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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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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老艄公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范娘子看了看福珞,随口应道:“是啊,妹子是福,我们就是——”

    年老艄公嫌她语气不吉利,脸皮一凝。范娘子已自觉着了,晓得他水上人家规矩大,就住了口。年轻艄公倒替她支开话道:“听说淋了太阳雨要白头发的,姐姐你遮一遮?”

    范娘子啐道:“胡说八道。”低头看那福家丫头,却一惊。原来那丫头头发虽没白,脸色却白啦!范娘子想:难道卧在艇底着了凉?忙把她抱起来,焐在自己身上,但觉她手脚冰凉,小腹也凉。一时范娘子也慌了手脚,叫那年老艄公道:“迟阿爹,你看这小妹妹怎的了?患了急症?”

    年老艄公把橹交给年轻艄公,探过身看了福家丫头一眼,道:“你先把她迷香解了。我们好问她哪儿不舒服。”

    这时小艇已近贼窟,不怕闲人撞破风声、也不怕她走到天上去了。范娘子就艇边汲了些水,和了解字药诀。洒将在丫头脸上,那丫头便醒过来,捂着肚子呻吟道:“肚子痛!”

    范娘子与艄公面面相觑。小艇还是欸乃向前,但见远峰凝翠。近岭摇青,近岸碧草如茵,花烂如锦,灌木郁密,嘉木成林。那些林木多是七八抱以上。花开十丈,叶冠遮天,这样大水也冲它们不去。细看最近的草茵,原来就是树冠露出水面,浅些如草,高些如灌木,再高些才露出乔木的本来面目了。那些红花落了一水,似织锦般。看着好看,但不便行船、更不好走人,便有木板从树冠间搭出来。做了个九曲回桥。

    小艇过来,岸上已经有人在哄等,都道:“迟家爹郎算把咱们馒头娘子接回来啦!”又道:“看他们装回来甚财货?吃水这样重!还有活货哪!”“咦,怎么活货倒了!”

    福家主婢,原就只剩福珞一个竖着了。船近岸时,连福珞也往前一栽,人事不省!

    岸上的人便见艇上一阵忙乱,范娘子把自己跟活货全浸进了水里,搅一阵,才拎出来。踏步如飞的就着木板回桥上得岸,厚道的已准备好大布单给她包裹,促狭的就笑道:“娘子改下饺子了不成?”

    范娘子啐道:“下你娘的饺子!”又问:“有大夫没有?”

    小艇上的财货搬个两遭,都搬上了岸。全洗得水淋淋的。搬空之后,艄公索性把小艇都翻过来。岸上呼喝道:“了不得!迟老爹抱不着孙子,气得砸家当了!”

    年老艄公迟老爹双眉倒掀:“要洗不干净,我抱你家的孙子!”

    范娘子这边已把福家主婢都搬进洞中。

    那一片翠崖底、花树之后,原来有个圆月形的大洞,高近十丈。壁上满是千年老藤。苔藓肥润,厚达三尺,一片浓绿,更无杂色。这边是他们这秘窟的门房了。穿过这门房,才是内院。里头景色更见清淑美妙。

    范娘子无心赏景,顿足催促:“大夫?快快,我搬来这两只肉货怎的病倒了一双!这可亏不起。”

    大夫原不是帮中兄弟,是被硬“请”来的。范娘子对他不客气。他手搭了福珞主婢的脉,心慌指僵,一时摸不准,定定神之后,还是诊不准。范娘子就恼了:“这等没用?一刀砍翻了,今晚加菜。宴前我再劫个大夫回来算数!”

    大夫背上的冷汗“噌”就蹿出来了。

    众人都拿范娘子没办法,也就年轻的艄公迟韬“嘘”了她一声:“别吵着了盐杠子。”

    范娘子声音便不似先前那么泼了,压低了嗓门问:“盐杠子在这?”一边心虚地往两边瞟。

    迟韬抚掌而笑:“我与娘子是同日同时回来。盐杠子在不在这,我怎么知道?”

    范娘子啐道:“谁是你的娘子!”

    迟韬道:“如此姐姐息怒。”

    范娘子若要抢白“谁是你的姐姐”,却因入伙时都盟香结拜过,大家有手足之谊,若是不认,等于拆伙,只有嘿然怒目,又问旁人:“盐杠子呢?”

    旁人道:“劝服玉老板一干人哪!”

