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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幼娘和妃嫔的脚步,都放轻了。
有人的步子先还是重的,踩在瓷片上,“咕咚”一大声,落耳惊心,不知不觉就放轻了。
这些轻盈的鞋履,踏过雪瓷星璃的地面,发出悦耳的叮咚和声。再前面,便见到云舟了。
云舟手中牵着丝。
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冰丝,牵着星星一样的珠子。
那场面之美,只要是个女人,下自六岁上至六十六岁,都会情不自禁的“呵”一声。
云舟看到这群人闯进来,吃了一惊,手上颤了颤,那些星星也哗的颤了一下,好像要掉下来了。
这些女人们掏心窝子般赶紧道:“别慌别慌。先把星网稳住!”
这是写在她们性别中的弱点。她们不能拒绝美丽。
云舟告了个罪,安然把星网绾好了。
这时候,班幼娘她们气势已泄。
(记得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云舟又告个罪,非常识相的道:她不想给诸位娘娘多添麻烦,一定静悄悄随娘娘们去。
她转到后庭去,很快下人们就抬了个青帘密遮的小轿子出来。下人们禀娘娘道:旁边那个院子偏僻,娘娘们可以到那里处置。
班幼娘她们至此。完全被云舟牵着鼻子走,也就真的去了,走着走着想起来:咦,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啊?
可是不这么照办,好像也没更好的主意。何况旁边那个偏僻的院子,真的很近,正拿不定主意间,脚下三步两步的,就到了。
青帘小轿子搁定在院中心,下人们告退。一切全凭班幼娘她们处置了。
真想不到云舟就这样束手就擒。
现在……怎么办呢?
拖出轿来一刀砍了?乱棍打死?还是举火烧掉算了?
女人们事到临头,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对手的太过恭顺,倒叫她们乱了阵脚。
或者说,那三重小院子的安静的美,那一帘星网的阻碍,已经叫她们消了气势。小轿子的青帘又垂得太过肃穆。她们要重新积蓄起杀人的凶焰来,是要一点时间的。
在这段时间之内,栋勋来救场了。
而悲摧的二皇子,就在快出京城还没出的地方,被干晾着、晾着、晾着……想:咦。我的大将军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呢?朕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终于有人赶来给他救场了。
二皇子看到那骑士控疆飞驰而来的气势,就觉得可靠。看着那骑士身后小兵扛着的旗子上烈烈的一个“郭”字,就更放心了。
放心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生气:好你个郭永澈!不想想你的将军头衔是谁家封的!不想想是仗着谁的恩德你才能在阵前立功。你竟然敢迟到早退!朕得罚你才好!
那郭家将领到了二皇子面前。一见礼、一谢罪、一抬头,二皇子傻了:怎么是个女的?
是郭离澈!
栋勋呢?
“栋勋将军,染疾在身,不能前来。”郭离澈眼圈都红了。
“怎么好好的会生病?”二皇子觉得事儿不对。他要问个清楚!
郭离澈表示对这个新皇帝的智商无力吐槽。
人好好的为什么会生病?当然是有隐情啊!她现在不方便说,就是大局为重嘛!为的什么大局?当然是他御驾亲征的大局!他还要问!他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多敏锐似的,刨根究底的问!
郭离澈也知道御驾亲征是大事。既然这么大的事。决定要做了,当然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做好。其他所有事都为这件事服务。不然她为什么抛下大哥,巴巴的赶来啊?这猪头皇帝还傻兮兮的追问!
幸亏谢云舟想得周到,叫郭离澈带了一封信来,郭离澈就拿给二皇子看。
二皇子展信,见到那熟悉的端丽的字体,还有七王妃的钤印。
真是云舟。
云舟言简意赅的告诉二皇子知道:为了她支持他出征,有人埋怨于她,其势汹汹。七王爷护妻,栋勋将军又护七王爷,受伤了。现在离澈替兄出征护君。请圣上勿以后方为念,先去打一场胜战罢!打了胜战回来,一切都好说。
二皇子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云舟的殷殷嘱托。他强按住想一口气奔回去的心情,把信压在靠近心窝的地方,转而脸一红,收在箭袋里,嘱咐:“出发!”
