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宫女答不出,吓得面如土色。最后一个司宫过来,才算答上了:水原不费什么,固是上流引来的。
崔珩面如锅底,问她夏天的时候冰饮的费用呢?
原来夏天天热,鄂子榭是备冰块的,还有各种冷饮。甚至还有一种叫“酥山”的小吃,原料不过是酥酪,冬日里把它化开、适当加些香甜调料,浇到到盘子里,滴出造型,再让它冻上,藏进冰窖,天热时拿出来看,俨然一座小山,“酥山”的名字就这样叫开,尝起来甜冷滑软,成了消暑恩物,连酥酪原来带的那点儿腥气都褪去了。宫中讲究,还要加以颜色点染,甚至以各种材质做成松柏鲜花、鸟儿鱼儿等物色点缀上去,又与外边不同,简直成了艺术品。
第八十五章 给大厨减负()
又有沙冰汤饮等小食,多用冰镇,还有各色瓜果,也切来冰镇。xs520。冰块耗费及大。还有摆在房间里消暑的冰块,为了悦目,还要刻镂成形,很耗手工。
至于瓜果,当令的也罢了,偏又有反季瓜果,乃是冰窖里冷藏的或是北边运来的。已经昂贵,还比不上冬天,那反季瓜果,可是颇黎房里种出来的!
所谓“颇黎”,本是天然宝石的统称,后来也指代高级琉璃。
像余和瞬当年在桃源秘境跟美丽姑娘一起玩过的,就是彩色琉璃,在指间光彩流动,仿佛宝石。
中原也不在是矿石质量不好呢还是冶炼技术太差,烧琉璃烧不出太好的,尤其是烧不出很透明又很大块的。这种都要从西域进口。就是西戎更西。他们才有好矿石还有精妙烧制法,能烧出大块平板来,有些类似琉璃,但透明莹彻如洁冰一般,纵天然水晶未必有这般光净质地,据说前朝皇帝看了样品后感叹:“纵集我中原宝石,何以过之?”就呼之为颇黎。
从西域远道送来,你已经可以想像运费之昂贵了。这东西又易碎,纵然以西域的好矿石好技术,也烧不出坚如钢铁的颇黎,甚至烧不出坚如水晶的。不不,这颇黎一砸就裂一跌就碎,所以运输时一定要重重包裹非常非常小心才行。运过来之后,简直比黄金还贵。
商人把这些颇黎小心镶嵌成大板子,就可以做窗板甚至做整面的墙。
只有宫里,才有整座颇黎的房子,可以造香也可以种反季的瓜果。
原来这颇黎只透光却不透风且可保温。大冬天的,只要阳光好。里面可以达到初夏的热度,至少也能是个盛春。没阳光时,把旁边用厚厚的保温材料包裹住适当的烘以炭炉,也可以营造出适宜的温度,这样就可以在冬天种出春夏的水果来了。
民间也有种植反季蔬果的技术,但只限于对光照要求不高的蔬果。因民间没有颇黎,又要防寒保暖。只好把四面都重重包裹上。只有阳光非常好又几乎没风的日子,才能给植物晒晒太阳。有的植物受不了这个。就算再暖和也不中用的。就像某些太过理想主义的女人,没有爱情是不中用的。再给她钱都不行,她还是枯萎——当然这种女人现在是比较少了,大多数是就算有了爱情没有钱也不行——不管怎么说吧,民间种的反季蔬果因了光照的限制。能种的种类不多,种出来的质量也往往不是太好。
颇黎房的优点就是最大程度保证了光照。里头种出的反季蔬果是最优良的。在夏天,颇黎房里不用种东西了,可它也没闲着。利用它,可以蒸香油呢!
把香花——譬如茉莉吧——搬进去。夏季的阳光畅通无阻透过透明颇黎板照进来。把茉莉香气全蒸熏出来。房门密封后,香气透不出去,全给里头预设好的油脂板子吸了。待吸饱后,莹白油脂会变成诱人的熟黄色。刮下来,便可制面药口脂头油等诸般盥洗用品。
这种香油,比水蒸的香露更浓郁。
这也都是惯例了,崔珩今儿问起,司宫也无奈,只好勉强回禀道:冰块是去年储下的,花费不算多……
话还没完,崔珩就翻脸。旁边太监为免皇上过于劳神,就帮忙呵斥司宫:算不算,皇上决定!你是什么东西?告诉皇上算多还是不算多?
