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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并不是多贪恋美色的那种色狼。他专心爱的,只有那么一款。谢小横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合适的代替。原材料既难得,他操作得也格外用心,亲自操刀为蝶笑花写戏词,把林代的故事唱出来,传到京城,好引动帝心的注意。林代进京,便水到渠成。
崔珩既然已经注意了林代,但对唐家的一场大战在即,他是明君,知道轻重,必定将林代往后放。压得越紧的弹簧,放出来的力量就越大。谢小横遥遥操纵着这节奏。间不容发,真是妙计。
但林代脱出了他的掌控。一怒离京。
蝶笑花又远非一介戏子而已,在这关键时候,借七王爷的力插入棋局,让崔珩觉得“此姝非彼姝”,便不再恋恋于非找回林代不可。
说到这个,蝶笑花承认:“我倒有些佩服皇上了。我也不丑,你也倾城。他只要觉得不是那一款,就能弃之不顾?这口味也刁钻——你在想什么呢?”
林代不合时宜的,忽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个故事。
她一般都不爱看故事,觉得都是哄人玩的。但有次在外头等着拿材料,百无聊赖,随手把人家在微信群里发的一个故事点开,结果记到现在。
这个故事,恰好说的也是一个偏食的小动物。偏食到这种程度,饿得要死掉了,都不能妥协。不是不想,是真的吃不了别的。
故事原文比她能概括的动人。原文是这样的——
我在吃柚子的时候,听到了“哎哟”一声,像笨小孩摔疼了发出的声音。
我低下头,在地上很仔细的看,才看到了那个叫“哎哟”的,原来是一只小松鼠。
它很小,只有我手指头那么点,尾巴跟它的身体一样大,蓬蓬松松的,举在脑袋后头。
它的小脑袋精神得很。
见我低头看它,它有点害羞了,用尾巴把脸遮起来,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在尾巴后面对着我看。
“刚才是你在叫吗?”我问它。
“是啊。”它在尾巴后面回答,声音很细很细。你有没有在秋天的黄昏,坐在高楼窗口,听见风吹动花圃里花枝的声音?就是有那么纤细。
“为什么要叫呢?”我不由得把声音也放轻了。
“因为怕你把柚子皮丢下来打到我,会疼的,我就提前叫一声。”它回答。
“可是,为什么要提前叫呢?”我很奇怪,“难道打到以后你就不叫了吗?”
“是的,不用叫了。因为那时候,事情反正已经发生了啊!”它细声细气的告诉我。
我把这个问题考虑了一会儿,小松鼠一直坐在那儿,把大尾巴悄悄的放了下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瞅着我。
“要吃吗?”我忽然想起来,小松鼠也许是被柚子的清香吸引过来的。
“不要,谢谢。”小松鼠急切的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把柚子皮给我吧!”
“哎,只要皮吗?”
“是的,只要皮!”
我就把柚子皮放到地上,小松鼠很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向我鞠了个躬,慢慢把柚子皮拖走了。
我一个人吃完了柚子,然后才想,糟糕,我忘了问它,它的家在哪里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又陆续吃了大红枣、葵花子、青杏、香枨。它们的味道都很不错。终于有一次,我发现,我的吃的时候,老是看看地下。
然后我才发现,我一直在等小松鼠来。
它一直没有来。
我又吃了金桔,石榴,香蕉、葡萄,它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小松鼠总是不来。
当然,在这当中,我也买过一只柚子。那个季节,已经没有柚子了,要从暖房里种出来。柚子不是什么贵重水果,很少有人肯搭暖房种它,所以这是好稀罕的。
小松鼠还是没来。
我又买了梨、橙子、西瓜、小番茄,它们都是很可爱的水果,价格公道,营养又丰富,口感也不错。
这时候我已经忘记小松鼠的事了。
后来又是秋天了,太阳把草地晒出一片干燥的芬芳,水果店里摆出一大格、一大格的黄灿灿大水果,是柚子,我买了一只。
剥柚子皮的时候,我听见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金色阳光落在一片沙子地上,回过头,就看见了小松鼠。
“你来了!”我很高兴,不知为什么又有些生气。
“嗯,”它还是细声细气的说,“能把柚子皮给我吗?”
