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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卫-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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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贵呆呆地摇摇头,他替主子跑日本好几年了,从没有听说过“由引”这回事。

    “那就成了,妥妥的走私。”陈雨咳嗽一声,“看在你态度较好的份上,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缴纳罚银,算是弥补巡抚衙门、登州水师出海缉查的开支;二是船货一概扣留没收。你自己看着办吧。”

    “罚银?”对面这位大人的新词一个接一个,李贵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他试探着问,“要罚多少?”

    陈雨悠悠地回答:“本官会派人清点船上的货物,算出价值之后,收取相当于货物价值三成的罚银。”

    “三成?不行不行。”李贵连连摇头,货不是他的,他顶多能做几百两银子的主,太大的数字他担当不起责任。

    陈雨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既然不愿认缴罚银,那么你自己找条舢板,带着你的人回天津卫吧,告诉你主子,违禁朝廷准许私自出海经商,船货一概扣留,由登莱巡抚衙门上缴朝廷,还要参一本,让圣上追究他的罪责。”

    李贵傻了,造价几万两银子的船队,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货物,在日本转手就是几十万两的利润,如果都化为泡影,他就算有十个脑袋,回去也不够砍。

    “扑通”一声,李贵跪下了,抱着陈雨的大腿说:“大人,万万不可啊!这些船货,不仅仅有王总兵的,天津兵备道衙门、天津三卫指挥使司都有份……看在您和诸位大人同朝为官的份上,放我们一马吧!”

    “哟呵,居然还扯出了这么多同党!”陈雨完全不为所动,坚定地回答,“你也不必用他们来压我,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们,本官只是按照朝廷制度办事,谁也挑不出错来,牵涉到再多的官员和衙门也不怕,就算官司上达天听,倒霉的还是他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借力打力() 
李贵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却无法改变陈雨的决定,只能任凭官兵驱赶,连同自己手下的掌柜、伙计都被赶到了舢板上,然后眼睁睁看着船老大被官兵用刀逼着操舵转向,将商船驶往登州。

    等到船队消失在海平面上,李贵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说:“赶紧回天津卫,向老爷禀告此事。”这件事太大,不是他一个管事能解决的,必须要正主出面才行。

    船头,苏大牙问:“大人,直接抢了不更好,这么多货,难道还真的上缴朝廷?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陈雨回答:“涉及到文武官员,还不止一个,就不能这么简单地处置了。这些官员背后还有靠山,得罪了他们,说不定就得罪了朝廷的大佬。官面上的事,就交给官面上的手段来解决,我要利用巡抚、甚至是朝廷的权势,把规矩立起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至于这些财货,你放心,本官自有手段从中得利,绝不会白忙活。”

    苏大牙听得似懂非懂,官场上的事,他不懂,也不愿多想,这些交给陈大人便是,自己只管干粗活就成。

    将几条商船押往登州港后,陈雨让苏大牙继续在海面搜寻其他的商船。自己则直奔巡抚衙门,想妥善处置这五船货物,陈应元的支持是最关键的一环。

    到了巡抚衙门,陈应听了他的禀报,眉毛皱成了一川字:“你随便罚几个人便是了,为何明知道这船队有来头还要去招惹?现在本抚拿着这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左右为难。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事,你必须拿出法子。”

    陈雨安抚他:“抚台稍安勿躁,处理这些并不难,四个字:借力打力。”

    陈应元愕然:“什么借力打力?不是本抚狂妄自大,到了巡抚、总督这样的位置,除了当今圣上,还能借谁的力?就算是当朝首辅,面对这些盘根错节的官场关系,也不会轻易得罪,更何况是我?就不要故弄玄虚了,直接了当说吧。”

    “抚台说的没错,这五条船的背后是天津卫总兵、兵备道、三卫指挥使司,几乎囊括了天津卫官场的所有人(注1),这其中,天津三卫虽然不足为惧,但是总兵不可小觑,兵备道更是不能得罪——兵备道大多是御史出身,科道言官向来是同气连枝,得罪一个就得罪一大片,更别说他们的背后可能还有朝中大佬……”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说明你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怎么还把这个烫手山芋带回来呢?”陈应元摇摇头,“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为了几两银子,值得吗?本抚建议,还是把这些船放了吧。”

