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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战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多尔衮用车轮战折磨得卢象升死去活来。山坡上、河面上到处是尸体,鲜血把草地和河水都染成了红色,天雄军虽然斩敌无数,可是己方兵力也几乎损耗殆尽,只剩下两千来人苦苦支撑。
多尔衮踌躇满志,全歼天雄军,生擒卢象升的目标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实现了。等押着卢象升在明国京城炫耀一番,再凯旋而归,他能想象得到这个重磅消息可以在盛京引发多么大的轰动。生擒一个战功赫赫的宣大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督师,足以抵消大部分文登营生擒贝勒杜度的羞辱,让他在满清权贵阶层的地位直线上升,一举盖过有勇无谋的豪格等人。从此以后,不管皇太极如何忌惮他和多铎两兄弟,都不敢轻易对付他们了。
多尔衮正打算下达总攻的命令,给苟延残喘的天雄军最后致命一击,这时却传来了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几名传令的马甲先后奔来,禀报后方的情况。
“禀王爷饶余贝勒牵制文登营失败,此时文登营大军已经在十里之内,两炷香的时间就能抵达。”
“王爷,西面按兵不动的关宁军忽然出兵了,离此处只有二十里,以马军的脚力计算,很快就能赶到。”
“什么?”多尔衮吃了一惊,原本高举的马鞭差点脱手掉落,他稳住心神,追问道,“消息可准确?”
“绝无虚假,外围的斥候已经同对方夜不收交手,也亲眼看到来了两个方向都有大队人马正迅速靠近。”
多尔衮奋力将马鞭狠狠摔在了地上,失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文登营也就算了,回头再和阿巴泰这个废物算账,可是高起潜居然怎么也出兵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因为援军的靠近,多尔衮不得已调整了作战计划,调回了本该大举压上的部队,以应付关宁军和文登营,天雄军那边的压力陡然减轻,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东南方向,文登营以雷霆之势率先进入了战场,在清军的侧后方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原本一边倒的局面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主帅的博弈()
文登营进入战场后,迅速在清军的侧后方摆出了大打出手的架势,吸引了清军的大部分注意力,让正面的天雄军残部压力减轻不少。人的名树的影,毕竟文登营是曾经击败过阿济格和豪格的强军,清军如何敢大意?
进入预定的位置后,陈雨下令全军结阵,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准备迎接清军的冲击。他的作战计划是以防御姿态吸引清军主力来攻,最好耗损对方相当数量的兵力,然后再利用关宁军加入战场的这个噱头,增加多尔衮的心理压力,最后迫使清军主动撤退。
这个计划有些被动,能不能成功主要看多尔衮的抉择,如果他要赌一把,认定关宁军只是出工不出力,分一部分兵力挡住文登营,全力攻击天雄军,那么计划就会宣告失败。但陈雨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文登营兵力只有一万出头,而且绝大部分是机动性较差的步兵,面对数量占优、全员骑兵的清军无法采取主动攻击的态势,只能出此下策。
文登营很快在清军的眼皮子底下结成了空心方阵,静静地等待对手上钩。
多尔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也看出了文登营的缺陷,就是没有成规模的骑兵,面对数万清军铁骑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御阵型,那么在关宁军抵达之前,战场的主动权仍然在自己手中。他思考了片刻,扭头问左右“北面的关宁军离此处还有多远,何时能到?”
