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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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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珩会永远怀念白珠垂旒在他肩上沙啦作响的声音。

    所谓永远,就是我们性命能伸展到的那个时空。

    从今天开始,国家改元。

    钟磬齐鸣,乐师们开始演奏《皇雅》三曲。随着节拍,黄门鼓吹歌者齐唱五言颂。颂言自古传下来,是这样的:“帝德实广运,车书靡不宾。执瑁朝群后,垂旒御百神。八荒重译至,万国婉来亲。华盖拂紫微,勾陈绕太一。容裔被缇组。参差罗伞稀P腔卣找岳茫煨行烨亿住G艴铣蛴睿嗣崃僬簟G嘟P黄金繶,衮衣文绣裳。既散华虫采,复流日月光。”

    所有有幸到场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以及命妇们,都肃然观礼,不能吃喝、不能高声谈笑、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整个典礼过程要持续两个时辰左右。考虑到当时的一个时辰合现代社会的两个小时,这段时间还是相当长的。不过,连仪仗队中的马们都能坚持这么久,一动不动像泥塑木雕似的。王公贵族们坚持半天还是可以办到的。

    大皇子和皇子妃竟然也到场了。云蕙作了皇子妃这么久,才第一次到大场合,惊得都呆住了,保持木然不动没有太大的困难。她全身只有眼珠子充满生命力。在贪婪的看着。

    前太子、大皇子,在礼仪允许的范围之内,离她能有多远就多远。

    大皇子对云蕙的感情很复杂。她害他丢了太子位,他对她不用说是极其怨恨的。与此同时,云蕙又确实还能撩动他的**。他就更想好好揍她一顿。但他又不敢开揍。因为皇上已经对他观感很差了,云蕙又是众所周知被他虐待过的。他如果再敢揍云蕙。估计皇上还要生他的气,把他直接砍了、免得给皇家丢脸,都是有可能的。

    他就像是一条可怜的狗,本来毛刷得顺溜溜的、吃喝也都不错,忽然他想尝尝一块鱼,结果别人说他过份,把他从他原来的好窝里赶出来了!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还把他跟那块鱼关在一起!叫他怎么办呢?他只好躲远点,眼不见心不烦。这两个时辰对他可够难熬的。

    云蕙在他们的宫殿里,奇怪于大皇子为什么一直躲着她、不见她的面。她想他可能恨透了她吧?总之她日子过得寂寞,觉得自己缩在角落里,完全被别人遗忘了。现在又能看到大场面,她可太开心了!

    直到她又见到了云舟。

    云舟还是老样子,那么从容、那么端庄,倒是她身边的七王爷似乎发福了。这种发福配合上他的灰颓的神气,有种特别叫人不安的感觉,就像是浮肿。

    云蕙不由得想:怎么会这样呢?在谢府的时候,四姐姐也是感觉比谢府里所有人都做得好,要去到比谢府更高远的地方似的。现在她都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是比王爷都气色更好,似乎连本朝最得宠的王爷都只配给她做垫脚石一样!真不公平啊,明明她是坏人……

    云蕙愤愤然回忆起云舟亏欠自己的地方,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想她有多坏。

    云蕙的思绪走向呈这样的模式:她好坏!她骗了我!她穿的那身裙子怎么能那么好看呢?什么料子?啊我刚才想到哪儿了?她骗了我,我这么惨都是她害的。她那料子也不是特别好吧?总不可能比皇后更好。我身上的料子也不错的。我是皇子妃嘛!能爬到这么高真多亏了我自己。还有爷爷也肯帮我。不过爷爷死了。照理讲我还要戴孝的。不过现在我名义上不是谢家的女儿了嘛。再说是国家喜事更重要,你看连四姐姐都是稍微穿插点白花纹白首饰意思一下。那个白玉钗挺好的。谁说喜事就不能用白的呢?皇上帽子前面垂的都是白珠哪!我想到哪儿去了?哦,对,四姐姐穿得真好看……不对,我是要想她坏来着。可她到底是哪儿坏呢?

