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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陈雨说:“请陈千户稍候,我和孙县丞到后堂先商议一下。”
陈雨点点头:“县尊请便。”
吴明晋瞪了一眼孙荣,低声说:“跟我来。”
两人来到后堂,吴明晋迫不及待地问:“孙县丞,你这是做什么,当着外人的面打我这个正堂的脸?”
孙荣并不知道吴明晋和陈雨私下勾结,还以为他仅仅觉得没面子,解释道:“县尊明见,下官并非故意要和您唱反调。只是这陈千户太过霸道,以权势压人,连我侄子的两百亩地也强行征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哦?你侄子是”
“是陈雨辖下一名世袭百户。”
“原来如此”吴明晋恍然大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孙荣和陈雨之前没见过面,顺手人情不送,却一口回绝,原来是为了这个。
孙荣还以为吴明晋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文武不同道,文官总是要同气连枝的,劝说道:“他是军,咱们是官,道不同不相为谋,县尊,切切不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我明白了。”吴明晋点点头,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孙荣的意料,“本县命你在天黑之前把陈千户的田契全部办好,不得有误。”
孙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追问道:“县尊,是不是说反了?不是应该把陈雨支走才对吗,怎么反而还要给他办田契?”
“本官说得很明白,需要重复一遍吗?”吴明晋的语气坚定,没有商量余地。
孙荣沉默片刻,反问道:“如果下官不遵令呢?”孙留的事情只是小事,他反对此事的真正原因是百尺崖千户所的几千亩地。如果让陈雨得逞,不仅到手的银子打了水漂,还会得罪曹不修和背后的曹太监,所以是不可能主动让步的。
“那就不劳你大驾,本官直接吩咐户房去做便是。”
孙荣没想到吴明晋的决心这么坚定,不惜撕破脸,而且绕过了自己这个分管领导,直接指挥户房,顿时面子有些挂不住,冷冷地说:“你是正堂,若要一意孤行,下官也没办法阻止。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堂堂一县父母,纡尊降贵为卫所武官办事,违反朝廷法度,下官可以向知府大人禀报,请他老人家做主。”
“随你的便。”吴明晋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把孙荣晾在那。
孙荣脸上阴晴不定,想了半天,跺跺脚,转身出了县衙大门。
吴明晋回到正堂,向陈雨拱拱手:“抱歉,让陈千户久等。”
陈雨回礼道:“好说。只是这田契”
吴明晋哼了一声:“有人不识抬举,妄想以下犯上,螳臂当车。不过请陈千户放心,本官直接交代户房,天黑之前一定把您的事办得妥妥帖帖。”
陈雨皱眉道:“莫非是孙县丞对鄙人有成见?”
“哼,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胆敢与本县对着干,这个佐贰官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若是退让一次,让他尝到甜头,以后再故技重施的话,本县的威严何在?”
陈雨给他打气:“县尊做得对,怎么能让副手蹬鼻子上脸?只不过这次强行把孙县丞压下去,会不会对县尊不利?”