“禀王爷,关宁军离这里大约二十里,据探子报告,好像还压着速度,行军谨慎,慢的话半个时辰,快得话两刻钟左右。”
半个时辰?多尔衮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遍战场发展的态势,权衡利弊。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果断地下令“派十个牛录带着所有汉军旗在东面戒备,挡住文登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要主动攻击;八旗蒙古的人马则布置在北面警戒,防止关宁军冲击;其余所有人随本王全力进攻天雄军阵地,务必要在关宁军到达之前彻底击溃卢象升!”天雄军已经摇摇欲坠,大功即将到手,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多尔衮很不甘心,他决定赌一把。
正白旗的将领们闻言有些担忧,文登营和关宁军都不是吃素的,平日不管碰到这两股人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敢小觑,现在多尔衮想要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彻底吃掉卢象升,实在有些冒险,干得好就能斩获明国大将首级全身而退,干不好就会陷入几个强敌围攻的泥淖,能否脱身不得而知。
但担忧归担忧,清军的军纪严苛,多尔衮既是大军主帅,又是旗主,正儿八经的主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将领们都不敢违抗命令,军令如山,只能严格执行。
激昂的牛角声响起,清军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原本当做炮灰用于消耗天雄军兵力的汉军旗从前线撤下,来到了文登营的正面,督战的是正白旗的十个牛录,而且这十个牛录在之前激烈的战斗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并非齐装满员;损耗较小、相对完整的八旗蒙古骑兵则穿越整个战场,在北面集结,准备防御随时可能抵达的关宁军;清军的主力则聚集在多尔衮的金龙旗周围,向天雄军阵地运动,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
蹄声隆隆,烟尘弥漫,涉及三万多人的调动,场面极其壮观,一眼望去,奔驰中的大军无边无际。清军不折不扣执行了多尔衮的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完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普通士兵的眼中,只知道清军的数万大军奔来奔去,不知道有什么玄机,但在邓范、蒋邪等人眼中,大致判断出了清军的意图。
邓范站在一处丘陵上,居高临下观察一阵后,策马来到陈雨身边,提醒道“伯爷,多尔衮这是来了一招田……田忌赛马汉军旗和两千左右真鞑对文登营,这是下等马对上等马,只求拖延时间,不求取胜;主力攻击天雄军,这是上等马对……对中等马,务求一战而胜;北面瞧着应该是八旗蒙古的兵马,看样子是把关宁军当做下等马了,以中等马与其周旋。”
张富贵不知道田忌赛马的典故,但是听了邓范的话,有些不解“关宁军名声在外,怎么着也不该是下等马吧?”
“虽然多尔衮不知道我们和关宁军之间的博弈,但高起潜消极避战的态度他是清楚的,一支没有求生的军队,实力再强,也不足为惧。他这是放手一搏,赌关宁军不会尽全力。”蒋邪冷静地分析,“看样子,多尔衮不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胜果,想要虎口拔牙,在文登营的眼皮底下吃掉天雄军,然后再从容撤兵。”
陈雨眼神露出一丝坚毅“不管多尔衮怎么做,我们不能落入他的节奏。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赶在天雄军覆灭之前抵达战场,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多尔衮得逞,前功尽弃。多尔衮不是用下等马拖延吗?偏不如他的愿!传我命令,放弃方阵,变为横阵,一步一步往前推,我就不信一群卖主求荣的汉奸能挡得住文登营!”
邓范、蒋邪等人颇为意外,陈雨这也是拼了,以相对单薄的横阵平推,即使对面是步兵为主的汉军旗,清军骑兵只有一两千人,也是颇为冒险的,如果多尔衮放弃正面进攻,掉过头以主力部队攻击文登营,那么己方就有崩溃的危险。但他们也能理解陈雨的决定,如果消极防御,看着多尔衮得逞,那么千辛万苦赶到巨鹿又有什么意义?
金龙旗下,多尔衮高举顺刀,大喊一声“全力进攻!”
