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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妻子在旁边极口称赞他,满心满眼是掩不住的喜乐光华。
人生几大喜事是什么?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或者像有人加了两个字成就的:十年大旱逢甘露,千里他乡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烛夜、老来金榜题名时。要照笔者来概括,其实也就两个字:逆袭!
前头越是困苦,后头逆袭时就越是精彩。
没有被蚊子叮过,就不知道抓起痒来有多爽。
没有斤斤计较的穷困过,就体会不到大把撒金钱的痛快。
这个女人,蓝陵班氏,闺字幼娘,祖上高贵,到她这一代已经衰微了,朝中几乎没什么影响力,但幸亏族人们还知道持家,因此家境还算殷实,而家教是一直很严格的,不但有自己的私塾,免得子弟们在外头学坏,而且还有女塾,里头的先生不是老得牙掉了、就是纯粹的女性,换言之,是绝不具备任何与女学生偷性的可能、而遭别人闲话的。并且这些先生甚至会比外头学塾的先生们更严格。他们也很少教女学生念书识字,教的只是管理家庭、记帐、或者给孩子念几句儿歌所必须的文化基础而已,此外大段的时间都用来教导女学生们怎样让公婆欢心、让丈夫欢心、让丈夫的其他亲友们欢心,怎样掌握必备的厨艺及女红技巧、怎样招待客人,诸如此类。
蓝陵班氏的女塾,在当地是比较有名的。某些有眼光的当地名流,甚至愿意出钱、说好话,以便把自己的女儿插进班氏女塾中。
往往要真的很有钱、或者当地声名很好的家庭,班氏女塾才肯接纳。
这些女学生的家长,会给班氏女塾捐助一大笔钱。班氏的财务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此。
这些女学生既然出自如此富裕的家庭,眼光高,一进班氏女塾,发现班氏的女孩子吃穿用度都不如她们,就有些看不起。而女塾里规矩又那么严,她们被拘束得恶向胆边生,很愿意在班氏女孩子身上报复回来。
班氏长辈要求自家女孩子朴素、安静,给外来的女孩子做好榜样。可惜这并不能保证女孩子们之间相处愉快。
班幼娘从记事起的历程,就被夹在师长们严苛的命令、还有外来女孩子奢华来历与鄙夷仇恨的目光,这两方面的压力之间。
她的家世与教养,符合皇家择媳标准。但她并不是唯一符合标准的。她怎样从几十名……确切的说,是四十一名相仿年纪、好看又优秀的女孩子中脱颖而出,得以匹配二皇子呢?她自己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她的整个家族又做了怎样的贡献?本身可以写成一整本书。
她是她自己故事的绝对主角,进京待选时生死攸关,甚至因此患上了厌食症,过了这关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人生无尽难关的终点,只能说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场而已。
她成了她家族的模范学生、骄傲和指望。与此同时,在皇家,她也是个值得注意的新人。同样是两方面的压力,而且比她出嫁前更大。她没有被碾成糜粉,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更微妙的一个问题是:她嫁的是二皇子,那时候上头还有太子。崔珩对太子还是很重视的。太子的脾气却又不算好。也就是说她表现得不能太差,也不能太突出,令某些人觉得不舒服。低于六十分,就会被踩成零分。如果高于八十分呢?同样要被削成零分!
这才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当时太子还未娶正妻。班幼娘和其他入选的女孩子,分别填充为二皇子的良娣、保林、孺子。这三个等级,都属于妾侍的地位。但与民间的妾侍不同的地方在于:妾不能升为主母。妾与正妻间的鸿沟,就像奴仆与主子之间那么深。
皇子的良娣等女人,却是还有希望升为正皇妃的,就像皇宫的妃嫔们仍然有希望升为皇后一样。
在大陵朝,这是个理论上的希望。
经历了某一次严酷的内宫争宠斗争之后,某位先帝立下个不成文的规矩:后宫妃嫔升到贵妃就到顶了;皇子的侧室们升到良娣就到顶了。不再往上升。给她们一个玻璃天花板,好叫她们知本份、守规矩些儿,别对正妻蠢蠢欲动的出手!正妻保住了她的安全地位,这才能更优质而有效的帮助丈夫管理这群小野猫们。
以上,是个很重大的发现,其重要意义甚至可以和科举制相提并论,其有效性也很快得到证实。于是皇家就默默的把它作为不成文的规定,加以实施了。
班幼娘升为了良娣,应该可以说是她事业的顶点了。如果你同意把女人的婚姻视为她唯一的事业。
她呆在玻璃天花板的下头,等待着正妃入主二皇子府,以后就作为最高一等妾侍,协助正妃带领着底下一群野猫,簪花裁裙、人模狗样趋拜退祝,刚生养时就生养,如此结束一生。
太子忽然被废为大皇子,谁能想到?
