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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来回踱步。慢慢的,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们搬出天津海道来钳制水营,自己现在的官场手段不足以打压回去,就算陈应元这个登莱巡抚也管不到天津海道,鞭长莫及,那么,就只用官场之外的手段来对付了——比如让李贵和那个佥事碰到“海寇”,从物理层面上让他们消失。
在后世,这样的手段通常被称之为降维打击,一般形容用非正常、违背文明的手段打击对手。
你想跟老子玩白的,老子偏跟你玩黑的,不按照你的游戏规则来。陈雨恶狠狠地想。
他招了招手,示意苏大牙靠过来,耳语了一番。苏大牙先是大吃一惊,继而眼睛一亮,最后笑逐颜开,频频点头。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大人放心。”
等苏大牙走后,顾彪心痒难耐地问:“大人有了什么好点子?”
陈雨神秘一笑:“先不急着回威海,调头往回走。明日带你看一场好戏。”
次日,悬挂着天津海道旗帜的商船队不疾不徐地沿着海岸来到了芝罘一带。
李贵请示杨建:“杨佥事,再往前走就是威海卫了,那边可是那伙人的老巢,是不是避一避,不靠岸直接绕过去?”
“你怕什么?”杨建哼了一声,“如果他们有胆量动咱们,前日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继续往前走,不要绕道,免得让他们看扁了咱们。”
“杨佥事说得极是。”李贵正准备转头下令,却听到望斗上传来惊疑不定的声音。
“咦,后面好像追来了几条船,速度快得很,没打旗号”
杨建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袖子,慢条斯理地说:“李管事,该好好管教管教你的手下了,别一惊一乍的,说不定是昨日那些丘八呢。他们就算追上来又能如何?镇定,镇定。”
李贵陪笑道:“那是,那是”心里却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人?
他抬头喊话:“看仔细了,究竟挂没挂旗,是哪里的人马?”
望斗上的声音更急了:“看得真真的,没有旗号,船头上都是些汉子,个个手持兵刃妈的,是海寇!”
“海寇?”杨建闻言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强作镇定地问,“李管事,你不是说,有了那劳什子的水营后,只要不偏离海岸,就不会遇见海寇了吗?”
李贵也有些惶恐:“按理说是这样,那伙人天天在登州、威海一带巡查,海寇也不敢靠岸边太近啊。”
他想了想,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为好,便大声下令:“吩咐下去,立即靠岸,让伙计们抄家伙,真是海寇的话,也要抵挡一阵,等待援兵。”
杨建不解地问:“援兵?什么援兵?”
“威海水营啊,杨佥事。在登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们了。”
杨建有些愕然,把希望寄托在对头身上,是不是太荒谬了些?
李贵心里不安,没有注意到杨建的脸色。虽然和水营作对,但是对方是海寇的天敌,这一点无法否认,要真遇到了海寇,也只能指望水营了。毕竟是官兵,看到了海寇总不会视而不见吧?
不过,他高估了陈雨的节操,很快他就见识了什么叫“不择手段”。
几艘海盗船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似乎对于这片海域随时会出现官兵毫无顾忌。这边商船队上,从李贵到水手,全都乱成一团,甲板上一片鸡飞狗跳。海寇杀人不眨眼,若是被他们攻上了船,所有人都性命难保。
杨建强作镇定呼喝了几声:“莫慌,准备迎敌,万万不可让他们上船!”一边喊,一边往通往底舱的入口移动。
苏忠站在船头,兴奋地舔了一下嘴唇,像一头准备捕食的野兽。比起官兵相对枯燥的生活,他更喜欢这种无所顾忌、看着猎物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感觉。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个王者,世界都匍匐在自己脚下。
“嘭”“嘭”“嘭”
海盗船很快就撞上了目标,一块块跳板被架上了对方的船舷,被规矩束缚已久的海盗们像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争先恐后涌入了对面的船上。
李贵声嘶力竭地喊:“动手啊,把他们赶下去,千万别让他们上船!”
