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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赞同这种做法:“加价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快,你做得好!至于银子,没问题,我马上给你。”幸好这次从登州带回来五万两白银,足以支付一支船队的费用,否则靠着私盐攒下的那点银子还真不够花。
他对顾彪说:“现在已经有了几条旧船,先用着再说。买船的银子让伙计去送,你懂海贸的行情,过几日跟我出趟海,打个样,让别人知道怎么做,。”
顾彪点头:“全凭大人吩咐。”
三天后,几条沙船来到了威海卫岸边,等候在此的四百军户在军官的指挥下依次登船。
比起广船之类的船型,沙船确实平稳一些,也更能装,五六条船装下几百人,没有什么问题。
苏粗腿也在第一批出海的队伍之中。他虽然在海边长大,也会一点水性,但平时依靠种地为生,乘大船出海还是第一次,站在四面通透的甲板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时,还有一种新鲜感。只是甲板上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他们只能下到狭窄的舱室,把甲板让给军官和操船的水手。
底部的舱室原本只是为运货而设计,初衷并不是为了人员乘坐,每条船的底舱挤了七八十人,密密麻麻的像沙丁鱼罐头,毫无舒适度可言。加上舱室的通风条件实在是差,很多人刚开始有些不安。不过船没有拔锚起航之前,船身还算平稳,只是随着海浪的起伏有些轻微的摇晃,新丁们适应了黑暗憋闷的环境之后,慢慢也就安定了下来。
新丁们都是来自文登县境内,很多人的村子也就隔着几个山头,加上在一起训练了个把月,也有了战友情谊,为了减少初次出海的不安,互相闲聊起来。。。
一个新丁主动问苏粗腿:“兄弟叫啥名,哪里人?”
苏粗腿腼腆地一笑:“苏粗腿,米山村。”
“米山村?巧了,俺是葛家村的,相距不过十里地,近的很。俺叫葛布。”
苏粗腿也有些意外:“葛家村?我娘就是葛家村的,后来才嫁到了米山村。”
双方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葛布亲热地问:“兄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听起来倒是挺特别。”
“呵呵,我家五兄妹,夭折了三个,饭都吃不饱,我爹又不识字,哪里会取名。我生下来就比别的小孩长的粗壮结实,就叫粗腿了,弟妹的名字就是二弟、三弟、四弟、小妹,胡乱取名。”
葛布深有同感:“咱们的爹都是军户,都不识字,家里也吃不饱饭。倒是这次被勾丁,给了咱们一条出路。听说这次出海,是为了截获那些走海的商人,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吃饷当兵,听上官的话就是了,不用想那么多。”
“也是……”
这时,船身一阵明显的抖动,不少人站立不稳,都跌坐在地。
葛布有些不安地说:“这是干啥,船会不会翻?”
苏粗腿安抚他:“没事,这么大的船,应该不会有事。”
旁边有人接话:“兄弟,不用怕,这是起锚,等离了岸就好了。俺自小跟爹出海打渔,那可比这船颠簸多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演练()
苏粗腿和葛布听了这话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话并不靠谱,自幼出海的人肯定不会把正常的颠簸当回事,但对于根本没有出过海的苏粗腿和葛布等人来说,这样的航行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异常艰巨的考验。
船刚离开岸边时,近海的颠簸还在可忍受范围之类,等到了大海深处,强劲的风浪让船身猛烈摇晃起伏,很多没有乘船出海过的军户渐渐变得面色苍白,没了血色,此起彼伏的说话声都停息了下来,没人有心情闲聊了。
颠簸起伏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随着刺鼻的气味慢慢扩散开来,原本还能忍住的人也都接二连三呕吐起来。
葛布也不能例外,吐得昏天黑地。苏粗腿的状况好点,能坚持住,轻拍着葛布的背,想让他舒服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的颠簸慢慢减弱了,然后一阵猛烈的撞击感传来,船身剧烈的摇晃,几乎让所有人跌倒。舱室出入口传来命令:“所有人出舱,按照命令,分小队演练跳帮登船,快快快!”