二皇子忽然要登基作皇帝了,谁能想到?
登基时是要有一个新皇后的。这女人是鹅蛋脸、是瓜子脸,并不重要。爱写簪花小楷、还是流云行楷,并不重要。爱山、还是爱水,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作为一个妥贴的标志,充实在整套的礼服里,稳当的跟随在二皇子的身边。
她在政治局势中引起的动荡,且必须尽可能的小。
她还要尽快的进入角色、胜任角色,既不低于及格线、更不能太有主见。
崔珩已经懒得再找新的姑娘了。他太忙了。商量下来,大家同意:就将班良娣升为正妻吧。
玻璃板被打破了。班幼娘此时的心情,只有一句诗好形容: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什么什么!农夫和帝师之间的距离,可以与侧室升为正妻作比较?
你如果知道在大陵,一名隐士有多容易出仕,而女人之间的这层玻璃板却有多难被打破,那你才会同意,用这句诗来形容班幼娘的心情,还算是轻的。(……)
第三十三章 不失安乐王()
班幼娘轻飘飘入九重宵,唯一遗憾的只有一点:她老家也失联了。她不能第一时间在家乡显摆,这一身衣锦不得还乡,如前人所说,锦衣夜行,总归有憾。
好在如今夜晚也有明灯了,总有人欣赏艳羡她。不怕不怕。看着其他侧室、如今的嫔妃们,一起来参见她这个新皇后,那复杂得难以言喻的眼神,她就心花怒放。
二皇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她都第一时间、真心诚意的大力赞同。
她是真崇拜二皇子。别人想都没想到的事,二皇子做到了!现在就登基,还让她做了皇后!这说明什么?说明二皇子是天底下最本事、也最受命运垂青的男人,是她的福星、贵人!对这样能干、幸运的贵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欢呼支持就可以了!
云舟却不怕忠言进谏。
二皇子对自己的军事才能估计过高时,她就提出不同意见,提醒二皇子:栋勋将军、郭离澈等人的功劳,是非常重要的。
二皇子点头醒悟,要加以封赏。云舟又提醒他:栋勋将军已经地位很高了、而京城则物资不足。要怎么封赏才合适?
二皇子呆了呆,问云舟:“如七皇嫂所见,如之奈何?”
云舟有主意:“栋勋将军地位虽高,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军功。圣上不如封他个实在的功衔,虽然低,但是只有实战将士才能获得,栋勋将军一定喜欢。还有离澈,身为女儿,能从军报国,实属不易。圣上将男儿赏衔,赠赐于她,再赐她权柄,可拔擢女性下属。郭离澈一定高兴。连她哥哥也会跟着更高兴的。”
赏赐的秘诀,不过是把人家想要、你也给得起的东西,风风光光送给人家。云舟正击中肯綮。
二皇子抚掌称妙。然而又有一问:“军中将士有什么实在的功衔,适合封赠栋勋将军?”
云舟只好搬那些典籍名录来与二皇子看、又宣召两个军中老文书来询问。
班幼娘在后宫,见夜已深,二皇子还不回来。就问下头:“圣上宿在哪一宫?”
她以为二皇子直接去哪个嫔妃的宫殿里宿下了。
下头宫人回禀:圣上还有御书房。
班幼娘心里突突的跳,又问七王妃是不是也在书房?
