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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是挤在甲板上等待靠船跳帮的这些人,一炮下来,寸草不生,无人可以在这样密度的弹雨中存活,这样的攻击方式,比刚才硬砸船壳更加让人震撼。后者也许还能逃生,前者完全是毁灭式的打击,完全不给活路。
陈雨也是沉醉其中,这种炮击方式充满了暴力美学,看得人目眩神迷。回味一番后,他回过神来,大声叫好。
“好好好,有了实心弹+葡萄弹的组合,咱们在海上可以横行无忌了吧?”
德西劳作出了最后总结:“这样口径的火炮,加上比长管舰炮更灵活的装填效率,带来射速上的巨大提升,以这两种炮弹为主要攻击方式,在海上的近战中,至少在这个时间段、这片海域是无敌的。唯一能克制的方法,就是利用长管舰炮远距离炮击压制了。不过正如阁下所说,在远东海面上,这样的敌人屈指可数,也许热兰遮城的尼德兰人算一个,龟缩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勉强也算一个,但是是在明国的北方,完全没有对手。所以,即便是这种并不适合改造为多层甲板炮舰的东方货船,搭载这样轻便的大口径武器,仍然可以在北方海域所向披靡。”
第一百五十六章 猫也不偷腥()
陈雨抚摸了一下仍然发烫的炮管,志得意满地说:“这就是将来水营的主要武器了,我决定,要给它和陆用野炮都取个名字。”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雨宣布:“这种短炮就叫卡龙炮,小炮则名为山地炮。”
卡龙或者卡隆,本就是这种短炮的音译名,至于山地炮的名字,是陈雨觉得适合在山野之间机动,无意中和法军着名的12磅山地榴弹炮重名了。
大伙都不是太明白卡龙的意思,但是都很醒目地纷纷鼓掌叫好。
刘黑子奉承道:“山地炮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穿梭于山野之间。卡龙这名字更好,不管你是不是海上的蛟龙,这炮都能钳制住你。”
这种解释很牵强,但不知道名字真实含义的众人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陈雨对德西劳说:“炮坊目前主要就是铸造这两种炮,其中以卡龙炮优先,因为陆地上我们暂时没有激烈的战事,但海洋上我们很快就遇到一些麻烦,需要这些炮。”
“明白了。现在材料没有瓶颈,很快就能铸造出一定数量的卡龙炮应急。”
自从上一次出海缉私行动后,已经又过去几个月时间了,苏大牙提醒陈雨,西北风起了,狩猎的时间又到了。
这次出海,比上次的规模庞大了许多。顾彪从崇明订购的十三艘船已经到货,加上原来的,已经有了十八艘中型海船,平均排水量约为两三百吨左右,加上所有的海盗、雇佣的水手和船老大、随船出海练级的千户所步兵,战斗和辅助人员总数达到了近两千人,在北方已经算的上相当惊人的规模了。
当然陈雨不会一次性把所有人和船一股脑儿怼过去,而是分成了三批,每两批之间间隔几天出港,都是沿着海岸线北上。这样一来,不管是下南洋还是东渡日本的商船,就算侥幸能躲过第一波船队,未必能接连躲过第二批、第三批船队,迟早要落网。
可能是第一次行动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这次南下的不少商船中已经有不少船主听说了之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碰到威海水营的船队之后,都没有反抗,自认倒霉,乖乖地按照货物价值的三成缴纳了罚银。事情很顺利,倒是省却了不少口舌功夫。
陈雨命人向这些海商传达消息:从下月起,所有经过山东的海商都必须赶赴刘公岛自行缴纳罚银,自动申报的,将罚银标准降为货物价值的两成,作为鼓励。
有人麻着胆子问:“那如果没有自行赶赴刘公岛缴纳罚银呢?”