崔珩就省了自己骂人的力气,就在后头负责摆个表情背景,以告诉司宫:对!朕就是这个意思!
司宫叩头不已,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的女官好歹是帮忙回复了,把冰香精油香露蔬果浴具浴后补妆等物色费用,大概估了一个数字,先报给皇上。又道具体帐目可以马上取来给皇上看。
当然她们又被呵斥了:帐目还要取来让皇上自己看?你们当着这个女官是干什么吃的!
最后崔珩总结发言。
他发言是为了给处理意见的。但没有道理的意见是缺乏力度或者伤害皇权形像的。于是他习惯于发言前先引用一番大道理,该夸的夸该训的训。
他结合不久前的战事联系国内形势,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宫人们听得都要哭瘫在地上了。觉得国家多难皇上不容易!她们这些宫人当得实在太失职了!宫里很多浪费也确实过份了!这样下去叫国家怎么办呢?
多么幸运啊,她们有皇上!皇上告诉她们怎么办:首先,冰块都不许雕花了。从这一项省起!
宫人们纷纷点头。很少有人想到:天气变凉了,本来就没什么人用冰了嘛……
崔珩又指示:浴水中原来点的是西域所进的香精油,不啻金银,从今先免去,取香只许用我大陵自己做的香露香脂等物,虽说清淡些,洗浴也尽可使得了,又到底是本朝自己物色,可鼓励商人自主。
宫人们连连称是,一边想:有几个娘娘那边又要闹麻烦了。娘娘们不顺心,要拿下面出气了。糟糕糟糕……
再接下去,就是蔬果。崔珩要求从此一切饮食,都用时鲜,不准用颇黎房中错季蔬果也不用外来贡品更不用过于珍异的食材,以免靡废。
宫人们想,谁去给御膳房传信?那边的一干人马听到之后要跳楼的跳楼上吊的上吊了。别说这是给大厨们减负啊!皇上可只说了材料不准用进贡的不准用反季的不准用太珍贵的,可没说味道可以更下一层楼!就是说在可用食材受限的情况下,还要把味道搞上去。这特么的太难了有木有!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御膳房是很肥的,其中一点就是各种昂贵食材报帐的数字跟实际花销之间的差额,都可以落了当中人的口袋。你说是一份鱼翅更能叫人中饱私囊还是一根萝卜呢?
崔珩这禁令一下,不是节约,是掐当中人的口袋哪!
宫人们各怀鬼胎,等着:皇帝还有什么命令没有?
崔珩又训了些话,没有以上那几条吓人。这次鄂子榭出行就完毕了。
榭里浸在浴中等着给皇上解闷的女人都白等了。
太后听到这消息之后,半晌没言语。小宫女把汤饼捧来。章沉璎验过,亲手捧到桌上。太后徐徐道:“皇上这是闹脾气哪。”
没人敢接茬。汤饼上的热气袅袅蒸腾。
门口人报:皇上道。
屋内还是没人敢说话,都等着太后发腔,心里好想悄悄瞄太后脸色,不敢看。主子不喜欢下头人斜着眼睛窥视。太后屋里宫人都很有规矩,哪怕好奇死了,也一个个老实低着头,只支着耳朵听令罢了。
太后袖子上的璎珠骨喇喇的响。她道:“还不接驾?”
