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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人。是什么客人?”
茶房道:“他们说是太太的熟人,太太见了就知道。”
却又来!真是正经太太。哪有去见个名姓都不知道的外头人的?也就小樱桃这种混充太太的捞女,还真去见了。
旅店有个小茶室。那两个客人就坐在里头。小樱桃心里有鬼,没有直接进去,就手攀着帘子。悄悄张了一张,见那两个男人,都在二三十岁,一个脸黑些、一个脸红些,黑脸的穿件盘蝴蝶扣天蓝缎袍子,袍子上有点污渍。戴几个大金约指,也不知是真是假。红脸的穿着紫面素缎袍,袖口卷起来,露出雪白里子,露出镶宝金约指,并腕上大金链子,摇摇的晃人眼。
红脸的这个坐得离小樱桃这边近,但见夹裤与上衣同质,缎带扎得紧致整齐,脚上穿的是千层底缎面鞋,掸得干干净净。
这两个人面前茶几上,放着个偌大的草编篮子,盖着蓝印花布,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樱桃上看下看,心里思量:“这不是正派人。这边正经人没这样打扮的。敢末是那一路风流人物?却是我也有些上了年纪了,又摆明了跟我自己男人来的,他也来招揽我?敢莫是来虎口拔牙了!老娘我倒还真有些魅力。”这样想着,颇为得意,又自己警惕:“终归是人家地盘。再看那黑脸的,怕是能打的。这两人不知干啥来的。可得小心。若为了消遣老娘,总得守住了,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们篮里可到底是什么呢?”
不提小樱桃在这里打量、拿主意。那两个混混先听些悉窣声音,再见门帘微动,估着时间,料定是小樱桃在这里了。一个就有意朝另一个道:“尚大哥,我们诚心诚意来求教,不知人家理我们不理呢?”
另一个道:“枭九哥,你真是说笑了!有道是心诚则灵,我们诚心诚意,人家怎么不理我们?”
尚大就道:“或许人家用不上我们。”
枭九则道:“欸!江湖行走,多个朋友多条道。我们是想刨食吃,又不是抢的,是正经肯花力气、费脑力。想她一个堂客在外谋生也不易,有人帮忙跑腿递消息,可不好吗?实在不行,咱们也认了!先把朋友结下再说。能把卓小少爷拿在手里的堂客,这样的朋友是要交的!”
尚大道:“如此,我们的见面礼太轻吗?”
枭九道:“那自也有重的。”
尚大道:“好在日久见人心。我们有啥用场,告诉这位大姐,她就知道我们的好了。”
小樱桃听着这话,心里有数了:这是看她傍上大户了,想来分一杯羹的。她暗里冷笑:“卓小少这杯羹,我吃着还嫌不够,肯分给你们吗?”但她也知卓家不好对付,一个人是有点吃力。这两人说得好像知道些根底,或许用得上也未可知。
她想:“那就先接触接触,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场。总之不用我先给钱,他们反要拿见面礼来讨好我。对我有什么坏处呢?”
这么想定,她有意在那边做了两记重些的脚步,又咳了一声。两个混混互相使眼色,道:“大姐来了。”
尚大便抢上前打起帘子,枭九也起身。两个人把她真像诰命夫人一般奉承住了,一口一个姐姐。小樱桃有意推辞:“罢也!叫得人好不敢当。两位是哪里人呢?恕妾身眼拙,一些影子也想不起来。”
两个混混就自报家门,都是这边生人。小樱桃就故意把脸放下来:“却又来!茶房说是我朋友,我就琢磨着呢,我哪儿那么大脸有这么好的朋友!茶房诓良家妇女至此,不知是何居心?我要问着他!”作势要往外走。
两个混混连忙拦阻乞怜,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是我两个久仰姐姐大名,无缘得见,故使下这等拙计。姐姐千万可怜我两个,切勿怪罪。”
小樱桃只作不依:“不可不可。我好好儿的名头,与你们厮混久了,有嘴说不清。我要走了。”
两个混混便把篮子打开,道:“姐姐先用一点果子再走。”
小樱桃早转目去看,但见那一篮子里,全是新鲜水果,看着光鲜,并不值多少钱,只是悦目而已。水果上却又有一柄鑲猫眼石的金凤钗。那猫眼石宝光流转不定。金子光芒灿灿。好不惹眼动火。