从皇命下达,到部队真的出发,又用了三刻钟。等他们真的跟流寇遭遇上,已经是半下午的事情了。
事实上,他们今天之内真的能跟流寇遭遇上,已经是奇迹。
只能说流寇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二皇子也说不清今天这战是怎么打赢的。大致如同书上说的:天兵一至,如汤沃雪,化为糜粉。
敌人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他站在发号施令的战车上,看着奔溃流离的敌军,看着如血的残阳,有一种奇怪的迷茫感,刹那间不知身在何方。
喜悦感是很慢、很慢,才从身体的各个细胞升腾起来、汇向心脏、为他所感知的。太大的喜悦像太深的疼痛一样,都让人深刻体会神经的迟钝。
当他感受到时,这喜悦与自豪已经太浩大了,像一团汹涌的气流,冲破他心胸的界限,让他觉得疼痛。他想仰头啸叫。
郭离澈来向他请命,说流寇们纷纷投降,索子都不够用了。流寇们也不逃跑,死心踏地的来归顺皇帝。郭离澈都没见过这种事儿……啊对,她以前也没什么实战经验,没见过也正常。可她看过多少兵书史书啊!何况智商一直在线。她都觉得这事儿奇怪,那就是真奇怪了。
连她都觉得这事儿只能归因为二皇子真命天子、四方来降,那二皇子自己就更相信了。
天下人也就更相信了。
哦对了,连唐静轩也抓住了。
其实唐静轩是真的迷惘又冤枉。他喝了云舟的一杯毒酒,以为要死了,结果睁开眼,是被送出京城了。逃得一条残命在,是好事。可是很快有人要把他奉上土皇帝的宝座,这算怎么回事呢?他再蠢也看出人家是拿他当傀儡,这就更冤枉了!他试着跟人家讲道理:那!要立傀儡呢,也是立崔家的好。名正言顺嘛!立个唐家的算什么?
人家回答是:俺们还就不希罕崔家了!俺们要反崔家!你们唐家是造反的模范。俺们就立你了!
说罢,把他按在宝座上,捺头就拜啊!两边刀锋森森的。他要真的抵死不从,今儿就刀锋染血!大家一拍两瞪眼!
唐静轩毫无骨气的从了。
从了之后,南来骚扰、北来唿哨,只拥着唐静轩。唐静轩旅途不耐,也跟他们进谏:那!真要坐天下呢,还是定一个基业的好。就算山大王,也要占山为王的不是?这般流来窜去,何日是头?
流寇们倒是从善如流,道:唐公子这个主意好!我们就是占个地去!
唐静轩问:“你们占何处的地来?”
流寇们道:“要占,便占个好地!”
唐静轩点头:“是要占个好地。”心里便筹划,是哪处土地肥美、田稼丰盛?便可占来。他劝流寇们好好对待乡民,做成一处世处桃源,也是美事。
流寇们道:“便是京城的地好!俺们去占了京城来!”
唐静轩吓得打跌:“不可不可……”
“不渴来!渴了饮血来!不饥来!饥了餐肉来!”强盗们唱着歌,欢欢乐乐的又拥着唐静轩去了。
一围京城数月,打又打不下。照唐静轩冷眼看来,其实亏损颇多。但这些流寇就是不知能从哪里得到补充。好像视肉似的,怎么剜,隔夜又长出了新的。打了还有,打了还有。他们就始终能源源不断的在京城这里支持着。
唐静轩实在看不懂了,只好放弃了。晚上对着月亮苦笑:哎,老天,其实我是做梦呢吧?什么时候梦醒?你倒说个时辰啊?