身先士卒的苏忠嫌他聒噪,甩出一柄短斧,不偏不倚正中其脑门。李贵色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颓然倒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海寇与官兵()
凶神恶煞的“海寇”登船后,只一个照面,带队的管事就见了阎王,其余的人顿时没了斗志,勉强挡了几下就四散而逃。但是船就这么大,又能跑到哪儿去?一些人慌不择路往舱底钻,还有些人一咬牙跳入了海中。
“叮叮当当”,甲板上响起了密集的刀剑相交之声。一方是来势汹汹的积年海寇,一方是毫无斗志的游兵散勇,双方刚一接触,高下立判。纵然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想拼一下,但也是寡不敌众,很快这场跳帮肉搏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不到半个时辰,船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抵抗彻底停止,剩余的人都瑟瑟发抖地跪在甲板上,等候发落。
苏忠轻轻踢了一脚李贵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四处寻找杨建的踪迹。他对这个青袍文官辱骂苏颖的一番话耿耿于怀,不亲手杀了这家伙,心里憋得慌。
终于,他带着人在舱底把浑身颤抖的杨建像拖狗一样拖到了甲板上,然后一扔,任其烂泥一般瘫软在甲板上。
杨建颤抖着望向这名“海寇头目”,却发现很面熟。他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指着苏忠大喊:“你是威海水营的人!你们居然假扮海寇,袭击官船,真是胆大包天!”
“我本来就是海寇,用不着装。”苏忠阴侧侧地说,“这位大人,你和那个李管事很快就要结伴去见阎王爷了,上路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建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指着苏忠厉声说:“袭击官船是重罪,识相的赶紧放本官走,悬崖勒马,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苏忠慢慢地举起一柄铁锤,说:“这当口了,还在大言不惭。这位大人,当初辱骂苏姑娘的时候,没有想过会落在我手里吧?这就叫现世报,来得快!”
杨建下意识地问:“那个女海寇是你姘头?”
“不许你再侮辱她!”苏忠大吼一声,举起铁锤砸了过去,把杨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砸得裂开,血水和脑浆四处溅落,连苏忠脸上、身上都溅满了。
旁边的手下问:“掌柜的,其他人怎么处置?”
苏忠脸色有些狰狞,低声说:“全部砍了脑袋,一个不留!”
海盗们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倭刀,不顾跪在甲板上的水手、伙计们的苦苦求饶,用力砍了下去。
血光冲天,一个个头颅咕噜噜滚落在甲板上,血水流成了小河。
等船舱里的货物被一件件搬出来后,陈雨的座船也到达了现场。他带着众人亲自来到商船上,看到满甲板的头颅和血污,眉头皱了起来。
以海寇之名杀人夺船,这件事本就有些冒险,肯定是不能留活口的,苏忠把所有人都灭口,不能说做错了,但是这样血腥的手段,让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战场和死亡的陈雨也有些不太适应。他看了看一脸血渍、脸色狰狞的苏忠,暗暗摇了摇头,这人戾气很重,是否能重用,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苏忠面对陈雨,还是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只是简单见礼,便把目光投向了苏大牙身后的苏颖。
趁着陈雨和苏大牙等人查看船上货物的清点情况,他来到苏颖身边,讨好地说:“颖妹,这个狗官对你言辞有羞辱之意,我已经帮你报仇了。”说着往杨建的尸体一指。
苏颖看到头被砸的稀烂的尸体,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觉得异常恶心,腹中翻涌,忍不住趴在船舷边呕吐了起来。
苏忠关切地上前,想要拍一拍她的后背,可是发现自己手上有血污,尴尬地缩了回去,然后问:“颖妹你怎么了?当初你带着兄弟们砍人时,可是眼都不眨的,怎么今天却”
苏颖这一吐就是昏天黑地,几乎把腹中的东西全部吐空后,浑身无力地靠在船舷边。她也不明白,自己也杀过人,见过血,看到杨建的尸体怎么反应这么强烈?死人又不是没见过。
当下心情不是很好,恨屋及乌,便怪上了始作俑者苏忠。她瞪了一眼对方:“灭口就灭口,干嘛非得弄得这么血糊糊的,真是恶心!”