吐得有些虚弱的军户们拖着沉重的双腿,从舱室鱼贯而出,在军官的指挥下,按照操练中临时的小队编制在甲板上列队,等待进行模拟跳帮登船。
所谓的模拟跳帮登船就是几艘沙船行驶到大海中央,两两靠拢,互相登上彼此的船,在风浪影响的环境下,以现场演练的方式让新丁们感受跳帮的氛围和流程,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实战演习。几个小旗在队伍两侧来回穿梭,反复交代:“要把这演练当做打仗对待,副千户大人亲自盯着的,不要出什么篓子!”
苏粗腿半搀扶着走路有些虚浮的葛布,排队来到了船舷边,准备踏上两船之间的跳板。
旁边的刘黑子大声说:“千户所的兄弟们,这跳帮很简单,走上踏板过去,不掉入海里,就成功了,以你们的实力,接下来不过是砍瓜切菜而已。”
上了只能单人通行的踏板后,葛布失去了苏粗腿的搀扶,有些站立不稳,勉强走了几步,忽然一脚踏空,直挺挺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入了海里。
苏粗腿下意识地喊:“有人掉海里了,救人啊!”
船舷旁边的海盗们愣了一下,不是说好动真格的,当做真正的跳帮战吗?真正海战的时候,谁还会顾得上救人啊?他们回头望着负责协调的刘黑子,想让他拿主意。
刘黑子心想:陈雨是说过动真格的,但是真的出事了,肯定还是救人为主。这些人毕竟是山东本地土生土长的军户,比起自己这些半路出家的海贼,他们才是陈雨真正的嫡系,这里面的关系要拎得清。
他吩咐手下:“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旁边的海盗听了,赶紧去取绳子往海里抛,还有的人准备越过船舷跳海救人。
这时陈雨的声音响起来了:“都给我停下,演练继续!”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雨来到船舷边,板着脸说:“真正打起仗来,谁还会顾得上失足落水的人?谁敢停下,军法处置!谁现在救人,我就把谁绑住手脚丢下海!”
话音一落,众人凛然,原本停下脚步的新丁们赶紧快步通过踏板进入了对面船只的甲板,海盗们也讪讪地收回了绳子。
苏粗腿率先通过踏板,跳上了甲板,趴在船舷往下看,幸好这时的葛布还在海水里翻腾,没有沉下去。毕竟都是海边长大的,多少都会点水,加上求生的欲望支撑,一时半会还坚持得住。
等模拟跳帮结束后,在陈雨的默许下,才有人抛下绳索救人。葛布泡在水里时间不短了,精疲力尽,顺着绳索爬是爬不上了,只能抓着绳子让人拉上来。
陈雨当场指示:“此人视为没有参与今日的演练,编入下一批,下次继续出海。”
浑身湿漉漉的葛布不敢吭声,闷头退下,躲在人群中,在冷飕飕的海风中颤抖。
这一幕被船边所有的人看在眼里。人群中,王有田忍不住小声问旁边的蒋邪:“蒋总旗,大人这么做,会不会太苛刻了一点?毕竟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丁,有些疏忽在所难免。”
蒋邪淡淡地说:“慈不掌兵。大人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打仗就是打仗,哪来这么多顾虑。婆婆妈妈怎么能练出强军?”