    “抚台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陈雨不急不忙地回答,“下官在山东一带缉查走私,必须把规矩立起来,让所有的海商自觉地把银子送上门来买个平安。如果只截住几个小虾米,大鱼都放跑,赚点辛苦钱,这可不是我的初衷。”

    陈应元疑惑道:“难道你想把北面所有出海的海商一口吞下?凭借你一个小小的副千户,就算加上本抚,也奈何不了这背后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啊,到时候鱼没吞下,反倒被刺卡了喉咙……”

    陈雨回答:“人都有从众心理。放跑了大鱼,虾米心里不平衡,也会想法设法躲避水营的巡逻,到时候凭借几条船来回奔波,挡得了这个挡不了那个,事倍功半,银子收不到多少,人还累个半死。反之,如果宰几条大鱼,杀鸡儆猴,那么其他的鱼也好、虾米也罢,都不敢心怀侥幸,这银子收起来也容易了。”

    “道理本抚懂,可是你还没说法子呢,怎么借力,借谁的力?”

    陈雨伸手朝空中一指:“答案您自己已经说了啊,当然是借当今圣上的力了。”

    “圣上?”陈应元更加不解,“你可知道,圣上想收些商税和矿税,都遭到了朝野上下的反对,又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支持你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罚银?”

    “呵呵,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陈雨微笑着回答,“那些官员和士子们,都说征收商税、矿税是与民争利,前提是他们认为经商、采矿是合法的行为。而禁海是洪武朝就开始实施的国策,没人敢公开说私自出海经商是合理合法的,否则就是否认大明禁海的国策、否认太祖留下来的祖制、否认本朝历代皇帝的决定,那么谁又敢站出来为被处罚银的海商出头?”

    “这个……”听了这扣下来的一顶顶大帽子,陈应元也无言以对。

    陈雨继续说:“既然是违禁之事,那么私自出海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些充任海商保护伞的朝中大佬,只能暗地里运作,无人愿意把事情放在台面上讨论。如果抚台认可我这个推论,那么再回到之前的话题:这五条船背后的天津卫总兵、兵备道等人,以及背后的靠山,要是纷纷施加压力,光凭抚台一个人是顶不住的。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事情捅破,直达天听,让圣上知晓此事,事情就变成了圣上和他们的较量,这就是下官所说的借力打力。”

    陈应元眼睛一亮:“圣上即位之后操劳国事,厉行节俭,时常为国库空虚而担忧,如果我们主动告知此事,而且愿意缴纳一部分罚银充实国库,为圣上分忧,不仅化解了此事,岂不是还能上达天听、简在帝心?”

    陈雨竖起大拇指:“抚台英明,正是如此。这样一来,银子有了,圣眷也有了,一举两得。”

    陈应元兴奋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击掌叫好:“好一个一举两得。一件棘手之事,生生被你变成了一件好事,真是厉害!”

    ——————————————————————

    注1:天津卫是军事化城镇,平民不多,官衙以军事机构为主。所以说总兵、兵备道、三卫指挥使司几乎就是天津卫官场的代名词。

第一百三十八章 躺着把钱赚了() 
对于陈应元的称赞,陈雨表现的很谦卑:“抚台过奖。”

    陈应元沉吟道:“既然把事情捅上去对咱们有利无弊,那么本抚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五条船的事写个折子递上去,让陛下圣裁?”

    陈雨摇摇头:“下官建议抚台还是谋定而后动。现在写了折子,圣上固然会关注此事,但是这五条船背后可能牵涉到的朝中大佬尚且没有暴露,也不会被此事波及,但是他们会怀恨在心,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么他们就会处心积虑对付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指不定就会被人抓住小问题大做文章,然后……”

    陈应元悚然一惊:“幸好你提醒本抚,否则就要酿成大错!”

    他想了想,说:“那咱们就把五条船扣在登州,等天津卫乃至京城来人说情,摸清了他们的底牌后才递折子?”