    这就没法想下去了!云蕙愤然放弃。她还是想点别的好。在府里做太子妃那段时间,她倒是练出来了,也不用什么特别的主题来消遣,陷在松软的椅子里,脚前有阳光或者没有阳光,放任思绪滑出去。一会儿就能消磨掉整整一天。

    有只猫的话,就更好了。把它抱在怀里,听着那小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感受着柔软肚皮上传来的暧热,时间过得那么悠然。

    云蕙居然已经不再恨了。她惊愕的发现。从她幼年时起就伴随她的紧张、不满、焦灼,不知从何时起,从她身上脱落,像秋天的叶子。

    秋天的黄叶脱落之后,就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白色茬口,像是无害的痂脱落之后,皮肤上留下的印痕。

    云蕙现在身上也有伤痕留下。不止一处。最深的地方比云波的伤都触目惊心。

    以前在谢府时,云蕙跟娘一起嘲笑过云波幼年落下的伤。但现在,云波好像都已经离她太远了。回首恍如隔世。时间的脚步是多么奇妙啊,可以这样的抚平皱折、改变人的心情。

    云蕙的皮肤上虽有伤,心情却已经平复。她坐在权贵们中间,靠前的位置,一动不动,大张着眼睛看着富丽堂皇的典礼,心头融融的触动,跟这整个世界和解了。被她嘲笑过的云波、乃至被她催上死路的云华,模糊的影子浮在云蕙脑海中时,都带了一种特殊的柔软与宽和。

    云蕙原谅了世界,就觉得世界上别人也原谅了她。

    那天典礼之后的大宴,她参加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的眼神甚至跟云舟接触了。云舟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对她点头致礼,她居然也能依样还礼。

    有个世妇目击了她们之间的致礼,当时的感觉就是:多好的风度啊!大皇子妃与七王妃,真像是一对姐妹。

    这是云蕙仪态风貌到达的顶峰。

    那天她跟大皇子回去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回的路上虽是一路,进了府之后就各自休息。云蕙一身的插戴,由侍女帮她卸下来。脸上的妆,也由侍女帮她洗了去,再换上睡眠的妆。

    那时的女人,讲究脸上有红有白,纵然晚上也要搽粉,只不过换的是睡觉脂粉,不会太油腻、也不会太干,又香又美白,常用有美容护肤的功效。

    侍女也累了,打马虎眼儿,换好衣服、上好晚妆,就躲懒去了。那寝衣没有披得很好,云蕙略动了动肩膀,丝绸的寝衣从肩上滑了下去。云蕙也懒得把它再扶上来了。反正室内的温度控制得这样好,她就算光了身子,也不至于感冒。而且反正是没有人来看她、监管她、挑剔她的仪态了。衣服扶不扶,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第十章 埋骨之所() 
林姑娘。林代玉。或者,林代,像她曾经在竹下告诉他说的,把那个玉省去罢了!她其实没有那个玉也能活着的。

    这个世道太动摇了罢?有玉也是交给人家砸碎的。不如弃了它活着,也好。

    竹下森绿的影子,如今叫蝶笑花想来,恍如隔世。中原哪,真是个好地方。有水有绿影,走在一个逐渐熟悉的城池,就遇见了独一无二的姑娘。

    那样好的地方,却要逼得人活不下去。

    他驱使着铁蹄,去踏碎那片水花、竹影、锦城,没有任何愧疚。

    只是她怎样了呢?现在在哪里呢?

    任何地方,只不会是沙漠里。

    根据他最后得到的消息,她是该在海边罢?

    如果死在沙漠里以后,他的灵魂升不上天堂,却要像中原人一样转世。而他自己要是能选择来世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做一棵海边的树吧?

    高一点,矮一点,都好,总之冠盖亭亭,每一片枝叶上都洒满阳光,像眼面前,每一层波涛上都金光粼粼。

    那样开朗而灿烂的世界,在他的幻想中。

    是的他愿忘记今生的一切,却那里做一棵海边的树,生于斯长于斯,见过船只像欢快的飞鱼一般扬翅扎进茫茫远方,见过海女潜入冰凉的海底采摘珍珠,见过繁殖期海鹰的粪便把那边的石岛染成一片白花花,见过大风突起,海面浪峰狂暴得像有一万群巨大的海牛在奔腾咆哮。

    耳边千回百转,再听不见任何人叫他的声音,只有涛声,一叠卷过一叠。

    他一头栽在地上,冰凉的沙砾让他清醒过来。

    夜已深。

    而他的手正自己死死抓着水壶,嘴唇也死死包住壶嘴,不让那珍贵的水流在沙漠中。

    看来他的身体,都比他的脑子清醒。

    只是他的唇舌太贪婪了,迫不及待想把所有的水全喝完。他命令自己停住。深呼吸一口,让自己静一下。

    没有林代的声音、没有她的声音。

    刚才他不是“听见”她的声音罢!而只是“感觉”到而已。

    也就是幻听。

    “要死的话怎么不是白天死呢?至少暖和一点。”蝶笑花在心里咕哝。

    他再次举起水壶,要拭掉颊边的墨痕。

    他怕自己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再不把自己洗刷干净。就真的太晚了。

    “等我!”他又听到她急切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我叫你等我,你听到没有!”

