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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优势并不具有决定意义。今后的填色画市场,注定难以由“阿憨大”一枝独秀了。
出于这种前瞻性的考虑,崔管事并没有把大比例的产能投进填色画项目中。林代也要求在填色画赢利中,留出一笔,作为其他新产品的研究经费。
双双的创意所需费用,正可以从这笔研究经费中申请。
双双听说有此门道,一喜,还以为自己能申请到极多,等到跟英姑那里一问,却也只好按部就班的请下一部分,并不能一人独吞所有经费预算。双双奇问:“那些钱放着又有什么用呢?”英姑答道:“自有别人的好项目,也要申请钱。你当只你一项呢?”
原来天底下聪明毓秀的,不只她一个!双双气短。英姑又安慰道:“你分几个阶段来做计划。每个阶段只要大成功,自然又会追加预算给你。好项目不患没钱。”
那如果不成功呢?自然就腰斩了。
双双肩上感到压力,不再像先前那样吊儿郎当、埋怨嘲讽。她认认真真到纸坊了解情报、又想法子与造纸师傅恳谈,也请教目前“阿憨大”有何资源是她可用的。她拟了个计划草案,英姑看后。提了些意见,都很中肯,略费几日,应该能改起来。而现在却已经可以将前期的某些准备工作先做起来了。英姑把过关。那几步前置工作是必须的,先做起来没有坏处。
“好在等方案通过,你就可以让别人来执行了,省事得多。”英姑安慰她道。
这对双双来说完全不是安慰!她骇然道:“我做的计划,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执行?”
“因为省事……你做计划的时候没人帮你。因为这时候没报酬,完全是凭兴趣和信心。只有你自己才对自己的计划这么热衷。但你真的证明它可行之后,就可以申请费用、申请帮手了。这是好事啊!”英姑道。
“人家帮我做事,那可以。但不能完全交给人家。我不放心!”双双道。
她眼里闪着热切的光。
这丫头如今已经完全上了贼船了。等她的计划如果真的成功,不管赚多少钱——哪怕只是一个小钱。这个小钱也会比主人赐给她的一锭银子来得更珍贵。因为这是她自己的美妙想法换来的,是对她智慧与能力的肯定。万一以后暂时没有更多的利润给她,甚至反而亏损,想必她也会坚持一段时间。这是她对自己的交代呀!
林代调动属下积极性的手段,看起来运用得很不错。这比林代自己列出一个个计划,要求奴婢们去执行。要来得更好。
但有一点,得丑话说在前头——“该当的差使,你现在不能丢到旁边。如果本职工作出了差错,就失去给商号效力的机会。如果以后你证明你的商业能力远比当个丫头更强,你可以申请去商号。那是以后的事。在那之前……”
“我明白。”双双坚定道,“我当然可以做好差使服侍小姐!”
谢小横造访时,正是双双接待的。
这个须发苍苍、有神仙范儿的老头,这个前代的帝师、如今的谢府真正家主,就这么拄着根芝麻油梨的老拐杖,自己走上门来。
他不急着叫人通传。先抚着杖头,仰面看了看宅门。
确实是所老宅子,一砖一木都有了历史,沉静下来。墙头可见木叶葳蕤,顶过了一冬的霜雪,正绽出新绿。四下静谥,鸟儿偶尔啁鸣,空气中有一种安然的蓬勃。
谢小横就这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静成了一株树木。
门开了。门房出来询问他:“这位老爷子,敢问看什么呢?”
门房也是老门房了,倒不是离城带过来的,更不是谢府请过来的。是林代从谢府出来之后,一边看房子,一边就找个老人雇着使。
这把年纪,对本地的风土人情都很了解了,一有异动,容易察觉。而且看他这副老态,一般人也敬他三份。是以门房倒是老了反而占便宜。有句俗话叫:“看家还须老狗”嘛!