苍凉的牛角声响起,潮水般的清军向小河对面的天雄军冲了过去,数百名强壮的巴牙喇冲在最前方,引领着这一波最后的攻势。这些巴牙喇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多尔衮一直不舍得动用,现在一次性投入,没有留任何力。
与此同时,文登营迅速解散了空心方阵,以营为单位列成数个硕大的横队,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平端火铳,缓缓向汉军旗压了过去。
双方主帅各自作出了决定,战斗打响,陈雨与多尔衮的博弈开始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排队枪毙和刺刀冲锋()
多尔衮亲自压上督战,发动了对天雄军残部的最后总攻,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端,文登营也吹响了主动进攻的号角。
因为战前多尔衮的命令,汉军旗面对逐步逼近的文登营不知如何是好,负责指挥的正白旗汉军旗统领佟有为急得团团转,只能跑去请示身后负责督战的梅勒章京苏和泰。
苏和泰眼皮一翻,摊开两手:“睿亲王只命令你我镇守此方向,而且明言没有他的命令不得主动进攻,军令不可违抗,你带着自己的人马,在前面顶住就是了。”
佟有为陪着小心请求:“文登营名声在外,光凭汉军旗肯定挡不住——之前奉命进攻卢象升已经折损了近半人手,眼下奴才的手下只有三千来人——还请大人予以支援。”
苏和泰不置可否:“先打一阵再说吧。你损耗了人手,我手下这十个牛录的勇士也是伤亡惨重,加起来不到两千人,自身难保。”
“可是文登营咄咄逼人,万一挡不住,恐怕睿亲王责怪下来,奴才无法交差啊!”佟有为焦急地说。
“怕什么,那些尼堪没有像样的马军,光靠两条腿,总不能从咱们头上飞过去。”苏和泰不以为然,“等你的人拼光了,睿亲王那边也大功告成了。”
自己躲在后面,让我把人拼光,居然打得是这种主意!佟有为心中怨恨,但表面上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唯唯诺诺退下。
等他走后,苏和泰轻蔑地对左右说:“汉人注定是满人的奴才,本不该重用,也就皇上和睿亲王给这些奴才脸面,居然还让这个姓佟的抬旗。这一次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免得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其实他看不起汉军旗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辖制的十个牛录在攻击天雄军阵地的时候损失惨重,人乏马疲,不愿把人马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中消耗掉反正现在的任务只是牵制,不影响多尔衮消灭天雄军的计划就好,让汉军旗做炮灰显然是最佳选择。
多尔衮对文登营的决心估计不足,束缚了清军的手脚,加上满人和汉军旗之间的嫌隙,负责监视文登营这个方向的清军没有任何积极的应对措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一步一步逼近。
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眼看就要进入火铳的射程,汉军旗有些慌乱,率先打响了手中的鸟铳或三眼铳,弓手们奋力射出了弓箭,乒乒乓乓的看上去挺热闹,但因为距离较远,连对方的毫毛都没有伤到一根。
文登营却非常沉稳,一枪不发,在漫天乱飞的铅弹和箭矢中前进,直到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五十步后才停下脚步——这么近,已经可以看到对面汉军旗惊慌失措的表情了——偶尔飞过来的冷箭也开始命中目标,间或有士兵中箭倒下,但严整的阵列岿然不动,给了对手极大的心理压力。
汉军旗的前身就是明军,和其他边镇的明军一样,也是冷兵器加火器的混合部队,配备了一些鸟铳,加上弓箭手,具备一定的远程攻击能力,近身之后还是靠长矛手、刀斧手肉搏,面对无所畏惧、步步紧逼的对手,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在射程之外就点燃了火铳,把射速极慢的火器早早变成烧火棍,这些像极了以往明军对阵清军时的反应,以至于文登营站在五十步开外,他们除了放几箭之外没有更好的攻击手段了。
对面横队中的军官们不约而同举起了佩刀,然后狠狠劈下,口令声此起彼伏:“射击!”
“呯呯呯……”
举起火铳的文登营士兵扣动了扳机,爆竹声般的枪声密集响起,烟雾顿时弥漫开来,笼罩了双方之间的空地。
烟雾中,正在手忙脚乱给鸟铳装填弹丸、火药和引药的汉军旗士兵纷纷中弹倒下,黑色的火药洒满了一地。已经点燃的火绳偶然触碰到了火药,引发了炫目的焰火,造成了额外的慌乱。
这样近的距离,只要平端火铳,即便闭着眼睛,也有很大概率命中目标。文登营一轮齐射,就扫到对面一大片。
惨叫和呻吟声中,军官们的口令声再次响起:“射击!”
第二轮齐射,又是成排成排的人倒下,汉军旗的阵列更加稀疏。佟有为色厉内荏地喝令部下还击,可是除了弓箭之外,装填缓慢、以火绳点燃的鸟铳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二次开火,只能被动挨打。
两轮齐射让汉军旗的大部分人丧失了斗志,有人已经丢下鸟铳,调头逃跑。但是后方的清军很快挥起了顺刀,毫不留情地砍了下来。
“回去,后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