苏忠被她一瞪,完全没有了杀人灭口时的霸道,有些手足无措,辩解道:“这个,我只是见不得这狗官出言侮辱你”
这时苏大牙走了过来,对苏忠说:“忠儿,陈大人的意思,让你做戏做全套,继续假扮海寇,装作杀人毁船后逃走,我们在后面追,让来往的商船看见”
苏忠对于这个安排心里有些不舒服,凭什么这窝囊角色让自己一个人演?不过口中还是恭敬地回答:“义父,我知道了。”
临走前,他还关切地叮嘱了苏颖一句:“小心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去找郎中看看”
苏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苏忠回到了自己的“海寇船”上,做好“逃跑”的准备,这边商船队上则紧锣密鼓地搬运货物,运到其他水营的船上。
半个时辰后,经过这片海域的零星几艘商船惊讶地发现,海上正在上演一出追逐战:四五艘海寇船被十几艘悬挂“威海水营陈”的战船追逐,后者一边追还一边开炮,炮声隆隆,声势惊人。
反应过来后,商船忙不迭地往岸边靠,避开了这两拨人,生怕被殃及池鱼。若是被海寇撞上,临死前拉自己垫背固然悲催,倘若被水营的炮误伤更是无辜。
等追逐的双方消失后,这些过路的商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支从天津卫来的商船队遭了海寇的毒手,杀人夺财,然后将船付之一炬,却被巡逻的威海水营发现并攻击,海寇仓皇逃窜,但是商船队的所有人不是死于刀下就是葬身火海。
往前走了不远,看到熊熊燃烧的几艘船后,海商们一阵后怕,幸好那些倒霉的同行替自己趟雷,否则遭殃的就是自己了。同时也对威海水营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人家收银子绝不手软,但是打起海寇来也是毫不含糊,这些银子总算没有完全打水漂,比起陆上那些光收银子不做事的庸官要好得多。
第一百六十六章 喜脉()
远在京城的大佬们并不知道,天津海道的旗号不仅没有成为商船队的护身符,反而成了催命的绞索。他们的对手集官匪于一身,在两种身份之间切换自如,把事情办得毫无破绽,就算他们有所怀疑,却没有一丁点证据。或许在官场,他们有的是办法,可是在这片海域上,则是威海水营的天下。当然以惠世扬为首的利益集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想方设法对付陈雨和威海水营,但这都是后话了。
“海寇袭击商船”事件告一段落后,根据陈雨的安排部署,干脆把苏忠作为固定的“海寇”,游荡在外海,随时根据指令发动袭击,对付不听话的海商;而苏大牙则带领刘黑子和另外两个掌柜,继续在山东沿海巡查;陈雨自己则带着卫所军户的主力回到了威海卫。
苏颖本来是要跟着苏大牙参与巡查行动的,但是她的呕吐症状越来越明显,几乎每天都有反应,不得已跟着陈雨的船也回到了威海卫,准备上岸找个郎中看看。
上了岸之后,苏颖拒绝了陈雨让他住在新宅子的提议,独自一个人去找郎中问诊。
“我不是大家闺秀,没那么娇贵,看完了郎中,要是没啥事,弄条舢板给我回海上就成。”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和你睡了只是个意外,双方的关系很尴尬,不知道该算情侣还是上下级,能不单独相处最好,住你家去算怎么回事?
陈雨无奈,只能由她去。看着苏颖的背影,叮嘱张富贵:“猴子,她很要强,有什么事肯定死撑着,也不会跟我说,苏大牙又在海上,这里她不认识别的人,你派人偷偷跟着她,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报告。”
张富贵一口答应下来:“放心,交给属下便是。”心想,不管苏颖表面上怎么冷淡,两人滚过床单了,她就是陈雨的女人,这一点无法否认,对于老大的女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让她有一丁点儿闪失。
苏颖并不知道陈雨的安排,她独自在路上找人问明郎中的所在,径直往目的地走去,却没有看见身后张富贵带着两个军户偷偷跟着。
千户所地方不大,也只有一个郎中,叫丁不二,曾经因为诊断不了顾彪的“怪疾”而被顾大锤定性为庸医,差点被千户大人当成出气筒打个半死,幸好陈雨出手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