吴明晋皱眉道:“这也是本县唯一担心的地方。若是其他人还好说,可是这个孙荣据说在府城有一定人脉,而且他扬言要去知府衙门举报”
陈雨历来秉承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的原则,从不留情,闻言主动请缨:“登州知府也是在登莱巡抚治下,翻不了天。县尊放心,他去找知府,我就去找抚台,先下手为强,让文登县丞换个人来做。”
吴明晋大喜:“如此甚好。本县手中有不少关于孙荣借助户房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证据,可以提供给陈千户。”
陈雨一听,还有黑材料,那整垮孙荣更是易如反掌,看来这文登县正堂和佐贰官不合不是一两天了,这次的事是个导火索,把两人的矛盾公开了。
他笑着说:“那这次可以一箭双雕,既办了我的事,又替县尊扫清了身边的障碍,咱们算是皆大欢喜。”
吴明晋也笑了:“正是,托陈千户的福了。”
两人相视大笑。
陈雨的动作很快,加上黑材料的加持,陈应元的推动,七八天后孙荣就被勒令停职,正式的免职文书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一个从七品县丞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文登县官场被抹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朝鲜大有文章 可做()
办好诸般事宜之后,陈雨来到百尺崖千户所向退田的武官们发放和买田亩的款项,兑现自己的承诺。现在对于他而言,良田和产出的粮食比银子更重要,没必要为了这么点银子把所有武官推到自己的对立面,造成不必要的掣肘。
武官们经过几番折腾后,再亲眼见证了冯守义的暴毙,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能领到银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所以一切都进行的还算顺利。
陈雨还当众“假惺惺”地哀悼了一番冯守义之死“本官虽非百尺崖的人,彼此也有过争执,但都是就事论事,不涉及私人恩怨,而且对于他的能力还是认可的。如今他出了意外,本官也甚是悲痛”
众人唯唯诺诺,心里却想做官果然要心狠手辣、脸厚心黑,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更是必备技能。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此情此景,哪里想得到凶手很可能就是此人?但是想归想,没人敢站出来揭穿。
“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是做得一场好戏!”
一个声音在厅外响起,众人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敢当众抨击陈雨?
站在门口的却是被几个随从簇拥的曹不修,他一脸愤懑和不甘,直勾勾望着陈雨。网
“原来是曹公子,上次灵峰寺一别,好久不见。”陈雨笑呵呵地打招呼,仿佛没有听到曹不修刚才的话。
曹不修恨恨地说“上次见你,还是一个小小百户,跟在卓妹身边的一个丘八而已。没想到半年不见,居然混到了千户,还坏了本公子的好事!”
陈雨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扭头对厅内的武官们说“领到银子的可以先走了,我和这位曹公子有话要说。”
曹不修来过百尺崖,虽然直接接触的只是冯守义,但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这个年轻纨绔是新任山东镇守太监的干儿子。他和陈雨这个强势千户对上了,神仙打架,自己这些凡人还是避开为好,免得无辜遭殃。于是武官们接二连三离开,很快就只剩下了曹不修和陈雨两拨人。
等其他人都走光后,陈雨依旧笑容满面,问道“曹公子不好好呆在济南,再度跑到登州来,有何贵干?”
曹不修咬牙说道“少装蒜。我来做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否则不会做掉我的人,断了我的路。”
他这次兴冲冲地来文登,本以为百尺崖千户所的事已经十拿九稳,没想到才十几天的功夫,居然变了天。冯守义死了,孙荣被免职,已被视为囊中之物的几千亩地一夜之间全部变成陈雨的了,让他宛如遭受当头一棒。
陈雨微笑着说“如果曹公子的目的是百尺崖的这些屯田,那只有说声抱歉了。毕竟是卫所的屯田,应该交给卫所的人来打理,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曹不修盯着他“你别得意太早。就算你能吃下百尺崖,其余卫所你能插手吗?靖海卫、大嵩卫、成山卫这么多地方,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陈雨收敛笑容,正色道“本官能力有限,管不了其他卫所,但是自己的千户所和百尺崖绝不容许外人插手。另外,本官也奉劝曹公子一句,登莱沿海卫所众多,屯田数以万计,却也不是曹公子一个人吃得下的,吃多了小心撑死!”
曹不修冷笑一声“撑不撑死是本公子的事,不需你担心。百尺崖的事情,我记下了。别以为有陈应元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将来总会有你好看的一天。”
陈雨淡淡地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公子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本官等着。”
“很好,你等着,总有你后悔的时候。”曹不修抛下一句话,带着随从离开了。
张富贵望着曹不修离去的方向,担忧地问“得罪了这厮,会不会对大人不利?”
“一个攀附阉人的纨绔而已,不足为惧。”陈雨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他依仗曹吉安的权势,可以疯狂的敛聚屯田,而我限于职权,无法把手伸到其他地方,这就让人有点郁闷了。”
“可咱们不是已经拿下了两个千户所六千多亩屯田吗,难道还不够用?”