小樱桃先当这么柄钗子,最多是银质鎏金的,即至掂上手一试,沉甸甸,竟是足赤浑金的份量。她大吃一惊,望向两个混混,不知他们何以下这大血本。
两个混混一左一右抢着道:“姐姐做了卓小少爷得意的人,卓小少爷以后又是卓家的当家人,自然看不上这么一柄钗子了。”“以后卓家还不都是姐姐说了算。”“能有点差使赏给弟弟们,那是感恩不尽。”“只是卓家有几个可厌的人,姐姐未必知道。”“姐姐老实,弟弟们可看不惯,非要给姐姐撑腰不可。”“姐姐良善,咱也不先说别的,但把他们根底给姐姐学学,姐姐知道了总比不知道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
小樱桃听着,这两人是放长线钓大鱼,想谋卓家的家产。卓家那些家产,小樱桃也知道必是多的,到底多少,可心里没谱,只听着卓志约浑吹。连家里哪些人、各自有哪些脾气软肋,她也都迷迷糊糊的。不是卓志约有意瞒她,只是卓志约自己都是个糊涂人——若非糊涂,又怎能被小樱桃拿捏住?小樱桃只好走着看。
如今这两个混混,竟是提灯来给她照路了。小樱桃想:“到底能不能用他们呢?送上门的,也未必是好货罢?”正沉吟未决。两个混混催道:“姐姐收起了钗子,同来吃果子。”(。)
第三十五章 黄帘储物间()
小樱桃这才发觉金钗还握在手里,脸一红,啐一口,要还两个混混。两个混混直推回去给她。她是神女生涯做惯了,只有从人家手里接金银首饰的,没有反推回去给人家的。东西捏在手里,舍不得脱开,被两个混混一坚持,就势收在了袖子里。
那红脸的大尚还要笑嘻嘻表扬她的手腕:“真奶奶的手腕,怎么长的!冰也没这么酥,雪也没这么软。”
小樱桃假意板起脸:“胡言乱语,当你奶奶是什么人?!”嘴里是骂,目光中却溅出得意的滟色来。
大尚与枭九暗调个眼色:这小娘皮上钩来了。
他们两个就分座次,奉小樱桃:“姐姐上座。”又剥果子给她:“姐姐试试这新鲜果子,市面上买不到的,是供品。”
小樱桃看果子真比人家挎来卖的色泽鲜明,香味也好,将信将疑,暂且问道:“你们认识卓小少么?”
两人借风搭篷,就吹嘘起来,虽不至于自掘坟墓吹嘘说是卓志约的密友,但说得他们对卓家没有这样熟的了!卓家下人卖他们面子。卓家有几个要紧人物的习惯、软肋,也别想瞒得过他们去!小樱桃要是受他们欺负,别怕!只管跟他们闹!他们官宦人家,要的是脸面,就怕吵闹声传到外头。小樱桃一硬,他们就软了。要怕他们来硬的?尚九和枭九好作她的后援哪!怕什么?
小樱桃就爱听这个,当下如久旱逢甘霖,喜上眉梢,道:“难得你们这样熟。我也正看那两个不好说话呢!”
大尚与枭九拍胸脯道:“没问题!他们要敢给姐姐下绊子,包在我们身上!”
小樱桃心防再深,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感激道:“这怎么敢当?从来素昧平生,也不真是你们姐姐——”
大尚装作会错了意,立即道:“说得也是,姑娘年纪怕比我们还小些罢?”就跟枭九自报了生辰。小樱桃也报了,果然最小。大尚道:“若蒙姑娘不弃,我们就叫声大妹妹罢!”
小樱桃抬手抚着鬓发,笑道:“我何德何能有这两个好哥哥。”
大尚就势借着递果子,拿小指轻抚她的手腕,道:“好不新鲜!真是天地怎么有灵,能生得这么好。难怪要当贡品了。”
小樱桃微微一笑,并不接碴,却也不恼。大尚胳臂一发往她那边挨一挨。小樱桃想:兀这泼皮,还真想占老娘便宜!
她倒不是特别在乎皮肉。跟皮肉比起来,她更心心念念在意的是银钱。大尚和枭九既主动上门帮忙,她知道,回头好处是少不了的。想想总有些心疼,能用别的法子付帐那是更好。
想卓家的偌大家私,如今是没她的份。大尚和枭九要是自己去赚,凭怎么赚到嘴里的,也不干她事。但他两个苍蝇难抱无缝的蛋,苦钻营不进卓家去,要借她这个金刚钻,去进那金银仓。既进去之后,仓里的金银,原该是她的,要分给这两个,就有些肉痛了。若能卖弄风流,把眼前混混制服,日后分多分少,凭她作主,略有怨言,她撒个娇、撒个嗔,贝齿啮一啮人家的耳朵皮子、雪腿翻一翻红绫被浪,天大矛盾化为祥和,岂不妥当?