这还是英姑亲眼估定、作主聘下的人。这许多日子,林代用得很放心。
看他似乎颤颤巍巍、精力不济的样子,坐在门房那儿终日打盹。事实上老人的睡眠比年轻人少,何至于一天到晚睡觉呢?他也就是于四下安静的情况下,迷糊过去一会儿,立刻醒来,就往窗外张望一下。
谢小横才来门口站立时,老门房就张望到了。张望到的不是人,而是影子。
原来谢小横没有站在正门口,却在对街的屋角。从门房这里直接看,是看不到他的人的。
春日却把他的影子拖在街中。
老门房不愧称个老字。这街坊的一切细节都已经像烙印般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用岁月来不断加深印痕。他先是看了一眼,一边坐回去,就一边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带着老人特有的无聊与八卦神情,又站起来,朝窗外看,这次确定有人影。说明有人站在对面。(。)
六 蝶老板被掳进京()
对面那里,平常没什么人站啊!要说家在那里,回家的话,就直接推门回家了啊!傻站着干什么?那家又没个不肖儿孙在门外罚站——除非是摆摊儿的——那怎么又不听见叫卖声?也不见顾客光临?
老门房就开门出来看了。
这么一看——哟,有位老道!站在那儿看主人家宅子呢!老门房既知道僧人道士都是要敬重、要布施的,好结善缘,同时更知道三教九流往往是祸害之门,说不定什么强盗啊黑心贼啊就借着这外皮来干啥坏事呢!从前有个案子就是这样,三条街之外,有个郝相公突然叫人杀啦!过了几级的审,总算推问出来,原来他妻子平常有个爱好,是“斋僧”,斋到个黑心的,引狼入室……唉不说啦!说起来又要耗半天口舌。老门房如今没那个精力了。
总之,有这么个背景在,老门房对谢小横的态度就是软中带硬、硬里透着软,牛皮糖般戳不穿嚼不烂的、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要质问他来历。
谢小横也是笑笑:“没事,看看。”
老门房就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看,多好奇的样子问他:“有什么好看的?”
“外孙女在嘛。”谢小横拉家常一般道。
老门房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再问一句,似信不信的进去通报了。
然后双双就十万火急的带头冲出来了!一群奴婢把老太爷簇拥进去了!双双且埋怨老门房没有把人请进门,倒晾在外头!
老门房嘟囔着:他也没权力自己请人进门啊。小姐少爷在里头住着,多重要的。他也不认识老太爷啊!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拖着老腿、弯下老腰,作势要给谢小横叩拜谢罪。谢小横哪能真让这个老人叩下去,自然要伸双臂来拦的。老门房就算过关了。
这又是请老人当门房的好处之一!
林代也由嬷嬷搀扶着,迎出来给谢小横行礼,又问他身体安康?百事安泰?又问他怎么来了?把他迎进花厅里去。
所谓花厅,其实是客厅的功能。现代公寓中的房间,都是同一幢建筑里。用板壁隔出来。而古式大宅院的客厅,往往真的平地另起一座厅——谁叫他们有的就是地皮!
这厅周遭总是绿化不错、花木宜人,所以就叫作花厅了。也有正经叫会客厅的,这地位要求。又更高一点。总得是谢家老爷这样的身份,公然说日常有会客的需要,往来招待的客也叫得出口,那么正经来一座会客厅,还使得。像林代与易澧这样。宅院里备花厅就可以了。
邱慧天曾搬沉重的汤锅进来,不便进闺房,就搁在花厅中,人退了出去,林代再进来。如今谢小横也被请进这里。
谢小横但见当中圆桌上已经列好茶具。旁边椅子上也铺着现成的椅袱。东西不名贵,但胜在整洁干净。丫头已经掇来墩子。林代请谢小横上坐,她自己只在墩子上陪坐。丫头嬷嬷们都侍立。谢小横连声坚持,叫林代也坐了椅子,并年老的嬷嬷也赐了座位。再寒喧过几句,茶点也意思意思的用了。可以切入正题了。谢小横问林代对进京一事是什么打算的?要不要跟四姐姐的轿马一起?路上行装可有什么为难的?
英姑低着眉,暗暗支着耳朵听。林代心头警惕,只推辞说自己怎么配上京去。
谢小横便把话说开了,上京城一趟,机会是好的,她的才貌也不必妄自菲薄,何况他都已经听说了,她何必再瞒着亲外公——
等一下,听说什么了?!