他们得到的统一答复是:“凡是没有自行去刘公岛缴费者,一旦在海上被抓到,连船带货全部没收,船主打入大牢,以通倭论处。”
陈雨的打算是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软硬皆施,把规矩定下来,强制要求海商遵守,把渤海海峡变成收费的海上通道,而刘公岛就是这条道路的收费站,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从此躺着收钱。
陆陆续续有了不菲的进账后,船队又接近了登莱地界。在威海卫和登州之间的海域(今烟台一带),陈雨居然碰到了一个熟人,就是天津卫的海商赵传宗,给陈雨送上开门红的那位。
严格来说,赵传宗和陈雨并没有直接碰过面,但是他的两条船是第二次和威海水营碰面了,不由得感概这世界太小,是祸躲不过。
其实赵传宗也没有什么好感概的,因为按照当时的航海规律和威海水营的巡逻盘查力度,双方迟早要遇上的,错过只能说是小概率事件。
渤海海峡说窄不窄,从登州到旅顺口这段距离有100多公里,在古代的交通条件下,这样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很难彻底封锁住;但说宽也不宽,大海茫茫,看似无边无际,这年头行船都是沿着海岸线走,不是走登州这边就是走旅顺口那边,以当时的航海技术,没几个人冒险直接从大海中间穿过去,直接抵达长崎。
陈雨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守住渤海海峡收买路钱,就是基于以上原因。旅顺口那边,因为是后金和大明反复争夺的战略要地,在海商们看来不太平,加上辽东半岛常年被后金荼毒,人烟稀少,沿途补给不便,所以海商们出海大多是山东的路线。所以只要守住登州到威海卫一线,基本上就扼住了海商们的咽喉。
截住赵传宗两条船的正是陈雨亲自率领的船队。得知这是被收取第一笔罚银的商人,而且是第一个收取罚银后从日本返航的,陈雨颇为重视,在大队人马的护卫下亲自登上了商船。
赵传宗很紧张,见到众星捧月的陈雨后,扑通一声跪下了,颤抖着说:“草民见过大人。这两条船交过罚银的,现在准备回天津卫,请大人开恩,放草民一马。”
他记得当初缴纳罚银时,对方曾经交代过,让他“自行处置货物”,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把两船值钱的货物再拉回天津卫,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到长崎换成了真金白银。没想到对方巡逻盘查的力度这么大,归途中又撞到枪口上了,要是对方较真起来,以他没有“自行处置货物”为由,再罚一笔银子,甚至没收“违法所得”,那又如何是好?官字两张口,怎么处置他还不是对方说了算。
陈雨一时没想明白这个天津卫海商为什么会怕成这个样子,等到手下搜查了船底的舱室向他耳语之后,才弄懂了缘由。
这两条商船的货物已经在日本成功脱手,变成了整船的银子和铜。现在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兵,犹如小儿怀金穿行于闹市,只要自己一句话,把船上的银钱搬空也不是难事,让这个天津卫商人怎么不害怕?
陈雨笑呵呵地伸手扶赵传宗起身,和蔼地说:“赵掌柜既然是按规矩缴纳了罚银,那就不必害怕,咱们登船也是例行检查而已。”
赵传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伙人既然大张旗鼓在海上以禁海的名义收取罚银,哪有见了银子无动于衷的道理,这比猫不偷腥更不合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金买骨()
听了陈雨的安慰,赵传宗哆嗦着问:“大人此话当真?”
陈雨点点头:“本官又何必诓骗你?不过以后你得遵守咱们的规矩,再私自携带货物出海,必须赶赴威海卫刘公岛,申报货物的价值,缴纳罚银,然后再自行处置货物,否则的话,一旦被我们查获,船货没收,你也会以通倭罪被入狱查办。当然,主动配合我们的差使,这罚银可以降低为两成”
赵传宗闻言如蒙大赦。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干一锤子买卖,要把这事形成规矩,你们要乖乖地送银子上门,免得咱们总是劳师动众、奔波劳累。作为鼓励,免去一成的罚银以示鼓励。至于“自行处置货物”云云,被他自动忽略了,缴了银子,大家皆大欢喜,所谓自行处置货物只是用来遮掩的场面话而已,不必当真。
他重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激动地说:“大人公正廉明,草民佩服万分,赴刘公岛自行申报缴纳罚银的规矩,草民一定遵守,另外愿意献上白银二千两劳军,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他也不傻,人家话说得漂亮,但你不能全当真,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否则转个身就用其他的理由收拾了你,喊冤都没地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陈雨拒绝了这份好意。
“威海水营为朝廷办差,不会随意收受好处,否则会让人以为咱们厚此薄彼,失了公正。赵掌柜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是这劳军银子,是万万不能收的。”
在赵传宗万分感激同时又百般不解的恭送下,陈雨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随行的苏大牙实在忍不住了,一踏上甲板就迫不及待地问:“大人,属下实在不懂:这满船的银子,少说也有四五万。咱们是官,他是民,随便找个由头,拿个万儿八千两,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陈雨反问:“拿了万儿八千两银子容易,然后呢?顾彪,如果换做是你,碰到下手这么黑的官兵,还敢轻易出海吗?就算冒险出海,你还会乖乖地沿着山东行船,让人宰割吗?”