    蝶笑花惶然抬头。不可能是幻听。这太真实了。

    却也不可能是真实的。这太脱离实际了。

    “再说点什么罢!如果你是真的,说点我不可能自己幻想出来的事情。取信于我。真的是你的话,一定能想出办法说服我的。”他内心默默道。

    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沙漠寂寂,如一座坟墓。

    蝶笑花看了水壶片刻,将壶嘴盖回去,以手掘沙地。

    沙子散热比空气慢得多。就算表面上的沙子凉了,下层的沙子还带有温暖。他掘了一个坑,用还暖和的沙子把自己埋起来,生存机率会比暴露在夜风中大些。

    这真是一个很累的活。如果能活下去的话,就值得。

    或者,如果活不下去的话。至少他算是有了埋骨之所。

    他在沙坑中默默忍着、慢慢熬着,沉浸在半梦半昏迷之中。一个灰衣骑士逼尽骆驼能有的最快速度,向他这个方向赶过来,近了,又远些。完全看不到他在哪里,只好盲目转圈。

    蝶笑花在这个沙漠上,实在是太小的一个小点。

    那骆驼之后,却还有不少骆驼跟着。驼铃声声,这是个驼队。每个骆驼上都有一个骑士。

    蝶笑花睁开眼睛,但却已经无力爬出沙坑。要喊叫。也早叫不出声音。

    他全身力气凝聚在手指上,一点一点,把衣带抽出来,再一点一点。举到沙上,试了试风,松开手。衣带就被风卷走了。

    吹向驼队的方向。

    他们终于发现了他。又是那个灰衣骑士,一骑当先,到了他近旁,用接近跌的姿势从骆驼背上下来。猫腰小跑两步到他身边,举手抱住他的脸,似哭似笑:“你挺住。”

    “你才来啊……”蝶笑花模糊的埋怨声,并没有真正逸出嘴唇。他安心的昏迷了过去。

    她来了,他知道他可以放心的睡一觉,而把一切都交给她了。

    如果她都不能救他,那么他知道,九天十地,也没有任何别的人能救他了。

    京城喜气洋洋:失联许久的谢云剑,又重新出现了!

    他重新控制住了西北部的局势。皇家可以倚仗那一边了!

    崔珩跟皇族们商量着:要不,到那边去“狩猎”吧?

    皇帝没有逃难一说,也没有被劫持的说法。不管是自己逃出去、还是被人劫出去的,统一叫作“狩猎”。

    崔珩现在的的情形,其实还没有真到要“出猎”的地步。大陵安泰了许久,就算要灭国,也不是三五载的事情。只不过锦城离京城太近。蝶笑花先前又刻意切断京畿诸城跟京城的联系,制造恐慌气氛。在蝶笑花失手之后,西戎的军队仍然继承了他的作战思路。京城皇族们都害着怕、担着心。这种时候,崔珩想,也许皇帝不适合“出猎”,不然大陵的脸面也够受伤的了。

    于是二皇子的心愿就要达成了:崔珩盘算着让他继位当皇帝算了。

    不是当皇储而已哦。是一步登天直接当皇帝哦!

    崔珩是这么盘算的:让二皇子当皇帝,镇守京都。崔珩作为太上皇,到其他地方度度假。这么一来,大家的脸面岂不都保全了吗?

    想得挺美,操作起来其实也不难,就是在让二皇子登基之前,还要做些例行的检查工作,看他是不是真的适合皇帝这个位置。

    皇后是力保二皇子的。毕竟她自己没生儿子,二皇子就等于是她的儿子了。何况就算她本来对二皇子的身世有一些疑虑,现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二皇子是流美人所出,而流美人跟谢小横曾经有关系。流美人死时,皇后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遗物秘密的送出宫去。但她查了,没有任何痕迹。谢府她安插过秘探,秘探用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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