王有田暗想,这蒋邪平日里对大人并不怎么恭敬,可是谈起练兵来倒是和大人一个鼻孔出气,倒也奇怪。
跳帮的过程重复了几次,直到新丁们跳上踏板不再战战兢兢,行动速度大幅度提高为止。等到结束演练返航时,新丁们精疲力尽,全部瘫坐在舱底,再也不想动弹一下了。说也奇怪,在返回陆地的途中,居然没有人晕船呕吐了。。。
演练持续了好几天,第二批、第三批新丁重复了第一批的过程,虽然也有小状况出现,但是通过演练,新丁们都熟悉了跳帮战斗的流程,基本达到了陈雨的目的。
收获成果的时间终于到来了。苏大牙来到威海的半个月后,山东海面的风向变成了西风,正是最适合前往日本进行交易的季节,他的眼线也传来消息,天津卫那边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商船队出海,已经进入了山东地界,不久后就会经过威海卫前往日本。
陈雨为了这一刻已经筹备了很久,闻讯立刻点齐人马,浩浩荡荡从刘公岛出发,往北面迎了上去。这个年代的航海技术相对落后,大多数航线都是沿着海岸线前进,虽然大海茫茫,广阔远胜于陆地,但只要知道了对方的方向,除非对方刻意躲避,否则从某种程度上说比陆地拦截更容易。
沙船桅杆高大,桅高帆高,利于使风,在近海航行方面,比福船、广船更有优势,不仅能顺风驶船,逆风也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虽然十一月的风向是西风,但是这支船队逆风而行,速度也不算很慢,很快就绕过了奇山所(今烟台芝罘区),进入了登州水域范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门红()
沿着海岸线走了几日,在黄县附近的海域,陈雨率领的“缉私船队”没有截获苏大牙的线人所说的船队,倒是碰到了两条中等规模的商船。
苏大牙凭借经验断定:“这样手面不大的船队多半是地方豪绅,为了跑一趟多赚银子,船里塞的货物不会少,但是随行的护卫不会请太多,背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人物。”
居然一上来就捏到软柿子了,陈雨打起精神,下令:“靠上去,贼不走空……啊呸,这次要来个开门红,这第一笔买卖一定要做好了。”五条海盗船立刻成扇形围了过去,让对面的船进入了包围圈,无路可走。
赵传宗是天津卫土生土长的人,本来只是中等家境,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跟人出了几次海,尝到了海贸的甜头,也摸透了海贸的路数,用全部家当购置了一条船,载满货,跑了一趟日本,从此迈入了海商的门槛。生意也慢慢越做越大,船也变成了两条,手下的人也越雇越多。
这次他装满了两船丝绸和瓷器,再度前往日本,这一次买卖做完,他就可以把船扩大到三条,载货能力又可以上一个台阶。本来从天津出发,一路都很顺利,既没有碰到海寇,也没有碰到客串海寇的同行——或者是他满船的水手让同行望而生畏,放弃了临时扮演海寇的念头。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到达长崎,却不料在山东海面遇到了五六条大船,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
甲板上的伙计们顿时忙碌起来,取弓的取弓,拿刀的拿刀,到处一片鸡飞狗跳。混乱中,赵传宗却心情凝重地盯着对面,一两条船或许还能拼一拼,五六条大船,今天只怕逃不过此劫。他心里很是纳闷:往日在卫所、州府密集的沿岸,很难碰到这么大规模的海寇,那些家伙大多在远离陆地的深海活动,今日这是那一拨人不讲规矩呢?
这时望斗上的水手大声喊:“大当家的,对面不是海寇,是官兵!”
赵传宗精神一振:“你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旗子上面写着‘威海水营陈’。”
谢天谢地,总算不是海寇。赵传宗松了一口气。官兵虽然也会敲竹竿,但比起海寇杀人夺船、血本无归、命丧黄泉还是要好的多。他下令:“保持戒备,没我的命令,不准动手。”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与官府对抗,吃点小亏也就算了。
悬挂着威海水营旗帜的大船靠了上来,紧紧贴住,对面有人高喊:“威海水营例行检查,所有人退后,不得干扰,否则视为海寇,格杀勿论!”
几张跳板搭了过来,几队官兵手持长矛跃上跳板,一个接一个跳到了这边甲板上。船上的伙计没有赵传宗的命令,都不敢抵抗,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腾出地方。
一名手脚麻利的老者从官兵之中站出来,大声说:“奉登莱巡抚之命,巡查山东洋面,凡无朝廷‘由引’私自出海者,以倭乱论处!赶快打开舱门,让我们检查。”
赵传宗脑中“嗡”的一声,暗叫糟糕,百八十年没人提起的海禁政策,居然被当地水师奉为圭臬,这下麻烦了。对方要“由引”,他又上哪儿弄去?整个天津卫出海的人都没有这玩意。
看着官兵杀气腾腾地打开了舱门,赵传宗没了主意,手紧紧抓住船舷,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对方是官兵,而且人多势众,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干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
很快,负责清点查验的人从舱里钻了出来,向为首的老者禀报:“大龙头……唔,副统领,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