    “这个思路是对的。有资格向抚台您说情的,肯定不会是卫指挥使司、兵备道这些前台卒子,一定是背后的大佬。他们想要回船和货,就必须现身。”陈雨先肯定了陈应元的说法,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也不是非得兵戎相见不可。如果对方愿意妥协,缴纳罚银,那么大家和和气气,有钱一起赚,何乐而不为?只有对方寸步不让,只凭一张嘴就想让抚台您低头,那这时候才有必要让出部分好处,来换取圣上的支持。”

    陈应元惭愧不已,自己每一步都考虑欠周全,反倒是陈雨这个武官处处都想在他前面,不论是应对之策还是利益考量都可圈可点。他忍不住拍了拍陈雨的肩膀:“你如果以科举之道为官,真就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什么事了。你这样的头脑和心机,朝中没有几个人是你对手。”

    陈雨立刻又恢复了谦卑的姿态:“下官只是一点浅见供抚台参考,主意还是抚台来拿。论为人处世之理、官场之道,下官哪里比得过抚台?”。。

    陈应元摆摆手,感概道:“你不光会练兵打仗,官场谋略也有过人之处,本抚之前一心想要你出任巡抚标营的统领,反而是屈才了。”

    “呵呵,抚台谬赞……”

    陈应元想了想,对他说:“走海路的话,天津卫到登州要不了多长时间,估计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到时候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便可见分晓。你这几天就在登州附近转悠,暂时不要回威海,到时候帮着本抚参谋赞画,应对那帮人。”

    “遵命。”

    接下来的几天,陈雨带着船队在登州长岛、威海卫之间转悠,虽然风向已经变成了东风,南下的商船陆续减少,但还是截获了两拨商船,进账七千余两。加上前几天的收入,这次出海的总收入已经达到了近四万两白银。

    陈雨很高兴,这样的效率,不出两个月,就能把在登州筹集的八万两启动资金连本带利还清,剩下的就是纯收入,除了答应给陈应元的分成,余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有了源源不断的白银,自己陆地、海上的扩充速度才会更快。

    顾彪是个胖子,在甲板上被太阳晒得大汗淋漓,撩起长袍扇着风,对陈雨说:“陈副千户,这样事必躬亲虽然不错,但还是太辛苦,兄弟们也总不能一年到头都泡在海上。我倒有个建议,等来往的海商接受了咱们威海水营的规矩之后,慢慢引导他们主动来威海缴纳罚银,这样咱们就只管坐镇刘公岛收银子就行了。”

    张富贵疑惑地问:“可是罚银不是小数目,不拿刀架在脖子上收,难道还指望着这些海商巴巴地主动上门,谁会这么傻?”

    顾彪擦了擦汗,回答:“谁都不是傻子,靠他们自觉当然不行,咱们得两手准备,一手硬一手软……”

    陈雨来了兴致:“你说说看,何为一手硬,一手软?”

    “硬就是用刀子说话。敢不来的,好办,巡查的兄弟们一旦发现,把船和货全部没收、人都关进登州府大牢,让他们血本无归、人财两空,看他们怕不怕?这样还能敲山震虎,让其他人看看逃避罚银的下场;软就是给点甜头。现在不是按本金的三成缴银子吗?只要主动来刘公岛登记缴纳的,咱给他按两成计算,这样就能让他们省下不少银子,咱们也免去了日夜奔波之苦,皆大欢喜。”

    顾彪看样子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了,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陈雨想了想,点点头:“这法子可行。指望咱们几条船把整个北方海面的商船都拦截下来是不现实的,我的兵也不可能把时间全部耗在这上面——在海上练练手可以,但陆上的操练可不能荒废,这才是军队的根本。用减免的办法吸引他们主动来刘公岛缴纳罚银,再用一两支船队巡查的方式重重惩戒那些企图逃避处罚的海商,软硬兼施,双管齐下,不说所有人都会主动来刘公岛,至少七成以上的海商会来,这就足够了。到时候咱们躺着就能把钱赚了。”

    顾彪见建议被采纳,受到鼓舞,继续说:“为了甄别是否缴纳罚银,可以给已经缴纳的海商开具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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