宫人不好回答有、也不好回答没有,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班幼娘已知是有了,心头打翻七缸八瓶醋、搅起五湖四海涛。
你说好好儿三宫六院的美人们在。班幼娘也不是那等爱拈酸吃醋的人,自爬上这个位置,已知要尽的本份。二皇子不去广施雨露,班幼娘还要劝着他去呢!这都不在话下。可是他、他他他去招惹什么有夫之妇、又是亲族、且是长辈,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么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很好看吗?班幼娘也不觉得啊!只能说不丑而已,哪里就配让人甘冒**的险啊!
班幼娘憋屈了一会儿,叫了几个美人到面前,训斥了一番,大意是你们年轻貌美。还不好好留住皇帝。你们有什么用啊!
美人儿听完训才出来,彼此看看,脸色都像大夏天放了三天的馒头那么坏。
班幼娘只知道云舟是七王妃,所以算二皇子的长辈,哪里知道从谢家的血缘算起,二皇子才是云舟的长辈呢!
因了这个秘密,二皇子对云舟格外的倚赖与亲近。上次在御花园,他都想对云舟动手动脚了,最后未遂,从此也没好意思再动。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就非常微妙了。
吃得着不如偷不着。云舟现在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高度。难怪他对云舟言听计从了。
郭家两个封赏完了之后,栋勋找七王爷喝酒。七王爷直往他身上瞅。栋勋把酒放到身前:“这儿呢!邵家香言。你还找啥?”
“好胖子呢?”七王爷笑,“听说你得了一个!怎么没挂起来?”
所谓“好胖子”。其实是一个奖章。在阵前至少斩了八十个敌人的首级,才能得到这个奖章的。因为它挺大只的、圆鼓鼓的,像一个气色很好的胖子,上头的花纹也像胖子在咧着嘴笑一样,所以在军中得了这么个诨名。
这奖章本身不太值钱。有些退伍的军人,穷困潦倒。只好卖各种军功章糊口,若卖这个“好胖子”,也就是一麻袋米,马马虎虎够吃两个月的。如果换成粗面,那还够小半年。就是这么个奖章。
对栋勋来说,能得这个奖章,却是对他实战的认可,意义非凡。七王爷知道,所以在他胸前找奖章。
栋勋错开话题:“喝酒喝酒。”
“喂,真格的!”七王爷道,“怎么不开心?”
“也不是不开心……”栋勋长出一口气,“真的杀了人,觉得也就这样。”
“这样啊。”七王爷点点头,手法娴熟的打开酒坛,恭恭敬敬给他倒了一杯。
执的是弟子礼。
既执弟子礼,就不再叙床第情了。
栋勋也就安然受他的敬师礼。
既然在师尊位上,就不再说些让人私底下为难的话了。
栋勋字正腔圆开口道:“托祖宗社稷之福,侥幸能保得京师——”
“怎样都好。”七王爷道。
“?”栋勋吃惊的望着七王爷。
“将军保京师也好、不想再苦苦支撑也好;愿意阵前驰骋也好,懒得再杀人也好;还要这个名声也好;找个地方安守一隅也好。”七王爷举杯齐眉,“这是个崩坏的时代,没有规矩,于是随处都可以走了。将军不必顾忌。”
栋勋慢慢的接他这杯酒,慢慢饮下。七王爷泪盈于睫。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栋勋却把酒杯口朝下,扣在桌面上,道:“你到底是白学了。”
“呃……”
“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是个崩坏的时代?”栋勋一眼的恨铁不成钢。
呃呃?这不是吗?那是什么?
栋勋看着这酒杯,道:“你把它从里到外翻过来。”
七王爷愣住了。
“师有命,怎么还不动手!”栋勋喝道。
“办不到啊。”七王爷苦着脸,“是不能也,非不为也!”
幸亏栋勋也不是真要他做这种事,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七王爷既承认了自己做不到,栋勋就问他:“如果有人能把酒杯从里到外翻个个,你说这酒杯里的每一颗小瓷片、每一笔颜色,是不是都天翻地覆了?”
“是。”七王爷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能把它叫作崩坏的时代?”
“有谁要劫大陵江山?”七王爷问,“谁?”
这个问题好像问得很蠢。现在天下有多少人想割大陵的肉去,肥了自己肠胃!
但栋勋和七王爷都知道,那些小人物们,都不足为惧,一手设计了乱局、并慢慢收网的人,才最可怕。
这人是谁?
栋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