    范娘子奇问:“哪个玉老板?”原来她的差使出得早,离贼窟有段时日了,对于蝶笑花劫来林代一干人等的始末,她并不知情。

    说话间玉拦子来了,大家行礼:“大哥!”范娘子一般行礼,向玉拦子交过差使。玉拦子看她箱笼丰足,金银满溢,甚是喜欢,发付账房记帐,并给范娘子与迟家父子记上功劳簿。

    原来盐帮规矩严谨,每出一趟差使,论功记帐,这功劳记在每个人名下,按季按年以此分配花红,就帮中排名也是看这个升降的。

    这一趟范娘子首功,迟家父子协助有功。金银等物按本等价值记帐,活货则留存备考。他人别无异议,只是那些首饰器皿等物色,他们道:“这样大水,道路不通,也不知还能出货不能。”

    玉拦子道:“盐杠子也不急,想来有他的打算。”众人信服。范娘子就势问:“盐杠子在哪?玉老板又是谁?”大家你一嘴我一舌,就跟她解释清楚了。范娘了听了,脸色突突不定,问了句:“晾她一个女子做下商行也不容易,劫她也便了,劫她一伙人来作甚?”

    玉拦子笑道:“你怎么也糊涂了?当时被她逼得,情况紧急,一圈人都知情了,又不好尽杀,便全掳来为我们所用了。”

    范娘子又道:“这样棘手,当初劫她作甚?劫来也不知能抵过费的手脚不能呢!怪道我恍惚听说强盗劫了美人去,引了官兵来。我还当是讹传,还没确认呢,发了大水了。那末,盐杠子还回去当名伶不成呢?那头情报线就此断了么?”嘟嘟囔囔埋怨个不住。

    玉拦子听得不耐烦,正要说话,迟韬冲他暗使个眼色,旁边有乖觉的,已想笑了,忙捂住嘴,向壁而立。那迟韬便笑嘻嘻向范娘子唱个喏,道:“我说什么来着!姐姐如今也支持我了。”

    范娘子拎起一双眼睛问:“我支持你什么了?”

    迟韬道:“我说盐杠子也就是个人,有些地方也想不周全的。”

    范娘子就驳嘴道:“总比你我周全!”

    迟韬道:“譬如这次,连姐姐都能看出大岔子来,盐杠子竟会见不到,莫如遍请十大长老,开个质议会,给他问上一问。”

    原来蝶笑花也知道自己年轻,又不会武,怕不能服众,于是立了最孚众望的十位,做了长老,行礼道:“我若有不周不到之处,平日不容兄弟们背后指摘,怕散了人心,但凭十长老,你们有权力来问我。十人到齐,可行质议令给我,我若不到,你们即刻摘了我的位置。我若到会而答不上你们的问、答得不衬你们的心,你们也可罚我办我,好平兄弟们的气。你们看怎样?”

    玉拦子便是十长老中的一位,带头道:“行啦,你能这样说,就见得你的心啦!”

    到现在,所谓的质议会,并没开过,质询令也没行过。偶有大事,确实人心不解的,长老或一个两个、或三五结对,私下问过蝶笑花,蝶笑花总有法子把他们说得点头,出来替蝶笑花安抚会众。末了事情的走向,也总如蝶笑花所言,因此人人愈加信服。

    今儿迟韬竟提起质询会来,范娘子兜头就啐道:“我把你这猪油蒙了心的!我难道撺掇大哥长老们去揭盐杠子的脸面吗?”

    迟韬问:“那姐姐是作甚?”

    范娘子语塞,青着脸呆了呆,跺脚道:“我是怕那狐媚子狡猾!小小年纪,死了爹死了妈,能把小妈也赶出去,带了家产都塞自己私兜里,谁知道什么精怪变的,迷了盐杠子怎么办?你们也不劝劝!”

    迟韬道:“这不是就没姐姐的能耐吗?”

    众人都哄抬:“还是小韬说得对!”

    范娘子无言以对,就看着玉拦子。玉拦子无法,道:“你这差使出得久了,又碰上大水,盐杠子也挺担心你的,正好你去看看他,让他宽心。”

    范娘子听到此处,脸生桃花。那面壁忍笑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十七 人间地狱早脱身() 
且不提众人怎么笑话范娘子这昭然若揭的心事,也不提范娘子恼羞成怒。那大夫诊完了福珞主婢,费了半天脑筋,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有了答案。他赶忙的出来,开药箱拿了去秽药物抹在鼻端、含在口里,本想对人言说,瞧没人守在他这儿,他就自己匆匆的洗了个澡,看看还是没人,就自己找过来,远远的听见笑,又听见喝骂刀剑声,他想:“坏了,强盗们内讧了。”再一想:“这是好事!他们互相都打死啦,便宜我把金银财宝都拉了走,报官立上一功,我且成了富家翁——咦,不对,要是报了官,金银财宝都归官府啦!哪有我什么事?看来得私拉走,不告诉诉官——那官们发现了,岂不当我是贼一伙呢?”思来想去,踌躇难决,真是肝肠寸断。

    而强盗们那边打了半晌,也没见死了谁伤了谁,末了玉拦子吼了一嗓子:“都特么太闲了是吧?!”