一旁的顾彪想了想:“如果是我,多半会改走旅顺口,或者备足干粮,冒险走深海,在山东这地界不靠岸,真要遇到风浪就听天由命,死了算逑。”
“这就是了,咱们要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要竭泽而渔,把人逼上绝路。这个天津卫的赵掌柜,两条船的货物,咱们上次是收了六千两的罚银吧?假设他顺风时节出海,一年跑日本三、四次,那么咱们就能从他身上获得二万多两的稳定收入,而且明年、后年都会有,源源不断,直到他老了干不动了为止。”陈雨解释道,“要是为了眼前的利益逼得他千方百计躲避咱们,要么就是咱们损失了每年的罚银收入,要么就是他在风浪中葬身大海,总之这个源头就断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大牙迟疑着问:“理是这个理,不过大人想让所有的海商乖乖地跑到刘公岛送银子,能否实现?人心难测,不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谁会甘心把成千上万两银子主动送上门?要知道这些敢出海的商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陈雨笃定地说:“谁说要靠他们自觉了?咱们的刀子照样得架在他们脖子上。不是定下了规矩嘛,从下个月开始,不主动去刘公岛的,船货全部扣留,船主以通倭论处,让他们肉痛,几个回合下来,自然就学会守规矩了。”
他看了看逐渐消失在海平面的商船船帆,继续说:“这次放过了这个赵掌柜,也是效仿古人千金买骨的做法,他感激涕零地回到天津卫,多半会把来龙去脉告知家人、同行,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在海商的圈子传开了,加上咱们海上的盘查巡逻不遗余力,示威和怀柔并举,双管齐下,这件事多半就成了。”
张富贵嘟囔了一句:“主动送的二千两不要,有些可惜了”
陈雨瞪了他一眼:“这么大手面了,还在乎这三瓜两枣?既然是千金买骨,又何必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顾彪恭维道:“大人格局和境界高,我等拍马难及。”
陈雨摆摆手:“少拍马屁。对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赵传宗除了带回银子,还有很多铜锭,这又是什么意思?铜虽然可以铸钱,但终究没有银子值钱啊?”
顾彪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日本盛产白银,也产铜,而且铜和银往往是混杂在一起,日本人铸钱的本事很差,连纯银的成色都不足,更没有办法把银和铜分离,但是咱们大明去可以把银子从铜里面析出来。这样一来,用买铜的钱,得到几乎等量的铜,还可以得到不少白银,同时铜也可以铸制钱,稳赚不亏,也就是析出银子的办法麻烦了点。所以很多海商除了收取白银,也愿意收一部分这样含银的铜,转手就又赚一笔”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顾彪的解释,陈雨若有所思。
顾彪以为他是在打这种铜的主意,却想不到陈雨的关注点却是日本的铸造货币体系、能力都有缺陷。陈雨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在日后会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索,而这场战争,影响了整个东亚的地缘政治格局和这个时空历史的走向。
有惊无险继续返航的赵传宗没想到,他与威海水营的瓜葛并没有结束,在几天后又以另外一种形式相遇了。
他的两条船过了登莱的芝罘(今烟台市芝罘区)后不久,发生了意外。或许是从天津卫往返日本长崎,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