天兵一到,流寇总算土崩瓦解,争相投诚。唐静轩又被捉回去了。二皇子亲自审问唐静轩,唐静轩连一个屁都说不出来。云舟也为他求情,说他必是被人挟持的,做个幌子而已。二皇子就饶了唐静轩一命,封他做了个违命侯。(。)
第三十六章 监国不可给()
其余流寇,愿意效忠朝廷,栋勋也肯替他们作保。二皇子就收编他们进军队了。他们居然也真的老实效命,替朝廷出征,收回了一座又一座城池。
大陵有了中兴的气象。
二皇子有了权威、也有充裕的时间之后,重点过问他御驾亲征前七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娘娘们”本来的主张是,云舟撺掇二皇子亲征,太冒失,太危险了。不过二皇子亲征的结果这么好,证明云舟的主意真好。她们的立场就站不住脚了。
这种情况下,班幼娘只好乞灵于“法不责众”这个法宝。她太高兴让所有嫔妃们都扎伤手指了!还吩咐下去把宫女都扎伤了!看,这说明当时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就算事情的发展没有证实她们的担心……只说明她们的眼界不够高。身为女人的眼界不够高,这并不是死罪嘛!女人只要好好爱护丈夫就好。班幼娘担心二皇子,岂不正是妇德的证明吗?
二皇子表示: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配坐皇后的座位!
班幼娘傻了眼了:什么情况?啊呀,她忘了一件事!虽然说法不责众。但她是皇后啊,不能泯然于众人。她想要泯然于众人,那就是自己从皇后座位上下来了。
她也真是气急了,质问了一句话:你难道要把谢云舟提携上来当皇后不成?
二皇子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班幼娘被勒令出家了。二皇子又立了个新皇后,自然不是谢云舟,却是谢家认可、信得过的一位姑娘。
至于谢云舟么,二皇子想封她做个监国。
谢云舟坚辞不受:“从古至今,哪有女监国。”
二皇子这次不听她的:“连女将军都有了!”
哦对,郭离澈功绩卓著,特赐将衔。
“但是这次不一样。”谢云舟温柔,而坚决的,“郭姑娘战绩摆在这里,人所共睹。妾身做了什么呢?如果圣上要把妾身还没有能达成的荣耀加给妾身。难道是要告诉天下,牝鸡已司晨么?”
二皇子闷了一会儿,道:“你是想说,文功和武功不一样?”
云舟含笑。是这么个道理。文功和武功不一样。武力是逼到眼面前来的。再顽固的老疙瘩,看到敌军压城,也会心胆摇颤;看到刀锋扑面,说不定会吓得尿裤子。就算他自己能挺住,如果全家人给人像撵鸡一样的撵。宠爱小妾被人按下去扒裤子、心坎上的娇儿被人戳在刀尖上、白发双亲被人扇耳光,他也一样挺不住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挺身而出,杀退敌军、保家卫国,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呢?他一样感激涕零。给这恩人一个适当的头衔、让恩人能继续好好的保卫家国,他是一定没意见的!可是文治却是慢慢的、滴水流长、细致而绵远的,一道大堤坚固与否,可能需要五到十年来检验;人心的移转,半辈子都不一定够。而且很多时候,标准是模糊而可疑的。不像大堤,说垮了就一定是垮了,肯定坚固程度不够。云舟这些年来做了什么,要怎样说呢?有的根本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有的事情可以说,但那些文官们还未必认可呢!说不定觉得他们做得比她还好呢!就算这次她力主二皇子亲征,而且成果有目共睹,但也是将士共同效命、圣上受天所佑的关系。她不便贪全功。虽然,事实上这次胜利另有隐情……那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这种情况下,二皇子出于私情,想让云舟监国。云舟又怎么能大喇喇就接受了呢?二皇子能想通这个道理,云舟很欣慰。
“——可是!”二皇子又另有意见。
云舟很想搓一搓太阳穴:很多傻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傻。他们之所以发傻,就从自以为聪明了、要发表“可是”的意见开始。
“可是武功也有危险。”二皇子也真是豁出去坦白了。“兵权握在谁手里,这是最叫人不放心的。既然兵权交给女人都可以,监国权又怎么不行呢?”
这个问号,其实是个反问句,云舟却把它当疑问句处理了,而且像是课堂上先生看见学生提了个很白痴的问题。简直都开不了口夸他聪明好学。
如果说二皇子在云舟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不恭敬,这完全得归功于云舟多年戴着假面太熟练。
她先夸二皇子:“圣上远见!”
二皇子心花怒放。
云舟继续道:“所以妾身想,兵权交给女人,果然也是不合适的。”
“那——”
“只不过妾身更相信,如果一个女人要指挥着十万甲兵,做祸国殃民、逆天犯上的事,不一定指挥得动。圣上