“只要柚子吗?”我还是有点气呼呼的问。
“是的,只要柚子……的皮。”
“我在上个冬天也买过柚子,你没有来!”我说。
“可是,冬天是没有柚子的呀!”小松鼠很吃惊。
“明明就有!”
“样啊?那就肯定不是柚子了。”小松鼠很确定的回答。
我没话好讲了,只有默默的把柚子皮递给它。
它慢慢的把柚子皮拖走,比上次还要慢。
它不如上次有精神。
“我帮你拿吧。”我忍不住说。
“这样啊?那真是多谢了。”小松鼠长出一口气,“现在好难找到吃的,我力气越来越小了。”
它跳到我肩上,我拿着柚子皮。它给我指路,尾巴尖在左肩拍拍,我就往左走,在右肩拍拍,我就往右走,尾巴暖烘烘的贴在我后脑勺上,我就一直朝前走。我问它:“可是你就不能在秋天多储存一点柚子皮,给其他季节吃吗?”
“可是,我不吃柚子啊。”它很吃惊。
“这个柚子皮,不是吃的吗?”
“当然不是!怎么可以呢!”它细声细气的惊叫,“这是要用来唱歌的呀!”
“那你吃什么呢?”我暂且把唱歌什么的问题放到一边。(。)
第二十八章 尴尬困境没勾通()
“阳光。”小松鼠说,“要那种苔藓上的阳光。还有,要那种松树上的苔藓。”
——你知道有一种松树,叫作雪松?笔直笔直。刚发苗时,那么嫩、那么纤小,可是一直长一直长,却可以长到比你仰起头来能看到还要高。
直到高过所有人头顶的那一年,它的树皮上,才开始生一种苔藓。也并不比其他苔藓更绿、也并不比其他苔藓更鲜,可是光线落在上面时,会摇响“叮叮当当”细碎的铃声,非常非常的轻柔,只有松鼠才能听见。
因为它每一片藓叶子,都是空的,里面可以储存阳光。这样储存过的阳光,非常香。
就像在一万个小时的漫长黑夜里,每个小时都在下雨,有几分钟里,雨甚至冻成了冰珠子。你在冰雨里站了那么久那么久,忽然,一切都停止了,温暖干燥的空气从头到脚整个儿拥抱了你。从里到外全都抱到。你抬起头,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好香啊!”
就是这样的香法。
可是那种苔藓,即使在那种雪松上,也只能生长一年,恰恰好过人头的那一年。在那一年之前,就太年轻,在那一年之后,又太老了。不迟不早,恰恰好,真正的香味,就只有那一年。
小松鼠跟我说到这里,我们停下来。它的家到了。那是一个空屋子。在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空屋子。有很多很多的商人,买了很多很多地,然后在上面造起很多很多的房子,它们都很高很高,比任何一种植物所能幻想的都要高。
可是,它们,并不是每间屋子,都有人去住。
在夜晚,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你去看,总有好多窗口是黑的,像盲人的眼睛。
有一些,就永远是黑着的。
小松鼠就占了这么一间,沿着管子往上爬,从给空调留的洞口进去的。
“我并不像松鼠一样的会爬耶!”我抬头看着,很遗憾。
“那,就没办法了。”小松鼠也很遗憾,跟我说了再见,自己驮着柚子皮上去了。
我在下面站着等,看见火红的尾巴又在洞口露了出来。小松鼠很羞涩的笑了一下,给我驮下一块干柚子皮。
“你等等,我给你看看这个。”它细声说。
“你不用说‘你等等’的。”我笑着说。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在等了啊!现在再说‘等等’什么的,不是很无谓了吗?”我跟它解释。
“可是,在你决定等之前,我叫你等,你也不一定答应不是吗?现在你已经等了,我再说,就不用担心你拒绝了,因为这已经是确定发生的事实了呀!”小松鼠回答。
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小松鼠把那隔年晒干的柚子皮放在了我的手心里。
皮上有松鼠牙齿咬出来的、细细的痕迹。
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然后,我闭上眼睛,就听见了松鼠的歌。
在说一个午后,风吹过草原……风吹过草原。