    强盗们讪讪的住手。范娘子样子还最委屈。手是停了,嘴巴没停,他们还在那儿打嘴皮子战,就听一声静静的:“大家精神不错?”

    这一声出来,似凤语一出,这才叫百鸟息音。范娘子泼劲儿不知哪里去啦,两手绞着衣襟,眼神已经在求饶认错。迟韬那佻达神色也收敛了,就向他问好。一圈人都问他的好。蝶笑花倦倦的拢着斗篷,道:“我不好。你们把事情都没做好。”

    玉拦子挠着头:“哦,我们把事情都没做好?”说着就心虚,觉着是有成堆的任务没完成。但具体哪桩哪桩?一时又说不清。

    蝶笑花已经掐着指头道:某人某路、某人某项,该着某月某日做到哪一步,如今到哪了?说一句,走掉一拨人。才说到一半,人已经识相的全走了。光剩下范娘子,低头道:“盐杠子,我给你交差使来啦。”

    蝶笑花道:“嗯,正差你交的不错。你又带两领肉货来啦?”

    “是。”范娘子就把福珞主婢来历交代一遍。“不捞白不捞的。生吃还是熟卖,我们都白赚。”

    蝶笑花道:“她们都病了,你就撒手不管了?就算死了,也还要还她们一个埋坑吧。”

    范娘子面红耳赤:“不死。不死。我叫大夫看着呢。”

    蝶笑花就问:“那大夫看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大夫在外面一听。满天戾气化为一片祥和,人家不打了,问到他头上来了!他琢磨着,还是识时务些吧,就不等范娘子“我去找他!”他自己就乖乖的过来报告了:“回盐杠子。回大娘子,我这儿知道她们生什么病了。”

    “什么病?”

    “染了尸瘟啦!”大夫道,“大家快洗洗,服药吧!”

    本来大灾之后就容易有瘟疫。大夫这么一说,人人相信。顿时寨子里鸡飞狗跳的。苦了福珞主婢,没人敢去送汤送水,这且不提了。大家都洗澡净身,拿各种去秽药物内服外敷,现存的不够用,还得到外面调取。外头这些药物也紧俏了。蝶笑花本来在水灾发生后囤了一点。并不太多,现在也不用卖了,先调回来给自己人使。这损失的钱已经没法算,别折损人命就行。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样小心,疫情还是传开了。大夫先倒下,完了几个兄弟也陆续病倒。大家难免埋怨范娘子:“什么肉货?请了两个瘟神回来!”

    范娘子惭愧不迭,一怒之下,回锋自刎。玉拦子忙挡住了。范娘子双目噙泪道:“大哥,是我的错。我担着。你让我一死谢罪罢!”

    蝶笑花道:“你死不足惜,且去照顾染病的兄弟们罢。”

    这倒是个好安置。原来那些染了病的,若跟健全的错杂相处,恐怕瘟疫传得更凶。因此就把他们另外隔离一个处所,和福珞主婢在一道,依然没人敢进去帮扶他们饮食拉撒。蝶笑花看着他们可怜,范娘子索性要自杀谢罪的,不如进去服侍,万一染了病。也不过是一死。

    当下范娘子点头应允,就带了一套烧饭洁净之类的东西,到那里面去了。蝶笑花回来,林代看他神色跟往常都不一样。往常他也总是恹恹的,像柳丝在风里摆得倦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但那至少还有个树梢给他提着。如今他却一发的寂下来,似柳条已经编成了筐,要承担重量了,竟比谁想像的都坚韧,那么一声不吭的撑着,林代看得无奈,道:“我要叫你放我走呢,你又不答应。我要趁这机会跟你闹呢,又看你太可怜了。”

    蝶笑花听了她这样讲,笑了一笑,走到她面前。她正坐着,他也坐到她旁边,没有凳子,就坐在了椅子上,头枕在她膝头。

    林代道:“地上潮气重。你别也生病了,起来吧。”

    蝶笑花问:“连你都听说了?”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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