拿了这个主意,她便不坚拒大尚的撩拨,倒放了点眼风出去勾揽,又眼角瞄了瞄枭九。
枭九假意没注意他们,低头查看鞋底下不存在的污物。他那双千层底鞋,鞋面是掸干净了,鞋底却有些磨损。这也是当混混的,整日跑腿游逛,鞋底磨损得快。
他听见小樱桃关心道:“回头我给九哥再纳一双鞋子罢!”
枭九抬头,看见小樱桃半个身子在大尚的后头,大尚一个胳臂隐在两人当中,看也看不见了。
大尚也转头看枭九,朝他挤了挤眼睛。枭九心头大乐,口中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妹妹,咱们鞋子用得凶,找那些针线上的人缝纳就行了,哪里敢劳动大妹妹的纤手。”
这双纤手正握在枭九的手掌里。枭九的指尖且触到了小樱桃的屁股。
楼上卓志约久等无聊,拿着核桃摩挲把玩,又从荷包里拿出几张巴掌大的有趣画儿看了看,信步走到廊上,问小二:“我们家太太回来了没?”
小二受了嘱咐,岂与他多话,但道:“现在没见着。大约一会儿就回来的。”
卓志约又踱回房间去了,刚刚坐下,就听外头有人紧张道:“他到那边了?那管子传声音!要是被听见——”
“你放心吧!”刚才的小二回答,“卓少爷没事去黄帘子后头储物间干嘛?净瞎操心!”
卓志约留了个心,等这两人走开了,他就再次出来,小心的左右望望,不见人,就快步走到走廊那边,果然见一面脏兮兮的黄帘子,挑开一看,是个储物间,有根管道,是送暖用的。北方一年有半年的雪,取暖至关重要。一般民居是烧炕。这旅店则是用管道的。大厨房做饭烧的热气,就通过这些管道送到各个房间。
除了热气之外,这管道也容易传声音上来。
卓志约住的房间是楼上。小樱桃他们说话的茶间在楼下,旁边就是烧水房,跟大厨房相通。他们自己的茶间既有管道,离大厨房的总管又近,且上头就是储物间,声音传得很顺利。卓志约就听见了管道里有男女说话,那女声类似小樱桃。
茶房把大毛巾一甩,看了看那晃动的黄布帘子,吆喝:“一壶新沏的茶咧您哪!”
落在大尚与枭九耳里,他们知道什么意思,就与小樱桃多谈风月。小樱桃笑得花枝乱颤。
卓志约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像小樱桃,但男人的声音是谁呢?具体说什么又听不太清,总觉得像是男女之事。他耳朵都要粘管道上去了。
茶房这时候走了过来,冲破卓志约好事。他还装模作样问卓志约怎么在这儿?卓志约随口胡谄,慌张的走回去了。
茶房向上头回报:点子变颜变色的。上道啦!
大尚与枭九,就同小樱桃友好告别,约定了下次再会的时间与方法。
卓志约闷在房里又等了一会儿,总觉心里不是滋味,又出房间喝叫小二:“人呢?太太去哪儿了你们不知道?混帐东西!去给人把我找回来!”
小樱桃走在楼梯上就听到他声音了。小二在楼梯口也看到她了,忙道:“太太哎!您老人家快些儿。少爷要拆我们的骨头呢。”
小樱桃把腰肢一扭。小二下楼梯来迎她。小樱桃有意把脚步放慢,与他擦肩而过时,看卓志约脸还未露在楼板外头,就低问小二:“怎么?”
小二无辜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少爷怎么发这么大火。
小樱桃就往上头去,看见卓志约的脸了,她把腰臀摆得再绰约一点,抬起手又抹了抹鬓发。卓志约眼神不是没变化的,火气却也更大了,一扭身走回房间去。
小樱桃就知道他是生自己的气了,真是吃惊又好笑:才能离开一多会儿?这冤家生的什么气!
她索性不慌不忙、定定心心进了房间,昵着声道:“嗳这风沙大得!害得非披这么件斗篷不可。闷得我!”
卓志约也没有过来帮她脱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