林代连忙问详细。
谢小横便道,听说林代有父执在京。要走这条门路进京去呢!真正叫他伤感。现成的谢府这样近,云舟与她同去这样稳妥,她却要搭别人的车。难道与外祖家里生分了不成——
等一下!这是从何说起!
林代连忙辩解,完全没有上京去的打算啊!正如谢小横所说。她如果要上京,现成求外祖家,与云舟偕行,不是方便有照应?何至于另外找门路,却不知会谢府一声?没有这样的道理!谁传得瞎话?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正的惊愕,说着说着快要露出利声质询的真面目。猛然省觉,还是拿帕子擦擦眼角装柔弱。
谢小横安慰她,并且解释这话空穴来风、并非无因。是带了理由的!还很可信!不然谢小横也不会过来看她了。至于是什么理由么……谢小横有点不方便说的样子。
于是不方便旁听的人都出去了。室内肃静,林代求谢小横打开天窗说亮话。
谢小横就真说了:人家讲,蝶笑花这不是进京去了嘛?林代这才跟着去的。怕外祖家长辈怪她,这才……
等一下!“蝶老板什么时候进京去了?!”连林毓笙都在问。
林代心头突的一跳,算算日子,有阵子没听到他的消息了,连戏都没演过。她也是忙了……又或者是故意想疏忽他,并没有注意。就这么一晃眼……他进京去了?!
谢小横也表示不知详情,既然林代没有传说中的那回事情,那是最好不过了。
林代问:“传说中哪回事情?”
自然说她关心蝶笑花。以至于蝶笑花一走,她也要跟着走。谢小横原本就慈祥含蓄,不忍说穿,如今既知没有这事,更不提了,就安慰林代:“没的事,那就好!”
林毓笙咬牙:“什么没的事?必是那干蠢蠹看我们孤身弱女子在,就编排出这些话来!”
林代依样画葫芦,把这很符合身份的答话说出来,完了暗问林毓笙:“可是我的确跟蝶老板约会啊,他们也不是平空编排的。”
林毓笙想起来了:“对哦,你——”
“你居然真的这么贱烂”,林毓笙不好意思这么措辞,但意思到了。
“滚!”林代把她打开。
无风不起浪。无水也没涟漪。林代跟蝶笑花,有这么个实情,就像有水面在,但是,究竟谁吹漏了这阵风呢?等送走谢小横之后,林代跟英姑、双双,就重点探讨这个问题。(。)
七 身边疑窦生()
英姑当然要埋怨一下林代不谨慎——这上下,也就她有资格埋怨林代了。
倒是双双替林代辩护。她开口先道:“蝶老板是做这个的——”
喂,什么叫“做这个”?林代觉得这话碍耳啊!简直好像他是专门卖的鸭,而她买过他似的!
本着“言者无罪”的原则,林代暂不打断双双,只举手托着脸,牙疼一样吸了口气。
双双接下去道:“他专业的!他懂!这么多年了,好像没听说他那里传出那什么的故事对吧?——洛月,你说对吧?”
洛月倒是本地人。她替双双作证:蝶笑花那里很稳的。从他到锦城开始,有过云剑“夜救美人”的雅事,一炮走红,但之后,真没传出过什么不堪的流言。偶尔有几句,都荒诞不经,风吹吹就走了,从来没有坐实过。
“瞧!”双双更得意了,“可见他保密很有一套嘛!他能这么吃得开,肯定有靠山。靠山是谁?怎么给他靠的?没人传得准。他手下的人肯定嘴巴也都很稳。不然他早就被说烂啦!还轮得到我们姑娘这儿才爆出来?不怨奴婢夸一句,姑娘去那儿,还是很谨慎的。照理说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林代星星眼感谢双双的信任……
双双表示这不算什么,挺老板是马仔应该做的,么么哒……
英姑拍案而起,打碎了主仆间的和谐气氛:“什么嘴巴稳?什么风吹吹就走了没坐实过?等几个月、几年后,我们也没实据落别人手里,也风吹吹就走了。人家也以为这是乱讲的。我们自己知道这是真的!”
邱嬷嬷正端枣羹进来,被吓了一大跳,立刻站对立场,义正辞严指责英姑:“反了!你敢对姑娘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