于是大伙儿忙忙接驾。
崔珩踏进太后屋里,先大礼请安,跟以前一式一样。太后郑重回礼,也问皇上的安。两人寒暄两句,都是固定的句式,但说得久了,也带了它们自己的情感。同样的字句,语气与眼神不同,可以是深切的安慰可以是困惑的询问可以是贴心的确认可以是犀利的交锋。
这次算哪一种?没有一个现场目击的宫人会向外透露答案。
总之帝后渐渐也聊到了“鄂子榭节俭训条”。太后大大夸赞皇帝爱惜民力的这份心意,又道实行起来可能比较烦难?那还是由皇后主持辛苦推行,效果可能比较好。最好叫皇后来,让皇帝亲自指示此事,关于细节也可以好好讨论。
这其实是撮合帝后,给他们相处机会,最好让今天皇帝就宿在皇后的寝宫吧。
要问帝后为什么还需要人撮合?当初他能立她为皇后,当然对她也是有感情的!综合身世背景,在所有可考虑的人选中,崔珩当然是对这个女人最中意,才要她作皇后的。可是时光流逝……磐石尚且可能被冲蚀,何况本来就不坚固的感情。
感情转瞬即逝,天下只有利益才是永久的。
或者说,只有精心巩固的利益关系,才是经得起考验的。
太后跟皇后的关系很不错,再加上雪宜公主。三个人构成个铁三角。除此外,还有别的附属品也加入这个关系网里。譬如七帝姬回雪,那完全是太后这边的人。太后要怎样,她无不从的。难得是她在皇帝面前也极蒙宠爱。这才叫好风凭借力,托我上青云——太后有时候对回雪有点冷淡了,想着皇上怜爱她,就对她格外热络起来;皇上有时候对回雪略有不满,想着太后偏疼她,对她就网开一面。两人有事不太方便当面说,甚至会让回雪代为传达。回雪可以说是太后与皇上之间微妙的调和剂。
但这次,回雪不在。
似乎是这次问题太微妙了,两方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回雪。
正因为是这种问题,太后更希望皇后能获准介入。
崔珩倒没有反对。皇后来了以后——考虑到皇后的宫殿与太后宫殿之间的距离,她来得未免太快了。只能说她正呆在离太后宫殿比较近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是太后叫她早点来等着的——但崔珩似乎也完全没有察觉,根本没有问。》
第八十一章 抬头见喜摆三桌()
蝶侯的手下道:听说邻城出了个事儿,一个参事的小姨子被人欺负了。那人跑了!那参事呢,“偏巧是我们家一当家的兄弟,你说这事怎么整吧?要说找那人,怎么找得着?叫什么牯牛!生得倒有特征,面门上一颗大红痣,痣上还长着毫毛。不知躲哪去了,怎么找?人家姑娘以后怎么活哪!”说得非常的感叹。
这鼠头就僵住了:这牯牛就是他的下头小弟。他罩着的!听说是得罪邻城小官了,那算什么?他就藏着了。这……怎么说呢?
蝶侯的手下还在感慨,说那小姨子可怜哪!那参事脸皮都削光了,不用做人了。参事是他们当家的兄弟,就是他们的兄弟。兄弟脸皮没了,大家都不用出来混了。掘地三尺也得把那祸害妇女的瘟生找出来哪!那种瘟生,真是有辱江湖!
这鼠头一咬牙,就招承了:牯牛是他藏了。他可不知道这瘟生祸害人家小姑娘!得了!这败类毁了江湖道义,人人得而诛之。他也不护着了。就交出来得了!
牯牛被交出来的时候,一直叫屈:“我没欺负人家小姨子!没有!真没干过这事!谁认识他们小姨子啊?”
空口无凭,这上下谁还信他呢?蝶侯的手下就把他带走了,揪到邻城,交给那参事。
那参事看见牯牛,笑眯眯的,看看气色、掂掂膘,叫拉下去打。
都是衙门里的人,“打”这种事,可在行了!能当一门艺术似的,细针密缕的来。包你痛到爽,还不伤筋不动骨的。下次还可以继续打。
牯牛痛得死去活来,偌大个男人,最后都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后,人家倒也不打他了。居然还来了个医生,帮他检查了身体情况,还给了一点基本的治疗。完事以后人家还给他吃的喝的。
牯牛想:咦,对我还挺好的!这人心真善!打一死怕把我打死了。还给我这么养着?上辈子是菩萨来的吧!
他养了半天。人家又来了,还是掂量了掂量他的身体,然后又下手猛打了。
要说人对人的身体能施以多少酷刑。这真是奇妙的事啊。酷刑的花样,甚至比房事要多得多。牯牛就这么慢慢的受着,零刀碎剐的苦熬。当中人家还总让医生看着他,也会保证他有吃有喝。吃喝的居然还不赖。
牯牛一边眼睛肿得都睁不开。腮帮子动一动就一抽一抽的疼,确切的说是全身上下哪儿都疼。好像被小刀从头顶到脚心一寸一寸割过似的——他某个部位确实被货真价实的小刀细细的剁过,只剁表皮而已,不伤筋骨——筋骨留给其他酷刑整治。
这么受着罪,牯牛又闻见了食物的香味:今天居然还有红烧牛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牯牛百思不得其解。
外头一个小牢子也在嘀咕:“干嘛呀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有饭有菜就不错了。还给他肉?还要炖得烂烂的?”
老牢子道:“嗐!牙床都打烂了。不炖得烂,叫他怎么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