“六千多亩地,养活现在的队伍和人口是绰绰有余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还有剩余。可是将来总是要扩军的,一旦达到万人以上的规模,加上家眷,这些地很快又不够用了。”陈雨皱眉道,“山东这地方,庙不算小,菩萨也多,有孔家、鲁王,加上曹不修这些外来的权贵,可供扩张的地盘终究有限。他有句话说得没错,拿下百尺崖,已经是我这个千户的极限,登州、乃至整个山东,已经没有我发展的空间了”
张富贵长大了嘴巴,陈雨的格局和眼光让他有些跟不上。在他看来,管着一千多战兵、数千家眷、三千多亩地,加上水营,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可是大人居然还不满足,居然考虑到了上万人规模的军队。
上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张富贵不敢去细想。一个威海卫理论上的兵力也就五千多人,而实际上能拉出来的也就一千人上下,也就是说,要把山东东三府所有的卫所全部加起来,才有可能凑出一万战兵!
不过惊讶归惊讶,张富贵脑袋灵光得很,他知道身为大人的心腹,思路必须要跟上。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后,他迟疑着说“俺记得顾少爷说过,他在朝鲜倒腾买卖时,看到那边的荒地多得是,却无人耕种。可惜和山东隔着海,要不然,大人想要多少地,就有多少地而且邻近皮岛的铁山那边,有很多从辽东逃出来的汉人,有些流落到了皮岛,却苦于无地可种,按说劳力也是不缺的”
朝鲜、铁山、汉人几个关键词组合起来,让陈雨眼睛一亮。
他笑了起来,拍了拍张富贵的肩膀“猴子,平时觉得你目光短浅,可今日却让我刮目相看!”
他望向东面大海的方向,兴奋地说“咱们有水营,大海并非天堑,只要有地、有人,对面就是天堂。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再加上赵传宗提过的对马藩和朝鲜的贸易,呵呵,朝鲜这地方大有文章可做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入京面圣()
这次百尺崖的屯田风波,最终以曹不修的失败而告终。陈雨做掉了冯守义、撸去了孙荣的官职,来了个釜底抽薪,让曹不修失去了立足点,无法插手百尺崖的屯田,取得了局部胜利。但是对于其他地方的卫所屯田,陈雨也是有心无力,这也让他预见到了将来发展的瓶颈。不过正因为体制内的局限性,反倒让他萌生了在海外建立分基地的念头,把目光投向了朝鲜,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回到备御后千户所之后,陈雨意外地接到了消息,陈应元派人来传话,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让他去登州一趟。
陈雨以为海上的事情出了篓子,不敢大意,交代了一下千户所的事情,马不停蹄地乘船走海路来到登州。
巡抚衙门内,陈应元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到来,一见面就说:“赶紧准备一下,明天赶早出发,随中使去京城。”
“去京城做什么?”陈雨有些懵。
陈应元抚须笑道:“你送去京城的银子让圣上龙颜大悦,加上本抚在奏折里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所以圣上下旨,肯定了本抚的做法,并让你即刻启程前往京城面圣。看来你简在帝心,青云直上是指日可待了。”
陈雨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逢迎道:“整件事全靠抚台运筹帷幄,下官不过是具体操办,要说功劳,当然还是抚台的。要不是封疆大吏不可轻易离开辖地,这次进京面圣,理应由抚台带队才是。依下官浅见,抚台的提拔重用也为期不远了。”
陈应元闻言很是高兴,巡抚再提拔重用的话,多半是六部尚书的位置了,离入阁也只有一步之遥。他心中一直有个大学士的梦,现在看来似乎越来越近了。
他笑呵呵地说:“身为巡抚,确实不好轻易离开辖地。这次你进京,圣上要是问起来,要多替本抚美言几句。”
陈雨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禁海缉私一事,都是由抚台一手促成,下官知道该怎么说的,请抚台放心。”
陈应元心情大好,有个这样能干而且知情识趣的下级,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他笑眯眯地说:“今晚你就在我府中留宿一晚,养精蓄锐,明日清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