”
“对,否则就滚出釜山!”
……
“群情激昂”的日本人堵住了前进的道路,喊声震天,与陈雨一行人形成了对峙。
这样大规模的纠纷很快惊动了官府,一群差人模样的朝鲜人匆匆赶来,为首之人老远就喊:“我是釜山郡判官,不要激动,请冷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