风吹过草原的时候,丰盛的草们都会伏下去、再弹起来、再伏下去,一浪接一浪。
你知不知道我在草浪之上滑行,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都是为了跟你相遇,可是那时候我们还不相识。
太阳晒暖的风从我这里吹向你的发梢。我记得阳光在你发梢的颜色。你的头发好柔软,于是风都安静了。像正午的时候,草原深处的小溪水,没什么大的动静,满溪汪着美丽的阳光,软软的就流过去了。
你向我伸出手来,阳光就在你指尖流过去了。你的手指甲修剪得不长不短,有两枚的边缘被咬得有点破,还有一根手指上,溅着新鲜的水果汁。
这些你也许不再记得,可是我会,永远会,因为我把它写成了我们的歌。
从此后我找不到你了,因为我们松鼠都是不认路的动物。可是如果你又一次、再一次,剥开柚子召唤我。我会来,把我们的歌唱给你听。
——这是松鼠写给我的歌。
我以为我在投食给它,结果却得到了一首歌。
我松开手,柚子皮从我手指间掉到了地上。
小松鼠安静的坐着,红尾巴绕在身前,乌溜溜的眼睛安安静静瞅着我。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害怕,非常非常害怕。我一步步后退,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当我再张开眼睛时,小松鼠已经驮着柚子皮,重新消失在空调的洞里了。我转身就跑,跑了很远,发现自己迷路了。
我再也不知道小松鼠的房间在什么地方了。
我习惯性的把食指和中指放在牙齿当中去咬,才咬了一下,就放下手。
我放缓脚步,继续过日子。
我发现这个城市的雪松真的很少很少了。长到比人都高的,就更少了。长得那么高,树干又正好晒到太阳的,就更少更少了。
难怪小松鼠饿肚子。
不知从哪天起我开始存钱。存了钱好买地。不是高高的楼上面、方方正正一个房间可以住人的那种地,是真正的土地。我用了好多年,才买到可以种一棵树的地,又用了好多年,才把雪松种到像我这么高。
然后我在雪松下剥开了一只秋天的柚子。
小松鼠没有来。
我剥了十个黄昏、十个清晨、十个正午、和十个夜晚,小松鼠都没有来。
我起身,在高高的楼房间穿行,像走迷宫一样,绕来又绕去,回到它带我去过的房间。
其实我一直都记着。我希望我忘了,可它还在这里。
只不过,房间不对了。
被别人用掉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反正,都不一样了,我再也进不去了。
松鼠的柚子皮,也肯定不在那里了。
我站了很久,很久很久,火红的尾巴,没有在任何一个窗口或者洞口出现。
后来我就回去了。再后来,我渐渐的种起了一片雪松林。也许有一天,那只爱迷路的小松鼠会回来,再为我写新的歌。
如果你见到它,请帮忙告诉它。我仍然在松林里面等它。
——以上,就是那个故事。
林代忆着那个故事,看着蝶笑花,想:“如果我不在了,他会不会饿死呢?除了我,他还能不能跟别人好呢?”一时恍惚。
蝶笑花看她心思迷离,便问她想什么。林代道:“我想,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也能过得挺好的吧?”
“哦。”蝶笑花弯起了双眸。
林代颇为惭愧:“怎么?你不生气。”
“嗯,就像你如果不吃米饭,光靠吃面,应该也能活得挺好的吧?如果晒不到太阳,光活在夜晚,应该也能活得挺好的吧?至少你是把我当作米饭和太阳这样重要的东西来考虑了。我觉得已经很开心了。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因为你生命力太强吗?”蝶笑花摇头,“不,我只为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而高兴。我不为你过得好而生气。”
林代有泪盈睫。
“而且我发现我犯了个大错误。”蝶笑花柔声道,“我听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